夺心魔女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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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是不敢

子清音瞟了慕倩儿一眼:“哦?不会把谁送出去?”

“把你送出去啊”六个字生生卡在喉咙口,慕倩儿嗫嚅了一会儿,在子清音意味不明的注视下抬不起头来,半晌,道:“苏言……”

扇子收起拍了下慕倩儿的头:“又在胡说八道。”

远处有山巅连绵起伏,云雾缠绕,山中林木隐约似琼花玉树。子清音淡淡道:“人心便是欲望,欲望很多,能实现的却很少,所以要分出哪些是最想要的,哪些是比较想要的,哪些是可有可无的……”

慕倩儿想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只需得到最想要的就可以了么?”

子清音笑了一声:“不,最想要的和比较想要的都要得到,因为指不定有一天,比较想要的就变成最想要的了,而最想要的已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就如平侯,当初子清音送走云清姑娘,也许只是觉得云清姑娘并没那么重要。”

慕倩儿看着子清音:“你是说假使你是荣勋,便不会送走云清,但云清依然不是你最重要的吧?”

子清音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看着慕倩儿:“谁说最重要的东西只能有一个?”

慕倩儿似懂非懂,但子清音已不再说什么。

踏上二楼,看到一身紫袍的荣勋正靠着雕花围栏自斟自饮。这是郑国的国君,此时却出现在赵郑边境一艘民船上,着实令人费解。云烟、云清、荣勋,这些人相继出现在慕倩儿眼前,像一出安排好的折子戏,又像一穗未盛开便凋零的秋花,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令人欲罢不能,却理不出任何头绪。眼前荣勋的面容仍同云清梦境中一般俊朗端严,修长手指执起龙泉青瓷杯的动作,雅致如一篇辞赋华美的长短句。

还没找好位置坐下,猛然听到楼下传来打斗声,抬眼望去,甲板外江水掀起数丈高的浊浪,船客惊恐四散,水浪里蓦然跃出数名黑衣蒙面的暗杀者。黑衣的刺客来势汹汹,泠泠剑光直逼甲板上一身紫衣的高挑女子。

慕倩儿见过云清杀人,不只一次。却是第一次看她以长刀杀人。狭长刀影在空中利落收放,站姿都无甚改变,却都是一刀毙命,那是樱花树下容垣曾使过的招式。刀柄镶嵌的蓝色玉石在水浪绽出的白花中发出莹润绿光,衬着黑衣人脖颈间喷出的鲜血,显出妖异之美。而云清一身紫衣从容立在船头,似飘在船舷上一幅翩然轻纱,手中长刀刀尖点地,杀了六个人,锋利刀刃上却只一道淡淡血痕。可看出着实是把好刀。

遍地血腥,她全身上下未染一滴血渍。这样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

打到这个地步,双方都在观望,可怜楼下瑟瑟发抖的船客。风中送来几丝凉雨,天地都静寂。无边无际的悄然里,突然响起云清一声冷笑:“外子教导在下杀人也是门艺术,要追求利落之美,今次你们主上派这许多人来杀区区一个弱女子,恕在下也不与各位切磋什么杀人之美了。”

酒杯啪一声脆响,慕倩儿回头一望,看到荣勋仍保持着握住酒杯的姿势,手中却空无一物,木地板上一滩青瓷碎片,子清音目光紧随船舷上持刀与数名黑衣人对峙的云清,冷淡面容上神色震惊。

云清已凌空跃起,凌厉刀影划破飞溅的水花,身姿翩然如同春山里一只破茧的紫蝶。慕倩儿靠近子清音,担忧道:“她身上有伤。”

这担忧没持续多久,在荣勋和身边几个便衣侍卫跃下阁楼加入战局时彻底解决。慕倩儿注意看云清,即便眼见着荣勋加入战局,砍向黑衣人的刀锋也未停顿半分。她是个合格的杀手。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于水花四溅中毙命于云清刀下,荣勋手中的长剑却反手一扬,挑向她的纱帽,隔着半臂距离,本无可能失手,她却轻巧一个旋身,立在船沿之上,纱帽后看不清面目,但想象应是一瞬不瞬正打量眼前男人。

江风浩浩,将她周身轻纱吹得飘起来,宛如日暮之时天边扯出一副紫色烟霞。她手中长刀就搁在子清音颈边,子清音走近一步,刀锋沿着脖颈擦出一道绯色血痕。岚岚雾雨中,翩翩贵公子微微皱眉,叹息似地唤她:“是你么,云清。”她手中长刀倏地收回,没有回应,转身扑通一声便跳进浑浊江水。

子清音伸出手想去握住她,却只握到半幅轻纱。又是扑通一声,一旁的侍卫突然反应过来:“快救爷,爷不会水。”

慕倩儿在一旁呆了半晌,只能用三个字来表达此刻想法:“真精彩。”完了一想不对:“我们是把云清跟丢了么?”

子清音正坐下来执起茶壶斟水,一本正经道:“云清姑娘虽是顶级的杀手,但照理以慕倩儿的追踪术追踪她,应该不成问题,问题是多了一个你,将追踪术平均分配下来,实力就大大降低……”

慕倩儿放下杯子转身下楼:“青山不改绿水常流,今日一别后会无期。”被子清音一把拉了回来:“慕倩儿本也没打算一路跟着她,这样的杀手,只要让她有一点察觉,就很容易将慕倩儿们甩掉,如此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才去买了这只黧鸦

。你可听说过以西木花制成的药粉为媒介,利用黧鸦追踪的追踪术?将那药粉施到被追踪的人身上,即使她远在天涯海角,与被施药粉相配的黧鸦也能追踪到。”

慕倩儿摇摇头:“没听说过这种追踪术。”

子清音点点头:“哦,那是自然,那是我们家祖传下来不为外人所知的追踪术。”

慕倩儿:“……”

船驶向目的地,也没再见到云清和荣勋一行。

目的地是赵国边境的隋远城,慕倩儿们在城中住下,等待云清前来,听子清音说,倘若云清入城,黧鸦必然有所反应。但遇到母黧鸦时,这只关在笼子里的公黧鸦也表现出了反应,且反应巨大,叫人完全没有想法。

慕倩儿觉得既然要长久与慕倩儿们同行,必须给这只黧鸦起个名字,想了半天,问子清音:“你觉得给它起个名字叫小黑怎么样?”

子清音的反应是:“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