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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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醉酒

长平躺在**辗转反侧,片刻后就听到窗下传来一阵阵鸟叫,疑惑之下,披上外衣,光着脚丫来到窗前,推开窗子,纳闷的朝外看去,她不喜欢这些虫鸣,故此,繁花坞外,总会有人小心的用粘杆将虫子清理干净。

长平朝外看了一眼,就意识到是谁在做鬼了,没好气的嘟嘟嘴,用直杆将窗子顶了起来,回头看了看睡在纱橱间的绿绮,抿抿嘴,眼睛里露出了笑意,就翻身从窗子上翻了出去,吐吐舌头,纠结的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皱皱眉,又回头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提了提裤子,看着不远处的拐角,走了出去。

不过几步的路程罢了,拐角处有一座梯子,长平眯着眼睛,这么晚了,那小子居然不睡觉爬到人家屋顶上作甚么?

“呃,你怎么了?”长平小心翼翼的上了房顶之后,就看到那小子抱着个酒坛子,躺在那里独自喝着闷酒:“受什么刺激了?”

“坐。”苏昱拍拍自己跟前的瓦片儿,脸颊有些泛红。

长平皱了皱眉,这是喝了多少酒啊,在笔尖扇了扇,坐在他的身边,一把夺过苏昱手中的酒坛子,道:“这上好的花雕就这样被你糟蹋了!”

“你是可怜酒?”苏昱蛮不讲理的趴在长平的肩上嘟囔道:“还是可怜我?”

“酒!”长平没好气的翻翻白眼。

“酒?”苏昱歪着头,很是不解的样子,嘟着嘴巴,嚷嚷道:“酒可怜?”

长平噎了一下,这小子这个样子还真不多见呢?偷偷笑了笑,道:“恩恩,就是酒可怜哈!”

“不对!”苏昱想了想大手一摆,道:“才不是!我比酒可怜!我可怜!”

“好好好,你可怜你可怜。”长平抱着酒坛了喝了一口,忍不住赞了一声:“真是好酒!”

“你你……你……”苏昱迷蒙着双眼,手指着长平指控。

“什么……”长平堪称茫然的抬起头,道:“我怎么了?”

“你都不关心我!”苏昱离她很近,口中吐出的气息都喷到了长平的颈间,有些痒痒的,长平有些脸红,暗自恼怒着自己好像越发的纯情了?

稍微退离了少许,这才舒了口气,道:“那要我怎么关心你?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长平伸开腿,脚丫子晃了晃道:“和你父亲有关?”

“他不是我父亲!”苏昱有些急红了眼,在这个世上,百善孝为先,孝道可谓是重中之重,不管是谁,在家中对父亲母亲,总是恭敬的,不敢反抗分毫。

苏昱……是个很别扭的孩子。长平忍不住感慨道,“你真是笨,你顺着点你父亲不久没有这么多苦头吃么。”

“他不是我父亲!”苏昱迷蒙着双眼嘟囔,只是不停的重复这句话。

“好好好,他不是你父亲。”长平叹了口气道:“唉,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性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昱嗤嗤的笑声打断道:“我…我可是比你大!”说着指头指向自己的鼻尖道:“应该…应该是我看着你长大!”

长平翻翻白眼,暗自安慰自个儿,不和酒鬼一般见识,顿时心里好受了些。

“平儿……”苏昱一手搂着长平的肩膀,在她的耳边吐气。

“嗯?”长平侧过头,又喝了一口酒道:“别挨我那么近。”话虽是这样说的,可是长平却也没有动弹,抬头看着天上的夜空,叹道:“这里的夜晚真的很漂亮,对吗?”

“呵呵,跟你说也没什么用处,你肯定察觉不到。”长平轻笑了一声又道:“你知道么……我活着真累。”

“嗯,累。”苏昱赞同的点点头,“活着累。”

“有时候,我常常想,要是死了是不是就什么都没有了?”长平自嘲的喝了口酒又道:“可是死了,会不会又意味着另一段命运的开始?”

苏昱搂着长平肩膀的手猛然缩紧,脸颊上潮红一片,挪到她的身边,双手扳着她的脸颊,认真的看着她,他的眼中很是清澈,不同于有意识的那种冰冷与温和,这个时候的他,眼中没有了愤怒,如同山间清泉一般,清澈见底,长平在他的眸中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像,那是一张还略显稚嫩的脸颊,可是她的眼眸中却满是时间的痕迹,疲惫,麻木。

长平眼眸一闪,又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她不该是那个样子的。

“平儿……”苏昱皱紧了眉头,甩了甩头,仿佛很是苦恼的样子,长平笑了笑,她知道这小子如今的神智并不是很清醒,他是一个多么克制的人,长平比谁都明白,如今却任由自己这般的醉的神志不清,可见打击是很大的。

“不要这样笑。”苏昱将手抚上长平的眼睑上,捂住她的双眼,模模糊糊的说道:“哭……嗯不要……笑……不要哭……”

话虽说的模糊,但是长平却是听懂了的,她觉得鼻子有些酸涩,她也曾想过,恣意而为,她也是如此做的,在云家,她任性骄纵,不管怎样都要将几个妹妹压下一头,她让她们同自己一起学琴,不过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谁才是云家最得宠的女儿,纵使一样的教育,她们也是不如自己的。

她事事都争做最好,她的母亲喜欢弟弟,人,心是偏的。她从来都是知道的。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孩,那么过几年她所有的一切全都会是弟弟的,她不甘心。

所以,她才会利用父亲对自己的宠爱,插手到云家商号上面,纵使只是账目,她也要做到最好。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可是,她在乎的东西不多,她不想这仅有的一点温情也全部转移到别人身上,弟弟的聪慧很是得父亲的欢心,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让父亲将他带在身边教导,而自己凭什么不能?!

这些年,究竟是为了什么,长平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了。

她总是活的迷惑,她不明白为什么活着……

找不到目标,她的人生,已经输得彻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