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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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中)

因为我装的是个哑巴,很多事自然是不好打听的,本来只是想要搭船,这下竟然成了人家的家奴了,再加上我现在这样的相貌,除了阿四,其他的无论是一二三,还是五六七八都对我爱答不理的,就只余我这个九和他那个四还算是惺惺相惜。阿四也识字,只是不多,所以我也只能和他进行一些简单的交谈。

直到上了这艘画舫的第三天我才知道,我上画舫的地方早就已经是南朝的地界了,而此行这艘画舫的目的地便是南朝的都城——临安。我不知这算不算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在苏国有人要杀我,在南朝我这个大祈的公主身份也不见得会好使。

“小九,小九你尝尝,这是四爷刚赏赐的醋鱼,四爷只吃了一小口,嫌有点酸便赏给我了,我一下都没动,还热乎着呢,你快点来吃。”阿四端着一大盘醋鱼腾腾从二楼上下了底下的船舱,将还冒着热气的一盘醋鱼搁到了我面前的矮几上。

这阿四真不是一般的实在,估计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恨不得能救全世界的救世主,就冲这点我也就心安理得接受阿四的救助与可怜了。基于我脸上绿绿黄黄的颜色实在是个不安定因素,因此在这最下层的船舱之中,愣是给我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这可把我乐坏了。一来我就算不洗脸也没人知道,二来我一个女子总算不用和那些个男人们挤在一起,三来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不是个驼背了。

对着阿四笑了笑,我接过阿四递来的筷子便夹着一大块醋鱼肉往嘴里放,很好吃,大概是那个四爷不能吃酸的原因吧,我倒是觉得很好吃。我用手比划着,意思是要阿四也吃,不要光我自己吃。

阿四伸手挠挠后脑勺笑着道:“你吃吧,小九,我在家里时好东西都是弟弟妹妹们吃完我才吃的,虽然一般都剩不下是什么了,可是只要柱儿吃的话就一定会给我留下一份的。”

我看着阿四那灿烂的笑意,放下筷子取过身边的宣纸写道:“那柱儿现在去哪了?”

阿四看了纸上的字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想我的问题是戳到他的痛处了,我想是得不到回答了,又拿起筷子夹起醋鱼,刚放进嘴里一块鱼肉,阿四突然开口道:“柱儿和小九你一样,是个哑子,我家穷,小时候爹娘干农活,柱儿都是我带大的。柱儿七岁那年,我家遭逢变故,便是唯一能糊口的几亩薄地也相继被官府强行征收了去,我爹娘便将我卖给了牙婆。”

一口醋鱼差点将我的嗓子眼给堵死,猛烈的咳嗽起来,阿四赶忙给我倒了杯水,喝下水后,我仔细的看了看阿四,除了有些黑之外,一口白森森的牙傻笑着就这么外露在我面前。我拿起纸笔写道:“那柱儿呢?我问的是柱儿?”

阿四勉强的笑着说道:“我被卖的第二年,家里发大水,柱儿是我家最小的孩子,所以就被水冲走了,后来我爹娘找到他时已经被饿死了。”

饿死?八岁的孩子被饿死?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阿四,倘若是心儿的话我不敢想,我是不是还能这么继续活下去。虽然阿四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可我还是在那双善良的双眼中看到了点点水光,虽然很浅。正要拿过纸笔写些能安慰他的话,却不想那个‘阿姨’的尖细声音传来。

“小九,小九,四爷叫你过去呢。”‘阿姨’嫌恶的打量着我的这间船舱,拿着块粉色的娟帕不断的捂着嘴巴和鼻子,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我心头忽的一跳,那四爷不是说我这样貌见了还不如不见的吗?怎么几天都没什么动静这会又叫我去干嘛?我愣了愣,有些无措的看向阿四,阿四对着‘阿姨’点头哈腰的问道:“请问管事,不知四爷叫小九有什么事呀?您也知道小九样貌不好,怕会吓坏了楼上的姑娘们。”

是的,姑娘们,既然是画舫又怎么可能少的了那些个花魁娘子们呢?‘阿姨’更加嫌恶的看了我一眼:“我也觉得,就他这幅德行,不吓坏了那些跟花儿似的姑娘们才是呢。可四爷说这小哑子会作诗,要他上去做两首诗助助兴。”

作诗?助兴?我在心中将那个四爷腹诽了不下八百遍却还是不得不跟在这个娘娘腔的阿一后面向二楼走去。“你倒是走快点呀!磨磨蹭蹭干什么呢?真不知道爷留你做什么,真是的,看你这幅德行,看见你爷我就想吐。”娘娘腔阿一一路上都在埋怨我,或者说在骂我,欺负我不能开口骂回去。

我面上挤出一副讨好的笑脸,心里骂道‘妈的,你试试驼背走能走多快?早晚有一天老娘非要你变成的驼背不可,哼’。

“哎呦天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你,你记住,以后不准你再对着我笑,吓死我了。”我满脸黑线的看着娘娘腔阿一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拜,似乎看到我的笑是件多么晦气的事情般。

阵阵丝竹管弦声在我还没走近时便已经听的很真切了,还是上次的那个外厅,只不过这次内厅中时不时的会传出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我满脸黑线站在外厅中,不断的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你是一棵木头,你是一棵木头,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四爷,小九带到了。”阿一没再搭理身后的我,独自步进了内厅中。

“嗯。”还是一声慵懒的声音,然后便是一些更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还伴有阵阵喘息,或粗重或纤细。我只能箱根木头桩子,呃,顶多是课歪脖子树,立在外面,在站了一会儿后我甚至开始佩服起那些常年拍马屁,点头哈腰的人们,这长时间弯腰可真不是正常人干的活。我瞄了瞄那层天青色的薄纱,想着我既然看不到他们,那他们也该看不到我才对,我一点点的向着身后的太师椅蹭去。

眼看着马上就能坐下休息了,一阵慵懒且带着某种餍足的声音问道:“才站这么一会儿就累了?九爷你的身子还真是金贵呀!”

我脸更黑了,这四爷简直就是个神经病,难不成叫我在这里站这么久就是为了要我听到床第之事?或者是专门来羞辱我玩的?还有什么九爷?谁告诉你我是九爷的?你取个破名字别人就非得叫这个破名字不成?我腹诽的正欢快,薄纱掀开,衣衫本就有些凌乱的四爷,身旁跟着个美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好事般的帮着整理衣衫,在我看来是越整越乱。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四爷身旁的那个女子,水眸皓齿,脸颊尤带着娇俏的红晕,额头上更是带着几颗香汗,这样的季节,得**到什么地步才能香汗淋漓呀?我其实是拿着佩服的眼神去瞧的,可在四爷看来就不是那么个味了,带着点讥诮的慵懒声音问道:“小九也觉得爷身边这女子美吗?”

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若我说不美肯定伤了姑娘的自尊心,且还会得罪她,万一她再吹吹枕边风的话,免不得我就会从这艘画舫上消失了,可我若是说美的话,以这四爷的个性定然又会讽刺我一番,说不定会觉得我在觊觎他的女人。我为难的想,到底该怎么回答才能谁都不得罪时,四爷身旁的女子转身看了我一眼,就是这一眼解决了我的大难题。

“啊,四爷,奴家好怕。”美丽女子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依偎进四爷怀中,说什么都不肯再看我第二眼。

我眼珠子一转,便将本就弯着的腰再往下弯了弯比划着,阿一拿来纸笔我才在纸上写道:“小的刚就在想自己的这幅尊荣别吓着姑娘,却不想还是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