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情关
字体: 16 + -

第五十七章 七年独卧西风

又是一年春来到,外面可谓是百花齐放,草长莺飞,那对对飞舞的蝶儿把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如若无心,这字写了也等同于白写。”一身白衣的男子来到我身旁,俯身拿起书案上的白鹿宣,口气淡淡的说道。

男子的靠近使得其身上的龙涎香的淡淡香味,飘进我的鼻翼,那微微温热的气体竟使得我一时之间恍惚起来。

我转身看向月尘,七年了。他不再是昔年那个年幼的孩童,如今的他在身量上何止高出我一头,那倾城的容颜也愈发艳丽起来,竟丝毫不逊于我。

今天的他内穿写意花纹的浅米色圆领长衫,外披圆领宽袖白纱褙子,在前襟、后襟的下摆及袖口绘有中国书法和水墨兰竹,白纱的飘逸和水墨的雅致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公主在看什么?”将我写好的字放回原位,月尘轻笑着打断我的注目礼。

“没,大概是今日身体不舒服,有些晃神罢了。”我想我又脸红了,这张脸已经看了七年,每每看起还是忘了回神。

“依月尘看来,公主大概是有些被这亭外的景致吸引了,这一年之际的春天,若在此白白虚度了,岂不可惜?”月尘自亭外的梨树上摘下一朵小小的梨花把玩着,回身给了我一个有些顽皮的笑。

“那怎么才不觉得可惜?”我慢慢走近月尘,带着一丝疑惑问着。

月尘回身把那朵开的正娇艳的梨花轻轻簪在我发间,细细打量着我佩戴着这花的样子,直到露出满意的笑容才答话:“公主素来酷爱骑射,只是公主的骑射技艺实在是算不上精通。月尘正好也略懂,不如在教授公主文课之余顺道再教些公主感兴趣的东西,公主以为如何?”

我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看了七年却一丝也没有参透的少年,我知道他所谓的略懂指不定有多精深呢。只是如此一个叫人惊采绝艳的少年为何甘心于此教授我课业,是有所企图吗?

“好。”

来到烟雨庄前面的那片草场,果然到处绿油油的,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叫人忘却好多烦恼。

我和月尘一人一骑,一起于草场上奔跑着,那专门放养的猎物此刻都如惊弓之鸟般,四散逃开了去。

我虽爱骑射,但正如月尘所讲我的技艺是在上不了台面,那些被我追赶的猎物也不是被我射死的,都快被我射偏的箭给吓的昏死过去了。

就在我为又放空了一箭的时候,月尘的白马突然靠近我的黑马,然后一跃而起的月尘就稳稳的落座在我身后,那一直都能让我恍惚的龙涎香也再度刺激着我的神经。

暮春时节,雁城又靠南,所以这个时节人们都穿着薄薄的衣衫,月尘的温热即使隔着那些衣衫还是传到了我的身上,让常年体寒的我不觉间想要靠的更近。

“公主要记住,射箭的时候要心和箭合二为一,不可有其他任何的杂乱思绪,只要记住要将箭射到你的目标上即可。”说着月尘架起我的双臂,握着我的手要我去感受要如何将箭射好的要领。

箭射了出去,正中一只灰狼,一箭封喉,那灰狼在地上动都没来得及动就挂了。

“你不是说只是粗略懂一些吗?怎么射的那么准?”我转身瞟了一眼月尘那漆黑到深不可测的双眸,差点被了吸进去。

“在有些人面前,这的确只是粗略的懂,只不过在我面前的是公主罢了。”

这该死的月尘,竟然还拿我消遣起来了,我气的顿时鼓起了腮帮子,也只有在他和九哥面前我才能暂时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身上背负的伤痛。

以那老道士的话为借口离开曲城已经七年了,整整七年,无论京中来了多少宣我回去的圣旨和书信,我都不予理会,在外人看来我是伤心至极才会一心在此避世隐居。

“公主,该喝药了。”柳烟的声音打断了正思考着的我。

接过那碗黑黑的药汁,我一饮而尽,却还是被呛的咳出来不少。

直到那送药的人离开老远,柳烟才泪眼婆娑的拿帕子给我擦拭起嘴角来,喃喃抱怨着:“公主,您明知那药中被人下了毒,却为何还要心甘情愿的饮了七年?弄的这本就伤病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我伸手去擦柳烟脸上的泪,笑着说道:“柳烟,这幅身躯只要能活到心儿荣登大宝,再无咳咳···再无性命之忧我就已经感谢上苍了。七年前我拿嬷嬷的那个孩子换了心儿,带在身边抚养,因为我知道越是珍贵的咳咳···珍贵的东西就越要放在身边。可嬷嬷跟了我娘亲半生,晚年却还要将自己的孙子送人危险之地,这辈子我和我娘亲都承她的恩了。”

“能为公主和娘娘效力,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荣幸,嬷嬷能帮到公主,怕也是乐意的。可这和您喝这慢性的毒药有什么关系?”

“以皇后的聪明,我若不饮这毒药她又怎么可能信服我是真的安心避世的呢?这雁城行宫中到处密布着宫中的眼线,派系之多又岂是我能数的过来的?就拿那经常为我诊脉的林太医来讲,我这脉象病情他怕是要每天一封信的向皇后报备的,还真难为他了。咳咳····”

“公主,您慢点说,啊,又咳血了,怎么办?”柳烟在那丝帕上看到血迹后,本已稍稍止住的泪水又哗哗的往下流了起来。

“无碍的,月尘的医术了得,这些年那些药我虽悉数饮入下腹中,可大多数已经被月尘施针,排除体外了。我不会有事,我也不能有事,这七年的毒鸩我都甘之如饴的饮下,就这样死了的话,又岂能慰我娘亲在天之灵。”

柳烟扶着我躺下后,才满眼倾慕的念叨起来:“南宫公子真是个谪仙般的人物,什么都精通,幸好南宫公子答应十殿下寄宿在烟雨庄,不然在这行宫里要想把十殿下带在身边而不为人所知可真不是容易的事呢!”

是这样吗?帮助?我却远没有柳烟想的那么简单,在这件事情上我一直都不愿与人深谈。

可说实话,南宫月尘对我以及我身边的人的影响太大了,而他真如柳烟所想的般只是为了帮助我吗?可既然是帮助,我却为何从来都了解不了他?

柳烟掩好**的纱帐,就回到外间的榻上继续绣花去了。

我躺在**辗转反侧的,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