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难当
字体: 16 + -

番外一别扭猫的诱拐法则九

番外一 别扭猫的诱拐法则(九)

罗臣自认自己不是什么自命清高货色,对他老说脚踏实地去生活才是现实,喜欢就去追,除了是个gay,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特别之处。

对他来说,无论是恋爱,还是追求,都应该是务实、冷静……如果成功话,当然还是甜蜜。

所以他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把简单爱与不爱弄得如此惨烈。

可这一天,当他抱着小猫进了陆敬哲家里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因为有种人大概天生就是疯子,不折腾不舒服。

发现门没有关好时候,他还满心想着进屋见到那人要好好教育一番——不慎重一点话,哪天家里钻进来流氓歹徒,哭都没地方哭。

没想到才微微推了下门,就听到那家伙虚弱到不行声音,“安睿……我好疼……”

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踹门进去,就被那人腿间血刺得两眼生疼。

“这是怎么回事?!”

陆敬哲听到罗臣声音,这才想起他之前说那句,“我半小时后就到。”此时自己狼狈不堪,下半身不着寸缕,真是世界上最难堪姿态。

他刷地白了脸,挣扎着要起身去穿被安睿扯下来、此时正皱成一团裤子,可才一动,屁股就疼得他整个人蜷缩起来,低声骂了句“妈”。

“把……嘶……把裤子给我……”陆敬哲一边抽气一边无力地朝罗臣道,“不该看……别看……”

嗓子都已经哑得不行,足以看出他刚刚叫得有多惨。

“你干?!”罗臣勃然大怒,抬脚就要往安睿身上踹,却被陆敬哲衣摆绊了个趔趄,刚好看到地板上星星点点血迹,火气冲得额头脉动砰砰直跳,挥手就给了他一拳,“你还敢说你喜欢他?你就是这么喜欢他?你还能不能干出点人事来了?!”

安睿被打得脸颊青了一下,静静地转过头,紧抿着唇,好像还没回过神来,只看着地板上蜷缩起来陆敬哲,缓缓开口,“可是……”

“可是什么啊——”罗臣终于还是一脚踹上了他肚子,一手松了松领带狠狠喘了两口气,怒骂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但那个人已经被你折腾得生活一团乱了!你自己要疯也好要堕落也好,都是你自己事,不要扯上他!你还嫌他过得不够糟吗?”

“可是他真不要我了……”安睿抿着唇任他踢打,半晌才轻轻地道,“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挽回……我每天送上门来,想要他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可他不见我,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

“我不像你,我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人,也不懂得怎样讨好对方……没人教过我这些……我做一切,阿哲都说他不需要……”安睿疲惫地闭了下眼,慢慢挪到陆敬哲身边,抬手轻抚着他头发,“如果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慢慢把我忘了,然后就真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了……”

陆敬哲只有在那一句话时候微微流了些眼泪,现在却无比平静地听着,然后嘲讽地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可安睿连这样表情都已经受不起了。

“你看,就像现在这样……明明还是喜欢我,却已经不要我了……”他一下一下抚摸着陆敬哲头发,淡淡地道,“阿哲,别不要我……”

安睿在情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自诩理智,自诩成熟……自诩看穿情爱。

可如今,却在说话时候,微微红了眼圈。

陆敬哲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表情上看不出他情绪,喉结却在颤抖。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早点对他好?”

罗臣走过去拾起一团糟裤子,轻手轻脚地替陆敬哲穿起来,沉声道,“你到底懂不懂啊,安睿?大家都觉得你聪明,我也觉得你很聪明……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事情你都想不通?”

穿裤子时候陆敬哲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罗臣眼神愈加不忍,一瞬间不知所措起来。

陆敬哲抬了抬唇角,把裤子拿了过来,“没事,我自己可以。”结果才一抬腿,就嘶——地倒抽一口冷气。

一只手默默地伸过来,轻轻地扶住他腰,将裤子一点点从脚腕向上穿起来。

安睿做这一切时候,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

而陆敬哲也静静地任由他替自己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看,你这不是会照顾人吗?”罗臣冷冷地看着他,“这个人很知足,只要你对他好一点,他就立刻会吓得缩进窝里去。不是他不知好歹,他是怕自己没办法还……这个人也很认主,只要你是第一个养了它人,它这辈子无论跟了谁都忘不掉你……”

咔嚓一声,腰带扣子轻轻系好,陆敬哲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你说你怕他再也不需要你……”罗臣略显激动地指着默不作声陆敬哲,“如果他被你弄死了怎么办?如果他伤心得离开,再也让你找不到怎么办?!他不在了话,就连让他看你一眼、跟你说一句话都已经不可能了!”

安睿扶住陆敬哲手指开始颤抖,慢慢,越来越剧烈,直到后来,眼泪一颗颗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他曾经靠在自己怀里,两个人一起看书……

他曾经为自己烧饭,一个人等到菜冷……

他们曾经一起去海边,即使自己是为了其他人去,可他还是很开心……

为什么上一次离开之后要去s城呢?

明明是让他没有半点愉快记忆地方,可也是两个人唯一一起去过地方……

他说,安睿,我喜欢你,**也不怕,什么我都不怕……

你喜欢我吧。

安睿死死抱住那个人,把脸埋在他肩窝,眼泪再也止不住,“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

别不要我,求求你。

罗臣站在一边,看到陆敬哲手似乎微微颤抖着,想要覆上哭泣男人背脊,可最后,还是悄悄放弃了。

后来几天里,陆敬哲觉得自己完全没脸见人。

因为伤口太严重关系,说是便秘引起肛|门裂伤,人家根本就不信,更何况因为太疼,伤处也没有清洗,上面还有着半干精|液。

做了个小手术之后,医生立刻一脸严肃地问他要不要报警,一边说还一边拿鄙夷眼神去瞄椅子上坐着罗臣。

罗臣立刻无辜地瞪眼,“你看我干吗?”

年轻医生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

罗臣那个冤啊……

他恨恨地抹了把脸上胡渣,虽然最近形容憔悴了些,也不至于像□犯吧?

再说那个强|奸犯天天住在医院里,满脸内疚悔过痛不欲生,你怎么就看不出来?

他没好气地指了指一边角落里笨手笨脚削苹果安睿,一边问,“你就不觉得,我跟他比起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慈父般光芒?”

小医生撇撇嘴,带上口罩转身就走,“我只闻到你全身上下馊味——几天没洗澡了?”

“……”

罗臣愤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敬哲在一旁看热闹,笑得事不关己,“所以说,贫嘴你活该。”

他嗓子还没好,加上那天一通天诛地灭惨叫,嗓子又哑了几个八度,才说了一句话,旁边强|奸犯立刻默默地送了块削好苹果上来。

陆敬哲微微皱眉,别开脸没说话。

强|奸犯送到他眼前手僵了一下,抿着唇也不言语,只轻轻把切好苹果丁和柳橙丁都放在了果盘里,然后起身对罗臣道,“我出去抽支烟,顺便买午餐。”

“哦。”

罗臣朝他翻了个白眼,也没有好脸色。

待安睿出去了,陆敬哲这才又恢复了正常表情,“我也好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出院,你不用天天来。”

“闲着也是闲着。”罗臣若无其事地笑道,“想不想看看你家小猫?我可以替你偷渡进来……它被你丢了一次,现在乖得很,让它不准动,它就能罚站一小时。”

陆敬哲没忍住笑了出来,“真缺德,你可别把它当成我来撒气。”

“怎么可能?”罗臣淡淡道,“我对它比对自己还好……对你比对它更要好。”

“……”

陆敬哲怔了一下,急忙转头看窗外,阳光很好,“喂,出去走走?”

两人并肩坐在医院大门边小公园里晒太阳,光秃秃小树林刚好正对着医院大门。

罗臣看着安睿拎了满满一袋子东西急匆匆地往病房方向走,不禁叹气,“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哈?”陆敬哲拧着眉毛斜眼看他,装傻,“什么怎么办?”

“少装了。”罗臣翻了个大白眼,“就这样看着他天天往医院跑,也不赶他走,也不原谅他……难道是在折磨他?我看不像啊。”

“……少管闲事。”

罗臣立刻哀怨起来,“我连自己会不会失恋都没权利知道吗?”

陆敬哲唇角抽搐一下。

他最怕罗臣摆出这种姿态来,立刻让他觉得心里难受得要死,好像杀过他全家一样——于是他终于还是个没用受,只要面前是个攻,各种型号他都没辙=?=|||

“我不知道。”

陆敬哲撇撇嘴,自嘲地道,“也许我真很犯贱也说不定……在他做那种事时候,我真想着这辈子都不要再跟他有牵扯了……可即使这样,看到他哭了,我还是觉得难受……你看,我是真犯贱,对吧?他只是眼睛掉了几滴口水而已,我为他掉眼泪多了去了……”

罗臣面目痛苦地扶额,“你不要用这么狰狞口气说这么深情话好不好?”

“……”

“咳咳。”

陆敬哲干咳一声,急忙把恨到扭曲面部肌肉调整回来。

安睿出了病房之后,先是去吸烟区连续抽了三支烟。

他在时候,陆敬哲是从来不吃他带来任何东西。只有偶尔自己离开了,才看得到食物稍微有所减少。

真就好像警觉猫咪一样,再也不肯信任主人。

他也知道自己不可信任。

丧失理智这种事情,他一辈子也只发生了这一次,偏偏这一次就足够他记一辈子了。

抽完烟,他看了看时间,便走去医院附近餐厅买了热腾腾砂锅排骨粥,加了秘制橄榄菜拌匀,又要了几样小点心,这才急急忙忙往回赶。

然而回到病房里时,人却不见了。

不止陆敬哲,连罗臣都没了人影。

安睿心里一紧,手里东西都险些掉在了地上,“阿哲?”

左右看都没有人,跑到走廊没有人,院子里没有人,刷地掀开隔壁病友帘子……一对中年夫妻无语地瞪着他。

“……抱歉。”

安睿心急火燎地找了半天,连厕所都找了一遍,不停地喊着“阿哲阿哲”,不一会整层楼都知道了——

有个叫“阿哲”孩子(一半人怀疑是女朋友),丢了。

“隔两天就闹这么一出。”隔壁病友,一个中年大叔恼怒地对妻子抱怨,“搅基也不知道低调点!再说,那么大人了,想跑还用得着他看着么?!”

妻子摸摸丈夫因为吊针而冰凉手背,柔声道,“那我去跟医生说说,换个病房?”

大叔点点头,“今天就去办!”

“好。”妻子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对了老公,病房你要哪种cp?”

“……哈?”

“二攻一受你不要……那强攻强受?腹黑攻小白受?人兽?”妻子两眼放光,“听说隔壁隔壁刚住进了一对忠犬攻兔子受……”

“……就没有bg病房吗?”

“怎么可能?”妻子白了老公一眼,“这里可是肛肠科。”

大叔:“……”

此时陆敬哲还不知道自己在医院早已成了名人,依然悠闲自在地跟罗臣聊天,眼镜那天被摔裂了,他视力又不好,看什么都是微微眯着眼睛。

罗臣看了看时间,叹着气起身道,“好了,你也差不多该回病房了吧?安睿找不到你,又该发疯了。”

陆敬哲扯了扯嘴角,低笑道,“你觉得他可怜了?”

“自作自受。”罗臣耸耸肩,低头看了他一眼,补充道,“你也是。”

“说也是。”陆敬哲恶劣地笑笑,“不过总觉得这样折磨他,我心里挺爽。”

“哦——”

罗臣刚想说话,余光突然瞄到一道大步流星朝这边冲来身影。

只见那人在午后冬日阳光里,全身只穿了单薄衬衫,先是茫然又紧张地左顾右盼,然后在捕捉到他们身影时,一瞬间两眼放光,最后绷紧了背脊卯足劲头往这边走来——

“你会更爽……”罗臣喃喃道。

陆敬哲眉毛一拧,“啊?”

砰。

他才回头,就猛地被一堵肉墙抱了个满怀。

“靠,疼死了……”陆敬哲恼怒地骂了一声。

“阿哲。”安睿找得太急,气息都还不稳,一边喘一边把人抱得死紧,“下次不要乱跑……”

“……”

陆敬哲还没忘记自己立场,坚决不跟这王八蛋说话。

“别丢下我,求你了。”

又是这一句……陆敬哲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从那天开始,安睿似乎笃定了自己一定会丢下他,每天神色不安地守在自己身边,就连上趟厕所,超过五分钟没有回来,他都会跑到厕所门前轻轻问一句,“阿哲,你还在吗?”

也不知道是真太害怕失去自己,还是单纯罪恶感达到了顶峰。

感受到安睿强烈不安,陆敬哲悬起手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轻轻按在了他肩膀上。

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

罗臣已经走到了医院大门口,终于还是忍不住回了头,看到陆敬哲满脸别扭又不甘愿地拍着安睿背,一瞬间竟然忍不住乐了。

真像是一只傲娇猫,养了一只大笨狗。

陆敬哲说他不知道,可其实彼此心里都知道……即使现在心里有疙瘩,还无法原谅,可总有一天是要在一起。

从前有只野狗。

它找不到主人,肆意妄为,好像明天就是末日一样挥洒着人生。

直到某一天,它遇到了一个人,把它带回了家。

那个人认真地训练它,教导它在固定位置吃饭,在固定位置上厕所,在固定位置睡觉……

他一直都很有耐心,试图让野狗把自己当成主人,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可野狗从小就是肆无忌惮地长大。

面对主人驯养,它不甘愿,就会朝主人狂叫;它心情不好,就狠狠地咬主人一口;它甚至无数次想要逃走……

可当它真失去了主人时候,才发现外面世界那么冰冷,没有可口饭菜,没有温暖床铺,没有人悉心照料。

它终于想着回去。

可它看到那个家里,出现了一只温顺又漂亮家犬……主人在对它微笑。

安睿第四次从梦中惊醒,好像日子又回到了很久前那一天。

陆敬哲在他身下咬着牙倔强地不哭不叫,只是一直骂,恨不得撕碎自己一样恨意。

然后他就再也不理自己了。

无论他怎么追怎么追,那人就是不肯回过头看自己一眼。

这才一夜,就已经惊醒了四次,梦境太过让人胆战心惊,他根本就不敢再睡了,就那样靠着床点燃一支烟,静静地一边抽一边等待天亮。

第二天精神当然很差,出了名优秀又敬业安部长竟然在会议上开了小差,连平时最迟钝兔子部长都发现了不对劲,散会时候特地皱着眉淳淳教导,“……”

安睿挑眉,微微低头把耳朵凑近,“什么?”

兔子部长表情一本正经,声音小得估计连自己都听不到,“……要……制……”

“?”

兔子部长终于把一句完整话从齿缝里挤了出来,“私生活……要节制。”

“……”

安睿一脸摸不着头脑,他都禁欲多久了,哪有不节制?

兔子家那只大笨狗见状走过来,先是横□两人中间,目光扫了眼安睿下半身,立刻意味深长地笑起来,重复自家兔子指示,“前几天在医院……那个什么科……看到了你……安部长,千万要、节、制、啊……”

下班之后安睿例行公事会去陆敬哲工作餐厅吃晚餐。

有时是叫上同事,有时是一个人去用餐,但都会尽量避免邀请男人,生怕陆敬哲会误会。

可陆敬哲没误会,餐厅里同事却窃窃私语起来。

即使是熟客,也很少有每天都来这种昂贵餐厅消费,每天!

偏巧服务生中有一个漂亮孩子曾经在gay吧遇到过安睿,便快嘴快舌地把安睿是个gay这种传言搞得人尽皆知。

好在陆敬哲并没去过那家bar,这孩子并不知道他们关系,可即使这样,安睿每晚等自己下班这种事,还是瞒不过去。

没多久,自己跟一个有钱又英俊bi鬼混在一起这种事,就从同事口中传开了。

安睿这天是一个人来。

坐在角落靠窗位置,随意地点了几道陆敬哲拿手菜,然后便装模作样地对服务生说,“能见见你们主厨吗?”

客人要求见主厨这种事是很平常,可他不知道自己要见陆敬哲,在同事口中说可就难听了。

尤其是那漂亮孩子,知道安睿身份,时不时地在自己面前示威,好像对那王八蛋志在必得。

越想就越气,原本觉得已经折磨了这人将近一年,鞭子甩累了也差不多该给颗糖果吃,这样看来,根本就靠不住!

面对这种野性难寻家伙,就是要一辈子在他背后甩鞭子才行。

陆敬哲阴沉着脸走过来,见到他一脸无辜样子就来气,冷冰比地道,“干嘛?”

“也没什么事……”安睿局促地笑着,薄唇微微抿起,“晚餐很好吃,辛苦你了。”

陆敬哲面不改色,“……没别事?”

“……”

安睿歪着头认真思索起“别事”来。

那漂亮小妖精又从一边探出头来,水灵灵大眼睛眨了两下,忽闪忽闪地对着安睿猛瞧。陆敬哲面部神经抽搐两下,深吸一口气,“没事我走了。”

“啊,等等……”安睿急忙叫他,起身时还险些碰了杯子,“阿哲,等一下。”

陆敬哲拧着眉毛,不耐烦地,“还有什么事?”

“那个……你几点下班?我开了车来,送你回家。”

“……”

陆敬哲静默一会,突然上前几步,恼怒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来了?!”

安睿怔了一下,“……为什么?”

“很麻烦。”陆敬哲冷冷地道,“你时间多很,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是要照常工作,别给我添麻烦。”

安睿走出餐厅样子虽然还是优雅迷人,却只有陆敬哲看得出来,简直就像只被主人训斥之后大狗,可怜兮兮、垂头丧气。

他不禁又有些动摇——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结果眼神一扫到那小妖精失望目光,牙齿霍霍磨了两下。

凶?他活该!

餐厅结业时已经十点多,陆敬哲照常是最后一个离开餐厅。

时近圣诞,外面已经下了雪,公园长椅上甚至有人堆了雪人,孤单地坐在上面。

他锁上门之后,抬手裹紧了围巾,便缩着脖子往家里地铁站方向走去。

“咳咳——”

突然路边一阵猛咳,那个长椅上雪人抖动了两下,雪花漱漱掉落下来,一个冻得僵硬安睿露了出来。

“你怎么还在这?!”

陆敬哲惊讶地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拉了起来,等得太久,积雪融化都浸湿了风衣,安睿冷得面色青白,身体都在颤抖,“我想见你。”

“……”

这人肉麻真是变本加厉。

可惜陆敬哲实在没时间吐槽,零下近十度气温下等待了五个小时,没冻晕过去也真是个奇迹……他急忙把围巾扯下来围在安睿脖子上,“车呢?你怎么不在车里等?”

“附近没有停车位,我怕在停车场等不到你。”安睿无辜地眨眨眼,任由那人把自己往停车场方向推,眼里满是笑意,“下次我早点来占车位……”

“闭嘴吧你!”

陆敬哲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待他开车,立刻把人推进去,然后自己也钻进车子里,动手扒衣服。

安睿见状大喜,“咦?你今天有兴趣嫖我吗?”

“……你怎么不去死。”陆敬哲狠狠拍了他脑袋一下,把脱下风衣丢到后座,摸摸衬衫还是干燥,不由松了口气,作势就要脱自己外套……

“阿哲,我没事。”安睿急忙按住他手,指了指车里暖气,“很快就暖和了,真。”

“滚蛋。”陆敬哲啪地拍掉他手,一边把外套往他身上裹一边嘟囔,“别以为苦肉计什么有用,我才不吃这套,我是怕你病死了要我赔钱……”

俗话说好不灵坏灵。

当晚被安睿送回家之后,他还神采奕奕地对自己说了晚安,没想到第二天,那人就蔫了巴登地垂着头来按了自己门铃。

“谁啊——”陆敬哲踩着拖鞋叼着牙刷,顶着一头乱发啪嗒啪嗒跑去开门。

刷,门被拉开。

安睿面色土黄嘴唇惨白两眼青黑地提着行李箱,虚弱地对陆敬哲笑,“早安……”

啪嗒。

陆敬哲嘴巴里牙刷惨烈地摔在了地上。

尾声:

某人自从生病之后,就一直赖在陆敬哲家里,吃饭粘,睡觉粘,洗澡粘,上厕所粘……总之无论何时,无论陆敬哲去哪里,身后都好像提着根无形链子,牵着一条名为安睿狗。

这天陆敬哲悄悄地锁住书房门,再次躲在电脑前钻研手相。

自从上次无聊看了两眼,他就迷上了这种玄妙神秘东西。

“事业线……自手腕向上……”他一边看一边拿黑色马克笔在手心上画啊画……

一只修长漂亮大手突然平摊在他面前。

“……”

陆敬哲怔了一下,头也没回,“我锁门了。”

“我有钥匙。”

“……”

那人锲而不舍地裹着毯子从身后抱住他,两人亲昵地在毯子下面相拥着,陆敬哲扭了两下没扭动,也就放弃了,啪地拍掉他手,“你干嘛?”

“也给我看看手相啊。”安睿笑眯眯地窝在他肩窝,“只看自己很容易主观。”

这话可真说到了陆敬哲心里去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肯定有这方面天分,早就想找个人来算算命试试了,可惜身边没一个能保证不嘲笑他,想来还是这王八蛋最方便。

于是他勉为其难地板着脸,抓了那人手左右看了看,“事业线笔直又长,你事业如日中天。”

“生命线也很不错,分支少,纹路深刻又清晰,长寿少病。”

安睿用鼻尖蹭了蹭这人耳垂,“这样啊……那感情线呢?”

“感情线……”陆敬哲顿了顿,抿唇道,“感情线……末端出现三叉,分支毛躁,不清不楚,花心,不专一,没有安全感……生性薄凉。”

陆敬哲说着自己心脏都有点发冷,恨不得狠狠拍桌——

这也太tm准了!

眼见陆敬哲表情变得僵硬,安睿敛下眼苦笑了一声,随即拿起一边马克笔,塞进了他手里。

陆敬哲心中一动,睨了他一眼,“干什么?”

安睿轻笑着凑过去吻了他唇,“呐,你想要我变成什么样子,就给我画成什么样子,从今以后,我感情线,由你来做主。”

最后小意外:

第二天安部长去公司,上班时被秘书瞄到了他手心——

秘书大惊:部长,你手……

安睿挑眉:什么?

秘书缩头:没什么。

安睿微笑地看着被涂得漆黑一片手心:你们怎么会懂?这就叫做独占欲。我家阿哲真是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