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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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复魂之局(16)

说完,他往两个酒杯里倒满酒,端起其中一杯递给桑宛凝,说:“来,陪我喝一杯吧。”

桑宛凝看他一脸期待,不忍心拒绝,便没有说自己不会喝酒,而是接过酒杯,学着马锐的样子一饮而尽,刚喝完,便拍着自己的胸脯不停的咳嗽。

马锐却并不过来帮忙,只是看着桑宛凝痛苦的咳嗽,自己一杯接一杯的继续喝着酒。

桑宛凝又用起了读心术。

这个女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她现在是个有着美好未来和自己永远不可能有交点的女大学生,而自己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马锐了,这些年来为了得到现在自己拥有的这一切,自己的双手究竟沾满了多少鲜血与罪恶,自己从来不敢去想一想,怕稍微一想,自己内心残留的那一点良善会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像自己这样一个罪行累累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的男人,拿什么来爱自己魂牵梦萦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拿什么来给她幸福给她未来。

只是如果早知道今天会这样的痛苦,还不如八年前不要让自己在那样一个凄凉无助的夜晚遇见她,或者即使遇见了,也不要让她注意到蜷缩在墙角满脸血污的自己,更不要来擦拭自己嘴角的血迹,甚至还抱了抱瑟瑟发抖的自己。

如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那么现在她于自己来说,也只不过是个普通平凡的丫头,甚至如果她和自己的利益有冲突,或许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她。

可是现在,现在她在自己眼里却是如此的不同寻常如此的重要,可是自己却又不得不放弃,上天真是弄人啊。

桑宛凝喘过气来后,抬头一看,见马锐眼神迷离的正盯着自己看,心里害怕不由的往后面退了退,问:“你怎么了?你别这样看着我呀,我有点怕!”

马锐已经喝得微醉,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后,把酒杯往身后一抛,对桑宛凝招招手说:“你坐过来一点。”

桑宛凝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酒杯,吓得愣愣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象很悲伤的样子,可是却不知道他为何而悲伤。

马锐见桑宛凝呆呆的坐着,并不坐到自己身边来,便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桑宛凝身边,含混不清的说:“你你可不可以再抱我一下~~~

话还没说完,他便整个人跌到了桑宛凝的怀里。

桑宛凝抱着醉醺醺的马锐不知所措,心发慌的拍拍他的脸,可是不管和他说什么,马锐都是不停的重复那一句话。

桑宛凝不知道他为什么坚持要自己抱一下他,也来不及去细想,看马锐难受的像是要吐的样子,便赶紧将他放到沙发上扶正,站起身来准备去给他倒杯茶,可刚站起来,马锐手一伸又将桑宛凝拉近了自己怀里,并且伸出长长的胳臂将她紧紧的搂住了。

桑宛凝先还试着挣扎了一下想挣脱马锐的拥抱,可她才一动,马锐就紧张的加大了拥抱的力度,似乎生怕她飞走一样。

桑宛凝在他怀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丝毫不敢轻举妄动,怕他再加把力就把自己给勒死了。

很奇怪,在这一瞬间,桑宛凝居然想到了方宥。桑宛凝一直以为,这段时间,顾小寒已经慢慢控制了桑宛凝的思想,却没想到,桑宛凝在这个时候想到的居然是桑宛凝自己深爱着的男人,不是成羽忧,那个顾小寒心里的男人。

桑宛凝忽然很难过,不是因为突然被一个这样的陌生人抱住,而是想起了无数个和方宥朝夕相处的往昔。

桑宛凝什么时候才能回得去?桑宛凝还回得去那个桑宛凝的世界吗?

这场复魂大戏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谢幕!

桑宛凝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思考过,关于究竟该怎样做回自己。她已经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快半年了,灵魂附在另一个人的躯体上,桑宛凝自己的身体却留在了桑宛凝原本的世界。

然而,庆幸的是,桑宛凝穿越而来的木城大学离方宥他们住的地方并不太远。桑宛凝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战胜了顾小寒的意念,成功地获得了支配她的身体,回去找方宥的权利。

从木城大学到方宥住的醉仙桥,搭136路公交车可以直达,随着公交站点越来越近,当熟悉的景色一点点在桑宛凝眼前展开时,桑宛凝开始后悔没有早一点回来找回她自己,这才是桑宛凝该过的生活呀,什么成羽忧,什么马锐,乱七八糟的。

桑宛凝跳下公交车,径直走到了方宥住的小区里,爬上三楼,敲响了门。很快,有人来开门了。是童童。

“童童,你今天怎么在家里啊?-----哦,今天是礼拜六!”桑宛凝喜出望外,一把抱起童童,搂在怀里亲了又亲。那个小家伙却像是很不享受这种被桑宛凝亲热地感觉,在桑宛凝怀里不停地挣扎着。

“小姑姑,小姑姑,快来呀!这里来了个大姐姐,像个神经病一样的,桑宛凝好怕啊-呜呜-”这小家伙居然边说,边呜呜地哭了起来,扭过头向着屋内招手。

桑宛凝把童童放下,冷静地等待着那个“桑宛凝”出来。

“你应该对桑宛凝不会陌生吧?”桑宛凝定定地看着眼前自己那张比以前还要漂亮的脸,可是她现在却属于另一个女人,开门见山。

桑宛凝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场复魂大戏,一定就是这个叫顾小寒的人一手策划的,桑宛凝现在唯一不能肯定的就是,她桑宛凝和她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她为什么要选择桑宛凝。

“嗬,你终于来了。”这个支配着桑宛凝身体的人,似乎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什么,手里还握着一个汤勺。桑宛凝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汤勺是她半年前在沃尔玛买回来的。她对于桑宛凝突然地造访,似乎并不意外,反而还如释重负似的舒了一口气。

“是的,我早就该回来了。你也早就该回去了。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顾小寒?”桑宛凝想她冷上的笑容一定很冷,那是桑宛凝这半年来所受的抑郁和所有的不安惶惑地凝聚。

“我们出去说吧。”她小声地和桑宛凝说,看了一眼旁边的童童。嗬,很可笑啊,桑宛凝居然只能一直用“她”来替代她,意外桑宛凝实在不知道该把她称呼为谁。顾小寒吗?顾小寒的脸明明现在在桑宛凝这里,桑宛凝吗?桑宛凝的思想却如此真实地被顾小寒感受着。

“方宥呢?”桑宛凝在她换下围裙,准备和桑宛凝一起出去的时候,往屋里看了几眼,随口问道。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莫枭,你应该还记得吧?”桑宛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又回过头去对着怔怔地看着她们的童童嘱咐道:“童童乖,小姑姑和这个大姐姐出去一下,你在家里先自己玩一会儿,有人来敲门的话,不要随便开门,知道吗?”

“小姑姑,你们要到哪里去啊?带上童童一起吧,童童一定会很乖的-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怕!”童童嘴一咧,苦着脸就要哭。

“童童,你是男子汉,怎么能够这么胆小?小姑姑很快就回来!”她弯下腰去,温柔地劝慰了童童几句,童童果然听话地不再嚷着要跟她们出来,桑宛凝不得不承认,她做得似乎做得更称职些。桑宛凝以前对童童从来没有这样好脾气过。

“童童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了?桑宛凝记得他以前不会这样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呀?在桑宛凝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喽,桑宛凝就忍不住皱着眉,不悦地问她。

“是莫枭。”她深深地看桑宛凝一眼,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望着天空,幽幽地说,“半个月前,莫枭又来过一次,那一次,童童差点被他一枪打死-要不是莫小岩送我回来的时候,撞上了,童童只怕已经没有活在这个世上了。”

“莫枭?为什么?他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伤害童童的吗?”桑宛凝惊讶而愤怒。

“他答应的是妹妹朱颜,不是你桑宛凝,更不是我顾小寒。”她冷静理智地可怕,句句话一针见血,桑宛凝顿时哑口无言。

“那,----你是说,莫枭已经知道我妹妹朱颜已经死了?”桑宛凝吞了吞口水,半天才讷讷地开口。

“不错-----但是,我现在也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怎么知道的。”她在一棵木棉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累极了似的把头搁在膝盖上,好久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桑宛凝,缓缓地,“你是不是也很累了?”

桑宛凝一怔,原来,她也很累了啊!

“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偏偏是我们两个人复魂了?”桑宛凝跟随她在石凳上做了下来,面前的碧湖里印出桑宛凝们两个的身影,桑宛凝注意到她一直看着水中那张她原来的脸。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的你-我们被下了咒语。”她沉默了一会,一开口却语出惊人。

“咒-----咒语?”桑宛凝几乎要咬掉自己的舌头。有没有搞错,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会有这种流传于上古传说中的咒语?那又是谁对她们施的咒语呢?

“对,幻天咒。我们被种下了幻天咒,因为我是被下咒的人,你是我随机挑中的复魂对象,所以,你是我的宿主,这就是为什么我还能继续待在我自己的身体里牵制你的一举一动,而你却连重新感知你现在的言行都不能。”她说道这,顿了顿,半晌才抬起头,望着湛蓝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好毒的咒啊!孽天,他终于还是回来了呀!”

“孽天?怎么又跑出来个孽天啦?”桑宛凝越听越一头雾水,看着她对于桑宛凝来说,已经有点陌生的神色,忽然心口一颤,脱口而出,“你不是顾小寒!”

“我当然不是顾小寒。”她笑了笑,那是颠倒众生的笑啊,轻启朱唇,“我是桑宛凝啊。你忘记了么,你才是顾小寒!”

“不,你也不是桑宛凝,绝不是!”桑宛凝斩钉截铁。她刚才媚眼流转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光华,让桑宛凝更坚定了她的判断。

“嗬-----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她不再否定,却也并不惊讶,至少看起来是如此,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桑宛凝愤怒而惊讶的脸。

“顾小寒那样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看破世事的沧桑,你的眼睛出卖了你!”桑宛凝定了定神,咬着牙,狠狠地,“你到底是谁?那个顾小寒哪里去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做回桑宛凝自己?”

“你的问题倒是挺多的-那个叫顾小寒的丫头,也是因为像你这样,想知道的太多了,索性被我给冰封起来了。”她冷冷地笑,眼睛里却始终散发出暖暖的光束,舒服地像是冬日里的阳光,差点就要消融了桑宛凝心头对她的戒备和敌意。

“冰封?”桑宛凝有是一惊,托桑宛凝喜欢看杂七杂八的玄幻小说的福,冰封,桑宛凝是知道的。把一个人的意识施咒语,放进万年积冰里冰冻起来,不死不活,不散不聚。感受的到这个世界上和她有关的一切,却丝毫不能做点什么。除非施咒语之者,撤去咒语,否则,她将在千日之后万劫不复。

“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你究竟是什么人?”桑宛凝一急,把她的威胁和警告全抛到了脑后,脑海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

“嗬,你还真是个急性子-”她淡淡的宛然一笑,手撑着石凳,身子向后微微倾斜,眯着眼,很享受般的看着天际的浮云,“其实,我和你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是和那片云一样的可怜,风一吹,就迷失了原来的方向--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但是,没有人告诉我。我活着,就是不停地复魂在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上,搜集他们的元神,交给主上--”

“三百年了--我已经存在了三百年了,复魂过无数的人,经历你们的喜怒哀乐,却渐渐忘记了自己是否曾经快乐过-”很奇怪,她像是突然话多了起来,微微眯着眼,缓缓地和桑宛凝述说起她的故事,“我叫冥,这是主上创造我出来之后,赐给我的名字。他说,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噬魂最得力的死魂灵了!没错,我不是个人,没有人的形体,我只是一个灵魂,一个汲取了无数人的灵力,长大的灵魂,我甚至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我前世是个死魂灵,后生也永远只会是个死魂灵。我飘荡在木城大学上空时,很奇怪,那个女孩子居然看得见我,她指着我对她的同伴说,“沈言,你快看,天上那一团绯红色的恶心死了的东西是什么呀?”从来没有哪个人类可以看得见我,那个叫顾小寒的丫头却看得见我,这让我惊讶和高兴,我终于可以有朋友了,你知道的,我孤独了三百年了,从来没有谁可以和我这样的共存。-可是,主上很快就知道了这个顾小寒的存在,说她是后世灵力罕见的元婴,让我复魂到她身上--一般来说,我只需要复魂到一个人身上三天,就可汲取干她脑海里的元髓。我不愿意伤害她,但是,我也不能违背主上的意思,否则我会魂飞湮灭,永生永世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说,你真的吸干了她的脑髓?”桑宛凝忍不住惊呼出声,打断了她的叙述。

“没有-”她有点痛苦地摇了摇头,闭了闭眼睛,像是要努力控制某种翻腾的情绪,再睁开时,已是一种无悔的神色,“我只是把她冰封了起来,我迟早会把她放出来的,现在还不是时候--主上会感觉的到她的存在的。”

“那,这和我桑宛凝有什么关系啊?干吗把我拉进来做你们的配角?”桑宛凝听了老半天,完全没有听出来,她桑宛凝在这出大戏中有什么存在和出场的必要。

“你也是我精心挑选的人选--是转嫁我和顾小寒之间元气的媒介,我们的思想经过你的身体过滤一遍,就可以逃脱主上的天眼了。”她累极了似的叹口气。

“那,万一哪天你要是死掉了,那岂不是没有人放出顾小寒的思想了,那我岂不是永远做不回桑宛凝了?”桑宛凝又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放心,我是个不死不活的怪物,-倘若,哪一天,主上真的动了天怒,对我下幻天咒,那么我魂飞湮灭的那一天,就是你们自动归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