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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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从小到大,你都护着她

“属下该死!大约一炷香之前,八公主醒过来说她饿了,想吃东西,便命属下叫一个宫女给她送一盘点心进去——可是,属下在殿外又等了半天,只有那宫女中途匆匆离去,八公主却始终没有出来,心里觉得奇怪,便推开房门进去看,谁知,屋里只有那个送点心的宫女穿着八公主的衣服晕倒在**。”

“想必你看见的那个匆匆离去的宫女,便是沐儿她乔装打扮的。”事出突然,薛青川略微一沉吟,便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明白了,皱着眉头,忍不住对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属下低声呵斥起来,“人跑了你应该去追呀,还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此处离云洲不过咫尺之遥,若是沐儿被那秦窦捉了去,你便提头来见本王吧!”

“那秦窦好端端的,捉薛沐灵做什么?”薛青川如临大敌般的神情让许扬青很是不解,插嘴道,“当年,不是早就已经查清楚了薛沐灵并不是承王的亲妹妹么-----噢,再说了,薛沐灵不是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八公主吗?听说那秦窦这几年,一直忙着在你给他的封地上招兵买马,哪还顾得上别的事呀?你为何还要如此担心秦窦再把她抓了去,对她有所不利?”

“回主公的话,属下发现八公主不见了之后,立刻便沿路去追了,可是一直追到龙国边境,都不见八公主踪影----属下又立刻返回燕国皇城里到处找了一遍,却也还是没有找到。”佟侍天一直伏在地上,丝毫不敢抬起头来与已然动怒的宣王对视,“方才,属下又返回重华殿里仔细查看了一遍——在梳妆台上发现了这个。”

薛青川铁青着脸向佟侍天的手里望去,一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之后,这个在十年的政治漩涡中已经变得冷漠无比的年轻君王,竟是心里突然一震——那是一颗被叠得歪歪斜斜却尽量保持星星形状的八角星,从汗渍渍的纸面可以看得出来叠它的人有多么用心地想叠好它。

沐儿十岁生日那年,他亲手给她叠过一颗八角的星星,她爱不释手,并且整天缠着他教她叠,偏偏又总是毛毛躁躁,总也耐不住性子叠完整一颗星星。所以,她叠的星星永远都是缺胳膊断腿的,不是少了几个角,便是多了几个角。

可是这一颗,虽然丑了点,却刚刚八个角,不多也不少。

这张被叠成八角星的纸,其实是薛沐灵写给薛青川的一封辞别信。

薛青川看得很快,以至于他脸上残留的怒意和看完信后忽然浮上来的深沉的担忧和焦虑在脸上猝然相遇。

他这样的古怪表情,让许扬青完全分不清薛沐灵这封信上所写的内容到底是让他怒还是忧。刚要开口问他薛沐灵在信上写了些什么,却突然听他沉着脸,皱了眉,声音里带了几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沐儿走了,她说她要亲手了结了由她而引起的所有恩怨-----不好!沐儿只怕是要去——侍天,快去寻燕王来!”

再将手里那封显然写得很匆忙,字迹潦草的信看了一遍后,薛青川的心里猛然一震,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连忙派了佟侍天先去宇棠殿告知拓跋宇薛沐灵失踪之事,自己则紧跟其后。

许扬青也跟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从薛青川手里抢了信去看,越往下面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个死丫头,真不知道她那个小脑瓜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什么一切都是她的错,什么如果不是她,你和拓跋忆便不会兄妹成仇?什么只要她消失了,那些化不开解不了的仇恨便会随着她一起烟消云散,而她也会获得永久的宁静。呦,看不出这丫头说起话来没头没脑的,写起信来倒是文绉绉的——简直胡说八道!”许扬青匆匆将信看了一遍,边看边忍不住骂那个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的薛沐灵。

“沐儿只怕是一时冲动,要去寻短见了-----”薛青川脚步匆匆赶往宇棠殿,头也不回地,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什么?”许扬青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似地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薛青川,“你刚才说什么?寻短见?她?——哈,有没有搞错,她那样没心没肺怕死怕得要命的人会因为这么点事便想不开,去寻了短见?你多想了吧?她八成现在混在哪个赌场里看人坐庄猜块还是叉呢,你不知道吧?薛沐灵那丫头最喜欢这赌法了。她喜欢着这么多的东西,怎么会舍得去死-----”

说到最后,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许扬青慢慢住了嘴,也沉默下来,脸色也因为薛青川面色异于寻常的忧虑而变得阴沉,那个丫头,----不会真的去自挂东南枝了吧?她不是还说要跟自己去白鹤山的吗,怎么---呀!糟了,方才在那片树林之中,薛沐灵问他还会不会带她去白鹤山时,他一时分了神,好像忘了回答她!这丫头刚才突然对自己态度那样恶劣,只怕正是为了此事吧!

一想到这,许扬青重重一拍额头,又是自责又是悔恨。

“你这是怎么了?”薛青川不见许扬青跟上来,往身后看一眼,见他远远地站在回廊那捶胸顿足,哀声叹气,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诧异地多看了他两眼。

“没什么。”许扬青停止了自虐的举动,苦笑一下,将手里的信往薛青川手里一塞,“咱们还是赶紧去问问大成皇帝,这燕国哪里多高山,哪里多清渠吧!那丫头天生一副小鸡肚肠爱记仇的性子,只怕真的-----”

“青川兄!”薛青川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佟侍天引了拓跋宇还有拓跋忆来了。

“飞宇,我不是说只要你借给我一百兵士,我自己去找沐儿吗?你国事繁忙,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薛青川看一眼表情怪怪地似乎赔着小心一般和自己打招呼的拓跋宇,几步走了过去。

“噢,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晚点处理不碍事——只不过是朝中那群猪脑子,太平日子过久了,脑子不会想问题了,把芥菜子那么大点的事全都送到本王这来烦本王的心。----青川兄,你千万别着急,我已经派了五百御林军全城出动寻找桑姑娘了,只要桑姑娘还在燕国,就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拓跋忆在一听说薛沐灵失踪了,并且还有可能是去自寻短见去了,便马上要佟侍天带她来见薛青川。拓跋宇担心许扬青会因为薛沐灵失踪之事而迁怒于她,便也马上放下手头堆积如山的奏折,跟了过来。

他偷偷地观察了一下薛青川的脸色,还好,还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满意了吗?”谁知,拓跋宇胸口那口气还没有松完,薛青川忽然面色转冷,目光锋利,盯着他身后的拓跋忆,冷冷道,“你非得把那些你自认为是真相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告诉她吗?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她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了这些?”

拓跋忆本来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嘴上说有多恨多恨薛青川当年抛弃了她,她要如何如何的报复,心里却并未真正的有多将薛青川恨之入骨。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两国边境兴风作浪,也只不过是不甘心就这样被薛青川忘了,想要引起薛青川的注意罢了。她对那个霸占了原本该属于她的一切的薛沐灵,也只是因嫉生恨。

那天晚上,见薛沐灵得知真相后马上像要崩溃的样子,她的心里便已经在最初短暂的快感之后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刚才一听佟侍天说薛沐灵留下一封书信后,千方百计地又跑了,她本来是想跑来安慰安慰薛青川,要他不要太担心,没想到薛青川却连让她开口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劈头盖脑对她就是一番责骂。

拓跋忆的心里顿时又“腾”地一下窜出一道火苗,将已经涌到嘴边想要劝慰他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冷笑一声:“她小?——你当年把我一个人丢到这人生地不熟的燕国来,让我自生自灭的时候,我很大吗?”

见薛青川一时语塞,拓跋忆又冷冷地道:“从小到大,你都是护着她。在你心里,我这个亲亲的八妹从来都比不上她那样一个外人!薛青川,我今天就想问你一句,我到底是你八妹,还是从哪块石头头蹦出来,哪棵树上结出来的妖孽,惹得你这样讨厌我,容不下我?!”

薛青川的神情动了动,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有点苍白无力地低低道:“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哎哎哎,我说你们兄妹俩能不能先停战一天,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啊?”见拓跋忆哼了哼,又要说什么,拓跋宇赶紧打圆场,“当务之急是找到桑姑娘,而不是在这里不着边际地吵来吵去,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许扬青一着急,也懒得再客套,管他什么宣王不宣王,公主不公主的,通通直呼其名,“我说薛青川啊,小时候,你八妹她再淘气,你都从来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样臭了?——还有你拓跋忆,我记得你以前还是薛沐灵的时候,可是很懂事的一个孩子啊,怎么十年不见,现在变得这样凶神恶煞的了?”

“要你管?死胖子!”拓跋忆气急,向许扬青翻个大大的白眼,向旁边石凳上气呼呼地坐了,“先管好你自己吧!我说许扬青,几年不见,你怎么出落得如此骨感了?不会是这十年里,你什么都没做,专门减肥去了吧?”

许扬青见拓跋忆居然拿当年的糗事揶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当年是年少无知啊,无肉不欢。后来我痛定思痛,便戒了肉,谁想到这身材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变得越来越苗条了-----”

原本因为薛沐灵的突然失踪而变得沉闷压抑地气氛因为许扬青有心无心的调侃,居然有所散开,气氛又重新缓和了下来。

“侍天,你去宫门外等着,那些外出找人的御林军一有消息,你便马上回来通报!”薛青川却依旧皱了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对拓跋宇说,“噢,飞宇,你赶紧派一些人到通往云洲去的官道上去守着,千万不要让沐儿误进了秦窦的地盘!”

“好,我这就派人去。青川兄就安心地在宫里等着消息吧。”拓跋宇点点头道,“说不定,我们一盘棋还未见胜负,桑姑娘便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