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战神的狂妻
字体: 16 + -

第一百八十二章 书信

凤凰蓦地抬头,便见前方灯火阑珊处正站了一年轻男子,那人着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姿挺拔,如松似柏,修长有力的大手执一柄碧青青伞骨的油纸伞,伞面低垂,遮了他的眉眼,只露出一道线条冷削的下颔和一张弧度飞翘的薄唇。

凤凰此时才发现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雨水淅沥沥的仿若珠帘一般,周遭万物都因此雾蒙蒙的一片,只那个打着伞朝自己走来的男子清晰的仿若亲手一点点描摹过一般。

“你怎么来了?”她看着那个三两步走至近前的男子,呆呆的问道。

皇北天却是拧着眉头,一脸不虞的看着她,“来接你。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找地方躲躲,或者让人给你拿把伞?你这身子本就没好利索,再染上风寒可如何是好?”

他口气十分不好的朝凤凰絮叨责备着,手上的动作却十分的温柔。他伸手将凤凰一把拉进自己怀里,展开一臂将人给紧紧卷住,略压了怒气问道,“冷不冷?”

凤凰慢慢的摇了摇头。

皇北天这才不再多说,半抱着人朝前方的马车走去。车夫早在等候他们二人,见两人过来,他忙伸手替两人揭开车帘。皇北天抱着凤凰将人放上去,这才跟着上了马车。

这马车并不是平日里凤凰坐的那辆马车,而是皇北天专用的,因而外面瞧着朴素大方,内里却布置的十分豪华讲究。凤凰刚钻进去,迎面便是一阵热烘烘的香气。她四下一瞧,便见车内一角竟放了一鼎两个手掌大小的三足貔貅状金制香炉,内里染了龙涎香,有丝丝缕缕的香烟从中飘出,很快便氤氲了整个车厢。车厢四壁也不知是用什么木头打造的,摸上去十分的厚实,细闻之下还有淡淡的香味。地上铺着雪白的皮毛毯子,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凤凰随手捋了一下,那毛竟比她的手指还要长些。

皇北天进了马车便打开一侧车厢壁上的一个暗格,从中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衫递给凤凰,道,“回家还有段时间,你先将湿衣服换下来,免得着凉。”

刚刚才缓过神的凤凰看见他手上的那鹅黄色衣裙又是一呆,“你车上怎么会有女子的衣裙?”随后想到某种可能,她脸色蓦地就是一黑。

皇北天本来因为凤凰不顾惜自己的身子还有些生气,此时见她如此表情,又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拧了凤凰的脸蛋一下,略带无奈道,“又瞎想什么呢?这是我过来的时候去你寝宫拿的。”

凤凰这才知道自己又误会皇北天了,顿时有些赧然。大概是怀孕的关系,她如今特别容易胡思乱想,情绪起伏也特别大,稍微有点小事就能惹得她心里翻江倒海一样。偏还无法克制,无法言说。

“又在想什么呢?”皇北天将脸凑过来,细细看着凤凰的眉眼,温声问道。他不喜欢凤凰在他面前魂游太虚,那会让他有种被她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的糟糕感觉。

“没事,”醒过神的凤凰摇了摇头,伸手推了推皇北天的肩膀,示意他背过身去。

皇北天知道她脸皮薄,十分配合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凤凰,含笑问道,“你最近月事是不是又要来了?情绪起伏怎么这么大?”说着他又啧了一声,“也不对啊,我记得你来月事不是这个日子。”从一开始的“那个”,到如今直接说出“月事”两字,不得不说皇北天如今的脸皮是越发的见长了。

虽皇北天看不见,凤凰闻言一张脸还是涨了个通红,她没好气的拿衣裳狠狠甩了皇北天一下,恶声恶气道,“你记这个干什么?不要脸!”

口中骂着,心中却是嘀咕,看来她的确是有些孕期综合症,这不,不仅自己察觉了,连皇北天都瞧出了些端倪。

对于凤凰的指责,皇北天却是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不要脸的?我记好了日子,也可避免在这几天惹你生气啊。不是说这种时候要尽量少生气么?”

凤凰见打他不痛不痒的,又改为伸手去掐他的后背,怒道,“你还好意思说!除了你还有谁会惹我生气!”

皇北天背着她伸手去勾她掐自己的手,拉下来握在手心,轻摇了一下,“好了,是我惹你生气,你先别闹,快点换衣裳,要不等下真的要着凉了。”

风撇撇嘴,抽回手,手脚利落的将原本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又将干净的衣裳换上,这才对皇北天道,“好了。”

皇北天转过身,伸手帮凤凰整了整衣服。凤凰不耐烦的拍开他的手,“弄什么弄,等下就到家了,弄那么整齐给谁看。”

皇北天是习惯了衣衫整齐的出门的,对于凤凰想偷懒的诡辩他很有些无语,但见凤凰懒洋洋的,便也没说什么,只拉过人躺进自己怀里,温声道,“你困了就眯一会,到家了我再喊你起来。”

凤凰的确有些困。她今天一下午在宫中虽没做什么,但她毕竟对那么地方还很陌生,因而哪怕明明就很闲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能兀自强撑着,到现在已然是极限。她也不客气,听了皇北天的话后,在他怀中滚了滚,换了个最为舒服的姿势,招呼也不打一声,便直接睡了过去。

皇北天看她这一副明显拿自己当人肉垫子的模样,不禁哑然,却也没办法和她生气,只能认命的维持着如今的姿势,一动不动。

下车的时候凤凰显然已睡得天昏地暗,皇北天喊了她几次都没能将她喊醒不说,还差点被赏了一个“锅盖”,无法,只能将人给抱了回去。而凤凰这一睡这一夜都没再醒过来,可见她是有多困。

只是相比这暂时还显得十分平静祥和的京都,驻扎在边疆的太子却仿若困兽一般来来回回的在自己的帐篷内走来走去,眉头是越蹙越紧。而在不远处的长案上,正摆了一封摊开的书信:

四弟亲鉴,见信如晤。别来良久,甚以为怀。

闻汝日前斩敌枭首,退敌数里,如此大功,虽未能亲见,吾心同慰。

然,身先士卒虽乃鼓舞士气之必要手段,汝却更当保重己身才是。

今父上年岁日高,行事难免有所疏漏,汝虽立不世之功,但山高水远,恐不抵两位姊姊三言两语。

吾等姐弟四人,自小相伴而长,彼此自当最是熟悉不过。

吾虽不愿背后言两位姊姊之过,但实难忍两人专横跋扈之行事。

试问吾长居京中尚且如此,汝离京万里,又将如何?

凡事未到最后一刻,始存变数。

万望早作打算。

三姊,凤凰亲笔。

“殿下,您找我?”太子手下的第一幕僚,一个白面书生应传揭帘走了进来,恭手一礼,询问道。

正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的太子闻声停下脚步,抬手拿起案上的书信递给那书生道,“叶修,你看看这个。”

叶修恭敬接过,撩眼一看,面上立时凝重了起来。书信不长,他三两眼看完,抬眼问道,“殿下,可确认是三公主的笔迹?”

“是三皇姐的笔迹,以前我曾见过,”太子说着指了指信件下方的那个印鉴,“还有这个印鉴是小时候她过生辰的时候父皇赏赐的。羊脂白玉的质地,雕工栩栩如生,当时二皇姐见了也想要,私下里和她抢夺,摔在了地上,所以这里缺了一个角。”

叶修唔了一声,脸上的神情益发的凝重了起来,却是沉吟不语。

太子见状有些急,直接开口问道,“叶修,若父皇当真听从大皇姐和二皇姐的话,废黜我的太子之位该怎么办?”

“太子何以认为三公主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叶修闻言却是如此问道。

太子怔住,“这……”

“据在下所知,殿下您与三公主素日里关系并不甚好,何以她会突然给您写这样一封书信呢?”叶修冷静的分析道。

太子想了想,迟疑道,“你也知道的,我三皇姐这个人以前没什么脑子,像大皇姐和二皇姐欺负她这么多年,她也照样喜欢跟在她们屁股后面。而且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被欺负后来找我诉苦的,这给我写信诉苦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

叶修闻言却是淡淡道,“我听闻殿下您刚刚用了‘以前’二字。”

太子点了点头,也不隐瞒他,“我上次回京陪父皇母后过春节,你没有一道去,想是没有听说,我这个三皇姐现在可是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若是以前的三皇姐,我倒是不怀疑她会有什么不良居心,可如今这个,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倒还真没什么底。”

“既如此,我们还是派人回京再打探一番才是,”叶修郑重道,“此事非同小可,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我们当更加的谨慎才是。”

他说完见太子仍是愁眉不展,他作为太子身边的第一幕僚,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不由关怀的问道,“太子可是还有什么难解的心事?”

太子吭哧了半天,这才开口道,“其实就算三皇姐背地里真打了什么小算盘,她这信中所言倒也未必是假的。你我共事多年,也当知道,我父皇对我一直不冷不热,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不顾你的劝告,主动请缨来这边疆平乱。我本以为打几场胜仗我父皇便会召我回去,谁曾料竟至今都没有动静。春节我回京,我母后在父皇面前哭的涕泪纵横,恳求我父皇将我留下,可结果我还是来了这边疆。所以若不是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就算没有我三皇姐的信,我也会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废黜于我。”

叶修跟随他多年,如何不知道这个中缘由?只是这事说到底是太子的家事,他就算再得太子青眼,也明白此事决不能妄加议论。

因而只能叹息一声,“太子您无须操之过急,陛下就算真的想废黜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您自被封为太子以来,一直谨言慎行,进退有度,这些朝中大臣都看在眼里呢。因而陛下就算是再不喜欢您,也不能一点都不顾及朝中大臣的反应。所以如今您首先该做的是平心静气,以免被人当枪使了才是。”

太子对自己的这个幕僚十分的信任,闻言这才颔首道,“便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