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侠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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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赵文德

    武天气势汹汹的向着三五成群、散乱不堪的山贼们冲去。这一幕,除任征也有不少山贼注意到了。

    而在任征的警示下,本来没注意到的小弟们闻声望去,果然见到一个眉清目秀、稚气未脱的少年骑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人马合一地冲了过来。

    这一下顿时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武天年纪轻轻,不似是什么高手,倒也不足为惧。但一匹宝马向这边冲来,只要不小心被撞到了,也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山贼们一哄而散,顿时把任征激得七窍生烟。

    平时好吃好住的供着,危急关头,却没个靠谱的!任征心中惊怒交集,但他也明白任由武天纵马伤人,冲散阵形的话,这一盘散沙还真留他不住。看来只有自己出手阻挡一会,待小弟们重整旗鼓,摆好阵势后,到时武天必定插翅难飞。

    黑马冲击之势甚速,正面相抗,纵然任征贵为后天中期武者,力能举鼎,也是无法抗衡。

    任征从身边一个山贼的腰间拔出单刀,侧身一让,单刀成独劈华山之势,迅疾如电的劈了下去。

    他心知武天武功更胜自己,直攻武天,只怕自己反要吃亏,是以这一刀取的是黑马的马头。若能杀死黑马,武天便会被逼下马迎敌,无法借助黑马的神骏突出重围。

    武天随手一拍,正中单刀刀背,任征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虎口剧震,单刀竟是不由自主的脱手飞出,回转着飞出,差点斩中了其中一个山贼,飞了差不多六七丈后,才“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小子的力道怎么这么大?

    惊惶失色的任征遵从武者的本能反应,后跃避过武天乘胜追击的一拳。

    武天暗叫可惜,刚才任征刀光闪过,黑马惊吓间后腿急刹,导致武天这一下冲刺无功而返。

    武天一拨马头,对准山贼聚集之处,便要展开第二次冲锋。

    任征焦急地喊道:“众位兄弟暂且退入寨中稍避,三弟、四弟留下随我迎敌。大哥呢?”

    众山贼见到武天一掌拍飞单刀的威势,都是惊得呆了,听到任征的命令,忙不迭地应了一声,争先恐后地往寨中抢去。

    开玩笑!这么妖孽的小子谁敢和他对上?不见平时敬之若神的任二当家都被他一掌打飞了吗?

    任征:被打飞的是单刀,不是我……

    ……

    就在此时,一把沙哑低沉的声音应道:“我在这里。二弟,发生了什么事?”

    人随声至,一个厚重有如山岳,脸上数道刀疤狰狞交错的铁塔大汉自山寨中缓缓步出,行走间自给人一种渊停嶽恃、稳若泰山的沉稳气度,正是黑虎寨的大当家,寨内唯一的后天后期武者—赵文德。

    小弟们见到此人,都停下了脚步,让开了一条路。赵文德目不斜视,迳直向任征走去。

    武天稳住黑风,眼神一凝,心中多了一丝忌惮:从刀疤大汉的气势举止看来,这人似乎是个人物,言语间流露出的沉稳和自信与那一群乌合之众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真是同一间山寨里的人?

    赵文德一出现,任征便仿若见到主心骨般放心不少,听到赵文德的问话,任征毕恭毕敬地答道:“大哥,这个小子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跟我过不去。你瞧,他都打上门来了,这不是视大哥你如无物吗?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大哥你快快打杀了罢。”

    赵文德循着任征的指示瞧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纪甚轻的少年。赵文德的眼力非比寻常,短短几眼间便看出眼前的少年气度不凡,显是出自名师之手,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二弟,你是怎么惹上他的?”

    任征尴尬地答道:“兄弟见一个小娘子生得俊俏,便想和她共赴巫山,同享极乐,不料在紧要关头,这个小子却忽然杀出,坏我好事……”

    听到此处,武天“噗哈哈”的大笑起来,说道:“你倒说得好听,什么共赴巫山,同享极乐……你一个奸人妻女的采花贼居然还文艺上了,真是可笑啊可笑。”

    此言一出,山贼群中倒有不少人忍俊不禁,但想起任征是他们的二当家后,便都掩口憋笑,一张张脸都憋得通红了。

    任征也是满脸通红,不过不是憋笑憋的,而是恼羞成怒所致。他委屈地看着赵文德,说道:“大哥你看,这小子当着你面也敢如此辱骂于我,完全不把我黑虎寨放在眼内,大哥你可得为兄弟好好作主。”

    看到一个大男人,还要是容貌丑陋的男人,嘟着嘴撒娇的模样,武天顿觉一阵噁心,几欲作呕。

    赵文德也知自己的二弟是什么德性,再联合武天话语中的讯息,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应该是任征行恶,无意中被武天见到,然后被武天出手阻止。但这武天也是了得,在任征逃脱后竟然锲而不舍地追逐,到了任征的大本营后,竟也不肯善罢甘休。

    赵文德摇了摇头,也不知该嘲笑武天鲁莽冲动,还是称赞他的侠义为怀。

    想当年,自己也是一腔热血,决意保家卫国……但现在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

    就在赵文德想得出神时,任征的撒娇把他拉回现实,他又打量了武天一眼,走上前去,朗声道:“阁下何人?我黑虎寨二当家得罪阁下,确是大大不该。但事情既已了结,又无人受到伤害,此事不如就此揭过如何?”

    此言一出,黑虎寨众多山贼不禁哗然。平素高傲的大当家,竟然会对一个黄口小儿服软?若不是赵文德积威甚深,他们立马便会鼔噪起来。

    事实上,赵文德也是再三思虑才选择退让。他见武天来头似乎不小,雅不愿就此与他结仇。如果武天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既往不咎,从此不再往来,自是最好不过。

    武天见他谈吐不俗,不似山贼,落草为寇应该也是逼不得已。但他追踪任征近百里,一番辛劳,又岂是赵文德轻轻一句“就此揭过”就能打发得了?

    武天坐在黑风之背,居高临下,冷冷地道:“你就是黑虎寨的大当家吧?我观你也不似恶人……但就算你不是恶人,不约束自己的手下,任其奸淫掳掠、杀人放火也是罪大恶极。今日看在你的面子,我可以饶过你的其他兄弟,但这个采花贼,说什么也饶不了。”

    赵文德因理想无望,心灰意冷而隐迹江湖,但昔日火气仍在,武天如此辱他,叫他如何能忍?

    总算他清修多年,如今还能勉强忍住怒气,语气森然地道:“阁下是不给我赵某人面子了?”

    武天哈哈大笑:“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又何需给你面子?坦白说,只要你交出那个采花贼,我都已经是大大退让了。你若不知好歹,我也不介意立毙你于掌下。反正你们黑虎寨,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赵文德怒气狂涌,但见武天面对几十倍于己身的人数,仍是顾昐自豪,谈笑风生,心下也不由得佩服。

    殊不知武天心中,也是暗暗得意。练武六年,他也曾设想过多种可能遇上的状况,思考自己该如何应对。果不其然,有了事前的一番准备,装起逼来也是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似乎还不够装啊,再挑衅一句吧!

    心念一动,武天登时摆出目中无人的狂妄模样,不屑道:“恁多废话,要打便打,不打就滚回家哭爹喊娘。你们黑虎寨这么多人,难道都是一群无胆匪类?”

    这下地图炮式的嘲讽可是把在场所有山贼都骂进去了。既是山贼,说悍不畏死也许夸张,但至少都是一帮亡命之徒,闻得武天的轻视,都是怒气冲天。

    “大哥何必跟这天杀的臭小子废话?大伙冲上去把他乱刀分尸就是。”

    “这小子都欺上门来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还能当缩头乌龟不成?”

    “大伙一起冲啊!”

    “冲啊,谁杀得这小子,我赵大牛以后叫他哥!”

    本来袖手旁观,静待大当家和武天交涉的小弟纷纷鼔噪起来。性子急燥的甚至已拔出兵刃,只是未得赵文德号令,不敢稍动。

    赵文德见局面脱离自己的掌控,心知今日必须和武天斗个你死我活,当下也不说什么场面话了,叹道:“可惜你年纪轻轻,便要毕命于此,你师父难道没教你什么叫做知道好歹么?”

    武天摇头失笑:“我师父确实教过我:遇到不能力敌的强敌,不要强自出头,但在我看来,你们这群废柴,还不在此列。”

    赵文德怒极反笑:“你这黄口小儿倒是牙尖嘴利,但比武可不是靠动嘴的!”

    话音刚落,他挥动一双蒲扇般的大手,以玄妙无比的轨迹朝武天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