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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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梦回望月三、诸神黄昏

    他语气一下子凌厉起来:“隔天世界将境界压制在神灵境,想必你现在也感觉出来了。咦,你用的是魔能,哦,魔法修炼者,不对,仙灵能源,也不对,哎呀,反正你现在最多只能达到神级顶峰。你在外边再强又能如何?蚁多咬死象,像你这种握有规则的强大穿越者被发现,必定要被大伙们蜂拥而上,生生活祭。哪来的滚回哪去吧,别找死了。”

    中年男子眉头一挑:“那你怎么如此另类,凭你此刻掌握的手段,也许可能将我祭献掉,你岂不是能直接封神,讲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你!冥顽不灵。”幻月无生恶狠狠地从地上跳起指着中年男子怒吼,“你以为你是谁啊,这里可是修神者的最大聚集地之一的幻月神教,此外还有厚德、普罗、黄泉、凌霄四大神教并存。”

    “我们共有五位超神教主,五头大超神级别的镇教圣兽,四十九尊大道主神灵,以下的神灵境强者更是数不胜数。加上万亿炮灰兵团,你独自一人抵抗得了吗?”

    “我们对域外力量虎视眈眈,任何穿越者降临此处,都会被我们压榨到皮毛不存。”

    中年男子抠鼻挠耳非常不屑:“又怎样,难不成要我为他们报仇?算了吧,域外无限大,世界无限多,我可管不过来,虽然我是……嘛,多说无益。”

    “没让你管,我只想说,你再这样自以为是,会死的知道吗?你再强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整个隔天界,快滚,滚啊!”幻月无生咬着牙强忍泪水。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人默默对视,白袍少年张牙舞爪眼眶通红,中年男子云淡风轻安然祥和。

    “你厉害吗?”

    中年男子仰着头,鼻子翘得老高,毫不害臊:“诸天寰宇,天下第一,圣苍之下,有我无敌。”

    “我讨厌杀戮,想要和平。”少年低头,貌似信了。

    中年男子怔然,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在这种病态世界,这样的诡谲环境中成长起来,今后注定会成为这个世界尊贵非凡的少年会有如此荒诞想法,以上的话语完全不该出自隔天统帅的小口之中。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年人猛然想到。他沉默良久,叹口气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将少年拉入怀中:“善良的幻月无生,我也渴望和平啊。”

    “呜哇……”幼小的幻月无生嚎啕大哭,“你们穿越者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们为什么要不停地战斗,为什么那么热爱破坏?大家做朋友不可以吗?”

    中年男子轻抚幻月无生的背脊:“穿越者与原住民之间有矛盾,穿越者与穿越者之间矛盾更甚。隔天小世界地理环境极为特殊,所有矛盾将从这里开始,也将会在这儿终结。”

    “你知道吗,长辈们给我取名无生,就是为了告诫我要时刻记住,我们一旦疏忽便不配生存。而且还要提防那些名为长生的人,说这种人最有可能是穿越者,呜呜呜呜……昨天他们找来一个名字就叫长生的大姐姐,说只要我亲手杀死祭献,就有几率获得域外异能,当我把祀杖放在她胸口时,她怕得一直哭,不停地喊妈妈,不停地喊妈妈……妈妈……”

    良久之后,中年男子抱起哭到脱力的小小无生,仰头之时面上一片阴霾:“和平只可靠自己争取,不能奢求他人赐予。”

    幻月无生不断抵抗着睡意:“那怎么争取呢,我不想要杀戮?”

    中年男子含笑道,身上散发出奇特的力量,把幻月无生包裹住:“在我的家乡有个传说,只要在流星雨下,对上苍许愿,就能实现各种愿望。”

    “真的吗?”

    “真的哟。”中年男子伸出右手小指,“拉钩保证。”

    “大叔,拉钩是什么?我不会。”

    “很简单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睡着了?呵呵,好可爱的孩子啊。贪婪的天造就病态的人,连个孩子都期待和平,高高在上的你们怎么就不懂。”

    “相遇即有缘,我送你一场前所未有的造化。”中年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支漆黑的试管,“大叔,呸,大哥我拼了老命弄来的,便宜你咯。天底下,不,天上地下穷尽星空,诸世位面只此一份。”

    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面的物质无需倒灌,自行流出。但凡漆黑之物触及的位置,空气、光线、哪怕连空间本身都开始衰败。

    中年人抓住黑色的‘蚀’,倒进幻月无生小嘴里。当试管恢复透明状时,幻月无生脸上黑气丛生,漆黑的死坏物质像毒蛇一样在他身上钻进钻出。睡梦中幻月无生紧皱着小脸,像是非常痛苦,不过数息时间,容颜开始枯槁,毛发不停灰白,好似生机被抽离。

    中年男子身上升腾出圣杰的白色光芒,很快就压制了黑气,并帮幻月无生恢复如初。

    “善良的少年哟,我会在牢狱里为和平继续努力,可你也要加油哦。嗯?”中年男子将幻月无生轻轻安放在地上,他不满地转过头看着愈渐接近的成千上万的能量光点,“切,低层次的东西,也好意思妄称神灵,滑稽得要……死。”

    平平淡淡地推了一掌,无比浩瀚的光线潮汐汹涌而出。层层叠叠的乳白色波纹从中年男子为中心迅速激射出去,排山倒海的波纹无穷无尽,但凡被波纹触及,不管是山峦还是钢铁,不论是血肉还是水火,全都被分成渣滓随风而逝。

    “光源于火。”普罗神教教主怒吼。战局瞬息万变,黄泉教主、厚德教主连同几百多位神级强者刹那间陨落,明明是他们在围歼中年人,片刻后却只剩下他一人了。

    天空出现许许多多个同心圆环,圆环黑白分明,一圈一圈朝外扩张,圆心之处位于幻月之巅,域外强敌就在那儿。敌人太强太恐怖了,若非《普罗焚天志》中也合光明之道,他也将葬身在光线海洋中。

    “必须逃。”普罗教主方调头,一只手掌便按在他胸膛上。

    光明王:“神说,先要有光呀。”

    普罗教主的光造反,无尽光芒将他吞没,伟岸的神躯散作无数粒子飘扬风尘。

    幻月圣兽如鬼魅般从神峰中冲出,狠狠咬向光明王。然而一只脚,一只脚就把它死死踏下,堕入万丈厚土万劫不复。

    “黑暗包容所有,光明穿透万物。”光明王欲继续屠戮,然而当他看到幻月教主怀抱中那个与幻月无生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正嘤嘤哭泣的小孩童时,他收回了所有光线。

    放弃追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虚空:“隔天,你给我听着,你与黄天签订的不平等契约,一开始就难以履行。那边的家伙们就是在愚弄你,你居然信以为真了。此次前来本意将你强行闭灭,不过看在你养出个可爱小家伙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

    光明王身上再次出现格格不入的现象,他的身影逐渐转淡:“小无生哟,等到流行雨划过天际时,要记得许愿喏。”

    中年男子跺了一脚,五座神峰上的血字均被崩摧,变成:敬人者人恒敬之,杀人者人恒杀之。

    还想曲高和寡,长篇大论高唱一番。虚空中三个人影撕破位面。

    为首的是个黑衣女人,身后跟着两个法则勃勃的年轻男女。黑衣女人倏尔跃至光明王身旁,一把揪住他耳朵:“都给你争取了一次机会,你为什么还不懂珍惜,就算是你,肆意妄为也是要进法庭的。”

    “疼疼,老婆,我错了,老婆,撒手。”光明王低声下气,但看他的样子,没有半点悔悟的表情。

    “叫我老婆大人!”

    “好的老婆,没问题老婆。”

    黑色女人恨铁不成钢,将光明王拖走,临走前狠狠剐了一眼同行的两人。年轻男女尴尬相视,异口同声:“我们对天发,誓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大道见证,如有半句流出,形神俱灭。”

    “嗯,本祖先行一步。”黑色女人揪着光明王的耳朵,从容跨过空间,消失了。

    隔天世界诸多军队目瞪口呆,残余神教高层倍感耻辱。穿越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简直奇耻大辱,实在欺人太甚。

    白黑男女离开后,隔天意志出现,电闪雷鸣,欲以天谴责之。对那一对男女,连隔天意志也无可奈何,大人物离开后,隔天才想起还有两个不知死活的穿越者。

    畏缩的隔天意志开始发威,亿万被强行赋予神灵境力量的炮灰倾巢出动。年轻女人才露出不满,她旁的年轻男人就朝上打出一掌,天意霎时消散。被赋予无穷力量的炮灰瞬间跌回原点,不,甚至比起往日还不如。

    年轻男人双手划圈,破开镜面通道,他将手探入取出五个似是而非的物品:“这就是黄天设下的开拓道具?嘿,还真有吸引力,若非知道这货的危害,我都忍不住修炼。”

    年轻女人露出鄙夷的神色:“隔天的井底之蛙们,让你看看真正的强者吧,依附黄天的都没有好结果。”

    她吟唱道:“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一副遮天巨图映上天穹,四杆突破隔天限制的仙剑隆重登场,不同凡响的仙级能量唱响隔天世界。

    但凡神灵境界的强者纷纷坠落,半刻时间便十去八九。凶险的仙剑下连亡魂都磨碎,再行利用也再无可能,更别提复活重生。

    年轻男人轻佻地问道:“撞破大董事跟副董事的奸情的我们该怎么办?”

    “我也没想到,他们俩悄悄结婚了。”女人面色无波,但是额头上的冷汗出卖了她的心理。看到男人后悔的目光,女人有些怨恨:“将避嫌当借口放任老大被捉,任何部门都无法做的出来,偏偏保安科的那帮人就干了。而且我也早就说过,魔法部那帮臭虫有鬼,可你不听,这下前所未有的灾难落到咱修仙部头上,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凉办,反正董事长撤职定了。”男人话锋一转:“这处世界,下次十有八九会是修真,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没兴趣。”

    隔天世界近万年中积累起的文明,在今日黎明付之一炬。

    天未明,不足片刻,五座神教惨遭沉沦。隔天史册将此日定名位:诸神黄昏。神教四十九众神级强者,余数不足九,超神级教主五去其三,大超神级别镇教圣兽四死一重伤。

    是年,幻月无生六岁,隔天塌陷半边。

    拜光明王与双仙所赐,隔天世界残兵败将,包括幻月神教都对他逐一审问。最后幻月教主力排众议,给他争取到一丝活命的机会,但死罪可免活罪难消,他被永久监禁了。

    窗外是呼啸的寒流,里面是稻草凌乱的小屋,幻月无生只穿着一层又薄又粗的麻衣。

    是年,他十岁,被囚于神峰绝壁已四年之久。

    体内的怪异物质夺走了他体内所有天命粒子,任何修炼都迈不出半步。吃完弟弟送来的寿辰面后,又躲进漆黑冰冷的角落瑟瑟发抖。

    幻月无生的地位一落千丈,所有人都对他横眉冷视,认为是他引来了域外杀神。四年监禁生涯里甚至出现过数十次暗杀,若非幻月教主有心维护,他根本难以存活,大多数人都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年纪稍长他一两岁的小女仆,月笑走进囚牢,端起碗筷,转身看到饥寒交迫发抖的可怜模样,不免双眼发红:“无生少主。”

    外头传来一声警告:“禁言,禁法。”

    小女仆咬咬牙,探监者禁止跟囚犯攀谈,探监者禁止对囚犯施展任何有益和有害的法术。她缓缓脱下身上的衣物,扒开草屑抱紧幻月无生,用体温来给他取暖。

    “死了吗,好温暖啊。”睡梦中,幻月无生感到被无尽的光芒包裹。寒冷的牢房坚固厚实的墙壁剥落,他仿佛看到乾坤翻转日月坠落,数不清的声音传入耳朵。

    无数空间坍塌,亿计生灵灭亡。强弱界限变得那么可笑,惊慌逃窜无用,飞天遁地亦无用,最终所能感受到的东西,全部都纳入黑暗。无边际的黑暗,无休止的侵袭,自视甚高的神魔鬼怪面对命运的尽头,唯有发出哀啼。

    蚀族——终末。

    睡梦中好像有个黑影抱住了自己,他被它的紧紧拥入怀抱内,它深深进入他的魂魄中,它说:光明圣祖敕令,蚀归辅主,主亡蚀出,契成,参见蚀主幻月无生。

    “好温暖啊。”幻月无生失去了所有力气,陷入了深邃的黑暗中。

    耳畔依稀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我的小主人,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月笑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