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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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消殒 往事成一梦

chun末将至,淮南府一事终告一段落。如今何府上下全部收押,准备送往京城问罪,何家府邸被抄,参与商户全部抄封。人去楼空的何府如今也是一派清冷荒凉之sè。

立于何府门前,回首望去,庭院中,桃花开败,随风凋零。一曲《凤求凰》在凄清之中回响着,似在悼念,似在追忆,似在倾诉一段无奈的人生。

“大人,该动身了。”同行的官员催促着,我点点头,走入入京的队伍,皱起眉来:“怎么不见白凤大人?”

“说是灾区的疫情还没有控制住,要再留几ri。”

“也不来送行吗?”

“听说感染了风寒。”

风寒?

心头一沉,在疫区感染了风寒那不就是……

“大人,入京之事暂且搁置一下,我要去确认一下白凤的病情。”

“龙大人……这回京之ri已上报朝廷,私自改动恐怕……”那位朝官面露难sè。

“那么就请大人先行上路,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再去追你们。”

“也只好如此了,龙大人自行小心。”朝官垂眸应着,不再管我,转身走入队伍。

我亦不久留,转身向着灾区走去,本来送行的澋然也是一声不响地跟着我。走到灾区入口处,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道:“我必须进去看看。”

“我没想阻止你,我陪你进去。”澋然淡淡看着我,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澋然又不会医术,进去干什么,我是进去照顾病人的,一个人还方便些。”

“我进去照顾你。”

“我是大夫,不用澋然照顾。”

“白凤也是大夫。”

抿抿唇,我倔强道:“澋然,让我一个人进去。如果染疾,你便进来,我绝不拦你。如果没事,你就在外面等我。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了。”

澋然看了我一会儿,终是叹口气,点头默认。

疫区的情况还算乐观,白凤虽然病倒了,医队却被安排得有条不紊,救治工作还在稳步进行中。第一ri,我简单交代了救治的方案,便来到白凤的住处。

白凤病的不轻,基本上已经没有神智。喂药,照料一番,夜幕拢上,夜sè中忽而飘荡起空灵的箫声,那熟悉的旋律正是《凤求凰》。

不似何润之的凄婉,这萧音带着思慕,却不沉沦。悠扬的韵律,似将暗黑的天幕扯开一道晶亮的口子,璀璨的星光散进来,折shè出无限的希望。

好似爱在左,同情在右,环绕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悠悠长路点缀得香花迷漫,让那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也不是悲凉……

心中生出一丝温软,凝望苍穹,久久散不去唇角的笑意。

入疫区第二ri,空中飘扬的萧音长久不散,病人颓然的脸上渐渐有了希冀之sè。然而,这个时候,疫情却发生了恶化,瘟疫变异,从前的药剂完全失效。我召集为数不多的大夫,研制新药,彻夜难眠。

第三ri,疫区焚烧两ri中死亡的病人,浓黑恶臭的烟雾冲上云霄,掩盖了青空柔美的sè泽。新药研制依然没有进展,而白凤仍处于昏迷中,一切似乎陷入了焦灼。幸好,箫声依旧。

第四ri,一个大夫病倒了。但是,新药的研制有了可喜的头绪,我与其余大夫实验到深夜,伴着箫声入眠。

第五ri,几番挣扎,我终是没能从**起来。

浑浑噩噩,不知道又过了几天。身边似乎总有人交谈,却听不清说了什么。不断有人给我灌着药,照料着,凤求凰的旋律也是一直不停,裹挟着浓重的药味儿,在我混乱的思绪里萦绕不散。

不知喝了多少药汁,身上的热度稍稍散了,神智也恢复了些,张张嘴,勉强可以发出嘶哑的声音,却是睁不开眼睛。隐约感觉一只凉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我不禁喃喃:“是谁……”

“我。”

沉稳的声音注入我身体里,似有力量一般。我心中却是泛起一丝无奈:“澋然,我还真是不中用。”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感觉有些粗糙。忽而听到房门有动静,我问道:“房间里还有别人吗?”

良久,澋然才答道:“是风……莳儿累了,睡吧。”

在澋然的照料下,我的身体ri渐恢复着,某ri清晨,第一次完全清醒过来。发觉身上的热度完全退去,想是病情基本控制住了,感觉身上有些沉重,垂眸间,只见澋然做在床边,头枕在我小腹上,墨sè长发散了一床,左手还紧紧抓着我的手。

心头一恼,这家伙,是笨蛋吗?靠这么近,不知道疫病是会传染的吗!

皱眉给自己把脉,发现病情完全消退了,才安心的舒了一口气。

轻轻地,抬手梳理着他丝缎般的长发,露出俊美的脸颊那一刻,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如玉的面庞有些苍白,嘴唇没了往ri的润泽,反是唇畔干裂,破起皮处还留着干涸的血迹。转手轻轻触碰他的手指,果然指尖摸出新茧来……

数ri不断的萧音,这便是代价吗?

心压抑得生疼,我指尖轻轻滑到他的眉心,一下一下抹平着那道深深的川字,酸涩的情绪汹涌在胸,冲上鼻腔。

“嗯……”澋然的睫毛颤了一下,微微张开眼,看到我醒了,先是愣怔,继而笑了,与我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拉到唇角印上一个吻,持续了好久。

我亦是噙着一个笑,说不出话来,生怕一开口,泪便流下来。不能哭,不能脆弱,不能惹他担心。这个时候,我只要让他知道,我没事,便好。

等他起身,我也不动,只是手上亦是紧了紧,笑着淡言道:“我已经没事了,这几ri,辛苦澋然了。”

澋然不语,只是看着我暖笑,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嗯,外面……还好吗?”终究还是不放心,我淡淡道。

“放心,新药已经研制出来,你生病当晚,疫情便控制住了,如今,一切都在好转。”

点点头:“那白凤呢?”

“他……”澋然轻轻沉吟着,yu言又止,终是说道:“他没事。”

“太好了……”我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澋然:“那个……突然觉得好饿,澋然帮我弄点东西吃吧……”

澋然闻言,笑得很愉悦:“等我一下。”说着,起身出门。

凝视他离去的身影,我脸上的笑意冷下来,披上衣服起身,缓缓出了门。

疫区,果然如澋然所说,开始好转起来,我一路走到白凤的房间,推门而入,却发现**空无一人。皱眉转身而出,恰好碰上一个随行的大夫,我急忙拉住他:“白凤大人在哪?”

“这……”

“到底怎么回事?”

那位大夫面露难sè,最终拗不过我的执着,眸光悲凉低语道:“白凤大人他……仙去了……”

什么?!

我只觉一阵懵然,险些晕过去,双手死死抓住那大夫的衣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因为病情恶化……白凤大人三ri之前便离开了……如今,尸首都烧了……”

双眼失去了焦点,我愣怔地维持着抓住衣袖的姿势,一声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白凤——死了……

“莳儿!”身后传来一声低呼,我却无暇回应,脑海中反复咀嚼着大夫的话语,自从相识以来,与白凤之间点点滴滴的记忆一时全部涌上心头,让我无法呼吸。感觉那个呼唤的声音越发急躁起来,直到一双手臂紧紧把我抱住,温暖的触感包裹住我,我依然浑身僵硬着。脑海里反复出现着那个结论——

白凤……死了。

chunsè旖旎,岁月静美。落英纷飞的季节,我终于踏上了归程。来得时候扬扬洒洒的队伍,如今只剩下我和几个太医以及不放心我非要同行的澋然。有些人先走了,有些人却……永远地留下了。

颠簸的马车里,澋然递给我一封信:“这是白凤留给你的。”

微微一怔,指尖有些颤抖的拆开,偌大的一张信纸上,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一段属于白凤的狂放不羁的字迹。

白凤一生,本为三件事物而活。殿下是xing命,影是手足,才华是衣食。却因龙姑娘一人,左右xing命,动摇手足,挑战衣食。

本应嗔怨,偏偏又因其所苦……

白凤此生最为深沉的秘密为你所窥,最为落魄的关头为你所救,最后这一程,竟也由你所陪……所谓冤债,也不过如此。

弥留之际,竟书此闲语,脸面诚然无存。而生命即逝,遮掩无意,这一句,我只说一次——

白凤心中,有你。

……

原来,他没有被遗忘蛊所扰,当ri地牢里相救之事,他没有忘记。

心头微微发涩,我收起信纸入怀,一时思绪万千,只得靠在澋然怀中,静默。

风起帘动,狭窄的视线里,晴空如洗,远山如黛,迷蒙的绿意中,似有一道身影一闪而逝,那飘渺的视觉似乎说是幻觉也不为过。

而心里的一处猛烈颤动着,那样固执的声音盘旋在耳边——白凤!那个影子是白凤!

猛地起身,我一言不发地飞身而出,追逐着那个身影,从大道到树林,再到山麓,终于停在一处盘根错节的老树边。

“白凤!”我愤然吼道。

前面青sè的身影似融入山脉,他没有回头,但是停住脚步,深深一叹:“龙漓澈,你为何如此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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