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预言的尽头
北大陆有一个非常出名的地方，那就是阿特拉斯堡。
要说它为什么出名，其一是因为这里的主人不是传统的贵族子弟，而是一位魔法师，这是继古代大议会崩溃之后，第一位接受正式敕封的魔法师领主。以阿特拉斯堡为中心，周围大概相当于大半个公国面积的土地都属于这位魔法师的领地范围。
根据莱恩王国的档案，这个地区的官方名字叫做“阿特拉斯领”，而那位没有留下任何姓名的魔法师却只有一个代表身份的尊称——阿特拉斯伯爵，但居住在附近的人们则更喜欢称这里为“冬堡”，也不妨碍他们尊重自己的魔法师领主。
至于第二个出名的原因，那就是这里的景观。由于背靠霍斯加山脉的缘故，从阿特拉斯堡可以看到各种不同的景色:北边是直入云霄的霍斯加主峰，陡峭的山壁晶莹剔透，漫山遍野皆是雪白，融化的雪水奔流而下，汇入常年不冻的北风湖，多余的水则继续向北，进入沉沦大沼泽。
此时正是炉火月下旬，是北风湖景色最好的时候，往常一定会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客人，但现在的事实完全相反。
北风湖已被鲜血染红。
冬堡的雪景也早已不复，整个堡垒一片狼藉。雄伟的法师塔塌了大半，书房暴露在外面，书架还在燃烧着，空气中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
“塔灵……”
阿尔文在心里默默的呼唤着，但是心灵连线之中，那个总是有些话痨的炼金仆人迟迟没有响应阿尔文的召唤。
令人悲伤和不安的沉默弥散在空气中。
这座独属于阿尔文的小型堡垒，除了它的主人之外，已经没有其他活着的生物了。
哦，那个依然在半空中盘旋着的、不祥的黑色巨龙不算在内，因为它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阿尔文痛苦地蹙起眉毛，他仍然站得笔直，有些破烂的长袍套在瘦削的身体上，血红色的衣角在风中翻飞。
在他的背后，一头跟天上的巨兽差不多外形的生物静静地趴在地上，眼睛紧闭，一对弯角相约着直指天空；身上布满了蓝色的鳞片，这本应是坚不可摧的防御，但它的背部却有一个狰狞的伤口，淡淡的黑雾在外翻的肌肉上游动。
这是一头已经死去的蓝色巨龙。
“尼克斯……”阿尔文的目光落在蓝色巨龙身上，轻声念出了蓝龙的名字，“对不起，我没能守住契约……”
还有他的学生们，黑龙来袭的时候一直在操纵法师塔的塔灵，为阿尔文提供支援，直到黑龙撞毁法师塔，那群孩子也没有离开。
他的世界，仅存他一人。
摸了摸眼角，没有泪水，因为当年所爱之人领军出征却一去不回之后，眼泪就已经流干了。
“瑟拉娜，尼克斯，老师，安雅，西塞罗，路西恩，伊兹，芙洛莉亚……”无意识的念出这几个名字，阿尔文感觉到一股股寒意袭来，冰冷刺骨。
黑色的巨龙还在头顶上盘旋，发出嘲讽和得意的长啸。在它看来，敌人都已经死去，哪怕是只顾逃跑的弱小凡人，还是敢于与它一战的凡人，亦或是背叛它的兄弟……都已被它毁灭，现在只剩下一个人类，它一定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让他饱尝痛苦的死去。
“吼……凡人，感受痛楚吧！”黑龙打定主意，发出胜利者的宣告之后，它一个俯冲，嘴巴里满溢着炽热的吐息，向着那个依旧站立不肯屈服的人类喷去。
赤红色的火焰从天而降，阿尔文机械般的抬起手，脚下魔法阵一闪而逝，紧接着无穷无尽的冰晶冲天而起，正好迎上那一口龙息。但是仓促之间施展的冰雪法术显然不敌，火焰迅速冲破了飞舞的雪花，将阿尔文的身体吞没。
“啪！”
像是玻璃破裂的声音，阿尔文的身体就像镜子般破碎了，然后诡异地出现在不远处。然而即便有应激性的护身魔法，龙息还是灼伤了阿尔文裸露在外的皮肤，疼痛让阿尔文回过神来，心里怒火升腾。
如果目光能造成伤害的话，那头黑龙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了。
过往之事在阿尔文的脑海里接连闪过，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手指上的戒指发出微光，一本大书出现在阿尔文的手中。书的封面呈现出纯净的黑色，无数花纹在上面肆意扭曲；更诡异的是，书籍看起来极厚，封面之下却只有一张书页。
《预言之章》，无数人苦苦追寻的宝物，自始至终都在阿尔文手里。不过阿尔文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本书，那样的话，或许自己的命运会有所不同……
“不到正确的时间，不到正确的地点，不是正确的人，就无法打开吗……”阿尔文想要打开这本书，几经尝试无果之后，阿尔文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表情:“那就去他妈的预言吧！”
“嗤——”
拔出随身的匕首，用力将整本书刺穿！
神秘的能量像刺伤身体之后喷涌而出的鲜血一样弥漫开来，阿尔文准确地被一道虚无的光柱笼罩进去。他的双眼死死盯着黑龙，奋力吐出嘶哑的音节:“joor（凡人）……”
黑龙猛然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不再抱着玩弄的心态，而是立刻掉头飞了过来。
“……zah（限制）、frul（临时）！”
蓝色的光芒汇成利刃，将黑龙的胸膛贯穿！
“吼？！凡人，你做了什么！”黑龙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双翼居然无法维持飞翔的姿态。在它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庞大的身体已经直直的坠落下来，重重地摔进尘埃。
阿尔文所掌握的神语魔法，自称高贵的龙族之首亦无法对抗。阿尔文强行将“凡人”的概念打入龙族的灵魂内侧，天空毕竟是凡人不能奢求的东西，凡人注定无法站立于天空之上，因此黑龙就这样被阿尔文拖向大地。
阿尔文只有这一次机会，使用神语魔法的代价很难预料，凭借《预言之章》溢散的能量，他也只敢编入“临时”这个词——要是能无限使用的话，那么他肯定选择“永恒”。即便如此，光柱之中的阿尔文瞬间就像老了好几十岁，皮肤失去光泽，腰背不再挺直，甚至连眼神都开始模糊。
“神语……凡人，你竟敢……你凭什么能使用神的职权！难道是尼克斯……啊！我要咬断他的脖子！”黑龙愤怒的咆哮着、翻滚着，虚无的利刃仍然插在它的胸口，即使看不到伤痕，却能给它造成极大的痛苦。
因为那是在直接撕扯它的灵魂。
“你现在也是凡人了，爬虫。”阿尔文看着黑龙，脸上浮现出冰冷的嘲讽，“如果《预言之章》只是揭示你的到来标志着毁灭的开端，那么我将把你打入时间的裂隙——”
“那么龙族将永不可能归来，末日的预言亦将失去意义——”
阿尔文的衰老变得越来越快，寒冷开始透过皮肤侵袭他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在撕扯着他衰老疲弱的肺部和心脏，但是……
“以……随便什么东西的名义，你！被！放逐了！joor（凡人）、dez（命运）、mahfaeraak（永恒）！”
被刺穿的《预言之章》剧烈颤抖着，时间的力量疯狂变化，连光线都在阿尔文附近的空间中折叠变形。阿尔文的身体在极度混乱的时间动荡中立刻化为泡影，只有那枚戒指无助地跌落在泥土中，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吼！凡人！你们的未来不可避免！我会……”
黑龙疯狂的挣扎着，但是时间的裂缝直接将它吞没，连同它还没能说出口的话一起戛然而止。
寒风呼啸，冬堡终于陷入了不变的寂静。《预言之章》悬浮在空气中，插在上面的钢铁匕首迅速化为沙砾——铁器也不可能抗衡时间的力量。
黑色的大书旋转着，它自动翻开，空白的书页上，一行刻板的字体悄然出现:
“先古阴影，诸神灾祸。众龙回归，末日开端。”
紧接着，下面又出现了第二行字:
“矗立于天与地之塔，是为连系星辰之锚。当纯白城砦的火焰熄灭，而沉思圣堂的真理不存。世界根基剥落凋零，混乱纪元重新降临。”
“啪！”
黑色的书籍掉在地上，渐渐被风雪掩埋。
……
世界之外。
谢尔格拉非常喜欢草地和哗啦啦的流水声搭配在一起的格调，要说有多喜欢的话，那就是会飞的牛对自己的鼻环感到骄傲那样的喜欢。
风中隐约可以嗅到蜂蜜酒和草莓奶油蛋糕的香气，但伴随水声的却只是一片漆黑，谢尔格拉什么都看不到，但这并不妨碍他做自己的事情。
因为这是那个人的领域……或者说监牢，也是一个一时兴起就干预了无数命运的人所理应迎来的末路。
“哦~太黑了，你得来点光才行亲爱的。我看看……萤火虫？火把？微光蘑菇……来一个清晨的太阳怎么样？这主意听起来真不错，就像夏安和他的……哦，算了，我可不想被早晨噼里啪啦爆炸的太阳烧焦胡子。”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黑暗中传来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自嘲，“难道说失去时间的概念之后我也终于失心疯，有资格陪你作伴了吗？”
“疯狂是每一个拥有智慧的个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亲爱的凡人头头，不管你怎么否认。”谢尔格拉啰里啰嗦地说，“其实我很想邀请老墨菲一起来共进晚餐的，想想看，一堆触手踩在那光滑的能让他摔断脖子的草地上是多么的惬意！哦！天哪！”
另一个声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保持沉默。
没有人接腔，这不影响谢尔格拉高昂的兴致:“看看这片黑暗……说实话，认清自己真的很重要，就像贝利尔觉得把自己变成长着羽毛的人形棉花糖就能让某个笨蛋难堪一样。实际上，你帮他做到了，你还存在于这里就足以让所有人难堪，哈哈哈哈哈！！！”
“感谢你能来陪我聊天，要知道就算是喜欢搜集禁忌知识的希尔弗纳斯也找不到这里——不过理解你的话真的很费力，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脑瓜可以变得更灵光一点，亲爱的。你我都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哦，想想看，另一个自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你们就开始照镜子！看，多么帅气！”
谢尔格拉在黑暗中做了个叉腰远望的姿势。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他非常恼火地说。
“他是另一个我，但可以算是另一个人，我只把他投向未来，具体能做到什么，那不关我的事。”另一个声音听起来透着一股哀伤的情绪，“他怎么样了？”
“哦，真~的~吗~”谢尔格拉故意拖长了声音，“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呢。我记得上次见到他是在……哦对了，他已经死了！还有那神奇的、诗歌一样的预言……真想改一改，嗯，改成一百个，一千个字！货真价实的讣告！”
“无所谓，三座律法之柱都在，时间就不会陷入混乱。”黑暗中的主人早就习惯了谢尔格拉的说话风格，并且能够自动过滤对方的废话，“至于预言，当然是我写的。”
“啊，可别告诉我这也是你的计划，要不然可就太……美妙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不，不要说，我不想听！嗯，我得先收拾一下东西……蛋糕？鱼骨头？水晶烛台？胡子……胡子呢？我的胡子呢？”
“我记得你着女装的时候是不带胡子的。”那个声音冷静吐槽。
“哦对对对，那么，我要回家了，我喜欢热闹的地方——我说，我！要！回！家！了！”谢尔格拉满足而愤怒的转过身，踏着优雅的步子磨磨蹭蹭地走了几步，随着响亮的爆炸声，原地飞起几只白鸽子和彩色气球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一头长翅膀的牛。
几秒钟之后，这些怪诞的生物也一同消失了。
“慢走不送。”那个声音回荡在黑暗的空间内。
(本章完)
要说它为什么出名，其一是因为这里的主人不是传统的贵族子弟，而是一位魔法师，这是继古代大议会崩溃之后，第一位接受正式敕封的魔法师领主。以阿特拉斯堡为中心，周围大概相当于大半个公国面积的土地都属于这位魔法师的领地范围。
根据莱恩王国的档案，这个地区的官方名字叫做“阿特拉斯领”，而那位没有留下任何姓名的魔法师却只有一个代表身份的尊称——阿特拉斯伯爵，但居住在附近的人们则更喜欢称这里为“冬堡”，也不妨碍他们尊重自己的魔法师领主。
至于第二个出名的原因，那就是这里的景观。由于背靠霍斯加山脉的缘故，从阿特拉斯堡可以看到各种不同的景色:北边是直入云霄的霍斯加主峰，陡峭的山壁晶莹剔透，漫山遍野皆是雪白，融化的雪水奔流而下，汇入常年不冻的北风湖，多余的水则继续向北，进入沉沦大沼泽。
此时正是炉火月下旬，是北风湖景色最好的时候，往常一定会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客人，但现在的事实完全相反。
北风湖已被鲜血染红。
冬堡的雪景也早已不复，整个堡垒一片狼藉。雄伟的法师塔塌了大半，书房暴露在外面，书架还在燃烧着，空气中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
“塔灵……”
阿尔文在心里默默的呼唤着，但是心灵连线之中，那个总是有些话痨的炼金仆人迟迟没有响应阿尔文的召唤。
令人悲伤和不安的沉默弥散在空气中。
这座独属于阿尔文的小型堡垒，除了它的主人之外，已经没有其他活着的生物了。
哦，那个依然在半空中盘旋着的、不祥的黑色巨龙不算在内，因为它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阿尔文痛苦地蹙起眉毛，他仍然站得笔直，有些破烂的长袍套在瘦削的身体上，血红色的衣角在风中翻飞。
在他的背后，一头跟天上的巨兽差不多外形的生物静静地趴在地上，眼睛紧闭，一对弯角相约着直指天空；身上布满了蓝色的鳞片，这本应是坚不可摧的防御，但它的背部却有一个狰狞的伤口，淡淡的黑雾在外翻的肌肉上游动。
这是一头已经死去的蓝色巨龙。
“尼克斯……”阿尔文的目光落在蓝色巨龙身上，轻声念出了蓝龙的名字，“对不起，我没能守住契约……”
还有他的学生们，黑龙来袭的时候一直在操纵法师塔的塔灵，为阿尔文提供支援，直到黑龙撞毁法师塔，那群孩子也没有离开。
他的世界，仅存他一人。
摸了摸眼角，没有泪水，因为当年所爱之人领军出征却一去不回之后，眼泪就已经流干了。
“瑟拉娜，尼克斯，老师，安雅，西塞罗，路西恩，伊兹，芙洛莉亚……”无意识的念出这几个名字，阿尔文感觉到一股股寒意袭来，冰冷刺骨。
黑色的巨龙还在头顶上盘旋，发出嘲讽和得意的长啸。在它看来，敌人都已经死去，哪怕是只顾逃跑的弱小凡人，还是敢于与它一战的凡人，亦或是背叛它的兄弟……都已被它毁灭，现在只剩下一个人类，它一定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让他饱尝痛苦的死去。
“吼……凡人，感受痛楚吧！”黑龙打定主意，发出胜利者的宣告之后，它一个俯冲，嘴巴里满溢着炽热的吐息，向着那个依旧站立不肯屈服的人类喷去。
赤红色的火焰从天而降，阿尔文机械般的抬起手，脚下魔法阵一闪而逝，紧接着无穷无尽的冰晶冲天而起，正好迎上那一口龙息。但是仓促之间施展的冰雪法术显然不敌，火焰迅速冲破了飞舞的雪花，将阿尔文的身体吞没。
“啪！”
像是玻璃破裂的声音，阿尔文的身体就像镜子般破碎了，然后诡异地出现在不远处。然而即便有应激性的护身魔法，龙息还是灼伤了阿尔文裸露在外的皮肤，疼痛让阿尔文回过神来，心里怒火升腾。
如果目光能造成伤害的话，那头黑龙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了。
过往之事在阿尔文的脑海里接连闪过，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手指上的戒指发出微光，一本大书出现在阿尔文的手中。书的封面呈现出纯净的黑色，无数花纹在上面肆意扭曲；更诡异的是，书籍看起来极厚，封面之下却只有一张书页。
《预言之章》，无数人苦苦追寻的宝物，自始至终都在阿尔文手里。不过阿尔文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本书，那样的话，或许自己的命运会有所不同……
“不到正确的时间，不到正确的地点，不是正确的人，就无法打开吗……”阿尔文想要打开这本书，几经尝试无果之后，阿尔文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表情:“那就去他妈的预言吧！”
“嗤——”
拔出随身的匕首，用力将整本书刺穿！
神秘的能量像刺伤身体之后喷涌而出的鲜血一样弥漫开来，阿尔文准确地被一道虚无的光柱笼罩进去。他的双眼死死盯着黑龙，奋力吐出嘶哑的音节:“joor（凡人）……”
黑龙猛然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不再抱着玩弄的心态，而是立刻掉头飞了过来。
“……zah（限制）、frul（临时）！”
蓝色的光芒汇成利刃，将黑龙的胸膛贯穿！
“吼？！凡人，你做了什么！”黑龙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双翼居然无法维持飞翔的姿态。在它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庞大的身体已经直直的坠落下来，重重地摔进尘埃。
阿尔文所掌握的神语魔法，自称高贵的龙族之首亦无法对抗。阿尔文强行将“凡人”的概念打入龙族的灵魂内侧，天空毕竟是凡人不能奢求的东西，凡人注定无法站立于天空之上，因此黑龙就这样被阿尔文拖向大地。
阿尔文只有这一次机会，使用神语魔法的代价很难预料，凭借《预言之章》溢散的能量，他也只敢编入“临时”这个词——要是能无限使用的话，那么他肯定选择“永恒”。即便如此，光柱之中的阿尔文瞬间就像老了好几十岁，皮肤失去光泽，腰背不再挺直，甚至连眼神都开始模糊。
“神语……凡人，你竟敢……你凭什么能使用神的职权！难道是尼克斯……啊！我要咬断他的脖子！”黑龙愤怒的咆哮着、翻滚着，虚无的利刃仍然插在它的胸口，即使看不到伤痕，却能给它造成极大的痛苦。
因为那是在直接撕扯它的灵魂。
“你现在也是凡人了，爬虫。”阿尔文看着黑龙，脸上浮现出冰冷的嘲讽，“如果《预言之章》只是揭示你的到来标志着毁灭的开端，那么我将把你打入时间的裂隙——”
“那么龙族将永不可能归来，末日的预言亦将失去意义——”
阿尔文的衰老变得越来越快，寒冷开始透过皮肤侵袭他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在撕扯着他衰老疲弱的肺部和心脏，但是……
“以……随便什么东西的名义，你！被！放逐了！joor（凡人）、dez（命运）、mahfaeraak（永恒）！”
被刺穿的《预言之章》剧烈颤抖着，时间的力量疯狂变化，连光线都在阿尔文附近的空间中折叠变形。阿尔文的身体在极度混乱的时间动荡中立刻化为泡影，只有那枚戒指无助地跌落在泥土中，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吼！凡人！你们的未来不可避免！我会……”
黑龙疯狂的挣扎着，但是时间的裂缝直接将它吞没，连同它还没能说出口的话一起戛然而止。
寒风呼啸，冬堡终于陷入了不变的寂静。《预言之章》悬浮在空气中，插在上面的钢铁匕首迅速化为沙砾——铁器也不可能抗衡时间的力量。
黑色的大书旋转着，它自动翻开，空白的书页上，一行刻板的字体悄然出现:
“先古阴影，诸神灾祸。众龙回归，末日开端。”
紧接着，下面又出现了第二行字:
“矗立于天与地之塔，是为连系星辰之锚。当纯白城砦的火焰熄灭，而沉思圣堂的真理不存。世界根基剥落凋零，混乱纪元重新降临。”
“啪！”
黑色的书籍掉在地上，渐渐被风雪掩埋。
……
世界之外。
谢尔格拉非常喜欢草地和哗啦啦的流水声搭配在一起的格调，要说有多喜欢的话，那就是会飞的牛对自己的鼻环感到骄傲那样的喜欢。
风中隐约可以嗅到蜂蜜酒和草莓奶油蛋糕的香气，但伴随水声的却只是一片漆黑，谢尔格拉什么都看不到，但这并不妨碍他做自己的事情。
因为这是那个人的领域……或者说监牢，也是一个一时兴起就干预了无数命运的人所理应迎来的末路。
“哦~太黑了，你得来点光才行亲爱的。我看看……萤火虫？火把？微光蘑菇……来一个清晨的太阳怎么样？这主意听起来真不错，就像夏安和他的……哦，算了，我可不想被早晨噼里啪啦爆炸的太阳烧焦胡子。”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黑暗中传来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自嘲，“难道说失去时间的概念之后我也终于失心疯，有资格陪你作伴了吗？”
“疯狂是每一个拥有智慧的个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亲爱的凡人头头，不管你怎么否认。”谢尔格拉啰里啰嗦地说，“其实我很想邀请老墨菲一起来共进晚餐的，想想看，一堆触手踩在那光滑的能让他摔断脖子的草地上是多么的惬意！哦！天哪！”
另一个声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保持沉默。
没有人接腔，这不影响谢尔格拉高昂的兴致:“看看这片黑暗……说实话，认清自己真的很重要，就像贝利尔觉得把自己变成长着羽毛的人形棉花糖就能让某个笨蛋难堪一样。实际上，你帮他做到了，你还存在于这里就足以让所有人难堪，哈哈哈哈哈！！！”
“感谢你能来陪我聊天，要知道就算是喜欢搜集禁忌知识的希尔弗纳斯也找不到这里——不过理解你的话真的很费力，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脑瓜可以变得更灵光一点，亲爱的。你我都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哦，想想看，另一个自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你们就开始照镜子！看，多么帅气！”
谢尔格拉在黑暗中做了个叉腰远望的姿势。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他非常恼火地说。
“他是另一个我，但可以算是另一个人，我只把他投向未来，具体能做到什么，那不关我的事。”另一个声音听起来透着一股哀伤的情绪，“他怎么样了？”
“哦，真~的~吗~”谢尔格拉故意拖长了声音，“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呢。我记得上次见到他是在……哦对了，他已经死了！还有那神奇的、诗歌一样的预言……真想改一改，嗯，改成一百个，一千个字！货真价实的讣告！”
“无所谓，三座律法之柱都在，时间就不会陷入混乱。”黑暗中的主人早就习惯了谢尔格拉的说话风格，并且能够自动过滤对方的废话，“至于预言，当然是我写的。”
“啊，可别告诉我这也是你的计划，要不然可就太……美妙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不，不要说，我不想听！嗯，我得先收拾一下东西……蛋糕？鱼骨头？水晶烛台？胡子……胡子呢？我的胡子呢？”
“我记得你着女装的时候是不带胡子的。”那个声音冷静吐槽。
“哦对对对，那么，我要回家了，我喜欢热闹的地方——我说，我！要！回！家！了！”谢尔格拉满足而愤怒的转过身，踏着优雅的步子磨磨蹭蹭地走了几步，随着响亮的爆炸声，原地飞起几只白鸽子和彩色气球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一头长翅膀的牛。
几秒钟之后，这些怪诞的生物也一同消失了。
“慢走不送。”那个声音回荡在黑暗的空间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