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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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疑惑

第八十一章 疑惑

十一月初一,均州城里飘了入冬以来的头一场雪。

这场雪,下得纷纷扬扬,从前半夜到晌午,没见停歇。

裹着银狐裘沉香别院里堆雪,豆包雪堆里滚来滚去,显得格外兴奋。

九宝慌慌张张踏着皑皑白雪一路疾行到跟前的时候,正着手于雕琢那根伪装成雪鼻子的胡萝卜。

“女主子,大事不妙呀。”九宝觑了眼挪到他跟前欢呼雀跃的豆包,苦大仇深地对道。

将胡萝卜劈开两半,其中一半给了豆包,另一半插雪脑袋上,“什么事?”

遂豆包一面叼着胡萝卜一面与揣了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眼神将九宝望着。

九宝果然不负众望,他说:“苏夫要临盆了,眼下正嚎得骇。”

言语间,竟十分地幸灾乐祸。

拍掉狐裘上沾的雪,对九宝道:“这会子男主子不府上,咱们权且替他去探望探望罢。”

九宝哎一声应了,垂头前面引路,可方才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转过头对说:“女主子,是不是得着去宫里知会男主子一声?”

深吸了口寒凉的空气,再缓缓吐出,“不必了。”

前几日,与秦璋大半夜里齐齐失了眠。

他神思恍惚时对说:“阿歌,常常害怕,怕一觉醒来的时候,已不。”

那些日子,待他甚清淡。猛然捡着这么个话头,自然也兜不住,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并说了。

“从没碰过苏姮,那个孩子,不是的。”

秦璋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如同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看他连戴绿帽子都戴得这样从容淡定,不由得心生敬佩。

吏部侍郎苏子高是苏姮的远方表兄,也是苏姮孩子的爹。换句话讲,秦璋替苏姮保住了孩子和名誉,苏子高就要为秦璋所用。

但以对秦璋的了解,要仅是这样唾手可得的利益,他必不会冒着和分崩离析的危险,这其中合该是另有隐情。

可是那日,唔,却为什么没再追问?

“女主子,到了。”

“啊—啊—”

苏姮撕心裂肺的喊声震得几个小丫鬟险些端不住手里的盆子,遂与九宝面面相觑,生孩子此事,委实是太折磨了。

众于慌乱中向作礼,虚礼罢了又怯怯地将请进屋里头坐了。

片刻后,苏姮喊得愈发惊天地泣鬼神,一个稳婆跌跌撞撞从里间奔出来,见着就噗通地跪地上,磕头间隙里说:“苏夫的血止不住,这、这孩子却还没出来,眼见是要不行了……”

未等她念叨完,便扬手抽了这婆子一嘴巴,“里面的那个,要她母子平安。孩子出来前,等要是再胡言乱语,就仔细这条命了。”

望一眼惴惴不安的九宝,着他去请太医,回过身整整衣裳拽着站立不住的稳婆进了里间。

眼下北戎朝廷里各股暗流蠢蠢欲动,不晓得那个苏子高到底掌握着多少信息,但不管他是起个什么作用,此时都不是与他为敌的时候。何况,苏姮她一个作筹码怎么也敌不过她母子二两个作筹码来得重。

瞧见苏姮的时候,她已像是躺一片血泊之中,细白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褥子,骨节高高耸起,可见是下了狠劲撑着。

丫鬟们一盆一盆干净水端进来,又一盆一盆血水端出去,几个稳婆轮番上阵把住苏姮的腿,一个劲喊着让她用力。

等了片刻,苏姮已有些抽搐,一阵阵地翻白眼。

“苏姮,的孩子能不能活命就看了,要是孩子没了,苏子高必不罢休。他与秦璋为敌,结果也难逃一死。”攥住苏姮的手臂,伏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猛地,她睁开一双失了神采的眼,表情狰狞地瞪住,遂掐住的手腕子,指甲死劲地往肉里抠着。

“……不死,敢……敢……”

“夫,用力啊,能看见孩子的头了。”

苏姮就这么死死拽着的手腕,指甲直抠到了肉里,细小的血珠淌进了她的指甲缝里。

倒吸了几口凉气,一面忍着手腕子上火辣辣的疼,一面思量着苏姮这个女是不是捡着个机会公报私仇来着。但转念一想,也罢,女何苦为难女。

再不久,稳婆已下手去拉那个孩子。

苏姮狠狠闭上双眼,死命地咬住嘴唇,攥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脸上血色已褪得一丝不剩,惨白惨白地和死也没两样了。

婴儿发出头一声啼哭的时候,苏姮再不省事,所幸是大夫来得及时,总算没让她咽下那口气去。

打了帘子从里间出来,一时也有几分恍惚,怔了一会儿才觉察重重衣裳里头的亵衣早已湿透。

“哎呀的亲娘诶,女主子,这手是怎的了?”九宝痛心疾首地从一旁奔走而来,垂眼盯着惨兮兮的手腕,抚胸道:“完了完了,这是天要亡九宝。待男主子回来,瞧见这手腕子,还不要拿了这双手去炖汤。”

觑他一眼,疑心他这是着了疯魔,否则性子怎的山路十八弯转成了这副模样。

用残手拍拍他的肩头,“其实参照的意思,以这般模样,炖汤委实可惜了,要卖进勾栏才算是个正经。”

九宝悲愤欲绝,“哎呀的亲娘诶,跟错主子了诶。”

经过苏恒的这一番折腾,反倒是筋疲力尽,招呼了九宝妥善照拂着苏恒,安排妥了便裹上狐裘回去沉香别院歇着。

近些天来,几乎把整日的时间都埋沉香别院里和豆包作伴。得空的时候,花花会放小灰捎来信件。有时候是卓娅的,有时候是他自己的。

卓娅和那个美师兄总算修成正果,虽然别别扭扭,但好歹被花花弄进了洞房。花花继续若虚山上四处捕捉大型哺乳动物,搞得卓娅他们烦不胜烦。

回信劝导花花该寻个合意的姑娘,成家了。

信被小灰捎回去,却石沉大海,花花再不理会。

思量着,他大概是被说中了心事,正害羞着。

秦璋不晓得宫里忙叨些什么,直过了酉时也不见他回府。着把饭菜搁厨房里温着,怕他回来的时候菜已凉透。可等到子夜,也不见他差回来知会。

老实讲,相较起愤懑,其实更多是让感觉到不安和惶恐。

这大概就是师父从前常常念叨的,女性们敏锐而诡异的直觉。虽然不晓得这个事为什么不是由自己体悟出来,而是由师父捋着一大把胡子来教导,但终归有几分道理。

夜半三更的时候九宝慌慌张张地敲了的门,彼时正支着头打盹。

自急促的敲门声中惊醒,醒来的头一个念头就是,糟了。

于是果然不妙,九宝说门房上来了宫里的,说是要给秦璋捎些衣裳走,但却闭口不谈是出了什么事。

粗略拾掇了秦璋的两件外袍并一件银狐裘交给九宝,让他打发了那走,然后就坐榻上反复思量近日里秦璋经手的事,可琢磨半晌也没有头绪,反倒是九宝又折了回来。

他神色郁郁,“宫里来的带了话,说是让女主子一道入宫。”

抬眼看他,“知不知道是谁的旨意?”

九宝摇头,“那倒是没提,想是没有的,女主子……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了。”

叹了一声放开盘坐的腿,从榻上下来,去妆奁里翻腾了阵,翻出秦璋给的那个梨花玉佩,交给九宝,嘿嘿笑了两声说:“其实一贯都晓得是个沉稳的,这遭入府,也时时为了逗着乐呵些才勉为其难地佯装着活泼好动,实是难为了。这个玉佩权且收着,等秦璋回来了,将玉佩交给他。唔,届时让他去找师父,就说……就说玉佩上的东西需得修补修补。嗯,就这么些事,没了。”

九宝更加郁郁,“为什么总是这样,不想瞒的一直都不晓得,想瞒的却一件都瞒不住。”

整整衣裳,披起棉斗篷,兜起兜帽对他道:“近些日子,男主子经手的事,没什么能触到大忌讳的,可眼下这个情形,却不十分乐观。这大半夜的已是宵禁,宫里没个由头就召入宫,于情于理都不合。另外,秦璋早些时候也提点过,们一直都忧心着大婚那日会出什么问题,但这个问题却迟迟没有出,见今,大概是时候了。”

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对谁好,欠下的债,总归是要还的。

那日,秦璋对讲,他先前那样清冷地待,只是为了瞒住老皇帝,让他将视线从身上挪到其他地方去。但自沧澜河一事后,两个的情义昭然若揭,老皇帝看眼里,自然比谁都明白。

老皇帝要拿住秦璋的软肋,让他任何时候都不能轻举妄动,而无疑就成了老皇帝的首要目标。兴许前些时候秦璋的举动和苏姮的身孕的确迷惑了他,但叶九沧澜河搅起的混乱显然助了老皇帝的一臂之力,叫他又重新审视了与秦璋两个。

所以,才会有了这场疑云遍布的赐婚。

终于等来了九我期盼已久的转折点,真高兴~~

今天两更,嗯,约莫再更就是凌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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