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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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丞相府

第三十八章 丞相府

这几如一潭死水的屋里,唯剩下灯烛燃烧的哔啵声和白涟漪无望的抽泣声。

跪坐地面上,紧盯住小皇帝捏手中翻来覆去的那块梨花纹玉佩,脑海里飘忽的思绪杂乱无章。

半晌,才勉强敛住慌乱的心神,打算把这出将推向万劫不复的闹剧继续下去,于是说:“皇上,此事并没有什么缘由,只因草民那时甚为欣赏南平大的谋略,便请旨由南平大出征。南平大之死,是草民一之责,请皇上明鉴。”

白涟漪用那充血的双眼无神而空洞地盯着,旋即缓缓卸了手上的气力,慢慢向后跌坐那坚硬的青石地上,唇角挂着一丝无意识的惨笑。

“这么样呵,那就很好。”小皇帝闲闲从紫檀木椅上站起来,踱到白涟漪身侧,将她抱怀里,就如同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爱妃,是她杀了南平,与朕无关呐。所以,爱妃想要如何处置这个刽子手?”

小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简直轻的要飘起来,可望向的那一双眼中,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要她死,和南平一样。死柔然的铁蹄下,尸骨无存。”白涟漪言语间那刻骨的恨意,让森森觉得这世上果然是最毒妇心。

“那么——就如爱妃所愿。”

小皇帝噙了枚笑将望着,亦和蔼地回看着他,并不怕他将如何。

但终归小皇帝是遵从他爱妃的意思,将如何了。

蹲天牢里,发觉这个世界实有点荒谬。

入宫的意义,约莫就于为白涟漪解开一个盘亘已久的心结。所以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她郁结胸口的那一堵恨意几年来都找不到一个宣泄点,自然是憋闷得狠,那就更遑论与小皇帝花前月下。

这一遭,唔,也算是对得住小皇帝当年费心费力地将那鹤顶红稀释了的恩德。

眼下,住的这间牢房里,东面墙上开了一扇窗户,所以透过那扇不大的窗,恰能望见稀薄的月华与几颗璀璨的星子。

牢房里冷得如冰窖般,缩角落里,将那枚温润的玉佩从贴身的衣裳里翻出来,对着惨淡的光晕仔细打量。

玉佩上的梨花瓣很薄,硌手心里就像是一片薄刃,有浅浅淡淡的痛感。一簇梨花压圆润的枝头上,十分热闹。

相较之下,平整玉面上那那几瓣随风而逝的花瓣,就略略有些凄凉,叫看着不大舒服。

其实从来都没有去问过狐狸,为什么他的玉佩会这样与众不同,为什么玉佩上会细致地雕了这么几瓣些鲜活的梨花瓣,仿佛是怀念着谁。

然后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心里好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卡那儿不上不下,憋屈得慌。

也许是狐狸思慕着谁,思慕一个从不晓得的。

这个被思慕的大抵就不是的师兄花月,因为他从来都不喜爱花花草草,他只喜爱大型哺乳类动物,并将动物们引为知己。

而到了这个时候,才惦记起一件被忽略许久的事情。

当初,是为何将狐狸划分到了断袖那群里去的来着?

旋即,这个问题把自己陷入到一个逻辑怪圈里,绕了许久也未曾绕出来,直到困意来袭,已忘记了最初考虑到这个问题的缘由,于是只得服从于生理需要,堪堪睡去。

梦境里纷杂的场景醒来时已不能记得,唯一能够脑海里重现的场景就是荒原里的一场熊熊大火。

睁开眼,恍然看见牢房里坐着一个。他手里捻着一根枯黄的稻草,眼中有几分难见的淡泊。

“醒了?”他将手里的稻草挽出一个难看的死结,遂又扔地上,“不会杀,既然三年前无心杀,那么眼下也就不会杀。”

撑着酸疼的腰从那石头台子上坐起来,看看小皇帝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就拂了拂耳边的碎发道:“知道不会杀,不是那么糊涂的。”

小皇帝叹笑一声,“怎么不自称草民了?”

“前些年,是储君,是臣子,也是伙伴,可以不遵虚礼;前几日,是君主,是百姓,须得遵一遵礼制;眼下,是朱承钺,是沈凤歌,曾经相识的旧罢了,又何必执着于世俗的东西。”

小皇帝也不嫌弃地倚草垛旁,轻飘飘看了一眼,说:“自问这一世,没什么东西是要却要不到的。脚下的王土也罢,兄弟的性命也罢,可唯独白涟漪是个意外。就算要了她的,也求不来她的心。先前年岁浅,以为只要南平从这世上消失,她就会是的。可直到将她霸身边,才懂得,南平的死,才是横亘与她之间的最大障碍。

涟漪将一腔的恼怒和恨就算头上,平素里就连看一眼都不肯。时日久了,愈加不能忍受这样的苦。寻了来,为的是叫她再尝一遍失去南平的滋味。只有将她的伤口撕开了,才有机会为她疗伤。这件事上,虽是算计了,可也没什么愧对的。小沈,曾是伙伴,也曾促膝长谈,这份情谊断不会忘记。但是以后,不再是朕的伙伴,也不再是朕的臣子。倘若此生再见,就只是九五至尊和布衣草民。”

抚了抚衣裳上被压出来的褶子,从石**翻身下来,给他行了个标标准准的三跪九叩大礼。

于是小皇帝也没再说什么,拂袖离去。

所以说时间是一剂催化剂,也是一剂良药。有时候,它会让伤口逐渐溃烂,有时候,它也会让伤口逐渐愈合。

天牢中居住着,其实并不是一件十分要命的事情。要命的是,住的是一间有窗户的牢房,这才十分要命。

虽说有了扇窗户就有利于观望窗外的日光与月华,但终究它也有利于冷飕飕的风从外面灌进来,结果冻得关节炎严重发作。五日后,已不能顺利地从那硬邦邦的石**站起来。

而这个时候,却恰逢一个来到此处,他说,他是来接的。

可却不愿随他走,但他的坚决告诉,这似已不能遂的愿。

丞相府里,一派祥和气氛。

封奕横抱着,被裹一张厚实的狐裘里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看。老实说,长到这个岁数上,还没谁这样待过,除了那只不见踪影的狐狸。

如今倚着的这方胸膛的主,理应是思慕了许久的男子。他的眉眼,他的喜怒,都仿佛是自前世便有的记忆。

可是,却不欢喜。

没有等来该来的,不知他是否安好,不知他是否忧心着。

封奕这么丞相府中一路走过去,想必府里上下都会晓得了相爷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封奕不顾旁异样的目光,只垂下头来与道:“他怕会将怎样,就宁可放入宫,也不要将护自己的羽翼下。呵,若要怎样,谁又能拦得住。”

腾出只手来扒拉开挡口鼻前的狐裘,说:“旁能不能将拦得住,不知道,但若说的是狐狸。封奕,他能的。”

于是封奕顿住脚步,搂着的胳膊似乎僵了一僵,旋即他凝眸一笑,说:“能不能不是说的算,看,眼下将从天牢里一步步带出来,可有看见他的影?”

被他的话噎住,可却不想反驳他,因压根都不知道狐狸是不是仍安稳地住四合院里。

偷偷挪了挪裹狐裘里的手,捂住那块搁心口的玉佩。既然小皇帝将它还,既然他没有说什么,那么至少,该相信狐狸仍一个地方等着归去。

封奕终究将带进了一间种满墨竹的别院,那院里密密地栽着墨竹,一条石子铺就的蜿蜒小道通向尽头那个状似茅草棚的小屋。

料想此时若恰逢盛夏,那么这个院子该是多么地清凉。

这间神似茅草屋的房子里,晓得了“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此话的含义。

败絮其外,金玉其中,这是对此屋直观的理解。

“往后就住这里。”封奕将搁床榻之上,就着放下的这个姿势,俯身与几乎鼻尖对鼻尖。

望着他,没有听到期许中那狂乱的心跳,只是呆愣着,琢磨着墙角那方几案上的青瓷花瓶为何那么眼熟。

“可好?”

“唔,什么?”

回过神来,方看见封奕容色尴尬,他轻咳一声,恍若无事发生地直起身子,将头转到一边,说:“叫此处住下罢了。”

“嗯”了一声算是答他,然后指了指几案上的青瓷瓶,问:“这个瓶子看着很眼熟,那是……”

封奕的神色有些恍惚,唇边的笑容竟然也给带出点苍凉,他说:“不记得了?”复又自嘲地一笑,“也好,不记得也好。”

于是很是疑惑,这个记性,一向就不怎么喜,但这个事情,封奕大抵是不知道的。

可是这也没什么关系,他既然说了不记得也好,就说明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封奕直到踏出这个门口,都没再说什么。

隐约中,只听见他对门外的来交代了些什么,但的耳力不济,也不能听的仔细,只能随他去了。

可叹世事多变,一时天堂一时地狱,彼时的又怎能晓得,得到封奕的这方温情时,它已不再是切切盼望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憋了一个下午,只憋出来一章。。。果然是卡文了吧。。

更新~~撒花,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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