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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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花煞

    虎穴山脚之下,采桑子站在马车旁边,翘首以待李风来二人。

    陈镖头和富商坐在马车车厢之内,沉默不言,白脸镖头则坐在马车夫的位置,低头思索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三人此时虽心有余悸,但看着虎穴上燃起的熊熊大火,心知这群强盗,已然顾及不了他们。由此,这提到嗓子眼的大石,也就坠回了肚中。

    采桑子似开始有些焦急,眉头紧皱,低声自言自语道:“这离约定的时间,都过了半个时辰。这两个小家伙还没下山,莫不是被围住了吧。”

    他心知,以李风来现在的武功,要带着唐璐全身而退,绝对不成问题,可如今时间已过半晌,就怕二人出现意外。

    采桑子心中越想越不对劲,转身对马车上三人说道:“你们三人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若遇强盗来袭,驾着马车先走便是。”

    未等白脸镖头说话,便向山上快步行去,霎那间便消失无影。

    白脸镖头看着这一幕,眼睛都要瞪了出来,他自认为佟总镖头便是附近有名的高手,再往上就只有七十二洞长老,才更加武功卓绝。可却从未见过有哪位高手,身法速度如此快速诡异。

    佟总镖头做不到,七十二洞长老也做不到!

    白脸镖头神色惊喜,急忙冲车厢内的陈镖头小声喊道:“老陈!你快出来,我给你说个事儿!”

    陈镖头用左手将帘子掀开,猫腰从车厢内钻了出来,坐在白脸镖头身旁,一脸疑惑。

    想说话,却又想起自己被拔了舌,只是笑着指了指肚子。

    白脸镖头见状,伸出右手轻锤在其左臂上,笑骂道:“你就知道吃吃吃!是饭桶吗?我和你说正紧事儿!”

    陈镖头闻言,嘴角上扬,无声的笑着。片刻之后,表情才恢复认真模样,朝白脸镖头仰了仰头,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白脸镖头见其认真起来,便点了点头,抬手摸着下巴,一脸向往地继续说道:“方才我见恩公前辈移动的步伐,颇为奇妙,速度也极快,应当是武林中的大人物。”

    见陈镖头陷入沉思之中,他的眼中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激动中身体都似有些颤抖,继续说道:“若是,咱们能拜他为师,武学定能有所进步!若是他不收,那咱们便好吃好喝供着,求这前辈恩公给咱们一些武学指点,那也极好!”

    陈镖头闻言,眼暴精光,呼吸也都开始急促起来。

    人人都有成为高手的梦想,若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两位镖头也不例外,都想让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层楼。才不至于像白天那般,被人生擒凌辱。

    如今采桑子,则是他们习武路上的一束神光,若是他们抓稳了,武功便可能一日千里。所以,只要能抱紧这棵大树,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们都愿意!

    陈镖头的右臂,突然传来剧痛,将他从激动的想象中,拉回到了马车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眼神中的精光突然便灭了。

    他是使双钩的,如今断了一臂,想要重新回到之前的境界,都是难上加难!如何能像白脸镖头所说那般,一日千里!

    白脸镖头似看出了其心中所想,望着空中皎洁的月亮,说道:“你看这月,有阴晴圆缺。人,自然也有旦夕祸福。咱们都还没尝试过,怎知恩公前辈不能提高你的武功?”

    白脸镖头双手向后,撑住马车车板,依然抬头看着月亮,轻声嘀咕道:“说不定,咱们这次是因祸得福。”

    陈镖头轻轻地点了点头,认为其说得不无道理。暗自想着,不论如何,都要求得一些指导。

    采桑子一路朝山上快步走去,一炷香左右的功夫,便远远的瞧见一个人影向山下走来。

    采桑子见状,眉头皱起,心中疑惑为何只一个人,想着肯定是出了岔子。

    便将脚下的速度加快,由走变作小跑,朝那人而去。

    方才下山之时,走在半途,李风来突然便晕倒了过去。她又不放心将李风来暂且放在山中,便一路背着李风来下山。一百二十多斤的重量,唐璐硬是背了快半个时辰!

    此时,唐璐全身香汗淋漓,小脸憋得通红,将银牙紧咬,踉踉跄跄的走着,似也要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正当感到绝望之时,一阵清风吹过,将其疲劳吹散了一些。抬眼看去,才发现采桑子突然出现在面前。

    唐璐见状,终于是如释重负,刹那间便也晕倒过去,不省人事。

    采桑子一脸苦笑,一把扶住快要倒地的唐璐,看着李风来身后长长的刀口,心中不知二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只得先将两个小辈一手一个,像是提小鸡一般,往山下快步行去。

    陈镖头与白脸镖头聊完之后,便回了车厢之内。白脸镖头则依然坐在马车夫位置,看着星空,等候他的恩公前辈回来。

    忽然,马车轻晃了一下,一阵清风拂过白脸镖头身体。等到其收回视野,朝四方看去,却并未看到有何不寻常之处。

    却听到车厢之内,传来富商的声音:“恩公,您可算回来了,这两个孩子,这是怎么了?”

    采桑子此刻才将李风来背后的刀伤看得真切,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深上两分!不禁眉头微皱,从怀中边摸出灵药给他涂抹在伤口上,边说道:“受了点伤吧。”

    白脸镖头听见采桑子的声音,先是瞠目结舌,随后便释然了,高手,本就是来去如风!不知不觉上了马车,简直是轻而易举!

    白脸镖头满脸堆笑,将头慢慢探进车厢内,低声问道:“前辈,咱们现在可否出发去长宁县?”

    采桑子将头微点,手上边继续给李风来上药,边说道:“走吧。”

    白脸镖头应了一声:“是。”便将缰绳抽在马屁股之上,开始驱车。

    马车缓缓向长宁县跑去,在这月夜下,稍显孤独。

    长宁县县衙内,县令此刻正抱着娘子呼呼大睡。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将县令从梦中惊醒,正欲发火,却听门外传来的是女儿哭诉地声音,便将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爹!家里进贼了!”崔银显得惊魂未定,慌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崔县令闻言,衣服都来不及穿,便立马将房门打开,看见女儿脸上两行眼泪,心疼不已。急忙将其眼泪抹去,问道:“贼在哪里?为父去乱棍打死他!”

    只见崔银见到了父亲,立马心中安定了许多,紧紧地将父亲抱住,这才继续带着哭腔说道:“白日您不是说,最近有个叫‘花煞’的采花贼,闹得很厉害吗?便给了我一把小弩,藏在枕下。”

    崔县令闻言大骇,急忙问道:“那花煞来了?”

    崔银含泪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是不是他,黑衣蒙面,不过,头顶确实插着一只花。”

    崔县令怒极,低声骂道:“这杂碎浪荡子!县令府衙也敢来,明日我便重金悬赏,将其抓住生剥了!”

    随后似想到了什么,两手扶住女儿的肩膀,盯着她眼睛,小声的问道:“他没有怎么着你吧?”

    崔银闻言,瞬间便从耳根红到了脖颈,又是略带哭腔的说道:“这浪荡子,本想趁我睡着,轻薄于我!可我今夜好似有预感一般,如何也睡不着,便正巧见他翻窗进来。”

    崔银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方才继续说道:“然后我自然便想起了,白日里您送的小弩,摸出来便对着他射了出去。他似以为中了埋伏,便立刻跳窗跑了!”

    崔县令闻言,一脸如释重负,将女儿紧紧抱住,安慰道:“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崔银见状,再次哭了出来,似在寻求安慰,说道:“我害怕那贼人会再回来,便立刻穿上衣裳,来找您了!”

    一炷香之后,等崔县令安抚好女儿的情绪,便让其进去房中与母亲同睡,自己则将屋中的长剑取出,在门口守着。

    心中想着,明天一早,一定要将此事作为重中之重来处理。此贼人,胆大包天,在长宁县已经犯下了数十起采花案件,一时之间,竟闹得人心惶惶。

    如今更是猖狂至极,跑来县衙之中犯案,妄图染指自己女儿!

    崔县令本就是脾气易怒之人,如今这花煞触了他的逆鳞!于公于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长宁县城东部的一间破庙内,一人坐在火堆前,赤裸着上身,左肩插着一根弩箭。

    这人容貌很是俊美,一双丹凤眼竟能迷人心神,粉嫩的脸颊之间是一张稍薄的嘴唇,一头长发随意散开在背上,发间还插着一朵茉莉花。

    此人正是‘花煞’。

    他用火焰将一把小刀烤了片刻,之后便向弩箭所在位置割去。

    一条细长的口子出现在箭头上方,花煞三指捻住箭杆,往外用力一拔,便将弩箭拔下,鲜血也朝外开始喷涌,将其疼的满头大汗。

    花煞随后将弩箭往火堆内一扔,自言自语说道:“这娘们儿可真烈!算老子失手了。”

    只见其再将头顶的茉莉花取下,扔入火堆,阴森地笑着,继续说道:“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下次有机会,就直接杀了!”

    整座破庙都因这花煞的笑容,更加阴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