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仗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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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剑落显威

    刀疤狠呐,这是要借这群莽夫的刀来压自己的傲气啊,明面上是提拔他当二当家,可最终的目的却是激起这群兄弟的怨恨,给他来一个下马威,让他彻底收起多余的小心思,这条计策不可谓不毒。

    张白圭眯起眼睛,对这看似粗犷的刀疤高看了一眼,能占据黑风寨多年而不倒,果然还是有些斤两。

    只是看下面这群莽夫,比起刀疤可就差的太远了。

    讨论声与争辩声越发激烈,已经有人从桌子前站起,脸红脖子粗的簇拥到一人身边,而后那人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张白圭暗道一声不好,被围住的那人是黑风寨的头号打手老三,也就是那个拿刀的独臂汉子。

    再看看刀疤,正笑呵呵的坐着喝酒,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张白圭恨得牙根痒痒。

    仓啷一声,独臂老三豁然站起,眼神散发着凶光。

    “恩?老三,你有什么想法不成?”

    独臂老三横肉抖动,怒道:“大哥,我老三跟了你十几年了,为你洒过血卖过命,为咱们黑风寨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亲眼看着咱们黑风寨从一个破落的小木屋子变成现在这种大气的山寨,我付出了多少?大哥,你还记得我的胳膊是怎么断的吗?”

    刀疤安静的道:“记得,三年前官府剿匪,你替我挡了一剑。”

    “是啊,大哥,在你危急关头,是我老三给你挡下了一剑,不是这什么狗屁穷酸书生,你不让我当二当家我无话可说,那就一直空下去,我们只听大哥的吩咐,可是他一个书生凭什么一上山就要欺压到兄弟们头上?我们兄弟不服!”

    “我们不服!请大哥三思!”

    声音洪亮,铿锵愤慨,直震得门框上的积雪簌簌的往下坠落。

    大堂再一次的安静下来,针落可闻,只听得那独臂老三气喘如牛的急促呼吸声起起落落,如千斤顶重重的压在众人的心间。

    “老三啊,军师上山以前杀过两个胡人。”刀疤语重心长道。

    独臂老三不屑道:“区区两个胡人,这些年以来在我手上折损的胡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军师是太学院的贡士,精通经史子集和兵书战册。”刀疤又道。

    独臂老三更加轻蔑,道:“酸腐儒生,纸上谈兵而已,真当打起仗来,这种人最是跑得快,最是没骨头!”

    “那依你的意思,该当如何?”刀疤斜躺在太师椅上,悠悠的问道。

    独臂老三提刀单膝跪地,单手抱拳道:“想让兄弟们认他当二当家可以,但是要先问过我手里的歃血刀才行,大当家的,莫说我欺负他是一介书生,只要他在我的刀下走上九招而不死,兄弟们就认了!”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刀疤问众人。

    “我们与三哥想的一样!”众人齐声答道。

    “好!”刀疤眼中闪过精光,一拍桌子道:“来人,把这桌子全都给我撤了,给军师和老三挪地方!”

    张白圭默不作声的看着,嘴角冷笑不断,这独臂老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刀疤一唱一和,间接成全了刀疤,刀疤更是顺杆就爬,也不问张白圭的意见,直接便拍板做了决定。

    场地被清空,独臂老三杀气腾腾的站在正中央,刀背一横指向张白圭,“姓张的,敢不敢下来让你爷爷砍上几刀!”

    张白圭叹了一声,提剑一步一步走下大堂,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出的无形的杀意,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独臂老三对视,张白圭心中一紧,神色越发凝重。

    那是一双毫无感情充满杀戮的眼睛,他活了二十年只看到过一次,便是在山间看人熊捕猎是即将暴起的眼神,

    “请赐教。”张白圭不敢怠慢,躬身施礼。

    “废话真多,看刀!”

    独臂老三断喝一声,仅剩的一只胳膊抡起歃血刀直接向着张白圭的头上看来,张白圭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紧跟着就感受到呼啸的冷风打在脸上,也来不及多想,双手持剑横在头顶。

    只听得一声脆响,刀剑瞬间相撞,激起一层四溅的火星,张白圭连退,与独臂老三拉开两个身位,举剑便要还手,却是不料又是一道劲风呼啸而至,那老三居然一转身,又是如出一辙的朝着张白圭的脑袋上劈了下来。

    张白圭低骂一声不要命的莽夫,只得收回剑势回身躲闪,任由那歃血刀砍在身后的桌子上,将桌子给砍了个粉碎。

    张白圭头皮发麻,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这一刀若是砍在自己身上,怕是要被这不要命的独臂老三给当成西瓜砍成两半。

    只闪电般的思绪瞬息,张白圭再次拔剑,准备先发制人,然而这一次还没等他将剑招摆开,那独臂老三的第三次劈砍已经再次袭来,速度之快超越前两次的攻击。

    独臂老三越战越猛,就像是一尊战神下凡,每次攻击都会比前一次更加凶猛和迅捷,如同层层叠浪,一层强于一层,张白圭起初还能躲闪,直到第四刀下来,他的速度已经无法再去躲避,只能以铁剑硬抗歃血刀的蛮力。

    当的一声,张白圭与独臂老三再次分开,张白圭只觉得虎口发麻血气翻滚,再看那独臂老三,眼睛布满了血丝仿佛暴走的野兽,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第五刀第六刀接连而至,在空中激起一阵刀风,重重的砍在豁口斑斑的铁剑之上。

    张白圭终于明白这独臂老三为何硬要自己接下九刀,按照这个凶猛的势头下去,他怕是挨不过剩余的几刀便是要被劈成肉馅了。

    再次硬接第七刀以后张白圭的虎口已然被震裂开来,流出鲜红刺鼻的鲜血,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张白圭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思绪如电,回想着方才独臂老三的进攻路数,似乎是由腰部发力,把双腿的力量借到手臂上来,每一次转身借的力量便越大,层层叠加下来,才会使得简单的劈砍动作如此的纯熟与刚猛。

    张白圭看向老三的双腿,却见那原本就十分臃肿的双腿此时变得粗状如牛,将那裤子都要撑裂,随着老三再次的转身借力,那粗壮的双腿隐隐的颤抖了一下。

    张白圭心如明镜,眼见落下的刀光却是不再抵抗,而是剑尖斜刺插入身后,手腕猛一用力,整个人借势滑向老三,在对方的攻势到来的瞬间猛然出腿,猛地踢向老三颤抖的双腿。

    只电光火石之间,老三的双腿被袭,身子一轻,手臂顿时脱力,歃血刀脱手飞离出去,整个人如同重伤的水牛,轰隆一声便重重的摔在地上,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别说再拿刀,就算是想站起来都是相当的吃力。

    战到此处,胜负立判。

    全场鸦雀无声,刀疤脸上的疤猛地抖了抖,一副难以置信之色,他本想着用激将法让老三教训张白圭一顿给他一个下马威,哪知道到了最后却是这样一个让人惊讶的结果。

    要知道老三可是寨子里最狂也是最强的打手,如今却是让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给打的站不起身,这如何能不让人震惊与骇然?

    过了好久,众人才缓缓地缓过神来,长长的呼气声此起彼伏,一个个凶残的匪寇如临大敌,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将一双双目光投向刀疤。

    刀疤倒吸一口凉气,望向正在包扎虎口的张白圭,强装镇定道:“军师非但才学过人,却不想连武力都如此让人敬佩,这个二当家名副其实!”

    “咳,咳……”老三挣扎的从地上坐起,单手对张白圭施礼:“二当家的,我老三服了!”

    张白圭忙搀扶老三站起身,笑道:“老三兄弟说笑了,我本来就刚来,当个军师已然是破例,哪里还能去当什么二当家,方才我只是以取巧方能占得一丝便宜,若真的是真刀真枪的……”

    “二当家的,你休要再说,输了就是输了,我老三不是赌不起的人,从今天开始,你让我干什么我绝无二话!”

    老三说的果决,加上刀疤在一旁游说,张白圭也便不再推辞,应了下来,只是对老三说道:“老三兄弟,以后你不要称呼我为二当家,只叫我名字即可,或者叫我军师也行,只是千万不要再叫我二当家了。”

    “军师!”老三道。

    张白圭将刀捡回递给老三,好奇道:“老三兄弟,我看你这刀法刚猛杀伐,不知是从何处习得?”

    “从山上捡的。”老三答道。

    “捡的?”张白圭不解“哪里捡的?”

    “就是后山,那边有个水泽,邪门儿的很,里面全都是一些死掉腐烂的动物,还有一堆马的骨头,我们有兄弟不小心走进去过,结果就再也没上来,所以后来那里就被大当家的给封了,谁也不许去,我就是在那水泽的边上捡到的,当时只是见那块骨头长得稀罕,顺手就捡了,谁知道里面刻着这种图画,我也就慢慢琢磨出来了这套刀法,军师,你若是喜欢,我这就给你拿过来,只不过兄弟们都练过,除了我也没谁能练成的。”

    老三颇为得意的说道:“只是可惜不知道这刀法叫什么名字,对了军师,你读书多,你给取个名字算逑了。”

    张白圭想了想,道:“你这刀法有九重,一重比一重强劲,如层层叠浪一般凶猛,不如就叫九重叠浪刀吧,你也改个名号,就叫狂九刀,也好威风威风。”

    “这名字好,多谢军师!”老三狂九刀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