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乌竹 兰辉 南国（三）
静夜无语，独自守着阑珊的月光，拥着轻轻浅浅的前尘往事，沉醉，一帘幽梦。
秋风萧瑟，摇动着远方高高低低的婆娑树影，裹挟着点点滴滴的夕凉，飘落丝丝缕缕的斑驳。
“总在不经意的年生。回首彼岸。纵然发现光景绵长。举杯独醉，饮罢飞雪，茫然又一年岁。转身，一缕冷香远，逝雪深，笑意浅。来世你渡我，可愿？经流年，梦回曲水边，看烟花绽出月圆。”楚成兰用苍老的手缓缓地捋着胡子，对着长空叹息了一声，许久开口说话。
“往事如何不堪回首？白发生，潇潇暮雨，流水尚能西。但有此心天地间，尘埃何处染？”
“楚爷爷，我不是您。您经历的事情比我多太多了。乐观什么的，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您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悠扬的箫声戛然而止，陈雨墨螓首低垂，蛾眉颦蹙。
楚成兰轻轻拍拍陈雨墨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你想说，自己是个废物，对不对？”楚成兰面色平静的看着陈雨墨。
“可恶，都怪我，没能阻止……”
咚！陈雨墨五指合拢，玉拳猛烈的挥击着地面。
“呜呜——我有什么资格，面对姐姐！”银牙紧咬，少女小声地啜泣着。
“我还有什么资格……再待在乌竹……”青丝袅落，指尖渗出丝丝殷红的苦。
“雨墨，你跟你母亲，真像呢，一样那么较真，一样强的自尊心。”楚成兰说。
“身为乌竹的公主，我竟然，我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要是我像母后一样强就好了……”少女泣不成声。
“雨墨，你母亲可是永远都不会哭鼻子的。”楚成兰在陈雨墨身旁坐下来。
“当然，说实话，哭泣也是一种很好的发泄感情的方法。”
“但是，人如果一直哭下去，就什么都做不了。孩子，你已经经历的不少啦！别把自己永远当成一个孩子。”
“对不起，我真没用……”少女渐渐停止了哭泣。
“不过你应该还有话要对我说吧。”楚成兰微笑道。
“没有。”少女干脆利落的说完，转身，背对着楚成兰，满脸的倔强之色。
“呵呵，不想说就算啦，老头子我不是乘人之危的人。”楚成兰和蔼地一笑，“唉，有些事情，是你自己的心魔，不是别人能帮到你的，需要自己去解决啊。”
“我的，心魔？”少女抬起头，看着楚成兰。
楚成兰笑而不语。
许久：
“雨墨，我问你，什么是强者？”楚成兰的面色静如秋水。
“强者，心胸宽广，意志刚强，胸怀天下，守护四方。嗯……还要有强大的实力，就像……母后和楚爷爷您那样。”
“呵呵，不错，但你只说对了一半。”楚成兰看着陈雨墨。
“楚爷爷，请您指教！请您告诉我，那另一半，是什么。”陈雨墨用急切的目光看着楚成兰。
楚成兰深深地望了一眼满空星辰，缓缓道来：
“行行停停，生如浮萍。得得失失，我幸我命。如何算这场输赢。推脱说，不如天注定。曲终人散，繁华冷清。从雨中走来，涤尽俗世尘埃；将前尘放开，绽放于漫天湖海。纵然愁里不堪听，莫要忘却了本心啊！”
“本心么……”少女空灵的眼眸思索着。
记忆若片片雾状的朦胧，弥漫了少女的双眼——
那时一个万千流星划过夜空的夜晚，少女与自己如今思念之人依偎在原野之上。
“姐姐，你快看，是流星啊！”少女稚气的童音欢笑不绝。
“是啊，真美。”
“雨墨，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啊，雨墨想永远陪着姐姐身边。”笑容在少女如玉的童颜上镌刻了一对深深的酒窝。
“姐姐的愿望，也是永生永世守护着小雨墨，永远，与小雨墨在一起呢。”朱唇微启，少女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甜甜的吻……
那种温暖幸福之感，经过岁月的冲刷，现在，依旧——
“我的本心，原来很简单啊……”
“我的本心，就是陪着姐姐。”
“三生三世……”
“这不是爱情，但比爱情更纯粹，性质自然！”
“这是，简简单单的骨肉同胞！”
“千难万险，你的身后，有我！”
“如今，骨肉流离道路中……”
……
“楚爷爷，我姐姐她……算了，问也是白问，您根本没见过姐姐。姐姐这几年总是藏头露尾的，好像在隐藏什么……我，很担心，也很害怕……”陈雨墨的绝美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虚幻大千两茫茫，世事谁论是与非？总为浮云能蔽日，一夕怅然华发生……尽管眼见不一定为实，但，不只眼睛是你自己的，心，也是自己的。我刚才说的本心，你难道忘了吗？纵使这个世界都背叛了你，你的心，总不会背叛你吧。”
楚成兰顿了顿，继续说：
“雨墨，我不了解你姐姐，但我了解你的性格。我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判断的。”楚成兰意味深长。
“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撒娇，柔弱的小姑娘了。”
“楚爷爷……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陈雨墨抬起头，目光由涣散逐渐变得坚定，亮如霜雪，坚不可摧！
“楚爷爷，谢谢您！”陈雨墨站起身，拍拍裙脚的泥土，抱拳对着楚成兰深深的一拜。
“雨墨，我还有一句话。”楚成兰站起身。
“请您赐教。”陈雨墨的双瞳之中光芒闪烁。
“在任何时候，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伙伴。他们会在你背后，一直支持着你。”
……
少女的轻灵窈窕的背影渐渐远去，融入深沉的夜色中。空留白发苍苍的楚成兰。
“但愿今天这一番话，在将来将会对她的心结产生帮助吧……”
“但愿她不要步毒皇后的后尘啊……菱萱，你当年，因为唯我独行，因为内心的执拗，犯下了大错，甚至把性命都搭了进去。要是，你肯放下仇恨……要是我……”
“我们这群老家伙，也真是对不住你……要是再强硬一点，或许就会有希望了吧……哪怕是有一丝希望，那也是值得的……”两行泪，无声无息的从眼角跌落，浸湿了脚下坚硬的砂石。
“亏欠你的，我会在雨墨这孩子身上弥补，我会一直引导这孩子……”
一轮明月寄相思。君心换我心，我心与君心相同。晚来风起撼花铃。人在碧山亭。愁里不堪听。那更杂、泉声雨声。无凭踪迹，无聊心绪，谁说与多情。梦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梦醒……
……
(本章完)
秋风萧瑟，摇动着远方高高低低的婆娑树影，裹挟着点点滴滴的夕凉，飘落丝丝缕缕的斑驳。
“总在不经意的年生。回首彼岸。纵然发现光景绵长。举杯独醉，饮罢飞雪，茫然又一年岁。转身，一缕冷香远，逝雪深，笑意浅。来世你渡我，可愿？经流年，梦回曲水边，看烟花绽出月圆。”楚成兰用苍老的手缓缓地捋着胡子，对着长空叹息了一声，许久开口说话。
“往事如何不堪回首？白发生，潇潇暮雨，流水尚能西。但有此心天地间，尘埃何处染？”
“楚爷爷，我不是您。您经历的事情比我多太多了。乐观什么的，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您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悠扬的箫声戛然而止，陈雨墨螓首低垂，蛾眉颦蹙。
楚成兰轻轻拍拍陈雨墨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你想说，自己是个废物，对不对？”楚成兰面色平静的看着陈雨墨。
“可恶，都怪我，没能阻止……”
咚！陈雨墨五指合拢，玉拳猛烈的挥击着地面。
“呜呜——我有什么资格，面对姐姐！”银牙紧咬，少女小声地啜泣着。
“我还有什么资格……再待在乌竹……”青丝袅落，指尖渗出丝丝殷红的苦。
“雨墨，你跟你母亲，真像呢，一样那么较真，一样强的自尊心。”楚成兰说。
“身为乌竹的公主，我竟然，我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要是我像母后一样强就好了……”少女泣不成声。
“雨墨，你母亲可是永远都不会哭鼻子的。”楚成兰在陈雨墨身旁坐下来。
“当然，说实话，哭泣也是一种很好的发泄感情的方法。”
“但是，人如果一直哭下去，就什么都做不了。孩子，你已经经历的不少啦！别把自己永远当成一个孩子。”
“对不起，我真没用……”少女渐渐停止了哭泣。
“不过你应该还有话要对我说吧。”楚成兰微笑道。
“没有。”少女干脆利落的说完，转身，背对着楚成兰，满脸的倔强之色。
“呵呵，不想说就算啦，老头子我不是乘人之危的人。”楚成兰和蔼地一笑，“唉，有些事情，是你自己的心魔，不是别人能帮到你的，需要自己去解决啊。”
“我的，心魔？”少女抬起头，看着楚成兰。
楚成兰笑而不语。
许久：
“雨墨，我问你，什么是强者？”楚成兰的面色静如秋水。
“强者，心胸宽广，意志刚强，胸怀天下，守护四方。嗯……还要有强大的实力，就像……母后和楚爷爷您那样。”
“呵呵，不错，但你只说对了一半。”楚成兰看着陈雨墨。
“楚爷爷，请您指教！请您告诉我，那另一半，是什么。”陈雨墨用急切的目光看着楚成兰。
楚成兰深深地望了一眼满空星辰，缓缓道来：
“行行停停，生如浮萍。得得失失，我幸我命。如何算这场输赢。推脱说，不如天注定。曲终人散，繁华冷清。从雨中走来，涤尽俗世尘埃；将前尘放开，绽放于漫天湖海。纵然愁里不堪听，莫要忘却了本心啊！”
“本心么……”少女空灵的眼眸思索着。
记忆若片片雾状的朦胧，弥漫了少女的双眼——
那时一个万千流星划过夜空的夜晚，少女与自己如今思念之人依偎在原野之上。
“姐姐，你快看，是流星啊！”少女稚气的童音欢笑不绝。
“是啊，真美。”
“雨墨，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啊，雨墨想永远陪着姐姐身边。”笑容在少女如玉的童颜上镌刻了一对深深的酒窝。
“姐姐的愿望，也是永生永世守护着小雨墨，永远，与小雨墨在一起呢。”朱唇微启，少女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甜甜的吻……
那种温暖幸福之感，经过岁月的冲刷，现在，依旧——
“我的本心，原来很简单啊……”
“我的本心，就是陪着姐姐。”
“三生三世……”
“这不是爱情，但比爱情更纯粹，性质自然！”
“这是，简简单单的骨肉同胞！”
“千难万险，你的身后，有我！”
“如今，骨肉流离道路中……”
……
“楚爷爷，我姐姐她……算了，问也是白问，您根本没见过姐姐。姐姐这几年总是藏头露尾的，好像在隐藏什么……我，很担心，也很害怕……”陈雨墨的绝美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虚幻大千两茫茫，世事谁论是与非？总为浮云能蔽日，一夕怅然华发生……尽管眼见不一定为实，但，不只眼睛是你自己的，心，也是自己的。我刚才说的本心，你难道忘了吗？纵使这个世界都背叛了你，你的心，总不会背叛你吧。”
楚成兰顿了顿，继续说：
“雨墨，我不了解你姐姐，但我了解你的性格。我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判断的。”楚成兰意味深长。
“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撒娇，柔弱的小姑娘了。”
“楚爷爷……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陈雨墨抬起头，目光由涣散逐渐变得坚定，亮如霜雪，坚不可摧！
“楚爷爷，谢谢您！”陈雨墨站起身，拍拍裙脚的泥土，抱拳对着楚成兰深深的一拜。
“雨墨，我还有一句话。”楚成兰站起身。
“请您赐教。”陈雨墨的双瞳之中光芒闪烁。
“在任何时候，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伙伴。他们会在你背后，一直支持着你。”
……
少女的轻灵窈窕的背影渐渐远去，融入深沉的夜色中。空留白发苍苍的楚成兰。
“但愿今天这一番话，在将来将会对她的心结产生帮助吧……”
“但愿她不要步毒皇后的后尘啊……菱萱，你当年，因为唯我独行，因为内心的执拗，犯下了大错，甚至把性命都搭了进去。要是，你肯放下仇恨……要是我……”
“我们这群老家伙，也真是对不住你……要是再强硬一点，或许就会有希望了吧……哪怕是有一丝希望，那也是值得的……”两行泪，无声无息的从眼角跌落，浸湿了脚下坚硬的砂石。
“亏欠你的，我会在雨墨这孩子身上弥补，我会一直引导这孩子……”
一轮明月寄相思。君心换我心，我心与君心相同。晚来风起撼花铃。人在碧山亭。愁里不堪听。那更杂、泉声雨声。无凭踪迹，无聊心绪，谁说与多情。梦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梦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