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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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已是深夜。静谧的星空撒下一层谜纱。黑暗覆盖了一切邪恶。只有淡淡月光洒在屋顶。留下朦胧的阴影。长廊上一个瘦弱的身影來回踱步。半边侧脸隐在黑暗中。只从月光照到的那边。看出是一张稍微苍白的年轻脸庞。上面还有淡淡疤痕的印子。那是之前留下的。

却不知为何。今日心绪难宁。翻來覆去竟无法安眠。悄声起床。披衣來至庭外。晚风拂过。吹不去心中愁绪。回到冰祁也有几日。听闻那药引终究是找到了。老皇帝的病情也稍有起色。东篱他们担心萧王有所行动。索性先行排兵布阵。以防万一。抬头看月。似乎更思念故人。來到冰祁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韵诺。可是。她却是间接害死韵诺的人。头歪靠在柱子上。满目哀伤只有自己明了。别人都会安慰她。这不是她的错。是世事弄人。可是。她心里却怎么也过不去这个坎。

空气中隐约飘起一丝音律。引起苏洛离的注意。抬头举目四望。忽而轻笑。这宫里头哪里会有人半夜奏曲。倒是不知道宫外那人怎么样了。后來回去时再去寻他。已不见踪影。而当初的茶铺也在一夕之间消失。仿佛从來不曾存在过。禁不住好奇心。苏洛离寻着声音走过去。

远远望去。亭中一女子持箫而立。白纱蒙面。风过处。衣袂飘翻。忽然有一种仙女下凡的错觉。脚步声惊醒了那人。再回神。那女子早不知去向。茫然站立许久。直到背后的声音惊醒:“原來你跑到这里來了。”

苏洛离回头。转瞬隐去眸中淡愁。微笑道:“睡不着随便走了下。不知怎么就來了这里。”正想着问刚才那个女子的事情。又觉得这样的女子不似人间的人物。真不知道如何问起。干脆转了话題。说道:“你找我。”

夏似风将手中衣服披在她肩头。低声道:“总觉得今晚有事发生。还是别在外头闲逛。”

冰凉的手盖上肩头手掌。“有东篱他们在。别担心。”

“嗯。”反握住纤手。皱眉道:“你看。这手指都冻僵了。快回去吧。”

一窜脚步声慌乱闯入。传话的小太监恭声道:“太子请二皇子御书房一续。”

沉吟半刻。回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转头对着苏洛离道:“我先送你回房。”

“我陪你去。反正我睡不着。你父皇那边又沒人。我帮你照看着。”

又见她固执表情。妥协道:“也好。嫂子应该在。你就去陪陪她。”

快步來到御书房门口。环顾一圈。见林立的宫人面色各不相同。压抑住躁乱不安的心绪。透过窗缝瞧见里头已到了不少人,气氛十分诡异紧迫。伸手推门进去。夏似夜一个箭步冲过來。高兴道:“父皇醒了。”夏似风喜道:“真的。我去看看。”正准备转身。仓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沉着脸道:“等一下。”

夏似风疑惑的看着脸色严肃的仓遥。夏似夜也不明的转头看向他。仓遥叹气。说道:“你们父皇气数已尽。这恐怕是回光返照。还是要早做打算。”夏似风惊道:“不是找到解药了么。难道这药错了。”

“药沒有错。而是毒已入心。神仙也难救。”说话的声音微冰冷。沒有高低起伏。而是平静的叙述一个事实。夏似风转向说话的角落。一个面部清冷的女子。手中还抱着一个雪狐。平静的眼中看不出太多情绪。身旁是陶子骞。

那日回宫。众人要取仓遥手中雪狐的鲜血。苏洛离不忍。正不知如何是好。楼雪柒淡然瞥一眼。只说不用死也可取其心口的血。遂请她入宫。至于陶子骞。这种时候他本不该出现在此处。但他偏偏就出现了。微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但只有他自己明白。冰火两重的煎熬有多痛苦。他希望一切都是眼前这些人的臆测。自己的父亲并不会有任何谋算。但理智又清楚的告诉他。他父亲的确是这样的人。如果。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他又该如何。

听闻这话。夏似风兄弟二人颓然呆立。一阵风吹入。殿门被打开。一干人等拥着一人进來。夏似风惊呼道:“父皇。”才清醒的老皇帝面容疲倦。恹恹的躺在靠椅上。看见夏似风跑过來。嘴角勉强挂了抹笑容。久不开口的声音甚为嘶哑:“皇儿。。。”老泪纵横。这个两年不见的儿子。令他深为思念。夏似风跪倒在身侧。心中愧疚难述。夏似夜走至他身边。拍了拍肩膀。无声安慰。

忽然大门被强力推开。一个声音大笑着进來。扫视众人一圈。大笑道:“好个热闹的上书房。”行了一个大礼:“老臣参见陛下。陛下病体大愈。可喜可贺。”眼光转到陶子骞。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

看着从容进來的萧王。夏似夜上前冷笑道:“今日王爷怎会突至御书房。难不成是來告老还乡。我看王爷早已上了年纪。若是早日回乡养老。安度晚年也好。”

却见萧王站直了身子。这副老骨头。仿佛回到了年轻的岁月。那时候。富贵少年不知愁。风霜过后已是垂垂老朽。放下心中的胡思乱想。朝夏似风微微一笑:“老臣确实已经老了。正要向皇上请辞。这夏氏的臣子。。。老臣已经做厌了。想换个身份做做。还请皇上下退位诏书。”一面拔出手中长剑。森冷的剑尖指向那个九五至尊:“若是不写。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

看着距离极近的软剑。夏似风轻笑道:“王爷这把剑。还真是好剑啊。前朝宫中遗失多年了泰阿剑。竟然在王爷手中。”不等其回答。伸出右手两只夹住剑身。已丹田之息关注于两指。将剑身转平。轻移步伐。助指滑动至剑柄。反手夺剑。以剑柄猛击萧王胸口。只见萧王退后几步。怎料他竟然抽出匕首。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皇帝冲去。夏似风抬手。以剑刺向其左胸。

情况突变。始料未及。原本压制于皇帝身上的剑顷刻间刺向萧王。陶子骞看着这一切变动心下惶然。不及细想。口中大喊:“爹。小心。”身子以快一步挡在萧王面前。那剑势來的极快。避无可避。整个人被剑气笼罩。破皮入肉之时。只觉得天地顿时失去了颜色。单手捂住身前的伤口。还能感觉鲜血从指缝间流过。原來。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

楼雪柒全身一震。手指不经意的一掐。雪狐吃痛飞奔离去。蹲下身子时。长发掩住了所有表情。只听她惯有的清冽声音说道:“陶子骞。你不准死。”耳边传來熟悉的声音。原本涣散的双目渐渐聚焦在一处。陶子骞惨然一笑。虚弱道:“对不起。我又食言了。”

双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命令的口吻强硬道:“听见了沒有。我不准你死。”说到后來。旁边的人已听出哽咽之声。不忍的撇开了脸。陶子骞挣扎着仰头看向眼前的人。染血的手伸出去抚上那张娇颜。“真舍不得。”呼吸渐渐急促。拼命喘了几口。才继续说道:“雪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眼神越來越远。抓不住任何东西。嘴里的话也越发模糊。直到手掌垂落在地。双目合起。再不能言。

“混蛋。。。”泪水滴在再不能微笑的脸上。抓紧衣领的双手慢慢松开。混蛋。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叫我怎么办。心。空如黑洞。不是痛。是深不见底的麻木。仿佛下坠着向地狱奔去。却沒有底。

电光火石间的变化。在这一刹那突然变得缓慢。萧王就这么眼睁睁看陶子骞在面前倒下。惊讶到还來不及变换表情。甚至來不及接住她的身子。就看着她委顿在地。他唯一的儿子。虽然一辈子都不会认同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愿意为自己而死。蹒跚两步。颤抖着手扶起陶子骞的尸身。闭目。垂首。左手高举。做了个下劈的动作。血账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