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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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三无金蟾

    丹陛石前,无当圣母当场命仙官将杨戬之名录入百日大选的备选人员名单,带着那珠光宝气的白胖子回府而去。

    “娘娘,何事如此烦恼啊?您看看您看看,这么美一张脸,都要愁出皱纹了!要不要本座给你演个杂耍?乐上一乐?”那白胖子见圣母回到书房案前满面愁容,闷闷不乐,觉得这是自己该出来耍宝的时候了。

    “滚!”回答他的是简简单单冷冷淡淡的一个字。

    “好嘞!”说时迟那时快,这厮眨眼功夫就缩成一个大圆球,也不嫌身上那些零碎碍事咯人,说滚就滚,在那书房里来回滚了几大圈。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像什么样子?!”圣母见他皮厚无赖,只得无奈制止。

    “得令!”一咕噜爬起来,又恢复之前那副昂首挺胸一动不动的模样,只那大白馒头似的圆脸上,黄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流,许是流进了眼睛,腌得这厮在那儿不停挤眉弄眼,歪嘴吹气。

    圣母见他这模样,也是好笑,脸上稍霁。又故意寒着脸道:“你这厮,恁的会耍宝无赖,正该送回碧游宫伴我师父左右,正好如今宫内冷清,他老人家也好有个乐子!”

    闻听此言,这白胖子一张大脸瞬间苦成一团包子褶,唉声叫天屈:“哎呀,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我的娘娘啊,俺老三在那金鳌岛下被困了上万年呐!如今好不容易出得牢笼,蒙教主大恩把我送出来跟着您建功立业,我这一天天可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您,没跟您老人家惹事啊!可不能这么干呐您呐!”

    “哦,我有那么老吗?”圣母故意冷冷的问。

    “啪”这厮反应奇快,立马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瞬间肥肉荡漾。嬉笑道:“哪儿能呢,咱娘娘是天上地下三界最最美的娘娘!再过十万年也这么美!”

    “那你为何不愿回碧游宫陪伴师父?不是他老人家,你能从岛下出来??”圣母不接它的马屁,又问。

    “呃…这个,那个,这事儿吧,这个,反正除非是您不要我了,我是不会离开您半步的!”三胖子吞吞吐吐半天,斩钉截铁来了这么一句。

    “哦?那我要是有一天真要送你走呢?”

    “那我也不会回碧游宫,不信您现在就去问您师父,他也不会让我回去的。”胖子言之凿凿,一边说,一边还洋洋自得的用手拍着自己肥胖的肚子。

    “这么说,你还真赖上我了?别忘了,师父可是把你送给了小师叔当坐骑的,你成天跟着我也不是事儿啊,要不你还是去跟着小师叔吧。”圣母戏谑道。

    “停!停停停!”胖子一双眯缝眼顿时瞪得老大,想起当天他被送给那阴阳教主玉元子的时候,打了一个寒颤,悲从中来。

    时间回到那日,鸿钧道祖召集三清前往鸿蒙天境,在草堂亲封玉元子为第四位圣人,正位阴阳两仪教主。还赐下了监察三界通判阴阳之权,一时间三界震动。

    当下老君不语,元始气恼,只有通天教主暗喜,知道这三界风向,怕是要变了。拜别了道祖,他驾云回到了上清境金鳌岛碧游宫,自有那重获新生,却又不得不重新修行的三霄娘娘接进宫去。

    回到宫中,通天在大殿坐下,从兵器架上取下自己那柄青萍剑,心里默默道:“老伙计,想我那截教镇教之宝诛仙四剑,已被元始那厮收去,死不归还。好在诛仙阵图如今也已不知所踪,他贪了那四剑,却不能布诛仙大阵,也无甚大用。我教中诸宝,毁的毁,丢的丢,剩下的几乎都被多宝那畜生带去了西方。如今就只有你,还在陪着我。万年光阴,弹指一瞬间。你可还寂寞?”

    想罢,将剑噌的一声拔出鞘来,顿时满室青光荡漾犹如水波,绵延不绝。通天在那剑脊之上屈指一弹,铮铮之声,宛如龙吟。

    云霄娘娘看他这样,已是常事,心知师父这些年来心里憋闷,自己也是跟着一阵难过。示意琼霄碧霄快去把先前炖好的药膳拿来,伺候师父用膳。

    圣人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自然也不需要吃喝。只因她们三姐妹历劫归来,虽说没了法力,可至少也能像凡人一样,一茶一饭,尽尽孝心,好好陪伴一下通天,不至于让他太过孤寂。

    通天教主当然也知她三人心意,也就顺其自然,不以为忤。

    不多时,琼霄碧霄已端来一个食盒,小心打开,不过几样小菜一壶仙酿,却做得很是精致素雅。于是琼霄布置,碧霄夹菜,云霄斟酒,通天教主也就收了那青萍剑,细细品尝这三位徒弟的一片孝心。

    “老倌儿!有吃喝咋不叫上俺老三呢?你堂堂圣人教主,吃这些如同嚼蜡,不是浪费么?”通天教主正在饮酒吃菜,只听得殿外传来一声大叫,一团白花花的肉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冲进殿来。

    “糟糕,肯定是刚才我走得急,把厨房那竹笼给踢倒了!”琼霄暗道。

    没错,这团白肉,不是那通天教主从金鳌岛下钓上来的三足三眼三耳金蟾,又是谁来?

    这厮在这上清天境金鳌岛下生活修行了不知多少年,通天教主说它是金鳌岛伴生之灵,也就是说有了金鳌岛,就有了它。也正因为如此,金鳌岛就像它的一座天生牢笼,将它困在岛下不知多少年。倘若没有外力相助,除非金鳌岛毁掉,它是绝对没有机会离开的。因此这厮虽法力高强,一直想逃出来,却找不到任何办法。万年孤寂,百无聊赖,就养成了在岛下挖坑寻宝的习惯,尤其喜欢那些五颜六色闪闪发亮的宝石,按它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看着喜庆,热闹。

    也是机缘巧合,通天教主自从来到这岛上,就总是喜欢一个人去那岛边凉亭垂钓。钓归钓,可他并没有想过要钓上什么东西来,于是从来都是空钩下钓,时远时近位置还不一定。那金蟾好多次看见那钓钩就在自己洞口,可自己恁是咬不到,自然也就出不去。

    就这么折腾了它不知道多少年,这回可算是老天有眼,钓钩又到了它洞口前,这才拼了老命死死咬住了钩,被通天给钓了上来。可叹这大道演化,究竟是通天教主钓了它,还是它钓了通天教主,谁也说不清了。

    “你这畜生,见到圣人教主,言语无状!想作死么!?还不大礼参拜!”碧霄娘娘性子火爆,见它嘻嘻哈哈装疯卖傻又不知礼仪,连忙呵斥。

    “诶诶诶,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俺老三按年岁算,绝对是你长辈,怎可如此慢待于我?”那金蟾变的白胖子瞪起一双小圆眼,努力做出一副凶恶的嘴脸来,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好笑。

    “噗呲,”看这胖子装得辛苦,性情温柔的云霄娘娘笑道:“好了三妹,别跟它计较,这是个登鼻上脸溜杆爬的货,且听师父如何发落这厮!”

    “看看,这位仙子姐姐就了解我,说话也好听。”果然不差,登鼻上脸溜杆爬。

    “好了,金蟾,你可有姓名?”通天教主旁观半晌,总算发话了。

    “没有,俺无父无母无家,简称三无,因此自称老三多年!”金蟾此时倒还知礼,向通天教主拱手回话。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这三无之名,可是有返璞归真之义,是个好名。妙哉!”通天教主笑道。

    那胖子闻听此话,喜得眉开眼笑,连忙道:“那是那是,圣人教主说好,那必定是好!”

    “嗯,你在此修行多年,可知三界事?”通天又问。

    “倒也不是不知,先前岛上人多时,我在岛下倒也听说了不少来往三界的消息,略知一二吧。”金蟾答道。

    也是,封神之战前,当年截教人丁兴旺,众仙云集。来这金鳌岛之人,可都是三界风云人物。这金蟾天生三眼三耳,目力听力都是绝佳,这么多年下来,自然是偷听到不少三界密事。

    “既如此,你可知为何偏偏此时你能出得牢笼?”通天再问。

    “这个嘛,我倒是不知。还请圣人教主解惑?”金蟾三无,老实作答。

    “就在刚刚,这三界中,又诞生了第四位圣人教主,正是我那老师鸿钧道祖的关门弟子,道号玉元子,封阴阳两仪教主。如今,他是我四师弟。为了聊表我这师兄的心意,我已将你送与他,或为坐骑或为守山,随他处置。”通天说完,淡淡的看着它。

    “什么劳什子玉元子,阴阳教主?我不去,还敢用我当坐骑?俺老三可为将军,可为大王!就是当不来奴才!”金蟾听到此话,圆脸气得涨红,哪里还顾得上礼仪,在那儿暴跳如雷。

    “大胆!”通天教主一改平和的腔调,勃然大怒。

    “我那师弟先天生灵,万万年伴随道祖修行,如今成就鸿蒙大道,正位圣人教主!他之名讳,岂是你这孽畜可以随便编排的?!”圣人一怒,天象示警,顿时碧游宫外雷鸣闪电,轰隆不绝。

    金蟾被通天这一番怒斥给吓了一跳,还是不服,委委屈屈嘟嘟囔囔道:“俺不管,反正俺老三不给人当坐骑,誓死不做奴才!”

    看它这样子,云霄娘娘心里顿时伤感起来。原因无他,只是想到往日截教门人,如金光仙、灵牙仙、虬首仙等,皆是法力高强纵横三界之辈。如今,不正是在西方给那华严三圣当坐骑么?堂堂截教大仙,沦为他人胯下奴仆,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想到这些,看着那金蟾宁死不屈的样儿,云霄娘娘心地善良,忍不住替它求情:“师尊在上,这金蟾虽不曾拜在您坐下,但也应该算是我截教门人。这些年来,天道不公,我门人受尽苦难。死伤凋零,为奴为仆,无比凄惨,罄竹难书!师尊呐,弟子求您,善待这金蟾,为它寻一个好去处吧!”说罢竟泣不成声。琼霄碧霄见此情景,也都伤心,连忙上前安慰姐姐,又同求通天开恩。

    那金蟾见这三姐妹与它本无瓜葛,却如此重情重义,心里感激不尽。暗暗发誓,无论将来如何,此生一定会善待通天门人,截教教徒。

    “唉…”见三霄娘娘如此,通天虽是圣人,却也心下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你们都起来吧。”唤起三霄姐妹,通天又严厉的对金蟾说道:“你这厮,真真不知好歹!我那四师弟,我自知之。鸿蒙道果为骨,阴阳二气为身,道法渊深玄妙,心性高洁淡泊。做事看似毫无章法随意而为,其实亦正亦奇高深莫测。你历经磨难脱得牢笼,如今跟着他,正是建功立业的最佳去处!你还不愿!真是愚不可及!”

    “他有那么厉害?比你还厉害?”金蟾又开始耍起了无赖。

    “我可以顷刻间让你死,他却可以让你生不如死,还可以让你欲仙欲死。”通天瞪它一眼,只答了这一句。

    听了这话,三无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不敢再问。

    当下通天教主也答应,会让那阴阳教主玉元子善待这金蟾,不要以奴仆坐骑视之。并反复交代它到了阴阳通判司以后,好好跟着无当圣母,为她分忧解难。听到那里有截教门人在,还是个仙子姐姐,三无胖子这才高高兴兴的答应去了。

    过了两日,那玉元子果然来到了金鳌岛做客,在碧游宫中与通天教主坐而论道不知多久。总之走的时候,手里多了那只竹笼,里面装的正是那对三霄娘娘还依依不舍的金蟾三无大人。

    到了弥罗天香弥山后山,玉元子来到瀑布之上的茶亭坐下,将金蟾提到跟前,也不说话,自己泡茶,任它在笼子里扑腾。

    三无大人从来就是一身傲骨,想着自己面对通天教主也只是拱拱手的主,这下可好,完全是被这位爷无视了。当下气得在那笼子里上蹿下跳,眼看就要挣脱出来。

    只见那阴阳教主看也不看它,将手中茶杯里的残茶往笼子里一淋。呲的一声,冒出一股青烟,威猛无比桀骜不驯的三无金蟾,居然被那点茶水烫得是神魂出窍,痛彻骨髓。这下更是蹦跳得厉害了,不过是疼的。

    玉元子这才看了它一眼,微笑着淡淡说道:“师兄跟我交代过了,让我好生待你,别让你为奴为仆。我这人其实好说话,比师兄还好说话,当然,前提是对自己人。你懂什么叫自己人吗?你如今到了我这里,就是阴阳通判司的人,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当成了阴阳通判司的人,我就把你当自己人。懂了吗?怎么,烫啊?那就去这瀑布下凉快凉快,再好好想想吧。”

    说完抡起一脚,随着三无金蟾一声惨叫,已被他踢到了这千丈悬崖瀑布之下。

    这才有了当初唤无当圣母来喝茶时,玉元子为何会让她去瀑布下面把这金蟾带回阴阳司好生管教。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两月过去。

    离百日大选之期,越来越近。这日,青衣带着藏锋、温泉、莫问、寒山四人自人间豫州归来。过天门,一路飞升,入得弥罗天境。一路风景入胜,四人见景欣喜,大开眼界。青衣也不着急,带着他们慢慢行走,往阴阳通判司所在的香弥神山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