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命运轮盘将起
第785章 命运轮盘将起
就这样一路回到所居住的巷子的时候,已经耗费了半个多时辰。沈家自家的院子大部分也已经坍塌了。废墟周围燃烧着火把,刘护院倒是没有受伤,此时正指挥着沈家的一些下人挖开倒塌的房屋。而这巷子里其他家的境况,也和沈家差不多,就算有几间房子还算完好,但是瓦片几乎也掉得七七八八了,看来就算唐雨墨之前不说晚上住院子里,也没什么敢再住在房子里。
见沈润山唐雨墨等人回来,顿时有些人迎了上来,有几名女子还在哭,是跟来的管事、账房的家眷。现在一片废墟,沈家现在也还有三个人被压在倒塌了的房子下面,听说同个巷子的许多人都受了伤,还有两个人不幸身亡。
“快救人。”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沈润山只是看了一眼,就挥挥手,而后径直走向那片废墟,加入了搬运挖掘的队伍,唐雨墨也跟了过去,沈润节和沈润理在金陵的时候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但是自从跟了三堂哥和三堂嫂过来,对唐雨墨却是非常崇拜的,看到唐雨墨一个女人家也过去的时候,他们就赶紧跟上了。
危险并没有退去,在半个多时辰后,第一次的余震再次降临,也给这座城市的人们带来更多的绝望。唐雨墨和沈润山他们在那边救出了两个人,但是还有更多还没来得及获救的被掩埋的百姓,则永远没有再获救的机会。
这个夜,对于杭州城里所有的人而言,都是极其漫长的一个夜。地震的轰鸣还在颤抖,这座古城中处处的火焰燃烧得较刚才更为血腥,那鲜艳赤红的火舌窜向了天际。这天夜里,余震来了两次,大家的心,犹如栓了铅块一般,往下沉,一直往下沉·······
天灾还没走,已经来了人祸。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城池中居然发生了抢掠的事件,官兵们还没来得及过去,就看到城东因为一些亡命之徒抢掠时燃起的大火,后来,一直到天快亮才扑灭。
第二天,整个杭州城还是以在废墟中救人、救财物为主,各种消息也有陆续传来,因为天灾,不少人趁乱想要争夺财物,因此也引发了不少的口角和斗殴。一些本来就一无所有的亡命之徒和地痞流氓开始趁火打劫,官府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冲突的时候,抓了几个人,当场格杀勿论,以儆效尤。沈润山有去打听有没有可能可以带家人离开杭州——毕竟这个时候,他作为一个商人,还是想首先保障家人的安全,没想过要和杭州这个本来并不是很熟悉没有多少感情的城池共存亡之类的。第二天,整个城市仍旧是以在废墟中救人、抢救财物为基调,但运河航道上游坍塌受阻,现在离开杭州水路却也是刚好暂时停运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官钧贤派了管事过来查看沈家这边的情况如何,唐雨墨给了一封回信,随后让刘护院挑了家丁跟随去官宅,去了之后官家派马车送了大量的粮食随后封存——官钧贤是这边的大地主,家里的粮食是最多的,地震恐怕还震坏了不少储存仓库,这时候自己过去求取一些,自然也是乐于相助的。但到底算是欠了人情,唐雨墨在书信中有提出几点地震后的应对措施的建议,不过这些在去年的赈灾条款里也有,若是杭州府做得好,自己这次倒也不算发挥了什么作用,人情还是欠着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是自命清高的时候,除此之外,也没有办法。
等到这天夜里,军队与杭州府的力量终于强行控制了部分的秩序,大量的尸体被运出城外烧毁,虽然大信还是讲究入土为安,但是现在刚刚立秋,天气还是很热,如果不尽快焚烧尸体,只怕时间一长,瘟疫就会盛行。果然,等到第三天,突降大雨,整个杭州城变成了一片沼泽。
地震后第三天的傍晚,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的一处驿站,一个疲惫得几乎死掉的士兵,趁着驿站换马的空档喝了一碗热汤,眯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又立刻翻身上了一匹换好的驿站此时最好的快马,直奔大信的京城······
八百里加急文告,全系于这一匹马,一个人······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店铺林立,檐角交叠,夜色醉人中,可以看到点点的灯火汇聚成一条婀娜的赤练蛇在这夏末秋初的夜晚,勾勒出整个大信京城信京的轮廓。
虽然现在夜色已深,但是信京城的热闹却没有丝毫退减的迹象,这是大信近两百年的的都城,也是大信的心脏命脉,也如同心脏一般充满了活力的血液——汇集天下商客,通达宇内四方。人才济济,天下英雄聚集此地,因为这里是皇城。在这里,也聚集了整片大信天下权力最大的一批官员,环绕在大信君王的龙椅之下,推动着大信命运的轮盘。
自前朝以来,因为商业渐渐发达,往来的商人多了,往往需要饮食或者落脚,所以大信取消了宵禁。这样一来,信京这座城市基本是夜夜不眠的,就算到了凌晨其他城池最静寂的时候,信京里都还是会有一大片的灯火在中心点亮,而此时正值初秋,天气未寒,信京的百姓更不会早睡。大家或者在院子聊天,或者在青楼茶肆中休闲,将这信京点缀成一片繁华而和谐的景象。
现在北方战事已起,但是还是没有影响信京生活的节奏,虽然朝廷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举动,但是并没有在百姓的日常生活中掀起太大的波澜。此时军队的调动、物资的转运,都是保密的,一切都在一种严肃的气氛下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其实每个人都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有某些行动,但却又没有多少人能真正清楚地了解其间内情。最多也只不过在某些知情人的口中,增加了许多仿佛亲见的饭后谈资,又或者使得聚集信京的商户们偶尔会搞个小聚会讨论下北上行商的前景,但整个气氛还是和谐的,没有丝毫的紧张和焦虑,青楼酒馆,热闹如昔,文人才子的诗词间多了不少慷慨激昂的造词遣句,但是也仅此而已。
在整个信京城中心,皇城的一侧,高挂着左相府宋府的牌匾,这牌匾很新,应该是才挂上不久。与这簇新的牌匾相反,这宅子并不辉煌高调,看起来有了些年月,但是却格局庄严内蕴极深。这原本就是宋府的产业,在十年前宋悦明离任,当时宅子转手卖出,当然也是卖于和宋悦明有些渊源的人手中。这次宋悦明因势复起,升左相,于是回京之时,又顺势将它买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当时接手的人看准了宋悦明还能复起或者是本身宋家的府邸设计装潢就很是让人满意,这十年来,这座大宅在新主人手中格局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宋家之前在京城为官,经营已有两代,十年前宋悦明离开京城,自然免不了遣散府中下人。此次回来,本已散去的家中下人大半又都被召回,这些都足以证明宋悦明当初离开人虽离开余威还在的事实。一开始宋府里的各种书卷收藏更是没人动过,这次复起反而又多了一些。不过宋悦明倒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说实话,现在的宋府,比起之前到底还是空旷了些,比如当初住在这里的儿女家人,现在或是成家,或是镇守边关,现在到底还是没能赶回来贺老父的乔迁之喜,现在住在宋府大宅的,到底还只是宋悦明和他夫人还有小妾牡丹,其他的,都是一些下人了。
在这段日子里,宋悦明忙于公务,公务也确实繁忙,每天都少有空闲。此时朝堂中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就是左右丞相,李牧右相,宋悦明为左相。
说起来,宋悦明自己也感慨万千,自己已经是十年未回京城,虽然还是有不少门生故旧,但是在京城的影响力还是大不如前。如今他在朝中主要负责推行各种务实性的事务,现在也觉得忙得分身乏术。李牧和他算是朋友,尽管当初也说要帮他分担一部分事务,但是宋悦明倒没有怎么麻烦对方,而是在一开始就全力投入,并在数天之内,就将要处理的各种事情,大致规划清晰。
李牧性情耿直,脾气尤其火爆,为人个性有凛然之气,他是这几年里求战收复幽云十六州的最大举旗者,但相对来说,这人倒是更加严格地恪守儒家之道,纵然言辞激烈,做人处事反而有几分谦和。不过,他也并不是什么老朽腐儒,只是他的信念比别人更加坚持原则而已,但是这样到底会得罪不少人,如果不是现在大信特别需要一个无比坚定讲原则的人来主导战事,右相这个位置可能也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