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走投无路
门后的是李明阳，众人没想到电梯门之后还会有人，都吓了一跳。
此时的水位足够浸没战曦的脖子了，五人不再耽误时间，都走进电梯。
战晓按下最顶层的按钮，电梯里的水位终于停止了上涨，几个人都松了口气。这时候战晓才问道李明阳：“是你？你怎么会从上面下来？”
“如果知道是你们，我才不会下来。”李明阳一脸阴沉，说道。
战晓嘲讽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好人。”这所医院为了方便处理一些突**况，在电梯里面也可以看到外面的人所在的楼层，李明阳应该就是看到24楼有人按下按钮才下来的。李明阳固然救了战晓他们，但是这一直挤兑任谁心里也不舒服，于是战晓酸酸地堵了他一句。
李明阳沉着脸不说话，张恒好奇道：“我说兄弟，咱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何必呢？这都末日了咱们团结起来不好吗？不要这么小肚鸡肠的……”
“你知道什么？”李明阳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你怎么知道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把我的小蓝怎么样了他心里清楚！”
“这，怎么个情况？战晓你咋还挖人墙角呢？我以为你一直都是个不错的人，咋还干这种事？”张恒马上把矛头对准了战晓。
不只是张恒，其余四人也都看向了战晓，战曦说道：“哥，这是怎么回事？”
战晓目瞪口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给人戴绿帽子的经历，急忙分辩道：“什么？李明阳你能不能说清楚？”
李明阳面色阴郁，说了句：“你心里清楚……”
这时候，电梯已经上到了顶层，众人走出电梯门，来到了医院的天台上。张恒拍拍战晓的肩膀说道：“兄弟，你这不够意思啊，居然瞒着我们……啧啧，真不道德，竟然当小三，对于你这种人，我只能说四个字……”
战晓聚精会神地听着，果然张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下次叫着我一起哈！”
“你确定这是四个字？不会数数是不？”战晓在心里吐槽，他刚才被李明阳弄得十分郁闷。
众人到达天台的时候，不少人先一步到达了这里，他们都站在天台上手足无措，有的甚至傻站在边缘看着疯涨上来的水位。
一时间六人也没了主意，毕竟这是最高的地方了，众人唯有听天由命，如果水真的能漫上来那也只能哀叹自己时运不济。
战晓四处看看，他发现在天台上还有一个小平台，这个平台面积不大，大约只能容得下二十几人。战晓招呼其他人：“快，咱们去那个平台上面，那里稍微高一些。”
“你小子真阴险，我看好你。”张恒说道，并且看上去非常欣慰地拍了拍战晓的肩膀。
战晓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认真一点？上点心行不行？”
张恒哈哈一笑，没有把战晓的话放在心上，他指着外面的水开始说话，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战晓，你说这样的水位，全世界能活下来的人有多少？”
战晓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起这个，回答道：“百米以上的建筑，繁荣地区应该有不少，至于贫困地区甚至可能一个都没有。但是你也看到了，就算是这是末日，还是有太多人抱有侥幸心理，尤其是前几天水位上涨的很慢，在大家都懈怠的时候暴涨，就算是咱们这里，也有很多人都死在睡梦中了。你看现在天台上的人还不到一百，现在世界上还活着的人，有百万就已经不错了……”
张恒耐心地听着，他笑着说：“那也就是说咱们算是最后一波人类了？”
“是的。”战晓说道。
“作为最后一波人类，如果这些水还会继续上涨，如果我们还是难逃一劫，我们不应该做点什么吗？”张恒眯着眼睛，微笑道。
战晓二丈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做点什么？”
“放松啊，微笑啊，告诉这个末日我们不怕它啊。”张恒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但是战晓仍然能看到从里面闪烁出的光芒，“坦然一些，轻松一些，就算我们死了，也要让这个末日知道，或许它可以杀死人类，但是它永远无法征服人类！”
“想想看吧，以前说起人类人类，咱们一点代入感都没有。人类是什么？两条腿会走路会思考会说话的就是人类，六十亿人类啊，少咱一个不少，多咱一个不多。现在呢？全世界就还剩下那么点人类了，我们就是人类最后的脸面。在这一刻，我很荣幸自己是个人类！”
在这一刻，我很荣幸自己是个人类！
张恒的声音不大，这句话偏偏振聋发聩，在战晓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末日开始之后，他思考的一直都是怎么让自己活下去，让妹妹活下去，让自己的朋友们活下去，他从来都不是个圣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拯救多少人多少人，他就是想在这末日当中独善其身，这样就可以了。现在张恒的话如同一记当头棒喝，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保住人类……最后的尊严吗？他深吸一口气，停住了赶向平台的脚步，大声呼喊道：“所有人，听我说！妇女、孩子还有年轻人站出来！”
此时水位已经开始向楼顶接近了，人群本来有些**，战晓的话在这个时候就成了大家的主心骨。剩下这些人类似乎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自发的开始移动，很快就把妇女孩子还有年轻人分离了出来。
这些人的数量并不少，差不多能有五十名，这个数目相对于那个不大的平台还是太多。战晓想了想，又说道：“现在还有家人活着的，向前一步！”
“带着孩子的，向前一步！”
“参加过群众游行的，向后一步！”
“……”
他一条一条地筛选着，这过程中已经有人泣不成声，一位年轻人拉着他白发苍苍的母亲的手，哭着说道：“妈，你站上去，你站上去好吗？咱们之前说好了，儿子第一个月工资会交给你，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可是……可是，为什么就是不给我这一个月的时间啊，儿子还没有报恩啊妈……”
那名老人双手有些颤抖，她伸出手来擦掉儿子的眼泪，说道：“儿子，妈知足了，就算妈站上去也不一定能活下来，你去……你去……”
战晓把刘瑜和战曦送上了平台，平台上此时站满了人，他和张恒李明阳裘生四人都留在了下面。平台并不高，战曦蹲下来可以摸到战晓的脸，此时她看着战晓，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水终于漫了上来，先是脚，再是膝盖大腿，然后到腰部，到胸口……战晓看着战曦，脸上带着微笑：“战曦，不要哭，如果水真的涨上来，这只是一个心理安慰罢了，我们如果死掉，你们活下来的概率也没有多少的……”
战曦拼命摇着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哥，这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水漫过了战晓的脖子，他看着战曦，突然听到旁边刘瑜说道：“战医生，如果这一次我们能活下来的话，我就……”
后面的他听不到了，水位涨过了他的耳朵，他不能呼吸，看不到也听不到，只能感觉到战曦的小手停留在他的脸上的触感……
终于有人无法承受，一名女子拉着一名男子的手，本来在平台上的她竟然闭着眼睛跳了下去，跳在水中和男子拥抱在了一起，静静地等候死亡的降临。更是有人拼命把下面的人往平台上拉，虽然谁都知道，在平台上也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就是不想看到对方死在自己前面，仅此而已。
战晓沉入一片黑暗之中，上一次这样还是战曦踩进井口那一次，那时他有泳镜和水肺，这一次他是彻底的什么都没有了，他嘴里念着张恒的话，微笑着等待着……
要死了么？这就是终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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