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郑府的小姑子们
三月近末尾，四月悄悄来临。白天的时光一点一点的变长，夕阳在西边如同一个圆圆的鸭蛋黄一般，柔和了周边的云朵，为它们披上了橘红色的霞光。
一辆马车咯吱咯吱的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郑府的坞堡不久就出现在面前，坞堡呈回字形。越是嫡系住的就越是在坞堡的中心，像郑若这样的旁支只能住在外围。
从郑若的小院到家主所在的院子，就是用马车也要用上近一个时辰左右。
马车停在院子里的时候，平妪立即迎了上来。
“女郎，小姑子们来了许久了。”
郑若扶着柳絮的手下了马车，脸上还有着嫣红之色，那是刚才被周珏那个登徒子给气的。她往院子里望去，杨枝正殷情的在郑婉郑茹身边伺候着，那样的神态彷佛她才是她们的丫鬟侍女。
听见外面传来的声响，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胡天漫地交谈着小姑子们俱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郑若。或是探究，或是疑惑，或是不屑。郑若下了马车之后，彷佛没有看见这些打量着的目光，缓步走过来，对着各位堂姐妹行了一礼之后，温和的说道：“不知各位姐妹来此，郑若怠慢了。”
“阿若，你去了哪里？我等在此坐了很久了。”
“阿若，我等在此坐着，怎么不见你家的奴仆好生招待？你看看，这茶能喝吗？”
“阿若，这几天你日日外出，可是为了去见……王九郎？”
郑琦的话音刚落，再没有旁的小姑子开口，所有人的眼睛再一次聚焦在郑若身上。尤其是郑婉郑茹的，尽管小姑子们七嘴八舌的，她们两个却始终不曾开口。这会子，两人的目光像是会烫人一般的钉在郑若身上。尤其见她下车的时候，脸颊上的嫣红之色，她微微低垂着的颈项，怎么看怎么像是少女的羞涩。
郑茹再也忍不住的哗的一声站起来，动作之猛就连塌几都被她带翻在地。她手中的鞭子直指郑若的鼻子，厉声问道：“阿若，是不是你又去勾引王九郎了？”
其余的小姑子见她突然发难，全都闭嘴不说话，有些人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有人有些同情的看向郑若
。而郑茹像是事不关己，一双眼淡淡的看着郑若。
郑若诧异的抬头看向郑茹，不答反问，“五姐姐，何以出此言？”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日日出去厮混王九郎，诋毁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名声，而是整个郑府姑子的名声！郑若，我记得我曾经警告过你的，让你不要再去勾引王九郎，为何你将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原来，她这几日出去被她们误解成为去见王九郎了。郑若低下头沉吟，她们这样误会也好，否则有些事儿还真不好交待。
她低下头不说话，被郑茹误解成她做贼心虚。一想到王九郎谪仙的风姿，却被眼前这个低微且卑贱的庶女给玷污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了熊熊的怒火。其余的小姑子，已经感觉到她发怒的先兆，为了不被波及，纷纷让开。
“郑若，你真真是不要脸！王九郎那样的郎君，谪仙一般高高在上，你怎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顾脸面的缠上去？你当我们郑府是什么？你当家法是摆设吗？”
郑若抬起了头，她的双眸如同皓月一般明亮，眸底跳跃着不容人忽视的光芒。陡然间，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夕阳都美上了几分。
她有些委屈的说道：“五姐姐，不是阿若要去，实在是抵不过王九郎的盛情难却。五姐姐，你不知道每日这样来来去去的有多累人……”
柳絮听了自家女郎的话，看了她一眼，又飞速的低下头。心中不由染上一丝忧愁，就算她再笨也明白，女郎这是借用王九郎的名头来打击五姑子她们。她担心的是，女郎的谎已经撒的越来越大，到时候王九郎亲在站出来澄清，她的名声会不会就此一败涂地？
然而郑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仿若她说的就是实情。她也知道自己今日说的一番话，会和以往说的那些一样，很快就会在凤凰城里流传开来，也会就此传入王九郎的耳朵里。可是，既然前两次他都不曾出来澄清，想必这一次也不会。
“贱人
！”郑婉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滔天怒火，郑若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在她看来，炫耀的居多。王九郎可以拥有郑府的小姑子，可那个只能是她和她的妹妹！
她的鞭子随着她的话已经快速的甩过来，也许是上一次在郑若手里吃了亏，这一次她甩鞭子的速度比起上次来不知道要快上几十倍。小院里的诸位，只看见一道残影在眼前掠过。可也知道这一鞭子冲的就是郑若，有胆小的小姑子已经捂着嘴巴准备惊呼，也有好事，心中和郑婉一样酸溜溜的小姑子，冷着眼嘲讽的看着。只觉得郑婉这一鞭子下去越狠越好，最好毁了郑若的脸，省的她太过嚣张！
奇怪的是，郑婉这一鞭子却没有依照众人想的那样狠狠的抽在郑若的身上。就在郑若和郑婉不冷不热说着话的时候，她已经算准了她手里的鞭子会抽在自己身上。几乎和郑婉鞭子同时的动的还有她的身体，她往旁边跳开了一大步。郑婉的这一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塌几上，将那些粗茶碗悉数震到了地上。
“五姐姐，你如此大的火气，不要说王九郎就是城西的那些乞丐，也没有人会喜欢。难怪，那日谢府的管家说你是泼妇！”郑若避开了她的鞭子后淡淡的说道。
“你——”郑婉的胸脯急剧起伏，看起来被郑若的话气的不轻。
“五姐姐，我劝你消消火。你再如此这般，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五姐姐，我最讨厌人家用鞭子指着我。若有下次，我便不会轻饶！”
在一旁看着热闹的小姑子，先是被郑若的话给镇住，而后又觉得郑婉这般窘迫的样子着实可笑，想到她平时的仗势欺人，看到她吃瘪，真觉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儿。已经有几个小姑子忍不住的吃吃笑起来。
“你——”郑婉快被气死，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双眼像是会喷出火来一般，可偏偏她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就在她准备再举起鞭子的时候，郑茹却走上来轻轻的按住她的手，对着郑若说道：“阿若好大的口气！你别忘了，你还是姓郑，没有姓王！你这般不顾廉耻，王九郎又能对你新鲜几时？莫要到最后哭的最凶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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