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道事
字体: 16 + -

第五十八章 云大头

自从那一夜,悦瑾就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就连阿古拉也会时常念起她,询问喇嘛,她去了哪里,喇嘛很不负责任的告诉他——问腚哥。

我就这样落下了调戏女鬼的名头,而且还是薄情寡义的那种,丽丽天天都跟在我身边,我渐渐发现,这女人有自虐倾向,一旦喜欢上一个人,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痴情怨女,只要是她能想到的,洗衣服做饭,洗袜子内裤,甚至劈柴烧火,无微不至,什么都肯为你付出。

但这样的女人却换不回来自己的幸福,拿外人的话讲——这女人,是个贱皮子。

话虽然难听,但不是没有道理,梁三三从前那样对丽丽,跟丽丽自己的行为有直接关系。人不管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失去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千依百顺的后果只能是,你没原则,别人就会更加没原则的对待你,不管怎么折腾、欺辱与你,你都会忍,这就是做人没底线的后果。

但如果遇到一个有原则的人,像梁三三等人的作为,还行的通吗?

答案很快揭晓,他打错了算盘,当听说丽丽跟了我以后,梁三三并没有急着的赶过来与我拼命,而是自以为是的将计就计,从归绥喊来一大帮人,打算狠狠的敲上我们一笔。

我对这一切毫无所知,每天仍旧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一有时间就会往公园里跑,与杨雄老先生等人谈天说地,除了偶尔担心悦瑾,每天过的还算开心。

悦瑾当日在湖边念的词,我一直都记得,某日,老人们谈起诗词歌赋的事情,我就问了问,本以为这首词是古人所作,谁曾想,杨老先生等人均说,没听说过这首新词。

而且他们觉得,这首词不是一人所作,而是出自两人之手,词韵选的是李清照的《一剪梅》,前半厥——夜东风昨夜花,一入红尘,你我无涯

。今宵皎月又轻薄,无数离合,陌路蒹葭……

怕是一个女子所作,说的是离别哀伤之事。

后半厥则文风大转——酩酊一场魂入画,三善千寻,七孽平衙。千杯买醉罪不醒,狂悖无鞘,问道天涯。

笔墨趋近男子,词风中含有道骨,老人们大胆猜测,这一定是某对痴男怨女间的对仗词,女子哀叹情郎远弃,无处找寻。而男子不是个游侠浪荡,漂泊江湖之人,就是个出世修道的方外隐士。因为他的词中有‘三善、七孽’之语,皆出自道家经典,三魂七魄。三善为魂,七孽为魄,道尽心中苦志,最终,为了大道弃红颜知己而去。

一位对古文颇有研究的张老先生讲,‘千寻’为苦苦找寻,思索之意,说明此人心中有很大困惑;‘平衙’指的则是阴曹地府,七十六司衙门,言明,便是死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心中的理想,哪怕是铲平阴曹地府。

张老先生由此笃定,这词人狂傲,心存远大。

听完这些讲述,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始终觉得,这首词跟自己有关……难道是过于自恋?尤其是后半句诗文,让我一直都有发自肺腑的宣泄感。为了这事儿,我偷偷的向张老先生打听,这首词,真的不是古人所作吗?

想从中寻找线索。

几天后,张老先生告诉我,查不出来,书中确实没有此文。

如此我只好作罢,不再想这件事儿。

就这样到了三月中旬,南方的天气开始转暖,梁三三那个混蛋突然发难。

某日上午,我还在公园里练功,手机突然响了,低头一看是麻辣,便很随意的选择了接听。

“喇嘛,什么事?”我问道,但电话那边许久都没有人回答,我还以为喇嘛事忙,就安心理得的等待了一会儿。

不想一个陌生的声音笑着道:“呵呵,小子,在哪呢?”

我感到莫名其妙,在外卖药,接触的人杂,便客客气气的问:“您是哪位?”

不想电话那边语调不善的道:“我是你爹

!”

听到这样的话,我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那人又道:“你tm赶紧给老子滚回来,要不然,就等着给你兄弟收尸吧。”

这时我听到电话里丽丽的叫喊声:“小光,快跑!”

接着电话又换了一个人,语调生冷的威胁我:“我们在大库,给你十五分钟,别报警,否则后悔自负。”

挂断电话后,我毫不犹豫的往回赶,所谓大库,就是我平时住的地方,我们在潭州主要的集货地点,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平房。

还没到胡同口,我就看到一辆挂着归绥牌照的皇冠,六七个人聚在车边有说有笑,全都抽着烟。

见我过来,这几个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其中有两个家伙我应该见过,好像是梁三三的人。

“小子,你挺有尿啊?”其中一个家伙朝我笑道,几个人围拢过来,但没动我,押着我走进小院。

进了院子后我看到,我们的人全都跪在地上,其中有喇嘛、二狗,和抱着胳膊的阿古拉,七八个人。对方的人很多,看意思有二十将近三十人,个个流里流气,叼烟插兜,全都不是好人。

院子正中的板凳上,坐着个矮胖壮实的中年人,有四十多岁,剃着青头板寸,样子凶恶,双手扶膝,金刀大马,高座不动,应该是这一群人的头儿。

这人的身边还站着齐家老二、老三,齐老三朝我笑笑,老二还是那副很欠揍的鬼样子,爱拿眼睛瞄人。

丽丽见我进来,想上前说什么,但被梁三三甩了个嘴巴,我瞪向梁三三,梁三三想跟我干仗,但被中年人吼住。

中年人一开口,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这人很玩味的看了我一会儿,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站在院子中摇摇头,心情不太好,因为发现拉古拉的胳膊折了,应该是被这些人打的。

“我姓云,云大头你知道吗?”那人很牛气的道

这下我明白了,原来这人就是梁三三的老大,归绥当地很有名的社会大哥,云大头。

早就听说此人社会关系极广,黑白两道通吃,道儿的人没有不怕他的,属于大搜捕时期存活下来的老家雀儿,不见得是混的最好的大哥,但绝对是最有面子的老前辈。

只是没想到,他也来了潭州。

“我这么跟你说,小子……”云大头摆起架势,滔滔不绝的跟我们掰扯起江湖上规矩,说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我现在动了他兄弟的马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说白了,就是想讹钱。

我很光火,但喇嘛拦住不让我说话,问大头,到底想怎么办,给个痛快。

可云大头这孙子特别能装蒜,似乎不屑与提钱的事儿,齐家老三连忙出来圆场,先是为我们说了几句好话,说我们都是老实人,好后生,并把喇嘛他们挨个拉了起来。

其实,我和喇嘛心里都清楚,这帮孙子合伙儿在坑我们,有唱白脸的,有唱红脸的。

齐家老三把我们拉到一旁,小声嘀咕,说我们的罪不起云大头,还是破钱免灾吧。并悄悄的透露,现在云大头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带着帮料子鬼,吸毒贩子,整天绕着全国跑,见谁家卖药发了财,就讹诈谁家的钱。他还提到许多被云大头坑过的人,全都是些卖药发了财的肥羊。

不过他说没事,有他在,啥事儿都好办。

事情因我而起,我自然不想就如此窝囊的算了,但二狗和喇嘛劝我,还是忍了吧,得罪不起人家。

同时他们安慰我,这事儿不怪我,丽丽的事情只是个由头,其实我们早已经被人家盯上,摆明了是过来讹钱的。

谈了半天,最后谈定三十万的价格,云大头不再管这件事,答应会放我们一马。

我心里憋的难受,沉着脸不说话。

谁能想到,这帮孙子得寸进尺,可能是看我们年纪小,好欺负,云大头是不管这事了,但他手下的那帮人不干,梁三三带头继续闹,号称三哥,逼迫我们把潭州市场让出来,这事才算完

同时还拉着丽丽跟我掰扯,说是不让我吃亏,从此以后,丽丽就是我的人了。

丽丽当时就急了,跟他干了起来,但哪是一帮男人的对手,被打后哭的梨花带雨,大骂梁三三不是人,早晚遭报应。

我进来的时候本来对丽丽有气,甚至怀疑,她和梁三三合伙坑我,但如今看来不是,所有的事情应该都是梁三三搞出来的。

我把丽丽护在身后,与梁三三等人对持起来,齐家老三连忙带人中间拦着,说合。

一起来的人中,有齐家兄弟的人,我们在井水镇的时候都见过。

场面很混乱,不过道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人越多越打不起来,无非是装逼、斗嘴、放很话。这时我看到了云大头,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热闹,我就走了过去。

我还没开口,云大头就搔了搔脑壳,说道:“后生,这事我管不了,你跟三三的事情,我怎么管啊?”

他还以为我是过来求情的,想求他这样位老前辈做主伸冤,又一次摆起了江湖老资格……我朝他冷笑,他的神情立马严肃起来,看着我。

“云大头,你知道我看到你这颗脑袋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吗?”我开口道,声音虽然不大,但引起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全都看向我,还以为我疯了。

云大头的目光凝滞,想跟我发狠,但被我冷冷的注释给逼了回去,没敢吱声。

他是个老江湖,自然清楚我眼神中的含义,我想杀人!

我对他道:“当年我在部队出特勤,有个小子,也剃着你这样的脑袋,跪在死囚坑边儿屎流齐流,话都说不出来,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的是当年在部队出特勤,处决人贩的事情,那人也剃着跟云大头一样的青皮寸头,正应了那句话——该死之人莫剃头,小心半夜鬼提头!

云大头等人,这是自己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