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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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十一前世今生第三章 千年前的爱情

如果有人能在这个时候看到倒地张扬和花月容,会看到他们在哭、在笑,可是看到的人绝对想不到,他们在梦幻前世今生,演绎着二千四百年前花妃娘娘和爱人月郎,还有蛊门起源血与火的历史:

巫族世世代代生活在哀牢,但是他们从不承认自己是氐羌或者百越人,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祖先是徐福带领出海的童男、童女和百工后代。为了让自己一族特有的先进文化传承,巫族人的子弟在五岁开始就集中到大巫师膝下学习,他们学习凿琢石器、冶炼青铜、耕织技术、织造服、烹调饮食、婚姻俗丧葬,还有音乐、巫术、医理和舞蹈,可以说是包罗万象……

所以,巫族人在西南历来受到各个部落的尊重。就算是追溯到远古的九隆王(注1),或者今天的柳貌王(注2),他们都毕恭毕敬把巫族敬为上宾。

当然巫族人更明白,这一切是历代大巫师的功劳,因为他是神的使者,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代领着巫族人为西南各夷祈祷、祭祀、治桑农耕、救死扶伤,是整个西南夷各族的守护神。

而当代大巫师除了秉承使命外,他还多了一个美丽善良得犹如仙女千金,叫花儿。

作为巫族男儿的月郎,从小就知道巫族的秘史,更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当然还有他那十一岁懵懂的心中,对大巫师的千金花儿的爱慕。这些就是他每月翻山越岭到大巫师家中学习的动力。

而在大巫师居住的龙川坝中,每到月圆的那天傍晚,大巫师的宝贝千金花儿,就会早早出来村口,站在高高的香果树下,遥望着夕阳西下的直嵁岭,她在等待比自己大二岁的月郎。

当月郎那小小的身影出现了!背着小背箩的他,在直嵁岭的滚木沟中像一个青色的大蚂蚁。

“月郎……”花儿喊着月郎的名字,飞跑着穿过田坝,对着直嵁岭坡脚狂奔。陡峭的高坡上,月郎看到花儿的身影,也飞奔着冲下直嵁岭。

那年,花儿九岁,月郎十一,就那样在田野中向着对方奔跑,然后会合。过后的五年中,这成了每个月圆天傍晚的习惯……

而月郎总是先替花儿擦去额头的汗,再从小背箩里拿出竹编的蚂蚱、草织的蜻蜓,有时也许是一朵美丽的花,或者一片奇怪的树叶递给她。然后把小背箩系在她的背上,接着蹲下来背起她,对大巫师家走去。

多少次,月郎会打趣花儿:“花儿,等你长大到十五岁后,在三月三的娶亲时节,我会这样把你背到我家。”

而花儿握着小拳头不停的擂月郎,内心甜蜜表面却装出恼怒说:“我不嫁人,我要做西南夷最能干的女巫师……”

“好!我们一起学习,都做大巫师”月郎承受着花儿刁蛮的拳头,笑着回答。

不过他们都知道,西南夷没有女巫师,女人的命运最后不过是为人妻、为人母,而没有意外的话,在崇尚自由恋爱的巫族中,两小无猜的他们长大后一定能结成连理。

可是五年后,花儿出嫁了,新郎却不是月郎,是西南夷最大的王——柳貌。

花儿出嫁那天,看着人群中憔悴的月郎,她的心碎了!

她很想从凤辇上跳下来,然后拉起月郎的手,两个人从此走的远远的,到一个没有认识他们的地方,在哪里他们生儿育女快乐一生。可是花儿知道这不可能的,因为父亲大巫师说西南各夷不能再继续分裂了,必须让有能力的柳貌统一,而自己的出嫁则是作为巫族和柳貌政权结合的标志,是神的旨意。

身为巫族大巫师的女儿,花儿明白自己的责任。可当她踏上鎏金饰翠的凤辇,看着尽情歌舞的人群,听着喜气洋洋的芦笙和唢呐乐声,心里却犹如即将临刑的罪犯一样哀慽……

月郎绝望地看着珍爱的花朵从此插到了别人的头上,多年护花的自己只剩下孤影单形时,接到进入祭坛晋见大巫师的命令。在巫族规矩中,大巫师能在祭坛中召见子弟,意义则是非同一般,因为祭坛是巫族传承神旨的地方。所以月郎不得不去。

心如死灰的月郎走进巨石构建的粗犷古朴祭坛,看到大巫师站在阴暗中,身后隐隐暗红的石壁像是涂抹过鲜血,上面装饰着狰狞动物猛兽的头骨,衬托得平时看起来高大威武的大巫师有一种说不出的佝偻和消沉。

“到我身边来,孩子。”飘忽闪烁的火光照得大巫师沉重的面色阴暗不定,空旷幽暗的祭坛中,他的声音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月郎犹豫了一下,依言走近大巫师,恭敬地行礼后,寂落站定。

“孩子……我知道你在怨恨我,我更知道你和花儿心心相印已久,我把花儿嫁给柳貌,是拆散了你们……”月郎的心事被大巫师一口道破,本能的怨恨让他继续沉默不语,而大巫师嗟叹了一声后,也没有说话,沉默着。

只有祭坛中的那堆火焰,噼啪燃烧,明灭不定……

许久,大巫师低沉的声音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道:“你是巫族年青一代中最优秀的,很早的时候,我就想过把花儿的一生托付给你。可是……”

“可是,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怎么能赶得上柳貌大王!”带着怨恨,月郎抢过大巫师的话头说道,他的眼中燃烧着两簇火焰,是那样的崛强,那样的不屈。这样的反抗大巫师行为,在平时可是滔天大罪,但现在的月郎实在无法忍而回击。

听到意料中的忤逆,大巫师苦笑了一个,没有反驳,幽暗的祭坛中又只剩下闪烁的火光。又是长久的沉默后,大巫师再次长叹后说:“我以巫族大巫师的身份命令:巫族子弟月郎听令!”

“弟子在!”麻木地回应一声后,摄于大巫师的威严和祭坛的神秘气氛,心中不甘的月郎双膝跪地听命。

“我以大巫师的身份命令你:从明天起,你是巫族送给柳貌王妃花娘娘的侍卫。从此以后,花妃娘娘的生死安全交付于你。”说到这里大巫师的停顿了一下,语调中由威严变成恳求道:“假设我和巫族有一天遭遇不测,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请你照顾我的女儿,让她幸福快乐!”

本来月郎听到前面的命令时候,本能地不想接受。因为爱人结婚了,新郎是别人,而自己必须每天看着他们的生活,这是酷刑!

可是又听到如日中天的巫族中身份高贵的大巫师,后面说出的请求,月郎的心中诧异万分。当他的心很矛盾,因为请求的人是花儿的父亲,而事实是他亲手拆散了自己和花儿……这让麻木的月郎心中除了诡异,还五味俱全,不解地抬头望向大巫师。

看着月郎的不解目光,大巫师的眼中露出乞求,噼啪燃烧的火光,映着他鬓角的徒生的白发,带给月郎一种更不真切的感觉。这哪里是威严神通的大巫师,不过是一个平凡爱女儿的父亲,在恳求别人保护自己的女儿。本来的怨恨,突然在这一时变成了心酸,月郎暗自决定:爱她,而不能结合,那么就守护着她,只要她幸福快乐!

不愧是巫族的大巫师,很快看穿了月郎的思绪,慈爱地伸手拉起月郎,内疚地说:“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的内心同意了……孩子,请原谅我对你的残忍,我也是……”说到这里大巫师闭口了,似乎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被大巫师拉起来的月郎,在隐隐的心疼中默默地点头承诺,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祭坛。当他走到门口时候,又听到大巫师苍老的声音传来:“孩子……如果真的到了我说的那一天,请你告诉花儿,陪嫁的那根玉簪……就是白玉龙骨梭。”

听到给陪嫁的玉簪是白玉龙骨梭,那根自己很小时候就知道的能织造通天锦的神奇宝梭。月郎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不过已经心如死灰的他对于这样惊天的秘密实在没有兴趣,又继续迈开了沉重的脚步。

看着月郎寂落的身影消失在祭坛外的灿烂阳光中,大巫师举手擦去了不知道何时流出的眼泪,低声祈祷吟唱:“用我生命虔诚祈祷:当山川被岁月的风霜侵蚀在沧海里,生死轮回的你们将再次携手。当江河被星月牵引着挪移到交汇点时,所有的使命不再是阻拦相爱的荆棘。”

从那天以后,月郎成了柳貌王妃花妃娘娘的侍卫,一个沉默不语的侍卫忠心侍卫。默默看着心爱的女人在别人的怀抱中生儿育女,更默默看着柳貌后宫三千佳丽争宠倾轧。唯一让他欣慰的是,他的花儿没有加入那些无聊的女人行列,每天忙着为平民百姓排忧解难,治病疗伤。

不过,他知道她并不快乐,因为她的脸上少了儿时常挂的笑容!

时光流逝,六年过去了,西南各夷人民都在称赞花妃娘娘的善良和仁慈。而月郎也在六年的忠心耿耿护卫中,为他的花儿排出了一次又一次的后宫倾轧危机。对于柳貌王,月郎恨他,但也为他一直因为花妃出身超然的而维护,隐忍着。

不过月郎也发觉花妃娘娘的汉夷族侍女绿聘对自己有意,可惜他的心中再也装不进别的女人,只能尽量地躲避着绿聘。

直到那天,绿聘惊恐不安来找他……

注1:哀牢神话中有一妇人名沙壶,因到江边捕鱼,触沉木而怀孕,生下十个儿子。后沉木化为龙作人言问“我的儿子何在”?九子惊走,独幼子不去,背龙而坐,因而取名九隆。九隆长大后,雄桀出众被推为王。

注2: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七年(51年)哀牢王贤栗遣使内属,明帝永平十二年(69年),柳貌继承哀牢王位,后归汗。实际历史上其人是维护中华民族统一的功臣,本书中因为故事需要,多有杜撰其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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