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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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火灵星(三)

    是夜,云远与先知商议再度出征的计划。计划拟定之后,云远与先知依旧亲自领军,此番带了两万影者出征。可谓声势浩大,气贯长虹。古龙蝶与百里兰主动请缨,依旧做了左右两路先锋,直奔魅山而去。此一路虽然有所阻碍,但却没有大碍。因为黑火魔君的座下护法黑火魔煞已悉数毙命,一路虽然有狼虫虎豹的拦阻,却终究不成气候。古龙蝶与百里兰率先到了魅山附近,但见宫殿直插云霄,周围戾气缭绕,兼有火山火海护持环绕,恁是你有垂天之翼,也妄想飞进去。忽然又听得无数魑魅魍魉的哭嚎之声,摄人心魄,古龙蝶与百里兰旗下士卒不禁不寒而栗,隐隐萌生了退意,脚步竟不由自主往后挪去。古龙蝶与百里兰一见阵势不妙,互相使了个眼色,百里兰忙大义凛然地说道:“诸位将士勿要惊疑,所谓邪不压正。虚云影皇须臾就能赶到,只要我等同仇敌忾,到时一鼓作气,定然能叫日月换新天。”

    士卒听了此番话语,总算稳了阵脚,没有不战而屈人之兵,落下笑柄。却在此时,无日魔影宫周遭缭绕的乌烟瘴气忽然缓缓散开,黑火魔君破云而出,独立苍茫,月亮看上去仿佛就在他的身旁,却也不及他的气场与震撼。黑火魔君悬浮在空中,众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显得无比神秘。古龙蝶与百里兰见此却已按耐不住,百里兰当即开口道:“魔鬼!快交出我的父王与母后!”

    古龙蝶跟着说道:“魔鬼!你若还有一丝廉耻,就不要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快放了我的母亲与父王。不然等神兵一到,叫你的无日魔影宫土崩瓦解,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黑火魔君听了两人话语,出奇的沉静,静得像暗夜里蝙蝠在舞动翅膀的诡异。两位公主的士兵原本以为黑火魔君将会咆哮起来,发出雷霆之怒,但是黑火魔君却平静地开口道:“两位公主,你们的父母在我的宫殿中过得很好。如果你们肯对我俯首称臣,我会让你们一家团聚。不过需要告诉你们其中一位,古龙云雁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古龙蝶闻言大吃一惊道:“无耻之徒,这怎么可能?你不要在此蛊惑人心了。”说罢,横眉怒目道:“各将士听令,箭上弦,放箭!”古龙蝶一声令下,军士们万箭齐发。在月色的映衬下,箭像无数飞蝗一样,争先恐后地飞向黑火魔君。影者所用的箭是一种兼具魔法与物理攻击的箭矢,名曰“罡风魔影箭。”

    黑火魔君见状,忽然扬手一挥。但见一片黑光,铺天盖地地辐射过来,瞬间罡风魔影箭便七零八落,纷纷坠入火山之中。只是那黑光之势不减,劈头盖脸地冲到了古龙蝶与百里兰的兵士阵中,如洪水猛兽,众兵士无不惨叫连连,瞬间化成森森白骨。好端端的战场,瞬间便成了孤魂野鬼哭嚎的乱坟岗。古龙蝶与百里兰一见,不觉毛骨悚然,痛断肝肠,但是瞬间又大为骇异,原来这黑光袭过来的时候,独独自己两人没有受伤,看来黑火魔君要对自己采取更加不可思议的手段了。想到此处,两人正欲全身而退。却不料为时已晚,突兀中出现了四名魔月圣女,飘然而至,驾着惊慌失措的古龙蝶与百里兰,晃晃荡荡地飞进了无日魔影宫。空中留下了数道令人遐想的倩影,似乎久久不绝。月色下,犹如银河中泛起了涟漪。此时云远与先知率领的中路大军刚刚赶到。

    先知一见战场上白骨相撑乱如麻,顿时神情大变。告诫云远道:“虚云影皇,看来我们的先头部队已全军覆没。”说完,先知闭上了眼睛。

    云远闻言,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身子忍不住晃动了一下,遂用裂天剑支撑住了身子。但是一个念头瞬间在云远脑海中涌现:我不能这样软弱,至少现在不能这样,这一种信念使得云远瞬间又恢复了过来。但闻他平静地问先知道:“不知道两位公主是否能侥幸逃过劫难,先知可否占卜一下?”

    先知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命兵士从地上截取了五十根蓍草茎。然后取出一根作为“太极”,用余下的四十九根随机分成两堆,用左右手握住。左手象征“天”,右手象征“地”。接着先知从右手任取一根蓍草茎,置于左手小指间,象征“人生于地”,如此便构成了天,地,人三才格局。云远看到此处,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火灵星上的先知用来占卜的方法竟然与《周易》中如出一辙,看来天道茫茫,最终却是殊途同归。世间的文明都有相似的根基,无论是玛雅人的七进制还是现代人用的十进制,都是参透天机的智慧。据说仓颉造字时,有鬼夜哭,伏羲画八卦,一画天地开,这些智慧开启时令天地鬼神也深有触动与震撼。人类的智慧越往前行,便越有夺天地造化之工,越接近神了。想到此处,云远感觉自己隐隐约约对“神”的理解更深了一层。先知依易理推演完后,所得正是众人皆大欢喜的泰卦。先知如释重负地告诉云远道:“影皇,两位公主尚安然无恙!如今却不见两位公主踪影,想必是被黑火魔君掳进无日魔影宫中去了。”

    云远闻言,亦深以为然。当下命令众兵士严阵以待,他开始作法,以期逼出黑火魔君,与之决一死战。云远此时到了影皇级别,可以召唤出遮天蔽日的阴霾。此时天色已渐拂晓,凯龙星升上了天空。东方的天空渐渐霞光万丈,却比不过无日魔影宫周遭火山的辉煌。云远借着日光,使出了皇影通天大法。但见云远飞到半空,身后的天空骤然昏暗起来,一片遮天蔽日的影子迅速移动到了无日魔影宫,如泰山压顶一般笼罩下来。

    黑火魔君正静静地立在圣心殿中。古龙云雁与古龙蝶相拥而泣,百里兰也在一旁落泪。古龙云雁抚摸着古龙蝶的脸颊哭诉道:“蝶儿,你跟兰姐一道离开这里吧,带上你们所说的那个云远,一同回到地球去吧!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们了。”

    古龙蝶闻言摇头哭泣道:“不!母亲,我们一定要为你何父王报仇。不管黑火魔头怎样伪装,想想当初他用毒虫蛊火炙烤你们我就痛断肝肠,我与他不共戴天!”

    百里兰闻言亦道:“不报此仇,有何颜面留在人世。”

    古龙云雁摇头哭道:“孩子!不要这样,你们是斗不过魔君的,他早已练就了无上魔法黑火炙魂大法,只怕是影神转世,也无力回天了。”

    黑火魔君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显得十分平静。此时云远的影子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圣心殿中的光线顿时黯淡了下来,黑火魔君微微皱了下眉头,显得不高兴,但是他的面部被火焰包裹着,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黑火魔君未做言语,化作一道黑光,飞出了圣心殿。黑火魔君飞到了无日魔影宫上空,云远的影子已经将无日魔影宫压抑得颤动起来,火山中炽热的岩浆也在蠢蠢欲动,似乎就蓄势待发地喷发出来。要知道现在火山喷发一次,黑火魔君的魔力便要削减一分。黑火魔君一怒冲破了云远的影子,云远只感到自己像遭受了重击一般,身子不禁在空中摇晃起来。影子也像乌云被风吹了一样,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云远一见是黑火魔君,顿时摄住心神道:“魔王,你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了。”

    黑火魔君冷若冰霜地回道:“你就是传说中可以拯救火灵星得地球人?”

    云远回道:“我不会如此大言不惭,但是我将要你灰飞烟灭,这是势在必得的。”

    黑火魔君闻言冷笑了一声道:“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懒得理你。”

    此时先知已暗暗令兵士弓箭上弦,就在黑火魔君拂袖而去的时候,先知已令士兵万箭齐发。黑火魔君问得罡风魔影箭凄厉的破空之声,头也不回,扬手朝身后一挥。一片黑光辐射开去,触及的士兵纷纷惨叫倒地,瞬间化成森森白骨,而那些在云远影子笼罩下士兵却安然无恙,只是受了惊吓,不少士兵都面面相觑起来。云远受到黑光攻击,从空中下坠了一段距离,云远忙运功相抗,方止住了下坠态势。黑火魔君不禁有些凝重地回转了身子,从他脸部火焰的变化显示出他有些吃惊。

    云远与先知一见死了不少士卒,当下义愤填膺,不约而同地祭出了杀招。幸存的士兵也各自祭出自己的影子,前赴后继朝火山飞去。黑火魔君见状故技重施,许多在空中飞行的士兵纷纷落入火山之中,飞灰湮灭了。但是剩下的士兵更加抱定了必死之心,像一只只蝙蝠一样飞向无日魔影宫。黑火魔君怒不可遏,双掌齐出,爆发出两座巨大的火山,吞噬了大片影子武士。云远连忙用自己的影子去抵挡火焰,如此拼死相抵,倒是使得不少影子武士幸免于难。但是云远已遭受了重创,从空中坠落到了地面,那遮天蔽日的影子也收缩哦了回来,只成了楚楚可怜的两道身影。先知见状,连忙撤了回来,守在了云远身旁。

    此时已有为数不多的影子武士突破了火山与乌烟瘴气,进入了无日魔影宫中。黑火魔君一见,七窍生烟,当下祭出黑火炙魂大法,罩向云远与剩下的士卒。只见受到黑火炙魂大法攻击的影子武士瞬间化作一缕缕青烟,而且青烟是从体内朝外冒出,影子武士的死亡过程就像花瓣从内向外张开了。而且当影子武士的身体裂开的时候,有一个个小的黑火魔君出现。影子武士的身体瞬间便消失了,他们的灵魂已经被黑火魔君盗走了。这些被黑火魔君盗走了灵魂的武士变成了小黑火魔君后,发出了地动山摇的咆哮与狂笑,缓缓将云远与先知包围起来,张牙舞爪,看样子要把两人食肉寝皮。先知一见大事不妙,立即催动千里冥光术,夹着云远化作一道亮光,逃遁回了双月谷。

    寥寥无几的影子武士闯进无日魔影宫中之后,最先进入了最宏伟的圣心殿。影子武士赫然发现古龙蝶与百里兰在圣心殿中,虽然古龙云雁亦在,但影子武士们并不识得古龙云雁。当下影子武士要救古龙蝶与百里兰离开圣心殿,古龙蝶恳求影子武士带着古龙云雁一道离开魔窟。古龙云雁只是泪流满面地摇头道:“蝶儿,你们走吧,我现在离开这里已经太迟了,太迟了!”

    “为什么?母亲!为什么不跟我们一同逃走?”古龙蝶急切而又悲伤地问道。

    古龙云雁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此僵了一阵,十二魔月圣女却已闻声赶来了。为首的魔月圣女厉声道:“今日除开圣母,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圣心殿。”

    古龙蝶一听圣母二字,当下大惊失色又惶惑不解地看着古龙云雁。古龙云雁六神无主,噤若寒蝉,瑟瑟发抖了一阵方闭上眼睛说道:“蝶儿,我已经是玄火圣君的女人了。”玄火也就是黑火的意思,无日魔影宫中的人为了以示尊敬,都称作玄火圣君,只是外界人都称为黑火魔君而已。

    古龙蝶闻言,当下有如遭受晴天霹雳,身子竟有些摇晃,百里兰连忙扶住了她。看到古龙蝶的反应,古龙云雁更是悲痛欲绝。只是她强抑制住情绪,语气威严地说道:“你们快走吧!”

    魔月圣女见状道:“圣母,没有圣君的命令,恕我等不能放过这些闯进圣殿的人。”

    古龙云雁闻言道:“若是魔月圣女不肯放过他她们,就请连我一道诛杀了吧!”

    魔月圣女闻言迟疑了一下道:“悖主忤逆之事,非魔月圣女所谓。只是要放过这些人,需要圣君首肯。”当下不再分辨,只继续说道:“姐妹们,速将这些人擒住。”

    魔月圣女闻言,当下摆出了魔月摄魂阵。只见十二魔月圣女围成一圈,口中念念有词,瞬间每人头顶升起一轮明晃晃的月亮。流光溢彩,绚烂无比,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但觉头重脚轻,飘飘忽忽,眼看就如醉酒一般。这时传来了一声威严的呵斥:“住手!”十二魔月圣女闻言,慌忙收了法相,一齐拜服于地。那声音在圣心殿中久久回荡,仿佛圣心殿早已空旷了许多年。发出呵斥的正是黑火魔君,他像一颗黑色的流星,倏忽出现在众人面前,放佛是来自另一个时空。

    古龙云雁见状,凄然问道:“圣君,你能放过我的女儿吗?”

    黑火魔君闻言,并未立即回答,只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古龙云雁的头发。古龙蝶见状,狠狠说道:“别碰我母亲!”说完,即朝百里兰送了个暗示的眼神,两人立即开始默默催动竭血咒。黑火魔君感到心脏微微触动了一下,知道二人在诅咒自己。不禁挥了一下手,两道黑色的雷电缚在古龙蝶与百里兰身上,像蛇一样不停地缠绕。古龙蝶与百里兰寸步难行,却也毫发无伤,只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雷电的束缚。古龙云雁见状忙哀求道:“圣君,放过这两个孩子吧!”

    黑火魔君闻言,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话我已经听到了。”

    古龙云雁闻言道:“妾身不明白圣君的意思。”

    黑火魔君道:“你说过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古龙云雁闻言,嗫嚅了一阵道:“我……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黑火魔君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当初是想统治火灵星,但其实在我见到你之后,我知道我的初衷不由自主地改变了。”话到此处,黑火魔君解除了对古龙蝶与百里兰的束缚。古龙蝶趁机就要挥剑刺杀黑火魔君,却被百里兰拉住了。古龙云雁见状很镇静地说道:“蝶儿,不得无礼!”

    十二魔月圣女一见古龙蝶挥剑欲刺黑火魔君,个个面泛怒容,不约而同向黑火魔君投递出征询的目光。黑火魔君淡淡说道:“速速放她们离开无日魔影宫。”

    黑火魔君的命令一出,谁敢不从,而且这无日魔影宫中任一物体,都被黑火魔君赋予了灵魂,能识黑火魔君言语。接着便出现了一条黑虹,一头在圣心殿大殿门口,一条穿过火山火海,直达魅山之外。黑火魔君淡淡道:“双月谷中人,上此桥速速离开此地吧!”

    几名影子武士见此时与黑火魔君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遂硬拉上古龙蝶,拥护着百里兰,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无日魔影宫。古龙云雁看着古龙蝶远去的背影,几乎有种快要晕厥的感觉,只是她仍强迫自己脸上显出万种风情,带着无比迷人的微笑着面对黑火魔君。

    影子武士裹胁着古龙蝶速速撤离。古龙蝶开始歇斯底里要挣扎着回去复仇,但最终也冷静了下来。到了双月谷,却闻得哀鸿遍野。此役双月谷全军覆没,战场上白骨相撑,却无计运回掩埋,直是惨绝人寰。云远本已身受重伤,又顾念于此,不禁难抵积郁,喷了一口鲜血,气若游丝。先知不禁面如土色,暗想那蝴蝶仙子曾经的言语,想来双月谷当有佛陀庇佑,只是事到如今,菩萨却为何仍未显灵,心中也不禁茫然起来。作为一个能洞悉天机的先知,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古龙蝶与百里兰一感大事不妙,惶惶惑惑,慌慌张张地跑进了花弄影宫殿中。云远见二人到来,艰难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古龙蝶与百里兰见云远伤重,顿时如跌入冰窖,眼中却已热泪流淌。云远见状,艰难开口道:“不要……悲伤。”二人见状,忙示意云远不要继续说话了,云远便也不再言语,以使仅有的一丝气力慢慢复归丹田。古龙蝶与百里兰遂问先知道:“先知大人,如今如何是好,虚云影皇的伤势可有良方医治?”

    先知一时语塞,片刻方道:“虚云影皇所受乃是法术伤害,真元尽失。他的前身本是双月谷的影神,除非影神再世,影皇与之合二为一,那虚云影皇便可再生,而且是脱胎换骨了。此时我们双月谷也有力量与黑火魔君相抗衡了。”

    “那影神如何能够重生?”古龙蝶急切地问道。

    “影神重生之时,风山不再刮风,花山之花悉数凋谢,雪山不再飘雪,月山的两个月亮不复起落。影神重生只是一种精神苏醒,而且要和虚云影皇合二为一,还要——”先知说道此处,戛然而止,一脸凄惨的神情。

    古龙蝶与百里兰虽然心下疑惑,感觉到不祥之兆,但两人依旧鼓起勇气要先知解释明白。先知内心百感交集,想到影神没有重生的迹象,故而道出天机也不妨事。但又想到影神不能重生,云远终将不久于人世,心中故而又希冀影神再世。最终先知仍然道出了惊天秘密:“如果影神再世,要和虚云影皇合为一体,还要借助两位公主体内的鲜血,实际上就是要两位公主献出生命。”

    古龙蝶与百里兰闻言都神情大变。先知见状,正想安慰她们,影神已经死去多年了。但闻古龙蝶言道:“若真是如此,只要能救得心上人,又能报国仇家恨,我死有何惜,死又何惧?”

    百里兰闻言,轻轻地点了下头,但在场的人都看出了这份沉重。云远躺在床头,眼中早已淌下了泪水,嘴角微微翕动。虽然有千言万语,却终究未吐一字。

    冥冥之中,皆有天意。先知虽然能洞悉天际,但又怎能全知上天的安排。此时恰有哨探慌张地跑进了花弄影宫殿,说出了惊天异象。哨探禀告先知道:“先知大人!不知为何,谷中风山的风突然停了,花山的花儿都凋落了,雪山也不再下雪,月山的两个月亮也原地不动了。是不是黑火魔君要攻进双月谷了?”

    先知闻言道:“休要胡乱猜疑。”但是先知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千变万化,最后先知一脸茫然地看向了古龙蝶与百里兰。古龙蝶与百里兰神色凄怆,但眼中却闪现出坚毅的光芒。古龙蝶开言道:“先知大人,看来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我的心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百里兰亦开言道:“即是无法避开的宿命,我的心反倒也平静了。”说完,两人都凑到了云远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云远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他很想歇斯底里地说“不”,但是想到那些死去的生灵以及献出了灵魂的燧人氏,还有火灵星未来的命运,云远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此刻,花弄影宫殿有一种空旷了千年的寂静,寂静中却隐约有一种跳动了千年的心跳声,只是在此确实空无一人。

    过了良久,先知眼中忽然闪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像一道闪电,像复仇的利剑。他开言道:“事不宜迟,两位公主速速沐浴焚香。古龙蝶与百里兰闻言一声不发,转身去了雪山脚下的雪断魂宫殿,用冰清玉洁的寒冰雪水沐浴完毕,又精心妆容一番,继而焚香祷告完毕。此时先知已派了人来邀古龙蝶与百里兰二人。二人跟随派来的影子武士一同到了月山脚下。先知已搀扶着云远在守候,更有四十九名影子武士已在月山脚下排成招魂阵,只等血祭仪式开始。云远手执裂天剑,微微颤抖,虽然被先知搀扶着,看上去却像天空中静止的白云。古龙蝶与百里兰神情庄严,又隐隐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慈祥,看上去大类观音大士。四人在另外四十九名影者的簇拥下登上了月山山巅。四十九名影者在月山山头也摆开了招魂阵,念诵招魂经。月山的两个月亮近在咫尺,似乎触手可及,但又似远在天边,遥不可及。云远,先知,古龙蝶与百里兰就在这样一种若即若离的月光下站定。先知艰难开口道:“影皇,动手吧!”

    云远闻言,再度感觉站立不稳。古龙蝶与百里兰以一种平静而慈祥的微笑注视着他。云远终于哽咽道:“先知,我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啊!而且,我……我也没有了力气。”

    先知闻言没有回应,只是轻轻转身背向了云远。此时月山的两个月亮之间的闪电忽然倾泻下来,击在云远闪着雷电的裂天剑上。强大的雷电通过裂天剑传导到云远的身体,云远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闪电缠绕着云远的身子,云远根本无法驾驭,只是随着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裂天剑径直刺向了古龙蝶的心脏。鲜血“汩汩”而出,顺着裂天剑注入了云远的体内。云远无法挣脱,想要大声呼喊,却感觉咽喉处似乎不断有血液灌下,阻止了他发出声音,因而云远只能发出迷糊又不甘愿的闷哼。百里兰看到这一切,缓缓闭上了眼睛。月光下,她看上去就像一樽雕塑。终于,古龙蝶的血液枯竭了,她整个人也像一片落叶,萎顿于地。云远在吸取了古龙蝶的血液后,忽然有了无比疯狂的力量。他发出了惊天动地又撕心裂肺的咆哮,因为他痛苦至极,他无法接受这一切。看着躺在地面黯淡无光的且薄如纸片的古龙蝶,云远有种天崩地裂地眩晕之感,他仰天长呼道:“苍天,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宿命?”叩问苍天的云远失魂落魄,将裂天剑扔将在了地上。裂天剑“喤噹”的落地之声令百里兰缓缓睁开了眼睛,云远正仰天狂啸。百里兰慢慢走了过去,从地上拾起裂天剑,递到了云远手中。云远忽然戛然而止,疑惑地扭转了头。原来百里兰将裂天剑递往他张开的手中的时候,云远被一种异样的感觉止住了狂暴。这一种带着剑的冰凉与无限柔情的感觉让云远几乎从再度失忆的边缘醒转了过来。原来,自己的心中还有一个她。云远瞬间又清醒了,他双膝跪地,哀求先知道:“先知,我已经获得了新生与力量。兰儿,兰儿怎么可以再付出生命?”

    先知闻言回转了身子道:“古龙蝶已经死了,你就让世上再少一个痛苦的人吧!”

    “不!不!”云远疯狂地摇着头。但是百里兰忽然扑向了云远手中的裂天剑,裂天剑刺穿了她的身躯,最终她扑倒在云远的怀里。鲜血再一次顺着裂天剑传导进了云远的身体。双月谷的两个月亮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来,云远原本惊恐万状的眼神也看不清了。最终,云远抽出了裂天剑,百里兰像一片落叶一样轻轻落在了地上。裂天剑上依然雷电流动,但却血芒大盛。忽然在两个月亮间闪耀的闪电再一次击中了裂天剑的剑身,裂天剑发出冲天的红芒,訇然碎裂。冲天的红光远去,在天空中成了一颗星星的形状,闪烁了几下,又射出一道红光,正好射在云远的眉心中间,随之星星便隐没了。萎顿于地的古龙蝶与百里兰的身子开始散发出银色的光辉,渐渐光芒大盛,最后直达双月谷的两个月亮中间。原本已经黯淡的月亮,再度恢复了光华。云远再看古龙蝶,已经变成了两把悬在空中的闪闪发光的宝剑。而先知发现,云远的眉心处已经多了一颗红色的美人痣,他明白这是影神回来了,云远已经与影神合为一体了。此时山上与山下的各四十九名影士业已停止了念诵招魂经,跟着先知一道参拜影神。云远显得比以前更加飘逸,而又多了无限阴沉。云远示意众人起身,先知方起身来到了云远跟前。躬身说道:“影神!古龙蝶与百里兰化成了两柄宝剑,可谓用心良苦,这古龙蝶与百里兰想必是剑灵了。昔人已去,大仙就不要过于悲伤了。如今你已到影神等级,又有这心意相通,可以合璧的两把宝剑,对付黑火魔君已有胜算了,能报仇雪恨,也算可以告慰两位公主的在天之灵了。”

    云远张开双臂,两把宝剑缓缓飞到了云远手中。云远并无他言,只是问道:“这两把宝剑各叫什么名字?”

    先知略一思忖道:“这两柄剑既能惊天动地,想来名字都该与天有关。我看剑身泛青的就叫‘摘星剑’,剑身泛红的就叫‘餐霞剑’。”

    云远听了,微微点头,以示认可。当下手执宝剑,与先知以及众影者下山而去。山下的影士也散了仪仗。此时风山再度刮起了风,花山的花如枯木逢春,悉数盛开,万紫千红,雪山的雪再度飘飘洒洒,月山的两个月亮再度有了轨迹变迁,雷电依然在两个月亮之间闪耀。

    复仇的心催生着复仇的行动,云远打算立即调兵遣将,再度进攻无日魔影宫。先知提议道:“大仙现在可以远在千里之外驱使自己的两道影子,先用影子潜入无日魔影宫中,若能一举灭之,岂不可以少费周折。万一与黑火魔君势均力敌,影子即使败亡,不出一天又能新生,于真身并无半分损伤。大仙不如先这样行事,如此也好知己知彼。”

    云远闻言,同意了先知的提议,将摘星剑与餐霞剑立于两侧,开始行“神影神行”大法。须臾之间,两道影子缓缓离开云远身子,如幽灵一般诡异,散发出强大的气场,这是云远灵魂中所蕴蓄的强大的复仇之心。两道影子飘飘忽忽,云远运用意念,两道影子抽走了摘星剑与餐霞剑,每道影子分执一剑。倏忽两道影子溘然逝去,似水似风,轻柔无比,了无痕迹。两道影子如梦如幻,无声无息地飞行于天地之间,像两股常人分辨不清的物质。总之,若是有人看到这两道影子,也不得不认为自己是遇到了神灵。影子一鼓作气飞进了无日魔影宫,因为影子是不怕火山火海的炽热的。虽然影子是悄无声息地飞进了无日魔影宫,但是魅山的魑魅魍魉却发现了影子,因为同为暗物质,所以谁也逃不过彼此的眼睛。但是魅山的魑魅魍魉虽然发现了异常的物质进入了无日魔影宫,但是魑魅魍魉并不敢进入无日魔影宫中通风报信,因为没有黑火魔君的召见,任何鬼魅都不得进入无日魔影宫中。

    两神影进入了无日魔影宫之后,迅速在偌大的无日魔影宫中闯荡。当影子进入恚心殿时,空明流正在殿内来回踱步。似乎已经痴痴傻傻,却又看上去一本正经。此何许人也?云远起初并未见过空明流,但是这一灵魂的悸动先知已看出端倪。先知连忙说道:“此人正是火灵星国王啊!”云远遂用意念控制影子,将空明流救出了蚀心殿。殿外无人看守,因为黑火魔君看在空明流曾经是国王的身份,而且黑火魔君也认为自己的宫殿无需过多的防御,因为每一处角落都浸染在自己的魔力之下,而且宫殿中的每一件什物都被自己赋予了灵魂,可以与自己的心意相通。但黑火魔君没有想到,云远的影子是强大的灵魂力量,他的灵魂气场压制了被黑火魔君赋予了灵魂的东西。所以现在虽然有外人闯入,这些什物并未能引发黑火魔君灵魂的悸动,是以黑火魔君对影子的行动仍旧一无所知。

    一道影子救出了空明流,迅速飞过火山火海,到了远离魅山的地方落下。影子告诉空明流:“速回双月谷。”先知在那里等你。曾经认为应该天无二日,地无二王的空明流此时远离了魔力的吞噬,幡然醒悟。事到如今,哪里还有称王称帝的心。只急切地对影子说道:“神明,还请你救出我的皇后和爱妃。”

    影子闻言道:“不知两人被关押在何处?”

    空明流道:“都在魔影恚心殿中。”

    影子闻言道:“知道了,国王速回双月谷。”言罢,影子倏忽离开了。空明流曾是火灵星的国君,每一条路都在他的心中,通往双月谷的路自然也不例外。是以现在空明流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双月谷。

    救走了空明流的影子又迅速飞回了无日魔影宫中,到了恚心殿。但闻皇后百里冰寒正在念诵《静心经》。影子打断了百里冰寒道:“皇后,我是来救您离开魔窟的。”

    百里冰寒闻言遽然睁开了眼睛,一见眼前是位影者(影者是最低的等级,也是一种统一称谓),知其所言不虚。百里冰寒急欲逃离魔窟,此时得到机会,更不问任何疑问,直接由影子御剑飞行,带着自己在空明流落下的地方降了下来。因为百里冰寒走得急,影子此时方有时机问道:“皇后娘娘,不是有位贵妃与您一道被囚于恚心殿吗?”

    百里冰寒闻言道:“她做了叛徒,早成了无日魔影宫中的圣母。”

    影子闻言心中一震,但并未有任何表情,只对百里冰寒说道:“皇后,请速回双月谷,国王也在赶往双月谷的途中,他也获救了。”

    百里冰寒闻言大喜,虽然心中有许多不解,却也不问一句,载欣载奔,朝双月谷跑去。影子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的步调,暗自认为这不是一个皇后所能跑出的步调,是以怔怔地望着。百里冰寒的身影愈发小了,影子方冲天而起,再度飞往无日魔影宫。百里冰寒忽然觉得有点异样,忍不住停步回头望去。影子正飞到了空中,出尘绝俗,飘逸绝伦。百里冰寒看得目不转睛,暗想这是哪个人的影子呢?正发愣之际,影子已经没了踪影。百里冰寒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方又踏上了前往双月谷的路程。

    影子再度飞进了无日魔影宫中。因为魅山的鬼魅中终于有鬼忍不住闯进了无日魔影宫,告诉了黑火魔君有异物闯进了无日魔影宫中。黑火魔君闻言沉默了一阵,冷冷道:“你下去吧!”

    战战兢兢的小鬼闻言终于如释重负,正欲回到魅山。黑火魔君却朝他的背部打出了一记无名业火,小鬼顿时飞灰湮灭。此时那道没有救人的影子,已经杀死了恚心殿外的两名女巫,是以救走空明流的影子返回恚心殿中救走百里冰寒时畅通无阻。现在两道影子又合在一处,正好被十二魔月圣女发现了,双方业已开战。

    十二魔月圣女摆出魔月摄魂阵,两道影子使出“西风咽”。殊不知影子即是魂,更无魂可摄。魔月摄魂阵原本强大,只是如狮子抓蚊子,不着边际,也无可奈何。而西风咽是无情剑法,哪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红粉佳人,悉数在劫难逃。须臾功夫,已有四名魔月圣女毙命于餐霞剑与摘星剑之下。事有凑巧,死于剑下的四名魔月圣女正是挟持古龙蝶与百里兰入无日魔影宫的魔月圣女。魔月圣女这边已经乱了阵脚,魔月摄魂阵原本形同虚设,此时已成一盘散沙。正有魔月圣女欲去求助黑火魔君,黑火魔君已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见到萎顿于地的魔月圣女,黑火魔君爆发了前所未有的雷霆之怒。但见他周身起火,气焰愈来愈高,最后竟然化作了一团火焰,而且是红色的火焰,像燃烧的火山,如影随形地追逐着云远的两道影子。尽管两道影子双剑合璧,光芒大盛,但也无济于事。光欲火,历来不是敌人。两道影子知道劫数难逃,忽然急中生智。那道救过空明流与百里冰寒的影子忽然把餐霞剑扔给了另一道影子,另一道影子也出自云远的魂魄,岂会不知其用意。当下抛开另一道影子,蹑影潜踪,瞬间消失得渺无踪影。而留下的一道影子,被黑火魔君化成的炙魂业火烧成了灰烬。身处双月谷的云远方如大梦初醒,额上冷汗涔涔。饶是大仙,亦心神不宁。遂与先知一道,前往双月谷结界处察看,此时空明流与百里冰寒正入谷口。因为百里冰寒一路快跑,早已赶上了空明流。

    一见到国王与皇后,先知伏倒便拜,云远见状,也跟着拜了。守卫结界的魔法师与影者亦俯身下拜,只有四十二位蝴蝶仙子只是躬身行礼。空明流虽然醒悟,但终究在蚀心殿中流失了心智,已经不大清楚曾经的礼仪举止了。过了半天似乎仍不知道说“众卿平身。”甚至空明流内心在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百里冰寒一见,忙道:“众爱卿请起。”众人闻言,方恢复了正常身姿。当下,先知嘱咐众人继续守卫好结界,一面领着空明流与皇后,入了双月谷中的花弄影宫殿。

    却说黑火魔君见无日魔影宫中死了四名魔月圣女,又逃走了空明流与百里冰寒,而且闯入的影子有道全身而退,一面黑火魔君对此感到无比愤怒,一面黑火魔君又感到敌我双方的形式已经发生了令其不安的变化。黑火魔君于是决定亲自前往双月谷走一趟,因为知道双月谷结界难以突破,黑火魔君向来没有做无谓的入侵。但是此次不同以往,他已怒发冲冠,爆发出了魔性。普通人也有魔性,而魔王爆发出魔性,更是令人不寒而栗。黑火魔君没有告诉古龙云雁自己要去何处,径自化成了一道黑光,疾如流星地朝双月谷的方向刺去。一路风云色变,草木呜咽,飞禽走兽俱在强大的魔力之下落荒而逃。不多时山穷水尽,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光幕。黑火魔君碰到光幕,却如同碰到弹簧一般被震了回来。黑火魔君知是双月谷结界的威力,无奈之下只得收了法相,如一只硕大的黑色蝙蝠一般诡异落地。此时双月谷外方又云开日出。

    因为黑火魔君触动了结界,守卫结界的魔法师艾伯特便发现了黑火魔君,遂暗中命人严阵以待,一面又去告诉先知与云远,道是黑火魔君亲在来闯关了。云远与先知得到消息,知道来者不善,当下风风火火地来到了结界处。此时黑火魔君已进入阵中。这蝴蝶梦中梦的迷魂阵对付黑火魔君如隔靴搔痒,因为黑火魔君魔性大法,早已忘却了七情六欲。任何一种性情爆发到极致,他物都将会视而不见,故而蝴蝶仙子的阵法在黑火魔君眼中根本不存在。倒是物换星移阵却给了黑火魔君几分颜色,因为物换星移阵给黑火魔君造成了一种错觉。十二名影师牵动了岁月的力量,黑火魔君忽然有种不知道身处何年何月的错觉。无论什么人,一旦有了时间上的迷失感,都会生出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甚至是一种放弃的念头。也许黑火魔君有过放弃突破结界的念头,但可能只是一瞬间。因为他看到云远过来了,只有一道影子相随,黑火魔君再度爆发了滔天之怒。其实黑火魔君早就猜到了,那闯入无日魔影宫的两道影子定然是云远的影子,因为当今只有云远的影子有这样的力量,而且那两道影子的轮廓正合云远的身形,现在黑火魔君更加确信无疑了。仇敌见面,自然分外眼红。黑火魔君心中已升腾出一种信念:不灭此人,誓不罢休。此时,黑火魔君杀气冲天,杀气化成一道黑红,直冲云霄,然后贯穿凯龙星而过。双月谷风花雪月四山颤动,先知与云远尽皆色变。此时皇后百里冰寒也来到了结界处,见此异象,亦不免花容失色。但是百里冰寒依然开口骂道:“无耻恶魔,鸠占鹊巢,毁我山河,荼毒黎民,一手遮天,人神共愤。若不迷途知返,自行了断,更有何面目见天下苍生?想你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的野种,也敢逆天而行,欺龙霸凤。殊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好端端的火灵星,岂容你的乌烟瘴气,胡作非为。你这个没爹没娘的野种,哪会晓得天理人伦?更有何颜面立足于火灵星上?劝你早早自刎谢罪,也好落得个死后不堕金刚地狱。”

    黑火魔君原本杀气冲天,又被百里冰寒言语激怒一番,魔力更被激发出来。当下怒吼一声,竟如野兽咆哮,山岳震动。那十二影师,被震得晕头转向,竟有数人口吐鲜血,物换星移阵也不攻自破。黑火魔君一心要最先杀了百里冰寒,径自要通过风花两山之间。如此,正入结界之中。原本两山之间看似空无一物,黑火魔君一旦进入,瞬间则遇和风细雨。黑火魔君亦知入了结界,却不以为意。暗忖这结界不过尔尔,当下扬手打出一片伞形黑光,挡住风雨,飞身往前。但是飞了一阵,并不见了双月谷。这结界中尚还光明,黑火魔君飞了一阵,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原地。正自狐疑,此时结界中的风雨却已变得冷飕飕的,虽然不是狂风暴雨,却也不再是和风细雨了,而是凄风苦雨了。黑火魔君微微感到有些不妙。但是他魔力滔天,向来有恃无恐,便在结界中盘腿而坐,使出“水火兵虫”大法。这水火兵虫大法是黑火魔君的得意法术,其中包含天灾人祸的种种诅咒。水火兵虫大法实行的时候,缭绕在黑火魔君周围的红色火焰向四周扩大。黑火魔君知道,只要火焰扩大的范围超过了结界所包罗的天地,这结界就破了。红色代表血,便是水火兵虫大法中的水,昭示着血雨腥风。火焰中带着金戈铁马之声,便是昭示杀戮的兵。火焰中还有各种飞舞的火蛊虫,便是世间各种恶毒的巫术与诅咒化身,此指的就是虫。火焰扩大后,便成了一片火海,让人无处逃遁,万劫不复。黑火魔君料想此举势在必得。但随着火焰的无限扩大,黑火魔君的魔力也发挥到了极点,此时他反倒无比清醒了,像幡然醒悟一般。再作法下去,黑火魔君势必毁天灭地,结界也可能毁于一旦,但是黑火魔君自身也会飞灰湮灭。如此岂不是竹篮打水?黑火魔君情知不能用此法逞强,当下镇定心神,収摄了法术。収摄法术后,黑火魔君倒心有余悸。下意识地看了看天象,却见风雨中已有飞花飘下,不知出自何树何枝。但见飞花愈来愈多,千姿百态,风情万端,动若美人随风起舞,静如处子双眸剪水。动静之间,又有无限凄艳,勾魂摄魄又令人愁绪万端,虽是古龙云雁,亦比不过这番风情。黑火魔君不禁看得有些云遮雾罩。因为他知道,结界中的一草一木,一尘一埃,皆是被赋予了灵魂的。这就像创作者创造出了一幅艺术品,总是有所寄托,或者要向观赏者传递着什么内涵或者境界,当然还有纯粹的技艺。而现在黑火魔君有种感觉,这风雨飞花,定是设下结界的高人要给闯入者的灵魂以震慑。但是黑火魔君无法参透这高人的全部心思。参不透全部心思,便无法到达结界的心灵之外,言下之意便是无法突破结界了。黑火魔君再一次感到了沮丧。此时有片飞花落在了黑火魔君的肩上,清香扑鼻,如芷如兰,深不可测,雅不可攀。黑火魔君见此花闪闪烁烁,比美人脸颊的光彩亦过之,不禁有些怜香惜玉。虽知此花

    绝不友善,却只当作是迷幻之物,只轻轻拂去,如拂雪花一般。然而在黑火魔君接触到花瓣时,闪光的花瓣忽然化成了一道寒光,像一根针一般射入了黑火魔君的体内。黑火魔君瞬间感到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疼痛,顺着厥阴心包经一直传到到心脏。黑火魔君感到心脏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作为魔君,历来只有他使人知道什么叫做痛苦。黑火魔君捂着胸口,痛苦地弯下了身子。接着第二片飞花,第三片飞花又落到了他身上。黑火魔君愤怒地去拭花瓣,但花瓣又变成了光芒射进了他的体内。接二连三地过了几次,黑火魔君已经痛苦得没有了拭去花瓣的力量。他歇斯底里,但花瓣依旧落在他的身上。而且不用黑火魔君拂拭了,花瓣接连变成了光剑刺入了他的体内。每刺一道,痛苦就增加一分,到最后有如万蚁噬体。黑火魔君痛苦得想满地打滚,但是他是魔君,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这样做的。然而这种惨绝人寰的痛苦,却令他的魔力再度爆发了。首先,黑火魔君是天生地长,如果不自行毁灭,是没有人能够将其杀死的。黑火魔君痛苦得快回了原形,他就快成了一块颤栗的石头。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毁天灭地的魔力瞬间爆发了。快要石化的黑火魔君成了一团黑光,瞬间爆炸了。黑光极速向四周膨胀,一直辐射到远方,辐射到结界之外。所到之处,皆有震耳欲聋,山崩地裂地声响。若不是结界的阻挡,那爆炸的黑光定然使得方圆数里之内的生灵遭受灭顶之灾,幸而黑光在冲破结界时其锋锐已消耗殆尽。饶是如此,那四十二位蝴蝶仙子已有大部分被黑光射得香消玉殒。尤其是那双双蝶翅,更是支离破碎,五光十色却又如残雪一样落下。此时天地一片肃穆,草木含悲,众人尽皆断魂。

    倒是先知最快回过神来,忙提醒云远与黑火魔君相抗。此时结界已破,能与黑火魔君拼死一战的也只有云远了,毕竟云远已经成神了。双月谷中虽仍有影者两万左右,但是众人已经见识过黑火炙魂大法了。在黑火魔君面前,千军万马不过是土鸡瓦狗。黑火魔君冲出了结界,像狮子冲破了樊篱。但这样的比喻无疑把黑火魔君比浅了,应该说出了结界的黑火魔君像再也没有力量可以阻挡的魔鬼现世,他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把双月谷的一切吞噬。

    云远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众人之前,手执餐霞剑与摘星剑,暗提真气,只等与黑火魔君拼死一搏。云远情知自己现在只剩一道影子,而黑火魔君锋芒毕露,此战自己定然凶多吉少。但是大敌当前,自当大义凛然。黑火魔君一步一步地进了双月谷,每前移一步,死亡的气息就浓重一分,双月谷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屏住了呼吸,又似乎是每一个人都忘记了呼吸。终于,黑火魔君再度祭出了黑火炙魂大法,他要彻底毁灭这里,因为自己所遭受的痛苦。就在黑火魔君施放出一片黑光之时,却问得一声划破长空的鸟鸣。鸟鸣声中隐隐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原本打算决一死战的云远也忍不住抬头仰望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在这瞬间,那发出鸣声的鸟也倏然而至。原是佛国中才有的双头五彩的共命鸟,共命鸟身上端坐着一位佛陀。云远已经看出,那佛正是迦叶摩腾尊者。迦叶摩腾尊者是第一个将佛法传入中土的僧人,成佛后,佛王阿弥佗佛因为他的功劳,封其为“开缘佛”,并赐予坐骑共命鸟。共命鸟悠然地飞了过来,悬浮于空中。迦叶摩腾微闭慈目,双掌合十,默念佛语。俄而顶生祥光,继而光芒万丈,周围一切光线都笼罩其中。黑火魔君业已打出去的黑光,也在慢慢地收缩,最终黑火魔君发出了心有不甘的叫声,那一片黑光在佛光的抵御之下,悉数退回了黑火魔君的体内。黑火魔君受到反噬,不觉伤了真身,威风骤减。惊惧之下,只得化作一道黑光,逃之夭夭。迦叶摩腾业已睁开了眼睛,望着黑光逝去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似有佛偈告诫黑火魔君的意思,但终究略微摇了摇头。其实在迦叶摩腾内心中,他最明了。他自己与黑火魔君的机缘未断,也未了。但这事后面的话。

    如今迦叶摩腾面向双月谷中人,口念佛经,佛光匝地,缓缓流过那些香消玉殒的蝴蝶仙子。原本已凋落的蝴蝶仙子竟奇迹般地复活了,而且如往常一般完美无瑕。云远此时方知,在玄仙谷外的破月林中众蝴蝶仙子所言不虚了。但是云远又想到,原来能够拯救火灵星的人并不是自己,而应该是开缘佛自己才对。那些复活的与伤残愈合的以及没有损伤的蝴蝶仙子,一共四十二名,毕恭毕敬,一齐朝迦叶摩腾俯身下拜。迦叶摩腾开口言道:“非是西天不留尔等,佛曾打诳语,只因机缘未到。而今汝等历经生死,劫数已过,得正身正果,可随我一道往生西天了。”众蝴蝶仙子闻言,皆喜不自胜,但依然庄严有加。

    云远以为迦叶摩腾就要如此离去,当下脱口说道:“佛啊!如今双月谷劫难未过,您若离去。不过多久,黑火魔君势必卷土重来,生灵涂炭啊!想来原来四万八千影士,如今所剩只略有两万。魔王下手,可是毫不留情。还望佛祖保佑,不要舍弃双月谷众生!”

    迦叶摩腾闻言,缓缓说道:“大仙无需过虑。我此行目的一则为度众蝴蝶仙子,一则正为黑火魔君而来。只是黑火魔君气数未尽,此皆天意。如今我为汝开光,并授《般若造化经》于汝。汝大彻大悟,瞬息可达影极境界。影子原本是灵魂之力,带有杀气与阴暗的灵魂之力。但物极必反,突破黑暗,便是光明了。所以到达影极后,你的影子将是光之影。他像蝉翼,也昭示你终于悟道。世界万物众最强大的精神力量,往往在一个‘悟’字之中。所以你与黑火魔君的对决,实质上是‘道’的对决。你理解否?”

    云远闻言大喜道:“多谢佛祖点化!事成之后,弟子定当全力以赴,诛灭魔王!”

    迦叶摩腾闻言摇头道:“黑火魔君乃天生地长的灵气与鬼气结合之物,无人可以将其杀死。你到达影极之境后,只是可以与之平分秋色,确保双月谷无虞而已。”

    “若是如此,那如何是好?”云远有些急切地说道。众人闻言,也都面面相觑。

    迦叶摩腾摇头道:“无需多言,我到时会再来此地一趟,一切都是机缘!如今我与你开光,并授《般若造化经》,汝当心无杂念并用心聆听。”

    云远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盘腿端坐于地。迦叶摩腾用佛光替云远摩顶,然后将部分佛光从头顶注入云远体内,云远不禁睁开了眼睛。再看看天,比以前更蓝了;再看看山,比以前更绿了;再看看众生,心比以前更悲悯了。云远知道自己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使他感到有种前所未有的宁静。随之迦叶摩口授《般若造化经》,云远一遍用心聆听一边跟着用心念诵完毕。此时迦叶摩腾言道:“大仙,看看你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