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那年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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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我的手,好吗?

    mon jun 29 10:46:25 cst 2015

    刚进校园,秋子就看见在校园综合楼甬道前的橱窗里,一群学生在忙着布置什么。

    秋子把自行车往车棚里放进去以后,就来到橱窗前看一看他们在忙活什么。

    原来是美术系搞的活动,有奖猜谜。根据画面猜字和成语。展出的有四个版面,十六幅画。秋子看了几个,比较简单,秋子是猜谜高手,经常翻阅谜语书,看到的都能记住,所以一般简单的谜语都能拿下。

    秋子掏出笔和纸。秋子有个习惯,每天口袋里总装着纸和笔。这样有了创作灵感时,可以随时记录下来。

    一幅画面上画了一弯新月下趴着一只老虎,秋子想上面是月亮,应该暗含着夕阳的意思,老虎在十二生肖中是寅,上边是夕,下面是寅,组合在一块不正是夤夜的夤吗?

    还有一幅画是一个人拿着一束花,准备放置在一棵大树的下面,这太好猜了,移花接木!不一会,十六个谜语就被一一搞定,so,easy!保证答案全对!把答案记下来之后,秋子就到寝室去了。

    美术系在师专九大系中之外,应该是一个小角色。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历史、政治、地理、生物,因为九大系就像九大行星一样,美术系就是一颗哈雷彗星。

    秋子把答案交给了活动负责人,她说她叫琼子。

    琼子曾在秋子的记忆里停留了很长时间,那也许就是他的初恋吧。

    秋子的一篇关于琼子的文章是这样描述的:

    恋爱能将一个人变成傻子或疯子,处在恋爱中的人都是不正常的。但愿你能保持清醒的态度,特别是在你初恋的时候。――题记。

    我将那个女孩子网进眸子时,她正倚着二楼的栏杆望着夕阳残留的红润,若有所思的神态仿佛一下子定格在我的视网膜上。于是,我便在心灵的暗室对这张充满着诱惑的相片冲洗,终于得到了那个女孩子的整体形象。

    校园里是风花雪月笼罩下的谈恋爱的国度。有人以为两年的大学时光足够培养出很多对“阳光伴侣”,可最后劳雁分飞的凄惨情景不免让人胆寒,但毕竟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学一下项羽垓下别虞姬的豪迈气概,也不枉英雄一场。

    我就是抱着一种宁为玉碎,不求瓦全的精神去恋爱的。

    我信命,命运这东西实在奇怪。有人说,人的命,天注定。仿佛你呱呱落地的瞬间就于命运牵扯在一起了。有人出生寒门,有人落户富宅,你能为自己选择这早已注定的地位`门第吗?虽说人的成功并不全在地位、门第、家庭,但你千万莫小视了这不起眼的出身,它毕竟在时时刻刻左右着、影响着你的未来的一切,这看不见的一根系在你生命之舟上的命运的缆绳你能轻易摆脱吗?

    其实,关于命运,我也停模糊。最后在我向她说上面这些话时,她不禁微微点了一下头。她似在表达一种肯定,或者在表示一种怀疑,我搞不清。

    学艺术的真怪,像刚才走过我们旁边,不时还回望两眼的男同学,在后面看头发齐肩,也分不清是男是女,只有那突出的喉结还在证明着他的性别。

    她也是搞艺术的,是美术系。我们这个学校仿佛要搞一个百货店,英语、、美术、音乐、政治、计算机、中文……

    对于艺术,我向来是怀着一种崇敬的态度去注目她的,而偏偏是沉重的历史系三个字像压在我脖颈的三座大山,使我透不过气来。古里古气的历史系仿佛连系里的领导也历经一场大劫难似的:不苟言笑的,面若冰霜的,脸如黑炭的……形形**的领导盘踞在那个并不高的位置上,让我们这些臣民们敢怒而不敢言。

    逃离历史栅栏的藩篱,对于我们来说难上加难。历史,一旦被研究历史的人握在手中,就变成了扼杀自由天性的工具,就变成了绞灭我们追求光明的绳索。

    于是,做一名历史的叛逆已在我的脑子里生发着它葱茏的根系。当然,对艺术系的向往也是我平日里对她一直注目的结果。

    那个女孩有着一头秀丽的发,有着一双明亮的眸,有着一颗追求美的心。

    与素昧平生的她结识,也算我的缘分。与她的一席对如今美坛上形形**流派以及世界大师们精美画卷的评价,让她吃惊不小。她以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历史系学生,或者只是一个热衷与向报社投稿的积极分子,而绝对不会将我与美术爱好者联系在一起。其实,关于这些知识,是我花了几天的时间从图书馆剽窃而来,窃为己有之后,边可以去和我认为能够派的女孩交流一下,提高我的身价。

    果然,人们说知识就是力量,这句名言在这里得到了极好的验证。知识这把金钥匙打开了姑娘紧闭的心锁,知识这把青铜刀闯越了姑娘矜持的防线。但光有知识这一把工具是远远不够的,知识只是一道供攀登者扶一下的栏杆,而决不是送你直上成功顶端的缆车。

    她说美术其实挺单调的,有时不想画手痒痒,不画不行。你不要把美术系想得太神秘、太高雅了。其实,各专业都有自己的特点。我倒挺羡慕历史系的,可以高谈阔论,古今中外,倒也挺潇洒的。

    “潇洒,你说历史系潇洒,真是居家过日子,一家不知一家愁呀!”

    我将历史系的罚款条目背给她听,我将领导间同事间的矛盾讲给她听,我将一件件奇闻趣事摆出来给她听……

    她听着听着就不再说话了,历史靠严治系的作风从开学那天就奠定了,是历任领导都无法改变的。真是身在历史系,心情不由己呀!想想严并没有过错,毕竟,两年的大学如果都在没有压力的环境中度过,倒也没啥意思,这世上最怕认真二字,共产党最讲认真,在共产党领导下的知识的殿堂亵渎了“严”岂能容许!

    接下去她便不再说历史系一句好话。仿佛经我的一番慷慨陈词,她骤然发生了巨变。在大谈特谈美术系的一通好处之后,她意味深长、话中有话地说了一句:“你当初上美术系该多好!”这句话如急刹车般地停在了我们俩中间。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她喜欢我。

    女追男,隔层纸:男追女,隔座山。在恋爱的相互追逐相互选择中,谁获得了主动权,谁就赢得了80%的;谁丧失了控制权,谁就只余下了20%的希望。

    被一个女孩子喜欢,该是一种多快乐的心情!

    我觉得平日里略微近视的眼睛仿佛被爱情这快试金石擦拭了一下,就骤然明亮了许多,爱情的魔方竟使我变得一下子对世界充满了希望。

    那夜,我辗转反侧,我失眠了。

    她在校园里其实很平常。在美女如云的夏季校园里,她被靓丽的女孩湮没了光辉。但女孩子,特别是上大学的女孩子,不是在容貌上、脸蛋上去一争高下的,靠的是能力、知识、思想、气质的综合力。

    我写过一些有关于思她、念她、想她的文章,但都被我偷偷地夹在书本里,不想让她发现这些文字。有句话说的好:抽象的爱是永恒的,具体的爱是短暂的。初恋时写下的颇有激情的文字,具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但有一天,终于有一个女孩发现了我的秘密。她挺会开玩笑的,不大不小,让你欲气不必,欲忍不能。她将我的那篇散文投给了校刊。

    这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当那一期新的校刊发到我手上时,当时是自费订阅的,全班订者寥寥,毕竟与我走到一块的文学爱好者还不是挥之如云,招之如雨。

    扉页上赫然印着那篇散文,当时只是信手涂鸦,没有任何标题,令我莫名其妙的是文章竟署了两个标题:

    牵我的手,好吗?

    ――献给我的琼子

    啊!是谁干的!我捧着这本书站起来了。谁想制造混乱。那只是我平时顺手抹下的几行字,竟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拿来作为攻击我的把柄。我无话可说,文章下还写着我的名字,分明是被公开的一场爱情内幕。我悔恨平日的粗心大意,让一些人钻了空子。

    我马上将校刊给琼子拿去看。琼子以很快的速度将文章浏览了一遍,用半是欣赏,半是嗔怪的语气揶揄我: “文章还挺不错,想不到历史系也能诞生出一个文学家,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呀!”

    我受不了这种嘲弄的口吻,便把杂志啪的一声摔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让刚推开门进来端着一大盆水的女孩吓了一跳,差点要将盆子扔到地上。

    见有人来,我那莫名的怒火仿佛也被那端来的那盆水浇灭了。

    我重新拣起那本带来坏情绪的杂志,说了句:“这件事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她吃惊地望着我,仿佛我是个外星人似的。当然,平日温文尔雅、谈笑风声的模样已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了定势,在她的记忆里,我这样的举动仿佛是往日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一下子暴露了本来面目。

    我发现我有时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天我的确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可我却做出了一副疯狗乱咬人的模样。

    琼子说:“她很喜欢这样的男孩子:既不自傲又不自卑,既不卤莽又不怯懦。”我听了觉得琼子式的女孩在我们身边已很少了,所以琼子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自信而勇敢。

    经常在校宣传栏中看见琼子的作品。琼子的画很像琼子本人,朦胧中有一种质朴,含蓄中有一种深沉。琼子说现代的画很像一些劣质的酒,让人让人闻到就醉了,可就是不中喝。一些超时代的画家还一味盲目地追求它,哪怕跑遍千山万水,哪怕历经千锤百练。其实,我挺可怜他们,拿一些自己还弄不懂的东西去糊弄别人,怎能行呢?这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吗?!

    我挺羡慕琼子这种感说感言的派头。琼子的爱憎分明,没有中间立场,大概是物以稀为贵,这种人就像东北虎一样变得越来越少了。

    琼子是“三栖明星”,多才多艺的她不知从哪里继承了很多良好传统。虽说歌不如***大气磅礴,但也独具纯美动人的魅力;虽说舞不如杨丽萍夺人心魄,但也有一种荡气回肠的神韵。

    每当流连在宣传栏边,我总能欣赏到琼子的相片。琼子很上相,这一点大家都认同,我猜想,琼子的家庭不是书香门第也是文艺之家。

    可我最后还是猜错了。琼子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机床厂工人,母亲是一位学校的美术作品保管员。

    许是母亲得天独厚的条件给了琼子最早的美术启蒙,促使她沿着母亲设计的道路走下去。

    两年的大学生活应该能学到点东西吧,至少我这样认为。尽管在历史的管制之下我变得近乎机械化,可文学的那份空灵我没有丢,我觉得靠着它,肯定能使这段 人生的几十分之一能过得更美好一点。

    琼子总抱怨时间太少,而要完成的事有太多太多。倒真应了李煜的词中所抒“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只不过李煜愁的是国家沦丧,自己身为阶下囚,而琼子愁的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有时望着层层叠叠的叶片组成的大树冠,不得其解,何苦要来这人间走一遭呢?假如它们也像人一样有生命的话,它们会不会抱怨历经春夏,不等秋完就殒灭了生命的青翠,撒手而去了呢?肯定会的。比起树叶不到一年的短暂时光,人的历经七八十个四季轮回也不过是几十片树叶的光景,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当忧愁也会变成酒一样的液体,在生活的夜光杯中溢出来之际,我们该怎样擦拭呢?而那些忧愁又是从何而来的呢?莫不是伤痛凝结成的树脂,从人生的树冠中淌下来的?!

    有人说,爱情是游戏。游戏中的人感觉有些累了,就躺在婚姻的床上歇息一会,而有些人来了精神,就去嬉戏,去做第三者,去搞婚外恋。

    我不敢苟同这种貌似哲理的话。因为如果说爱情是游戏的话,也不该是这种荒唐的游戏。爱情是一种责任,如果失去了奉献精神,爱请就像抽去了梁柱的空房子,经不起一丁点的风吹雨打。

    琼子与我之间只是一种亲密的友谊,而决不能成为以后的那种根深蒂固的婚姻关系。在我看来,爱情是在选择中不断淘汰,不断比较,不断确定的疲劳战役,不想费半点努力,就能获得一个英俊潇洒的白马王子或者漂亮美丽的白雪公主只是一个永远的童话。

    琼子应该有一个比我更体贴她的人。她不属于小鸟依人状的那种女孩,她应该有一个与她比翼齐飞、同甘共苦的男孩与她相伴终身,而我就不具备这样的气质。我自愧弗如,不能担当起这个重任。这来不得半点勉强,强人所难的确不是我的初衷。

    有时,退却是为了更好的进攻,有时,退却只是减少最低程度的失败。

    为了不被碰个头破血流,我选择了第二种方式。

    琼子应该有更好的归宿。她不安分的性格似乎总证明着她的潜力。我只是一个默默的望云者,祝福她活得更愉快,更潇洒。

    在人生的潜艇中,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很像一种想浮上去的生物,不想拘泥于这铁铸的世界,但他们何曾想到外面的**大海呢?

    安全比起自由来讲,喜欢后者的倒还不少。尽管自由总让人想起鸟的双翼,想起鱼的飞鳍。

    琼子仍在一笔笔用生命的颜料构画她的作品。我也仍在一笔笔织补着人生的壮锦。是的,我们的目的虽不尽相同,但我们的过程却有着惊人的相似。

    我们把彼此当作学习的偶像。尽管我们都不完美,但谁能说追求上进是一种错误呢?把对方身上美的东西吸收到自己身上,日臻完美,是我们相识的缘由。

    没有风花雪月的故事,没有花前月下的倾谈,没有一丝一缕的温存,也许,这算不得初恋,但我却想为这段保持了两年之久的友谊贴上初恋的标签,也算是我对两年大学生活的追忆吧!

    恋爱,不必牵肠挂肚的为之笑,为之哭。毕竟,恋爱只是人生的一小段过程,把它当作全部肯定回变疯变傻,在爱情的笔记本上,我只想撕下我初恋的扉页,让她随风飘走。

    再见的只是一页轻轻的纸片,抹不去的却是一本厚厚的心路历程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