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罗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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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奇怪的人

第五章奇怪的人

老头子干咳一声:“谁啊?”我能明显听的出他话里的怨意。

“我啊师父。“门外是瘦柴的声音。”小辰子是不是在你房里啊,楼下有个女的说是要找他。”

”找我的!“我下楼一看,也不知是天太黑还是反差太大,我一时还真没认出来,瞅了半天原来是后面街边小饭馆的女服务员。平时看她盘着头发,穿着围裙忙里忙外的,倒是没觉出,今天扎了个小辫子,一席休闲装倒也颇有几分清秀。那个小饭馆我和宝哥经常去,也算得上是那里的常客,上至老板下至服务员跟我们都挺熟的。

可这人虽然挺熟络,但是她来找我还是让我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情往来,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我正在琢磨该如何开口。她却抢先说道:“你宝哥也不知道去哪了,他在我们那还有好些个单子没付账,你两反正是兄弟,要是不介意,就跟我走一趟把帐算算,然后给我们结了吧,这都挺长时间了。”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大到不像是给我一个人听的。

在他们那饭馆吃了饭在单子上签个字,等多了一起付,这确实是宝哥的习惯。宝哥半年多没回来,也难怪人家着急,我心想都是小本买卖不容易,不然也不会找上门来的。我让她在楼下等我一下,上楼拿了钱包,便随她去了。

我跟在她身后进了饭馆,前厅黑乎乎的看来已经打烊了,她随手将大门关上,掀起门边窗户的布帘伸头探脑的向外面瞧了瞧。随即又将我引到后厨,然后打开后门,我看见后门外的巷子里停着一辆面包车,车子没熄火,开车的是一个男的,她走上去拉开车门让我上车。

我心想这是要整哪出,不就欠你们几顿饭帐,这是要绑架勒索还是要拖到山上去暴打一顿啊!我下意识的捂紧裤子口袋里的钱包。

她朝巷子口看了看:“别楞了,快上来啊。”说着还拉着我的衣角催促着。

“等等……等等。”我拨开她的手。“我说大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放心吧,又不吃你,你一大老爷们的怕什么。”说着就连拉带扯的把我往车上拽。这夜黑风高的无人小巷,拉拉扯扯的男女授受不亲,我也不好和她一个小姑娘家的较劲,半推半就的便从了她。我这刚一上车屁股还没坐稳,就猛的往后一仰,只听一阵轰鸣,车就一溜烟的窜出了巷子。夜晚路上车子少,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面包车也能跑的这么快,一路横冲直撞狂飙了几条街道后,车子停在了荔枝湾水域一处偏僻的岸边。

一个女人扶着一辆轮椅,面对着水面站在岸边,微风轻轻的吹拂着她齐肩的秀发,白色的裙摆也随风而动。我走过去,轮椅上是一个少年,肤质很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但是两只眼睛深邃而有神,倒也为这张煞白的脸扳回了些许精神。

“你好,我叫洛地生。”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幽怨之声飘入我的耳中,轮椅上的少年支开所有人对我说道:“有人在监视你,我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把你请过来,你跟我的会面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是为了你好。”我正欲打断他,却被他摆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目光坚决,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威慑力。那张惨白的脸庞现在再看去,倒是颇有几分沧桑,那是一种于年龄无关的沧桑,是精于世故,并且经过无数故事的淬炼后才能显现出来的。“我知道你有问题想问,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你必须马上回到饭馆,不然监视你的人便会起疑心。虽然你我素未谋面,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否则你很难走下去。”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这条路太长、水太深,一旦迈出去一步,就再无回头路,生死只能看你自己了。”我看见水面上倒映的月光又掩映在他的目光中,深邃而又幽明。水中回荡的绫波,好似是这湖中的水也害怕这样的目光,一**向远处逃离,才荡漾起来的一样。

“我知道你是谁。”他看着我,目光犹如刀锋一般锐利。“转门动之时、风入眼之机,既是噩梦来临的节奏,也是你唯一的机会。”他将这句话复述了两遍,并且嘱咐我一定要记住,一个字都不能漏,他说的举重若轻、非常真切。

说完他掏出一枚戒指递到我的手上,那是一枚用料上乘的黄金戒指,打磨的光滑圆润,即使只有淡淡的月光,也掩盖不住它的光芒,小小的六边形的戒面上雕刻有一栋雄伟瑰丽的古宅图案,宅子周边远近,有山有水,刻画的惟妙惟肖,技艺极为精湛。整副图案凹凸有致、由远及近、浑然天成。他让我收好,在危难之际拿出来可以派的上用场。罢了,他叫来先前扶轮椅的女人。“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完他便丢下一脸茫然的我呆若木鸡似的楞在原地,我盯着在昏暗的路灯下渐渐远去的白色裙摆,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机会开口说一句话。

我惊在那里,脚下迈不出步子,心里不断回想着那句:“我知道你是谁。”

当我被人叫醒后,我们又回到巷子里的饭馆后门时,小青将我从后门引入。我是在回来的路上才知道她叫小青的,据她交代,她其实也不认识那个姓洛的少年,她之所以做这些,完全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过来给我们结账,真是太感谢你了,以后没事还请常来坐坐啊。”这小青做起事来真的是一丝不苟,将我从前门送出后,临别了还不忘演上这么一出。

我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一路上左顾右看的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道路两旁全是大门紧锁的铺面。也不知是我眼力太拙,还是那姓洛的危言耸听。但纵然是丝毫没觉出任何异样,我也不得不承认姓洛的一席话,还是让我走在这漆黑的夜路上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拐过一个街角,我见铺子门前停着一辆商务车,大灯射出的光亮在黑暗中撕开两道巨大的裂缝,老远便照的我睁不开眼。我用手掌半遮着眼睛,慢慢的摸过去,直到越过了车头,才舒展开来。

“这么晚了,你去干什么了?”只见一虎头虎脑的大汉站在红升堂的牌匾下朝我问道。

“哟!这不是虎头哥嘛,这么晚了来铺子里做什么?”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子,玻璃太黑看不清里面。“这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啊,站在门外这凉风吹的,小心挨了凉。”

“少跟我在这乱扯,问你话呢。”他一摆手不耐烦的沉声道。

我一番客套奉承,没成想换来的却是他的没好气,心下顿时不悦。这家伙是狐假虎威惯了,心想要不是看在老管家的面子上,老子才懒得理你呢。平日里这家伙跟在老管家后面,连老头子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正眼瞧我了。心下想来:你一个跟班我一个伙计,分明就是一只骡子一头驴,不分高低,可偏偏要在那踩着高跷扮高头大马。

“我说虎头哥,我去哪是我的自由,没必要非得跟你交代吧,就算是老管家让你带队这次的差事,那也是上了路后的事不是。”弹指间的思量,让我决定不给他这个“高头大马”一点面子。明天还得一同上路远行,这要是现在就输了势,一路上还指不定对我怎么使脸色摆臭脾气。

“你……”他面色一沉,霎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可能压根就没想到我会顶撞他吧。“没功夫在这里跟你耍嘴皮子,要是有要带的东西就抓紧取来,没有就赶快上车。”

“额,这是要去哪?”

“机场。”

“机场?不是说明天一早出发吗?怎么现在就去机场。”

“计划有变,东家吩咐连夜出发,不然来不及了。”他话语中的不耐烦越来越浓了。

“什么来不及……”我还没问完,就被他给打断了。

“你他妈到底走不走,这一大车子的人就等你一个,我们能等你,你去问问那飞机等不等我们。”他朝自己的脑门一拍。“我他妈长这么大脑袋也没能想明白,这东家是怎么想的,非要带上你个雏鸟,这都还没出发就开始拖后腿了。”

我懒得和他计较,也就没在说什么,上楼拿了包裹便钻进了车里。开车的是湾仔,虎头坐在副驾驶,左教授和那个李大仙坐在中间一排,而我则和那个下地干活的王大岁坐在后排,没看见先前那个女的。可能是受到先入为主的影响,我那本来嗅觉不太灵敏的鼻子,竟然闻出了王大岁身上的土腥子味。

“嘿,小兄弟,叫什么名?”

“小弟姓罗名德辰。”我捏了捏鼻子,通了通鼻腔,这家伙一开口,我只觉得这土腥子味越来越浓了。

“哟!那敢情罗德宝是你……。”

“哦,是我堂哥,怎么、你认识我宝哥?。”我一边说着一边扭着头透过后车窗扫视着车后。

“何止认识啊。”他一拍大腿。“太熟了,知道吗?”他将头发朝后一抹。“你伢子,知不知道俺是谁?”

“不知道。”我直摇头。

就在刚才上楼拿包那茬,老头子跑过来在我耳边特别交代,千万装着不认识这帮人。只做自己份内的事,事不关己莫要插嘴涉足,这是东家对手底下人最最基本的一条要求。如果让东家知道老头子晚上跟我透露的那些话,那老头子这个大掌柜也就算是干到头了。

“哎!也不知道你伢子在这广州城是怎么混的,连俺都不认识。”他说着便将脸凑过来,指着眉头上那颗黑痣。“你哥我姓王名大岁,在广东广西两省地界,那都是能吃的开的人物。看见这黑痣没,这可不是普通的痣啊,这是大字下面的那一点,江湖人称两广小太岁,那说得便是俺。”

他这牛皮刚吹完,惹得一车人是哄堂大笑,我强忍着笑意,又朝后头扫了一眼,先前跟在后头的一辆普桑,已经在刚刚那路口拐走了。

“哎我说,小王同志,你这一会江湖人称穿山甲,一会又是什么两广小太岁的,你到底啥名号?”说话的是前排的左教授,他这边刚说完,那边又是一阵哄笑。

“这……嗯。”这王大岁扯了扯嗓子。“真不是俺说你们,俺跟这位小兄弟在这瞎扯蛋,你们跟着掺和啥劲。”他留的分明是个小平头,可却非要学人家长发飘逸,将头往后一甩,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很潇洒的动作,到他这却被演绎的滑稽而又可笑。“今个儿,俺就把老底给你们透了,以后在外面别打着俺的名号招摇撞骗就行,那穿山甲只是俺在地下的名号,而在地上的名号便就是那人人传颂的两广小太岁,在两广地界谁见了俺不得给三分面子,知道吗你们!”

“太岁哥是吧,这以后还得多关照关照小弟才是。”我顺着他的话奉承着,也算是给他解了围。惹得他是喜上眉梢,不住的拍着我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好说好说,呵呵,怎么说你也是阿宝的兄弟,这以后有你太岁哥面子的地方,就有你混的。”我私下想来,这王大岁其貌不扬,满嘴牛皮,倒是个容易接近相处的人。一来他干下地活的身份,倒是和宝哥收下山货的工作不谋而合,或许两人常有交割确是挺熟的人。二来他虽然是一介下地的土夫,但东家能看的上的人,手艺不说,人品绝对没问题,定不是一般鸡鸣狗盗之辈。我上车之前顶了虎头,那两个老头岁数又太大,相处起来不免有隔阂,思前想后也只有这王大岁能处得来。这人出门在外,总得给自己拉个能交心的,落水之际也好有人给自己递根稻草,这是宝哥教我的。想到这,我突然想起来那个身份不明的女孩,老管家说的明白,一行六人,她下午也去老头子那里兑了现金,可现在为什么没有跟我们一起上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