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遭遇
第077章 遭遇 6000+
韩松的房间里,除了一个男仆,就是吴大夫。韩松见了玉烟,利落的从**坐起。玉烟在心中感叹,这壮如牛的身体,恢复的还真是快啊!
男仆搬了板凳给玉烟,玉烟不坐,笑道:“看这气色,韩六品的伤已然无大碍。不伸手,也就是拒绝把脉,那就算了吧!郎”
韩松正龇牙咧嘴,刚才的动作显然已经扯动了伤口,眼前的女子还说得这么没心没肺,让人恨得牙痒。“还以为你逃了呢!”
“我为什么要逃?”玉烟挑眉。
“你知道我们遇袭的事,不是敌人,又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韩松说得理所当然。
玉烟道:“说到这里,我正好要提醒你一下。再过个三五日,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能坚持坐马车了,就赶紧回京吧!”
“哼!”韩松冷哼,“这昭县的事还没解决呢!”
玉烟道:“我们看病救人,很多时候是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如果这昭县的事也应了这个理,那恐怕其解决之道在京城呢!沈廷钧是什么人啊!遭遇了这样的事,那就等于是被人打了脸。他能咽下这哑巴亏?灰溜溜的赶回京城,定是他心中有了谋划。”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爷?”韩松气呼呼的说。那可是他心中敬若神明的主子!什么叫“灰溜溜”?也太糟蹋人了!
玉烟道:“对了!你回到京城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千万别恨我。毕竟,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锎”
“你究竟做了什么?”韩松的吼声先大后小,定然是动怒又扯动了伤口。
玉烟笑得狡黠,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云竹抱剑站在院子里,漂亮的桃花眼瞅着玉烟。这是在放电啊!玉烟在心里叹息,道:“你胳膊上的伤允许练剑了吗?”
云竹的脸上无笑,冷声道:“听谢曜弹琴,是不是全然忘了寒冷啊?”
玉烟一怔,随即笑道:“这算是变相的关心吗?可别说,昨晚我虽然耳朵在听着谢曜弹琴,心里想的可全是你呢!”
“你这个女人-------”云竹的脸顿时红若朝霞。
玉烟笑得更欢,道:“我当时在想,这个云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看你跟沈廷钧说话的架势,不似是他的手下。若说是朋友,你在他面前还有那么点儿谦恭。朔月公主尊贵无比,也不见得你卑躬屈膝。真的是好难琢磨啊!”
云竹正了正神色,道:“你这一说,我倒也不好回答了。若说我的身份比平祝王爷尊贵吧,怕你舍他而赖上我;若说我的身份不如他吧,又怕你目中无人将我瞧扁了。的确好难!”
“呵呵!有意思!”玉烟笑,“那咱们就京城解谜吧!告辞了!”
玉烟戴上面具,到了前厅。人马都已准备妥当,玉烟这边六个人,要了两辆马车。霍东明自己一辆马车。玉烟拜别了谢老爷,便启程上路。有着丰富感情的人,总是对自己呆过的地方有所留恋的。玉烟的心中微微怅然,昭县就这么离开了,还会回来吗?
马车停住,玉烟从睡梦中被忍冬叫醒。灯笼发出昏黄的光,竟然已经是晚上。霍东明已经着人安排好了院落,并派了两个仆妇前来听候差遣。用过晚饭后,玉烟对自己带来的五人交代了几句,就各自休息了。
早上醒来,忍冬正在为玉烟梳头。丹若端了洗脸水进来,道:“百结已经去张罗早饭了。”
玉烟道:“这瑭城是个大城,昭县自然没得比。一会儿用过早饭,你俩就出去转转,遇到什么稀罕的玩意就带回来,多少给我解解闷。让申海跟你们一起去!”
忍冬梳头的手停了一下,道:“百结伺候姑娘,能行吗?”
玉烟对着铜镜笑笑,道:“忍冬,你是我第一个要嫁出去的人,所以,留在我身边必不长久。我得习惯啊!我这儿是铁打的营盘,你们都是流水的兵啊!丹若,对于霍夫人的病,仆妇之间有何说法没有?”说着接过丹若递过的热毛巾,擦了一把脸。
丹若道:“仆妇说,霍夫人咳嗽咳血已经有三年了,整个的人瘦的,风一刮都能吹跑了。”
“哦!”玉烟略一沉吟,对忍冬道:“一会儿不戴面具了,给我准备面纱吧!”
用过早饭,霍东明亲自来引了玉烟去给他夫人看诊。霍夫人的住处在后院的最深处,想来是个图清静的主儿。走进院子,就已听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待见到了霍夫人本人,玉烟脑中瞬间闪现了《红楼梦》中林黛玉的形象。
霍东明奔到床前,将霍夫人从**扶起,靠到自己的怀里,道:“惠娘,你的苦就要到头了。这就是人称鬼医的玉姑娘!”
“玉烟给夫人见礼了!”玉烟福了福身子。玉姑娘?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叫,但比柳姑娘听起来要顺耳。
霍夫人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姑娘有一双好漂亮的眼睛!咳咳!”
玉烟立马让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上了笑,道:“夫人过奖了!玉烟面丑,怕惊着夫人,故而遮面。还是先诊脉吧!”
婢女闻言搬了凳子到床前,玉烟伸出三指搭上了那个皮包骨头的手腕。然后又看了舌苔,道:“夫人这病倒也不难治,只是有一位药难寻。”
霍东明放下夫人,从**起身,惊喜道:“姑娘此话当真?只要能治,就算上天下地,我也要把那药寻来。不知是何药?”
“王八!”玉烟吐出了简单的两个字,只见在场的所有人的脸都已经绿了,尤其是霍东明的,难看的异常。玉烟清了清嗓子,道:“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就是鳖。取其背甲与知母、青蒿水煎服,连服一个月,病可愈。就算药铺里有此药,怕也是存量不多。而鳖的习性,每遇天冷就躲到泥土里睡觉,怕是不好找呢!”
霍东明长长的出了口气,道:“既是救命的药,无论如何本官都会寻来。”
“如此甚好!”玉烟起身,“那玉烟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请派人随玉烟去取方子!”
霍东明送了出来,道:“姑娘在这府中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可以找管家。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玉烟道:“玉烟谢过大人!初来瑭城,又逢年关将至,想必城里很热闹。反正闲着无事,索性出去转转吧!”
霍东明道:“我派人跟着姑娘。”
玉烟道:“大人既是谢老爷的门生,为官绝对错不了,肯定将这瑭城治理的太平无事。玉烟带着自己的丫鬟和小厮就好了,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没有叫马车,也没有坐轿,玉烟换了面具,带着高飞和百结徒步出了谢府。冬日柔柔的照着,温暖不了冷风的心。
高飞问:“姑娘要去街市吗?”
玉烟道:“你去打听一下,柳府怎么走。”
“姑娘要去拜访柳老夫人?”高飞惊问。
玉烟摇头,道:“我只是想去看看传闻中的柳家大院长什么样子。”
约莫走了?...
一刻钟的时间,一直跟在后面的高飞快步跟上来,神情凝重的对玉烟道:“姑娘,后面似乎有人跟着咱们。”
“哦?”玉烟挑眉,看一眼百结示意她不要回头。“可是从府衙那边跟上的?”
高飞道:“离开府衙的时候,属下并没上心。”
百结道:“会不会是霍大人派来暗中保护姑娘的人?”
“倒是一种可能。高飞,你再去问问,还要走多久?”玉烟话音刚落,就见前方远远的来了一队马车。玉烟眯了眼睛,看他们慢慢走近,不加赶车的,跟着跑的下人就有十几名,看来是个大户人家。
来来往往的人纷纷驻足,分立两侧观望。高飞向就近的一名老丈问道:“请教老人家,到柳府还有多远?”
老丈的目光没有离开车队,道:“柳府?这就是柳府的人啊!听说柳老夫人的长孙女昨日从京城前来,是为接老夫人去京城过年的。这老夫人本是个懒得动的主儿,谁知他们府上接二连三的出事,这老夫人这是出去散心呢!”
“孙女来接?”玉烟抬手,揉揉自己的右眉。“想必此女不简单吧!”在这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一个女子出头,想必尤其过人之处吧!
老丈道:“你们是外地人吧?难怪不知道这柳府的厉害。长孙女柳云乃是柳家大爷的长女,现在宫中任职,官居六品呢!那可绝对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六品的女官,的确凤毛麟角。玉烟扯动嘴角,看向对面,鸿禄酒楼的招牌正在风中招展。车队消失无踪,路人也都散了。高飞问:“姑娘,咱还去吗?”
玉烟道:“去鸿禄酒楼!百结,临来时,你家对面的鸿福酒楼可还开着?”说着往对面走。
百结道:“听马武说,自李大厨走后,生意就不太好。王老板正决定关门休整呢!”
“哦!”玉烟看她一眼,“你出事之前,他是喜欢你的吧?”
百结羞惭的低了头,道:“姑娘快别取笑奴婢了。我们只是一起长大的街坊邻居而已。”
店小二殷勤的招呼起来,快到饭点,正是上客人的时候。玉烟在一楼拣了靠里的位子坐了下来。点了一份酱牛肉,一份花生米,一份大盘鸡,一盆白菜豆腐,主食是包子。
看着饭菜上来,玉烟突然间百感交集。这都是些家常饭菜,以前跟同事经常去饭店里吃。没想到到了古代,也还是这样的菜系。
酱牛肉还没有咽到肚子里,就见门口冲进来五六个人来,手里都拿着木棍。为首的大胡子一抬手就将店小二拨弄到一边,高喊着:“掌柜的出来!”然后径直走向柜台,将木棍砰地一声扔到了柜台上。
掌柜的是一个矮瘦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面色早已变了。对着大胡子就是长长的一揖,道:“各位爷是要打尖吃饭吗?楼上有雅间!”
“吃个屁饭!”大胡子一说话唾沫就喷了出来,“我们是来借银子的!你这个店生意不错,就先借五百两吧!”
掌柜的已经面如土灰,颤抖着声音道:“本店是小本经营,一时间哪里筹到那么多钱啊!要不爷宽限几天,留下地址,一筹到钱就给爷送去!”
大胡子冷笑,“你当我傻瓜啊!留下地址,等着你们去报官吗?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给我砸!”
来吃饭的客人见事不好早就溜了,只有玉烟这一桌没动。玉烟的筷子还拿在手中,夹了一块鸡翅膀慢慢的啃,还督促他俩道:“赶紧吃啊!”这可是纯原生态的鸡,一点儿激素都没用啊!
眼见旁边盘子飞桌子倒,高飞握紧了拳头,叫声:“姑娘!”
玉烟摇摇头,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问题是,这事真的殃及不到她吗?
“叫你们吃!”大胡子的棍棒就这么在眼前落了下来,盘子碎裂的声音很是清脆,白菜豆腐水也跟着四溅。
高飞哪咽得下这样的气,没等玉烟命令,就已经冲了出去,和大胡子对打了起来。玉烟看着地上的食物,浪费就等于犯罪啊!不禁叹了口气道:“是谁说这瑭城的治安好的?”
“姑娘!”百结大叫,将玉烟扯到一边。由于高飞挺身而出,其他几人就暂且放下了打砸,将矛头指向了玉烟这边。要不是百结眼疾手快,这一棍子已经挨上了。“姑娘,快走!赶紧离开这里啊!”百结喊着,开始逮着什么扔什么。盘子,筷子,凳子都飞了出去,虽是以卵击石,但好歹是在反抗。玉烟一时间呆住,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懦弱的丁香吗?歹人似乎也被唬住了,撇了百结,转向高飞。
高飞以少对多,显得有些吃力。余光瞥到玉烟,心下一惊,想要抢救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大叫,“姑娘小心!”
玉烟正在神游,听见高飞的喊声扭头,就见木棍压顶而来。躲无可躲,玉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只听砰地一声,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胳膊被百结抱住,耳边是她的声音,“姑娘,你受惊了!”玉烟睁开眼,就看到了那个偷袭她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起不来,手中的木棍也压在了自己身上。再看厅里,已然多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高大男子。
场上的格局瞬间由一对六变成了二对六,并且是少数占了上风。毕竟,那六人耍横可以,却没有多少武功底子。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六个人就全趴下了。
“看住他们!等官府的人前来!”面具男对着高飞发号施令,然后朝着玉烟走来。
玉烟看着他,他们都带着面具,只是他的面具只露出眼睛,而她的蝴蝶面具却多露了口鼻。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玉烟的眼泪竟然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流进嘴角,咸咸的。
讥嘲的声音响起,“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玉烟望进那双深眸,道:“沈廷钧,是你吗?”
面具摘下,露出一张熟悉的俊脸,嘴角上翘,道:“不是挺聪明的嘛,刚才怎么傻了?”
玉烟叹气,道:“因为刚才的一刹那,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那一棍子下来,我是不是可以灵魂出窍回到星星上呢?现在,我回去的可能被你破坏,是不是预示着我不嫁你都不行呢?”
沈廷钧撇撇嘴,“你还真是恩将仇报啊!”
玉烟扯动嘴角,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话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去了京城了吗?元朔月也在瑭城吗?”
沈廷钧道:“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该在昭县吗?”
说话间冲进来四个捕快,问明了缘由,便要将一干人带走,包括玉烟等四人。
高飞呵斥道:“睁大眼睛都给我看清楚了,这可是你们霍大人请来为夫人治病的玉姑娘。”
捕快们面面相觑。玉烟道:“你们把掌柜的也一并带走吧!晚些时候,我自会回去见霍大人。”
捕快们这才押着一干人等离去。
沈廷钧道:“你是霍东明请来的?”
“是呀!”玉烟道,“来给他那病西施夫人治病。放心,你的韩松?...
恢复的很好。”
沈廷钧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道:“你刚才吃饱了吗?”
玉烟摇摇头,努力憋住笑,想请她吃饭何必这么隐讳,她没架子,很好约的。想来这样的邀请对于这个自大的男人来说,应该是不经常发出的吧!所以,此刻她要是爆笑出声,他肯定炸毛。还是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如同小媳妇般有饭吃。
穿过一条街,沈廷钧在一建筑物前稍作停顿,然后迈步走了进去。玉烟抬头,看招牌上写着三个大字“桂花楼”。高飞小声道:“京城也有家桂花楼,里面的点心很好吃。”高飞作为谢府的家丁,对于京城应该是熟悉的,他的话自然不会假。
玉烟赶紧跟了进去,到了二楼的雅间。沈廷钧也不问玉烟的意见,径自点了茶水和点心。桂花糕做的不错,很酥,入口即化。沈廷钧不吃,只是盯着玉烟摘了面具的脸看。
玉烟端起茶杯,茶水在白色的瓷碗映照下绿如玉。喝一口,淡淡的苦涩冲淡了嘴里的甜。玉烟道:“除去这道疤,我长得好看吗?”
沈廷钧连忙扭转视线,道:“你刚才差点儿死掉。”
“不知道京城的桂花楼比这里怎么样?他日到了京城,你可要带我去吃啊!”现在换玉烟盯着他。
沈廷钧有些恼,道:“以后少管自不量力的闲事!”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玉烟眼中含笑,“你怎知是我找上的闲事而不是闲事找上的我呢?”
“什么意思?”沈廷钧浓眉蹙起。
玉烟道:“那帮人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砸酒楼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我不躲,是因为躲不过。”
沈廷钧暗惊,道:“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玉烟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这得问你呀,我亲亲的未来夫君!我这才跟你有婚约几天啊,就开始遭人追杀,足见柳烟出事并非偶然啊!”她暗中观察沈廷钧,对方的神色并无异。不是他隐藏的太深,就是柳烟死而复生的事他还真的未知晓。
沈廷钧道:“那就赶紧跟我解除婚约啊!”他乐得从此甩了她这个麻烦。
玉烟纠结了小脸,道:“得知柳烟没死,你巴不得摆脱我赶着回京跟她成婚了吧?”
“你说谁没死?”沈廷钧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玉烟摆摆手,道:“别装了,沈廷钧!我远在昭县都听说了柳烟现身京城。你在瑭城出没,竟然会不知?这瑭城是哪里呀?那可是柳家的祖宗根儿呀!这柳老夫人赶着进京,怕是与此事也脱了不了干系。”
“她没死!”沈廷钧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
玉烟道:“沈廷钧你给我听着啊,她没死,也不准你娶她!平妻我都嫌弃,更别说让我做小了。”
沈廷钧冷哼道:“已经够乱的了,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儿正常的事?”
“有正常的事吗?”玉烟皱皱小鼻子,“说说你来瑭城的收获吧!凶手找到了吗?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只是随便猜猜。临来的时候,我还跟韩松说,你堂堂平祝王爷这次差点儿被人黑掉了护卫,是绝不会咽下这口气的。所以了,能让你抛下不可一世的朔月公主跑来这里的原因,定然与凶手有关吧!”
沈廷钧紧闭着嘴巴,以防下巴被掉下来。这小丫头如果不把心思动在嫁他上,其分析能力还是很惊人的。他的确是在回京的中途遇到凶手的,当时正好在一家饭店里打尖,他无意中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与那晚参与袭击的某个人的声音很像。便撇下元朔月,一路尾随,这才来了瑭城。
“不说话是吧?”玉烟挑眉,“让我猜猜,你追踪的那个人是进了霍家的门还是柳家的门。”
“依据!”沈廷钧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看似天马行空的言论,却总能将问题说到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