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水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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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明月用比胡瑞略快的步伐跟了上去,以至于走了相当一段路,胡瑞才发现她。

    “明月师妹?”

    胡瑞当然很惊讶,停下了脚步等了等她。

    走到近前,明月便放慢了脚步,看着胡瑞说道:“这下山的路可远着呢,到了山脚或许都天明了。”

    “无妨,我对自己的脚力还是有信心的,多谢师妹担心了。”

    “喜宴有三天,银山有备好的客房,不如先住下。”

    胡瑞摇了摇头,“那我更要趁夜离开了,此处人多,难免生事。”

    “那……那,那我也要下山,我想出去玩,你我结伴,到了山下再各走各的,如何?”

    与明月相识到现在,这句话是在胡瑞看来明月不多的像孩子说的话,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师妹是随师门同行的吧,就算你的师父和同门对你再如何纵容,也要与他们打个招呼吧,何况师妹也说了,夜色已深,山路漫长,师妹还是先去休息一晚吧。”

    “我叫无明月,无中生有的无,虽然我没有家人也没有姓氏,但这就是我的名字。”她突然说起了自己的名字,“很多人都不知道的。”

    胡瑞有些诧异,“这名字可是师妹的故人取的?”

    “不,是我自己取的。”

    “这一有一无,出入可大了……罢了,这不是我该管的,明月师妹,你的名字我记下了,师妹快快回去吧,你年纪尚小,早些休息为好。”

    “哼,就算要回银山的客房,也还要往山下走一段路。”

    胡瑞无奈地笑了,“既然如此,那便同行一程吧。”

    说到底,明月还是个孩子,她只是觉得这几日遇见的人中,胡瑞给他的感觉最好,就想和他一起游玩,但胡瑞不领情,她也赌了气,一路上挂在胡瑞的身后,一声不吭,胡瑞也不好说什么,也不知该不该哄,索性也是默不作声。

    在行过一段距离后,胡瑞便不时询问明月是否快到了绝音楼的住所,明月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就像初见时那样。

    就在胡瑞有些焦头烂额之时,一名身着银山弟子服饰的少年从身后的路上赶了下来,适逢胡瑞转过身向明月问话,便有意无意地互相注意了一下,却都愣了。

    胡瑞是因为看到这名银山弟子俊俏得过分,从脸到脖颈,再有那双纤纤玉手,在皎白的月光之下更如凝脂白玉,即使在这遍地是美男的银山,也是出类拔萃的。

    而那名弟子愣住,是因为他觉得此人甚是面善,眉目之间的感觉就像认识了十余年的老友,偏偏他也晓得自己从未见过他,他本人很少下山,也很少见到外人,银山的弟子他大都能叫得上名,胡瑞也不像是什么新弟子,再看胡瑞身前的明月的装扮,认出她大概是绝音楼的人。

    明月也注意到了身后的他,就在那名银山弟子点了下头正欲继续离去之时,她的一句话让他险些栽倒。

    “这个人是女扮男装。”

    语气就像是告小状的孩子。

    那人头也不回地打算继续离去。

    “站住!”

    明月身形一动,即使穿着略显繁重的裙裳,却也瞬息来到了那人面前,将人拦下。

    “师妹!莫要生事!”胡瑞赶忙回身想要制止明月。

    “你是何人?!为何还要乔装行事?只怕有鬼吧。”

    那弟子用故意压低的嗓音回道:“这位小师妹误会了,我不过是银山的一名普通弟子,虽然生得白净了些,也莫要拿我当女子来取笑。”

    “哼,还装,你要是承认了还好,这都强撑,肯定心里有鬼。”

    胡瑞过来按住了明月的肩膀,看了看眼前人,道:“师妹,莫要为难人家了,人在江湖,想必也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的。”

    那人讪讪一笑,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多谢这位兄台理解,那在下先走了。”

    “不行!”明月依然拦住了她,看着胡瑞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把事惹大让更多人注意到你,但是今天可是你那个大哥的喜宴,若是出了差错,遭殃的可是你亲大哥。”

    明月的话似是让那人一惊,猛然看向胡瑞,随后又快速撇开了头。

    胡瑞见状,心道你这不是把我的身份都抖出来了吗,这下更难收场,又奇怪明月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莫非她另有考量?

    “那师妹你打算如何做?”

    明月没有回答胡瑞,只看着那人问道:“你可是要下山?”

    她有些无奈,“正是。”

    “银山弟子大半夜地下个什么山?”明月满脸都是怀疑。

    “实不相瞒,在下……”

    “算了,我不想听你编的理由,既然你说你是银山弟子,那想必很熟悉银山了,我们两个也正要下山,劳烦这位姐姐带一下路。”

    “这……”此人面露难色。

    “明月,”胡瑞明白了她的用意,语气严肃,“不许下山。”

    “哼,你我有何关系,怎能管到我?”明月看都不看胡瑞,又对这银山弟子说道,“你若是给我们带路,到了山下就各奔东西,若是不肯,我就喊人了。”

    那人面色挣扎了良久,终于低下了头,向着明月拱了下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明月挑了下眉,昂起了小脑袋,大步走了出去。

    胡瑞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跟上,路过那人身边时,听到她小声抱怨:“我这是倒了哪门子的霉啊!”

    看见胡瑞注意着她,立刻收起了脸色,走到了前面。

    然而,这还没完,正走着呢,明月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和今日的新郎是什么关系?”

    那女子一顿,只感觉气息凌乱,内息不调,脸上霎时没了血色,却又发现明月并不甚在意地继续那么走着,转脸又看到胡瑞注视着她,暗道一声苦也,欲哭无泪,垂头丧气地迈出了步子。

    胡瑞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想这其中莫非真有门道,又莫名的想起了分别前大哥说的话,稍作联系,心想大哥说的莫非是她?

    “不会是大哥的情人儿吧?”这个荒谬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胡瑞脑中,吓了他自己一跳,想要甩掉这个想法,却是越想越乱,越乱越想,便怎地都挥之不去了。

    山路上,邵香踱着步子,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笑意盎然,悠悠地叹了口气,念叨到:“唉,一切自有天意,贤弟,看你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