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乐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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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新增曲目

傍晚时分,收到天豪的e-mail。

    里面是纪南枝和纪思的日程表,乐心迫不及待的查看,其中一项日程吸引了她的目光,让她突然瞪大了眼睛。

    “《卡内基——圣境之夜》音乐会……”她不由得念出声来,这场音乐会纪南枝和纪思都会参加,还标注是重要事项。

    “卡内基”这三个字令她心中一阵激动,赶忙打给鸣和先生。

    “您说您即将参加演出的跨国音乐交流会是不是《卡内基——圣境之夜》?”

    “嗯,对啊,你怎么知道?”

    “太棒了,鸣和先生!一定是上天在帮我!”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一时难掩兴奋之情,几乎要欢呼起来。

    在世界顶级音乐厅举行的跨国音乐会,纪南枝和纪思又如此重视,出席的人必定非富即贵,不是国际政界名流,就是全球商界翘楚,这样高规格的场合,纪风也极有可能会参加。

    她定了定心神,心中升腾起暖暖的欢喜,但欢喜之余又难免有些不安,不知道这次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临行前一天,来到自由牧场,这里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清新、自由、和谐。

    宥旭安静的坐在草地中央,迎着微风,缓缓的吹着笛子。

    他已经能够流畅的吹奏,虽然技巧还不娴熟,但情感真挚动人。

    乐心没有打扰他,只是在他背后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潸然泪下。

    “不要跟他说我来过。”乐心对宥旭的助理说。

    “为什么?他要是知道您来看他,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乐心轻轻摇头,“照我说的做,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

    “您下次来,是一年后,还是十年后?有些话不怕您不爱听,少爷是因为救韩小姐而失去了光明,不仅断送了大好前程,连活着的念头都淡薄了,您就算再怎么无情,也应该常过来看看,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不念旧情啊。”

    乐心不语,垂下睫毛淡淡的说:“拜托您,照顾好他。”

    彻夜无眠,一想到宥旭孤单的背影,她就觉得心如刀绞。这漆漆夜色,很快东方既白,但对他而言,却依旧恒长。

    脖颈上的dreamstar映着幽幽月光,明日、明日的明日,将迎来新的希望还是新的绝望?

    坐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机,终于抵达纽约。

    在酒店歇了一晚,第二天开始了排练。

    乐团里都是音乐界资历深厚的前辈们,能够参与他们的排练乐心感到非常荣幸,虽然只是旁观,也能受益匪浅。

    钢琴、小提琴、大提琴、长笛、短笛、小号、长号……

    种类繁多的乐器看得乐心眼花缭乱,她坐在角落里,静静听他们演奏,时而磅礴时而细腻的曲调使她陷入了痴迷,内心涌动的激情令她忘却了自己,跟着音乐的脚步,迈入了唯美的幻境。

    等到半天排练结束,大家纷纷散去,剩下乐心一个人待在排练室里。她抿着嘴唇,暗自生喜,忍不住用手抚摸那些锃亮的乐器,她觉得它们都是有生命的,是带给人们快乐与感动的精灵。

    站在排练台上,她回想起了自己登台演奏的场景,那时的自己天真、青涩、自闭又怯懦。说来也真巧,与舒洋、纪风的缘分都是由此开始呢。往事涌上心头,她幸福而又苍凉的微笑。

    拿出长笛,闭上眼睛,轻轻奏起,音符代替语言诉说着他们的故事,有喜有悲,有笑有泪。纷繁的世事被简单的曲调冲激净化,所有的狰狞和丑恶,都在博爱和宽容中,渐渐消散。

    荆棘鸟高昂的头颅和鲜血淋漓的歌唱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里,那才是世间至真至粹的绝妙!她要用这把长笛,用纤弱的手指,不,她要用自己最深沉的灵魂,最倔强的骄傲,探索音乐隐秘的精髓,谱写颠覆风云的乐章!

    没有伴奏、没有听众,她在意识空间里开启了另一个世界,她恍惚感觉到,自己冲破了某种思维的极限,奔流的灵感像破堤而出的洪水,一泻万里,无可阻挡。

    不知道过了多久,落地钟洪亮的报时声将她从音乐之梦中惊醒,她缓缓睁开双眼,停止了演奏。

    眼前,眼前似乎有人影闪动,她摇摇头让自己回到现实。哦天哪!鸣和先生和十几位前辈正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

    她的脸“腾”的红了,尴尬又慌乱的退到一边去。

    “这……这是什么曲目?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乐团首席面带愕然。

    “不会吧,您从业几十年,对中外音乐史烂熟于心,连您也没听过?”副首席的话让他颇有些难为情,“这……”,他干咳了两声,偏过头,看向鸣和先生。

    鸣和先生的神情极其复杂,欢喜、讶异、不解、震惊……

    他用这样的神情看了乐心许久,才来到她的面前,一把拉过了她的手,仔细翻看。

    “你……你的手不是因为有伤而无法演奏吗?”鸣和先生的声音在颤抖。

    “哦……”,乐心笑,“在未之城有位医术极高的先生,将我的手指治愈了。”

    “真的?居然还有这样离奇的事情?”他仔细看她的手指,除了残留的疤痕,一切恢复了正常。

    “这是上天在怜惜你啊,乐心!你的音乐禀赋连老天爷都不忍心埋没!”

    “可惜……我的手好了,那位先生却不幸过世了……”想到三不医师,乐心一阵心酸难过。

    “唉,这人哪,生死无常。未之城如你所说,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鸣和先生回过头看向首席和副首席,“你们想知道刚刚乐心吹奏的是什么曲子吗?”

    他们点头,其他的乐团成员也都跟着茫然的点头。

    “呵呵,哈哈哈……”鸣和先生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大家更加纳闷了。

    “我和你们说过,别看乐心年纪轻轻,音乐造诣却是绝无仅有,咱们大获成功的曲目有好些都是出自她的手笔,刚刚那一曲也不例外。”

    “什么?!那是她作的曲?不可能吧?这是真的么?”首席吃惊匪浅,将信将疑的仔细打量乐心,“了不起,了不起啊!”

    乐心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红着脸说:“刚刚看到各位前辈排练,我一时技痒,胡乱吹了一曲,哪儿有什么特别的……”

    “不不不,丫头,我不知道你这是故意谦虚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价值,难怪鸣和先生总夸你是个天才,不要说你谱曲的功力,就是你的演奏技巧恐怕我们当中也难以有人企及呀!太令人惊叹了!”副首席啧啧称奇。

    他的话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同,乐团里的笛手站了出来,“鸣和先生,听了韩小姐的演奏,令我自惭形秽,十几年来,我自以为是的把自己当成了行家,如今一看,是我见识短浅、夜郎自大,我决定退出乐团,把这个位置让给韩小姐,她受之无愧。”

    一位年长自己十几岁的前辈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乐心一下子懵了,除了拼命摇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哈哈哈……”鸣和先生又是大笑,“你的位置让出来乐心也未必肯接受,她始终坚持不把音乐当成事业,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的游走在音乐王国里,用无比单纯的思想将灵魂与音乐合二为一,这种境界较我们这些以音乐为生的人要高出许多呢!”

    “鸣和先生……”乐心压着嗓子,头垂得更低了。

    “乐心啊,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否答应?”

    “嗯?”乐心抬起了眼睛。

    “《圣境之夜》的演出,我打算新加一个曲目,以长笛演奏为主,你能帮我完成它吗?”

    “鸣和先生!”这完全出乎乐心意料,“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您最了解不过了,演出当夜,我一定要找到纪风才行!”

    “呵呵,傻丫头,我这么做,正是为了这件事。你想想看,那么大的音乐厅,数千位观众,就算纪风参加,你又如何在昏暗的光线中找到他呢?与其你去找他,倒不如让他来找你。”

    乐心蹙眉沉思,鸣和先生说的很对,在那种环境下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恐怕人还没找到,音乐会就已经结束。

    “现在新加曲目还来得及么?都这个时候了,曲目单应该已经印制完成了。”乐心有心答应下来,又有些担忧。

    “不打紧,我们临场现加曲目就是了。”

    “什么?!这……不大可行吧,主办方那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首席犯了难。

    “是啊,如此严肃的音乐会,我们怎么可以不事先知会主办方就擅自新加曲目呢,如果主办方告我们违约,对乐团的声誉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副首席说得也很在理。

    鸣和先生笑着摇头,“一直以来,乐团的演出成功与否、在业界的声誉如何是我们最关注的东西,但认识乐心以后,我发现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们爱的是音乐,音乐要纯粹一些,远离名利,远离束缚,它是感性的,它应该不顾一切守护美好的东西!乐心和纪风这一路走来分分合合不容易,他们真心相爱却因地位悬殊始终不能在一起,为了爱情,他们漂流七日,绝境逢生,在未之城结为夫妻,却还是被强行拆散,他们的故事,让我觉得心疼,我想成全他们,你们呢?”

    大家无言。

    鸣和先生叹了一声,“姑且不说他们的爱情,单说音乐。刚刚她的演奏你们也都听到了,试想,当乐心登上国际舞台,奏响感动天地的乐章,所有人都会为之疯狂,为之流泪,那是怎样激动人心的场景!我们应当不惜一切,创造这样的机会,让人们重新认识音乐,重新认识自我!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难道你们也不支持吗?”

    鸣和先生的问话落下,周围还是一片寂静,所有人低头不语,各有所思。

    “鸣和先生,还是不要这样做了。”乐心温和的笑笑,“我没什么演出经验,万一出了问题,会给乐团抹黑的。再说,寻找纪风是我个人的事情,怎么能让整个乐团为我冒险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相信,我能够找到他。”

    “唉!”鸣和先生看着她,她越是懂事他越觉得怜惜,心中有些无奈,扫视大家,依旧沉默。

    “组建乐团这么久,我从来不会独断专行,这样吧,同意这个提议的就站到左边来,不同意的就站到右边。老规矩,少数服从多数。”

    大家相互之间看了看,用眼神交换意见,谁都没有动。

    鸣和先生正纳闷,首席却突然笑了,“这新加的曲目叫什么名字好呢?时间不多,咱们可得抓紧排练啊。”

    “呵呵呵……”大家也都笑了。

    “嘿!你们这帮家伙,原来是拿我开心呢!”鸣和先生又气又笑。

    “您是乐团的团长,您肩上的责任最大,要是您都不担心,我们还担心什么呢,这些年来,兄弟们从未怀疑过您的决定,所以,不管前面是平原还是洼地,我们都跟定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