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乐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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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篝火晚会

夜晚的海滩不似白日里明灿灿的,但还留存着阳光暖暖的余温,碧蓝的海浪变成了深墨色,倒映着无数闪烁的星光,静谧而深邃。

    海浪时远时近的沙沙声,与轻风相和,像是诉说着波澜壮阔的千古传奇,又像是低吟浅唱着温柔的摇篮曲。

    熊熊篝火燃烧起来,映红了一小片天空,绚丽的烟火在空中绽放,人们互挽手臂,绕着篝火,踏着充满节奏感的激情音乐,大声歌唱,欢乐舞蹈,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无拘无束、自由奔放的笑容。

    “莲姐,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乐心面对眼前的壮观景象有些不知所措。

    “未之城,每天都是特别的日子,因为每一天都是宝贵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要尽情享受,让快乐充实我们的心灵。”她拉起乐心和纪风,融入到人群之中。

    篝火旁有一个架子鼓,坐着一名黑人,几个小孩子围绕在他的身边,有喊他“皮特哥哥”的,也有喊他“巧克力叔叔”的。

    他正投入在演奏当中,身上流露着既紧绷又释放、既单纯又不羁的气质,高昂的头颅,目光沉醉而坚定,手持鼓棒,敲击踩踏,动作极其灵敏,抑扬顿挫的肢体语言和铿锵密集的鼓点融成一体,散发出一种激动人心的、慷慨昂扬的力量。

    “beat-me,hate-me(打击我,仇视我),you-can-never-break-me(永远别想打垮我),will-me,thrill-me(利诱我,恐吓我),you-can-never-kill-me(永远别想除掉我),jew-me,sue-me(诽谤我,诬告我),everybody-do-me(个个都想折磨我),kick-me,kike-me(践踏我,侮辱我),don't-you-black-or-white-me(休想颠倒黑与白)……”他一边敲击一边高声歌唱,人们在旁附和。

    “皮特原来是一名摇滚歌手,因为家庭因素,受到他人的怀疑和歧视,诬陷他杀害了一名农场主,他潜逃泰国被当地警方逮捕,遣送回国的途中飞机遭遇了空难……”莲姐简短的介绍。

    音乐是直抵灵魂的一条通路,它可以让人产生悲伤、愉悦、愤怒、震颤的共鸣,或是获得远离尘嚣的片刻宁静。

    星光倒映在眼眸中,海风如薄纱般拂过肌肤,撩动的火光在鼓乐声中也变成了舞蹈的精灵。笑声、歌声、调侃声,让身心疲惫的他和她找回了久违的对生命的热爱。

    年轻人开始在篝火旁斗舞,少女们用欢呼作为最好的奖励。

    纪风看了一阵,心血来潮,蠢蠢欲试,“亲爱的!为我助威……”他猛地吻一下乐心,跑了过去。

    乐心啼笑皆非,她从未见过他跳舞,只希望他不要在沙滩上摔个大跟头就好。

    出乎意料,他的舞蹈像模像样,可能是因为有健身习武的基础,他的舞步轻松流畅、协调灵动,每一个动作都与架子鼓的节奏衔接得非常好,具有引人入胜的视觉冲击力,让人不由自主跟着舞步心潮澎湃。他还模仿mj跳起了太空步,简直惟妙惟肖,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哎呦,没看出来啊!”乐心挽过纪风,笑着刮他鼻子。

    他一脸获得认同的自信喜悦,故作深沉的在她耳边说:“孤独成就一切。”

    “你隐藏得还挺深的嘛,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居然还会跳舞。”

    “好男人要像一本厚厚的书,需要女人用一辈子来读懂它……”

    “哈哈,你这本小人书我都快倒背如流了!”

    “真的?那你背给我听听,背给我听听……”他们脱了鞋子在沙滩上奔跑,跑着跑着,她突然停了下来。

    泪水充盈了她的眼眶,她背过风去,生怕一吹就会掉落。

    “又想起舒洋了?”纪风轻轻的将她贴近胸膛。

    “还记得我们一起在沙滩上奔跑吗?如果他也在这里……一定会很开心。”

    “人生的奇妙在于难以预料,人生的痛楚也在于难以预料。能够来到这样一片乐土,我相信是他在冥冥中的指引。”

    “你真的觉得这里是乐土吗?你不介意辛苦的劳作和简朴的生活吗?”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从没享受过如此有趣、充满激情的生活!要说介意,我唯一介意的是我变成了一个穷小子,无法给你公主一般的荣宠。”

    “你不是穷小子,是个傻小子!”她含情脉脉的紧握他的手,埋在心口,“有你在我身边,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宠。”

    四目相接是无限柔情蜜意,他揽过她的腰枝,在绵绵海风中轻吻下去,柔软的唇交织着回忆的痛楚、人事的无常、辛酸而又温馨的希望。

    “哦~~~~~”大家伙儿围过来起哄。

    梁家夫妇见他们你侬我侬,嬉笑着对唱起来,众人齐声附和:

    男:阿哥阿妹哟,(附和)哟哟哟哟哟~

    女:两情相悦来,(附和)来来来来来~

    男:看那大海荡星光哟,怎比阿妹眼波美哟,(附和)哟哟哟哟哟!

    女:扬起手中一把沙来,难及阿哥情思长来,(附和)来来来来来!

    合:哦~哟,哟哟哟哟哟~

    合:哦~来,来来来来来~

    ……

    他们一边唱一边手舞足蹈,跟走秧歌似的,可把纪风乐坏了,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有表演欲的人,看他们那投入的神情,比任何搞笑小品还要搞笑。

    乐心拉着他的手,面色绯红的笑偎在他身旁。

    顽皮的年轻人们依照歌词即兴发挥,夸张的表演了一出情景哑剧,令人忍俊不禁,笑声一片……

    篝火的光亮渐渐弱下去,星星仿佛进入了梦乡。

    大家唱累了,也跳累了,横七竖八的躺在海滩上,一起聆听海浪的鼾声。

    “这会儿风大,出了汗,当心着凉。”莲姐坐到乐心身边,为她披上一条纱巾,“今天玩得还开心吧?”

    “开心,今天晚上是我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她的眸子如同一泓清泉,波光撩动,清澈见底。

    “待会儿还有好地方可去哦。”莲姐暂时卖个关子,拍手叫大家起身。

    一行人循着明亮的月光,持着手电筒,浩浩荡荡进了山里。

    脚下是一条蜿蜒的青石板路,路面上幽光点点,布满了树枝的倒影,好在人多,不觉的阴森,反倒别有一番情趣。

    没走多久,到了一条岔路口,人们很自觉的分成了两拨,男人一拨,女人一拨。

    纪风和乐心紧牵着手,不知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纪风,你站到男人堆儿里去,乐心跟我来。”莲姐拉过了乐心。

    “喂喂喂……不能……不能一起么?”纪风疑惑着不肯放手。

    “就这一会儿,你也离不开乐心呀,难不成你要和我们这些女子一同沐浴吗?”

    “哈哈哈……”

    “沐……沐浴?”纪风仰头看看乌压压的山,嘴巴张得老大。

    “这里是八卦池,分为南北两池,中有天然山屏相隔,南池为阳,是男子的浴汤,积蓄阳刚之气,经常沐浴可保强健体魄;北池为阴,是女子的浴汤,积蓄灵婉之气,经常沐浴可驻绰约容颜。”

    “你这段广告词儿不错嘛,旅游景区真该聘请你做策划咨询……”他话音未落,莲姐笑着瞪他一眼,拉着乐心走了。

    北池很大,能容纳百人共浴,池边是光滑的白色大石块,女人们褪去衣衫用石头压在岸边,以免被风吹走。

    仰头,果真是一道天然屏风,高有百米,池中有一块圆形礁石,细细端详,还真像八卦图中的卦眼。

    “这是地下温泉,水温适中,泡完后你会觉得精神饱满,肌肤弹润。”莲姐帮乐心压好衣服,领她下水。

    有女伴放了果篮在中间的礁石上,供大家品尝,兰馨在水中洒了一小瓶养颜精油,莲姐则把白天采的花瓣扬在水面上。

    好舒服啊!她发自心底的赞叹。置身袅袅烟雾之中,暖流荡漾,奇香怡人,抬头观星,低头弄花,就像置身仙境一般。

    “这块石头叫做‘阳石’,南池也有一块类似的,叫做‘阴石’,正所谓阳中有阴,阴中有阳。”

    黑茫茫的夜色中有点点亮光闪动,绿莹莹的,忽而向一边去,忽而四散开来,时不时连成不规则的形状,好似目不暇接的激光表演。乐心好奇的观察了一会儿,问莲姐:“这些……这些是萤火虫么?”

    “嗯,很壮观,不是吗?”

    “好神奇!我一直以为萤火虫已经绝迹,《囊萤夜读》的故事不过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在我记忆中,它们只是电视剧营造浪漫氛围的必备道具。”

    “任何美好的东西都不会绝迹,就像泰戈尔描写萤火虫的诗:你冲破了黑暗的束缚,你微小,但你并不渺小。因为宇宙间一切光芒,都是你的亲人……”

    低沉悠远的埙乐响起,如上古苍茫的轻唤,飘渺而又真实。

    那斗转星移的风云,湮没了多少英雄岁月,曾经的热血衷肠都随漫漫尘沙而去,沧海桑田,楼起楼倾,荣辱成败终不过成就了一卷供后人笑谈的史诗。

    闭上眼,她开始体悟到用八卦池沐浴永葆青春的奥秘,在涤净身体的同时涤净心灵,时间便沦为生命的一种仪式,毫无意义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