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乐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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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小楼昨夜听风雨

    wed jul 22 11:40:01 cst 2015

    

    门外可罗雀,长者肯来寻。留君且住,听我一曲楚狂吟。枉了闲烦闲恼,莫管闲非闲是,说甚古和今。但看镜中影,双鬓已星星。人生世,多聚散,似浮萍。适然相会,须索有酒且同倾。说到人情真处,引入无何境界,惟酒是知音。况有好风月,相对且频斟。――沈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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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凉了,进屋吧。”林姐拉了她的手,可能是看到她心中的不安,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上了楼,来到书房,这里的摆设也及其简单,一整面墙被书柜占据,窗侧,两个灰白色的单人绒布沙发,中间摆着未加雕琢的木质茶桌,桌上一个陶土花瓶里斜插着素兰。

    刘妈端来几样小点心,两个人面对面坐下,聊起了形形**的人。

    林姐毫无保留的和她分享这个圈子里故事,听着林姐的话,乐心才发现自己实在太单纯,对于各大家族间的利益互换,人与人之间的恩怨纠葛,竟全然不知,也无一点洞察。

    “和人交往,首先要了解她们的背景和生意上的联系,根据利益走向站好队列。商场上利益是一切行为的核心,所谓朋友不过是因利而聚、因利而散的临时伙伴,不可以感情用事,更不可以依靠直觉。见什么人讲什么话,不该说的绝不能说,该说的一定要找机会说……”林姐像授课似的,将自己这些年的领悟统统倒出。

    乐心很感激她,能够这样真挚的点醒自己,可是,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更加难受。

    看来以后想要傻傻的生活、什么也不想是不可以了,她必须拥有望风而动的机灵劲儿,练就见人说话的八张嘴。

    相交不知时光短,转眼夕阳西斜,林亦萍留她吃饭,她心郁难舒,微笑婉拒。

    起身,看到写字桌上摊着笔墨,一张宣纸上写的是沈瀛的词,只写了一半。

    “门外可罗雀,长者肯来寻。留君且住,听我一曲楚狂吟。枉了闲烦闲恼,莫管闲非闲是,说甚古和今。但看镜中影,双鬓已星星。人生世,多聚散,似浮萍……”她轻声念着,心中抑郁又添了几分。

    “林姐好兴致,字写得很漂亮。”她勉强挤出些笑容。

    “闲来无事,陶冶情操而已,算不得什么。”

    出了门,坐进车里,看到林姐和刘妈相送,两个青春已逝的女人,站在那掉了漆的铁门前,不知怎的,让人心生悲凉。

    “人生世,多聚散,似浮萍……”她嘀咕着那词的最后一句,回想着林亦萍幽淡的目光,心中微震,这难道是她自身的写照么?

    今日一见,觉得她生活虽然安和,却似万般无奈下选择的平静,那人前琴瑟和谐的幸福,会不会只是假象?

    她不敢再往坏处想,虽然疑虑多多,也不想得到答案,纪风说过,他们是这个圈子里唯一把童话变成现实的爱侣。她不想挖掘真相,她害怕真相把这唯一也变成虚无。

    回到别墅,纪风打给她说晚上要陪客户,可能会很晚,她也没心思吃东西,倒在床上就昏睡过去,她觉得好累,虽然什么也没做,可还是很累,心累。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有人轻触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天已经漆黑,恍恍惚惚看到纪风的样子。

    “你回来啦……”

    “嗯。”

    “几点了?”

    “已经夜里三点了。”

    “你又喝酒了?”

    “应酬嘛,难免的。听说你晚饭都没吃就睡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他用手摸她的额头。

    她把他的手拉下来,“没有啦,我只是没胃口。”

    “好好的怎么会没胃口?我最近会很忙,你要晓得照顾自己。”

    “嗯,我知道。来我身边躺会儿吧,没多久你又要去公司了。”

    难得她主动邀约,纪风求之不得。

    她靠在他怀里,紧紧拥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确定他不是个梦。

    纪风感觉到她的异样,她的恐惧。

    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问:“今天做了什么?”

    “我……我去见了林亦萍,这应该没什么要紧吧。”她忐忑的答,纪风曾跟她说过,和阔太贵妇的交往等同于商务会面,要慎之又慎。

    “见她做什么?”

    “就是随便聊聊,想从她那儿多了解一些人情世故。”

    “呵呵,原来是去补习啊,不错,看来你开始上心了。她和二太都在家吗?”

    “什么!?”乐心听了他这无意一问,突然像被冰柱砸了脑袋似的,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你干嘛?”纪风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你说二太?是什么意思?”

    “不是吧,你和她交往,连这个都不知道?她老公除了她,还有一个女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听说她们两个关系很和睦,像姐妹一样,难得啊。”

    “这怎么可能?都什么社会了,还效仿娥皇女英?”

    “哈哈,社会是不同了,但人性还是一样的,多几个女人,不过是名分问题,除了两房太太,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呢。”

    “你……你不是说他们是这个圈子里唯一把童话变成现实的爱侣吗?”

    “没错啊,能够不计身份,娶她做合法妻子,给她正室的位置,这么些年不离不弃,已经算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情深意重,为什么不能一心一意?”

    “你看你,眼泪汪汪,像替人受委屈似的。说过多少次了,选择同谁在一起,往往和生意有关,就像古代宗室和亲,和情感没有太大关系。”

    乐心明白了,她什么都明白了,不想揭开的真相,还是**裸的暴露在她面前。林姐那样品性清雅的女子,怎么能忍受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所谓和睦,怕是另有隐情。

    “门外可罗雀,长者肯来寻。留君且住,听我一曲楚狂吟……”她念着,泪如雨下。

    “叨咕什么呢?她今天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我想……她没有和丈夫住在一起,那样败落的小楼不可能是豪门的宅邸。我早该猜到的……”

    “你是说,他们分居了?”纪风显得无比兴奋,“大家眼中的恩爱夫妻,原来早已分居,哈!这可是个大新闻,可惜我和aroma没有什么利益纠葛,要不然爆出去一定让他股市大跌!哈哈!”

    他的笑锥刺着她的心,她用看陌生人的目光注视着他,那是张冷漠的脸、无情的脸、恶俗的脸、阴险的脸,多希望那不是纪风,不是他!

    “我看这个新闻可以卖个好价钱,让我想想,谁值得欠我这个人情……”纪风还陶醉在幸灾乐祸的愉悦中。

    “你不可以这么做……”乐心艰难的说,“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要让我后悔告诉你,如果我的话会给林姐造成伤害,以后我还能跟你说什么?林姐是我在这个圈子里唯一信得过的人,请不要让我对不起她!”

    “信她?笑话!除了我,你谁也不能相信。姓林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善类,当初aroma资金周转不灵,她靠欺骗圈中最好的朋友,才让aroma渡过难关,因为这件事,害她朋友和老公劳燕分飞,如今她成为弃妇,也算是还了旧账。生意场上,在关键时刻,朋友是最容易被利用的棋子。”

    “她不是那种人,至少她现在不是那种人!她什么都看开了,什么都看淡了!请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求你……”

    “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值得你哭哭啼啼。”纪风抹去她的泪,拥她入眠。

    可她再也无法入睡,硬睁睁的熬到天亮。

    佣人来催纪风起床,乐心慌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熟,纪风轻手轻脚的抽出胳膊,下床,为乐心掖好被角,在她额上轻吻一下,出了门。

    乐心触摸着他躺过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她忽然想,也许未来会有很多女人躺在自己所躺的位置,而过去,可能已经有很多女人在这里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