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所谓“剑灵”
究竟为何？
非人，非鬼，堕入非道，永出轮回。
“以前的红玉，只是庆枫部一名普通女子，因外出远行而逃过部族覆灭之灾。回到族中，看到被夷为平地的庆枫，被曝于野外的尸骨，悬于房梁的红衣……姐姐那时为报灭族之仇，自愿成为剑灵，求于师从龙渊的姒父以她的生魂铸成古剑红玉，借助拥有绝世剑术的炤夫人之手复仇。只求一个痛快，宁可堕入非道，永出轮回。作为报答，我答应守护炤夫人血脉生生世世，直到血脉断绝或者炤夫人的后人不再需要我。”
忆起往事，红玉不免许多感慨。
桃花静静的听着红玉说起过往，却又不免有几分好奇“那......到现在不是也很久很久了？”
“是啊……想来也很久很久了，不过，千年光阴却也如梦境一瞬。”
桃花若有所思。
红玉的手轻轻抚上桃花的额头，那里白皙柔嫩，光滑一片。
“既无剑气，又无剑纹……若不是妹妹你今日告诉我，又将剑身宿体显露出示，怕我是如何想也想不到的了。”
如她一般，额上红色纹印有着特殊的意义，即是代表她古剑红玉的特点，又象征着此身已入非道的剑灵身份。
以魂魄入剑、铸成剑灵……既不是活着，又不是死去，存在十年、二十年，百年千年……直到有一天那把剑被人毁去，此身销毁，又或是被光阴消蚀成灰，从此也跟着灰飞烟灭。
“……是因为桃花失忆才会这样的吗？”
红玉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我确实从未所见也从未所知剑灵亦会失忆，不过天下之大，谁又能说晓天通地呢，姐姐倒是有几分猜想……失忆一事，原因不外有二，其一便是外力所致，其二……便是那段记忆太过痛苦，以致本人不愿再忆起……”
而她的猜想，却是更偏向是第二种。
需知一旦铸就成灵那一刻起，身形样貌便不会再有改变。桃花看起来年岁不大，却不知是要发生了什么才会以她这般的年纪就以身葬剑……
纯粹剔透的内心，美好可爱的笑颜。对着桃花纯净的双眼，她却是与百里屠苏想的一样——哪怕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桃花真的一点都不像剑灵。
剑，乃利器。
千年古剑，或蕴剑灵。由这种方式天地自然所化，自行从剑中蕴育出剑灵者，历经漫长岁月不说，外界条件也无不苛刻。但若真能成剑，出世之时，必是撼天动地，威慑四方，其剑意神威自是不用多说。
而似她这般生魂铸剑，是剑灵中最为常见。宝剑初成便具异能，但尚未经过百年修炼，定是杀戮之意无法控制。剑灵之中，若是意志薄弱，无法自制，即便是自愿殉剑之人，也多有无法控制杀意而发狂发疯。如此这般，要不了多久，自然便会魂飞魄散。
最开始她也如此，初成之时，只觉狂暴不安，杀意难止，好在她心中意愿强烈，又得初任主人炤夫人剑术绝伦，能将她制伏……是以，剑能成灵者，实在不过尔尔。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上古之兵，不同凡器。
无怪乎紫胤真人当年见到红玉之后说出“得以一睹剑灵风姿，余愿足矣。”这种话来。
而如红玉这般成为千年古剑，虽是光华内蕴，含而不露，却也还是无法遮掩住身那一丝凛然剑意。
又如何会似桃花这般——毫无剑意，灵韵天成？
“妹妹这种情况…..姐姐闻所未闻，怕就是紫胤真人，也不知到底为何吧……”
“紫胤真人？”
听到一个似曾听过的名字，桃花好奇道。
“紫胤真人便是天墉城的执剑长老，也就是百里少侠的师父，昔日对我有惜剑护剑之恩……多年以前，我被守护了许久的炤夫人血脉还以自由之身，为回报恩情，我自愿前去昆仑山天墉城成为他的剑灵，这次便是奉命跟随、保护私自离山的百里屠苏……不过，这件事情还望妹妹暂且保密。”
“嗯，好~”桃花乖乖的点头，然后笑了起来“紫……胤……真人……虽然名字是有点怪怪的，不过，我之前有听辫子哥哥提起过他……辫子哥哥很喜欢他的样子呢，那他一定是个很慈祥很温柔的老爷爷喽，那他……是不是也会喜欢桃花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桃花心下却带有几分忐忑。光是听人提起，桃花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起了好感，加之又百里屠苏很喜欢的人，自然是想和对方处好关系。
她正有几分苦恼，却见面前的红玉捂着嘴笑弯了腰
“……噗哈哈哈哈……妹妹、妹妹真是可爱，姐姐到当真期待你见到他的那一天……噗…”
看到桃花疑惑不解的望向她，红玉努力止住笑意“呵呵……紫胤真人早已修成仙身，虽是白眉华发，不过外表看起来还是如年轻人一般。紫胤师尊天资极高，修为超绝，仙风道骨，看似冷峻肃穆，实则内敛而重情义，品行令人敬慕。”
桃花歪歪头“也就是说……和辫子哥哥一样不喜欢笑，但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也可以这么说……耳濡目染，百里少侠倒的确有几分有些像他。”红玉好笑的看着低头的桃花“紫胤真人一定会喜欢你。”
“真的吗？“桃花抬头，双眼亮晶晶的。
“他一生爱剑成痴，藏剑无数……桃花是这么可爱的剑灵，又是百里少侠最为在意之人，和他好好相处倒也应该……”说罢又摸了摸桃花的头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会见到的……我沉睡已久，醒来便立刻下了山，若是哪日遇到，便将你的情况说与他听，或有几分线索也不定…”
桃花眨了眨眼睛“红花姐姐……不用担心……”
红玉将手拿了下来。
桃花莞尔一笑，眼中满满的是坦诚“我不害怕的，不管有没有那段记忆，不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桃花一直一直，都会是桃花的。”
“……妹妹赤子之心，姐姐佩服。”红玉认真地看着她。
也许……是她想错了，这个孩子并非是因为未曾见过污秽而能保持干净美好，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纯粹，才能包容黑暗。
“……倒是难怪百里公子那般的喜欢妹妹……”红玉不由得脱口而出。
“嗯？我也喜欢辫子哥哥啊~”桃花很自然的答道。
“……姐姐说的并非……”红玉愣了愣，随即摇摇头“算了，这般心意，还是由当事人说出会
比较好……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不到，不如这就回去休息片刻吧。”
“嗯~”
入夜，众人来到村中泉眼之处。
白天地面还是满满的一汪池水，夜间却真的全部退去，世间万物，造化之妙。
泉眼大约是很深的原因，底下一片黑漆漆的让人看不清楚，不免让人觉得有几分不安。
进入藤仙洞的路是沿着附在山壁之上的大藤条攀爬下去，自然非常湿滑，桃花被百里屠苏扶着，在小心翼翼的终于踩到严实的地面时，桃花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据村长洛云平所说，藤仙洞另有一条出口，不必再从这里回去。
“想不到这下面别有洞天，还以为只是个小山洞。”环顾四周，方兰生不免感慨道。
山体内是一个天然形成的中型洞穴，由通道和一些略大的洞穴组成，同时也是一条地下水道。洞壁非常潮湿，顶部有石钟乳，不时地往下滴着水，藤条漫布，四周又裹着一层层青苔。
洛云平将碎玉片藏在洞内的最深处，所以大家还得跟着他走有一段。
没有将阿翔带下来，百里屠苏走在众人最后与红玉相互对视一眼，提醒对方需加入一份警惕。
洛云平走在最前面一边带路，一边提醒大家脚下湿滑。而除此之外，却再也不发一言，与白日里热情好客的模样到有几分违和。
看着村长的背影走了一小段路，桃花越发有种奇怪的感觉，最后还是忍不住扯了扯百里屠苏的衣角，小小声的告知“辫子哥哥…前面那个大叔有些怪怪的……”
话音刚落，就见最前方的人停了下来。
桃花不禁手一抖，快速收了回来，还以为自己说别人被听到了，小脸一下涨得通红。
“……”
“不走了吗？”方兰生奇怪地问道“难道就是这儿？可刚才不是说在最深处？”
“……”洛云平背对着他们沉默得越发诡异。
百里屠苏面色一凛，提剑便冲了上去。
而洛云平的背影，竟在百里屠苏的剑下幻化不见。
“这是——！”
地面突然微微晃动起来从身后传来石门摩擦的声音，他们立刻转过头，只来得及晃见洛云平的一双鞋，随即石门便完全闭合起来。
他们全部都被关在了里面。
“还是大意了……本以为深浅未知，所有人一起进洞才是谨慎……”红玉皱了皱眉头。
“明知他是妖，竟未留心幻术。”
“百里少侠言下之意，早知洛兄并非常人？”欧阳少恭转过头看着说话的百里屠苏。
“少恭你别洛兄洛兄的了！那家伙分明是个混蛋！把我们骗进来不知道是什么用心！”方兰生一直都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不由得生气道“我看他说碎片藏在这儿，说不定也全是子虚乌有！”
风晴雪走到石门旁边，尝试打破它。
可是石门太过厚重，如若强行打碎，怕会引发石洞崩塌，而且上面又附着妖力禁制，寻常方法也是无用。
“那怎么办，难道坐在这里等死吗？”
“洛云平费心引我们至此，定是另有所图。”欧阳少恭倒是冷静的很“既来之，则安之，已无退路，何不继续往里行径，看他究竟是何目的？”
风晴雪突然转过头来“……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众人静下来仔细聆听。
洞内潮湿，不时的可以听到水滴落地的声音，又多青苔，所以雾气倒是绿朦朦的，不时会阻挡视线。空气中似是隐隐飘浮过来令人作呕的臭气，又似乎有什么东西贴地而行的摩擦声。
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桃花猛然转过头去。
“小心！！下意识的推开站在身旁的襄铃，腰间却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把扯住。
“——哇！！”
襄铃被推开撞到石壁上，可是突然从旁多出一只藤条，立刻将襄铃卷了起来。
站在最后面的两位少女，一时在众人面前就被两棵巨大的藤条给拉走！！
“呀——！！”
“啊！屠苏哥哥！少恭哥哥——”
竟是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桃花！襄铃！！”
“该死！”百里屠苏双眸一沉，面如寒冰“追！”
系统提示：关键之时，要保护好自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