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术师血色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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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愿你安息

    mon may 02 11:58:38 cst 2016

    第一章请你安息

    东京,如果你从高空看这座亚洲最大的城市,你会发现它和过去的任何时候没有两样,依旧是高楼林立,这里仍旧是一片让你惊叹的混凝土森林,街边的轿车还保持主人离开时的样子,唯一不同的就是上面落满细碎的灰尘,而灰尘上则是一条用鲜血泼洒出来的轨迹,几个弹孔留在上面,告诉你,战争刚刚过去,却没有结束。

    此时此刻,这座城市里没有任何人的悲鸣。

    但这不代表这座城市会永远这样寂静着。

    三天前,司徒决绝率领远征军最终于十二月二十三日攻破东京城,他是有意挑在这一天破城的,1937年的同一天,日军攻破南京开始惨无人道的南京大屠杀。作为华联邦的最高领导人,司徒决绝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历史是会迎来清算的,那些现在还不愿意向他屈服的国家和个人,此时此刻的日本就是他们的下场。

    在涩谷安静的街道上,曾经日本人引以为傲的三菱,本田汽车横七竖八的散落在街面上,像是被人遗弃的玩具,尽显人们从这里撤退的颓废。曾经郁郁葱葱的行道树莫名的枯萎,它的生命力似乎被地底深处的什么东西吸收干净,枝桠之上没有一丝绿色。几年前还人山人海的购物广场,现在外墙上的玻璃已经支离破碎,露出灰色的墙体,看上去像是一张哭丧的人脸,残留的玻璃是它的泪滴。

    这是一片灰色的街道,仿佛被血色的岁月洗去了所有颜色,剩下的只是惨白森然的骨头。

    远处燃烧轮胎产生的黑烟扶摇直上,似乎是这个城市招魂的黑幡。

    突然在这样一片死灰色的街道上,出现一点雪白。一袭白色的长裙,长裙的主人拥有同样雪白的肌肤,脸上淡淡的表情遮不住眼中的忧伤。有着及腰长发的她看着周围破落的街景,不由的嘴角发出一丝叹息。

    “雨静,你是知道的,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出现在女人的右后方,他头上带着黑色的复古鸭舌帽。一阵风吹过,他用手按住帽子,这个时候他手腕上惨白的皮肤露出来,竟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李弑,你不了解他。”陈雨静缓缓转身,眼中的悲伤收敛,换上一股柔情,她如瓷器一般光洁的脸上凝结着这个世界的美丽。她想要看到李弑的双眼,但对方似乎在躲避,微微的撇开头。

    “司徒决绝会背负这里的所有,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是为了韩霜天。”李弑还是低着头,右手将帽子按在头上,陈雨静所能看到的只是他头发的轮廓和李弑白皙的下巴。曾经有无数的少女为了这个叫李弑的男人神魂颠倒,愿意倾其所有只换他双眼注视,同时嘴角勾起微微一笑,但是现在,李弑收起过去的张扬个性,竖起高高的风衣领口挡住半张脸,他更习惯了从人们的视线中淡出。

    李弑把话说完想要转身离开,陈雨静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留下来。

    “怎么了?”李弑将头低得更深,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奴仆在向自己的主人行礼。

    “司徒决绝已经背负的太多了,他一个人承载着两个世界的责任,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陈雨静知道自己在说一句废话,司徒决绝作为华联邦总统,第三次世界大战华联邦军队总司令,东京攻坚战总指挥,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他不是职业军人,但他已经做出选择,同样的,他也做好准备迎接后果。

    终于,李弑抬起头,陈雨静被眼前的景象吓到,轻轻的用右手掩住嘴。

    “李弑,你的眼睛。”

    在她面前,李弑的左眼眼眶中没有实际意义上的眼珠,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冰球,李弑的视线上移到陈雨静的脸上,冰眼转动自如和另一个眼眶中的肉眼完全同步。

    “雨静,不要再说任性的话了,经历了这些之后,我们都已经长大,成熟,就像我选择我的眼睛一样,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李弑终于在陈雨静面前站直身体,看着眼前额头停在自己嘴前的陈雨静。

    陈雨静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她抬头,目光抖动,眼中出现一丝惶恐,可看到的却是李弑离开的背影。

    “杀殉就要开始了,陈雨静,就算我求你,请你离开东京,好吗?”走出十几米之后的李弑停下来,一个娇小的女孩跑出来冲进李弑的怀抱,小女孩几乎是跳起来抱住李弑的脖子,然后在脸颊上甜蜜的亲了一下。

    听了李弑刚才的话,陈雨静点头,她微微弯曲膝盖,做出转身的姿势。

    “等等。”李弑将脖子上长相甜美的女孩抱下来,在女孩的嘴唇上温存的吻了一下。

    “请你将东井爱希也带走,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不希望她看到,也不希望她知道。”李弑对陈雨静说完又转头安抚不开心的东井爱希,女孩最终妥协,从李弑的怀抱中下来,走向陈雨静。

    陈雨静抱起东井爱希,这个日本女孩只有一米五五,在陈雨静怀中安静的看着李弑的脸,娇小的样子像是诀别的秋叶。

    “这件事情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陈雨静问李弑。

    李弑摇头。

    “不知道,只有命运女神能够回答你的问题。我所知道的最好结局就是。”

    李弑环视四周,脸上是悲壮的表情。

    “我们都得到了安息。”

    陈雨静的身影闪动,瞬间在李弑的眼前消失,现在李弑,这个来自华联邦的男人孤身一人,站在东京破落的街道上。而在今天晚上,这座城市将会褪去亚洲最大城市的外衣,成为一座真正意义上的死城。

    在攻城战斗开始之前,几乎没有人离开东京,日本政府为了所谓的尊严下了守城令,全城的男人都拿起武器,但当他们看到华联邦的飞机从空中掠过然后精准的投下炸弹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他们只不过是这座城市的陪葬。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死还会成为开启新时代的钥匙,这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司徒决绝坐在东京郊外二层民房里,这座民房很普通,不管是在日剧还是动漫中,这样平常的住房比比皆是。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院子,简单的双层楼建筑,但就是在这里的二楼,华联邦权力的巅峰司徒决绝正看着灰色的天空。

    “空军刚才和我说今天的天气不适合执行任务。”司徒决绝身上披着他早就洗褪色的军装,他并不是发扬节俭的精神,只是在他率领远征军踏入俄罗斯的时候就说过,战争不结束他就不会换军装,而这件军装缝缝补补真的陪他走到现在,这不得不说也是一件奇迹。

    “纯属放屁,现在日本天空的制空权在我们手上,千万米的高空上出了云朵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才不去管天气原因,告诉空军,一切按照原计划执行,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就算我现在只剩下左手,也能毙了他。”司徒决绝回头侧过脸看着自己的勤务兵,司徒决绝脸上满是战争带来的伤疤,在昏暗的灯光下乍一看有些狰狞。

    他右边的袖子空空荡荡的,因为嫌碍事,袖口被他插进口袋,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不协调,但他毫不在意。对于像他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有些边幅可以不修,你不修反而铸就了佳话。

    司徒决绝,华联邦的独臂总统,五军总指挥,为人勇猛刚毅,战争时期经常和士兵们一起奋战在前线,他这种行为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前前后后换了四百名警卫。

    指挥部的门开,让人惊讶的是这里身经百战的警卫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走到门外,而门外的警卫也没有做出反应。这个人似乎是透明的一样,无声无息的来到华联邦军队的最高首脑前。

    警卫将手中步枪的枪口对准来者。

    司徒决绝伸出手掌,示意他们将枪口放下,然后摆摆手,让房间中的所有人离开。

    “静月,你留下,这个人我希望你能记住,他叫李弑,就是他和现在正躺在靖国神社地下,那个叫韩霜天的男人,将我推到悬崖边上的。以后我死了,你记得要将我的军刺插进他的胸口。”静月是司徒决绝的副官,外界对两个人的关系有很多非议,但司徒决绝一直没有理会,甚至在宝贵的空闲时间带这位美丽的女军官回家和家人吃饭。

    “长官放心,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可以。”邱静月军姿站得笔直,身上墨绿色的军装为她镀上铿锵的气质,这个女人看上去有女武神的感觉。

    司徒决绝左手摆摆。

    “现在就算了。”说完他转向李弑。

    “李弑,我再和你确认一遍。”

    李弑脸上的微笑凝重,别人很轻松就能看出他是在故作镇定。

    “三百万人,你确定够吗?”

    李弑轻咬嘴唇,微微摇头,眼神也在闪烁。

    “静月!”司徒决绝和邱静月相处多年,简单的两个字对方已经领会意思。

    零点五秒之后,漆黑的枪口顶在李弑的额头上,只要司徒决绝开口,邱静月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9毫米口径的手枪弹,已经足够让李弑的**溅的到处都是。

    “三百万灵魂够不够,我们谁也不知道,但我们只能这样试一试。”

    李弑脸上的肌肉放松,表情变得诚恳,但眉心的皱纹却没有退下,他也在担忧,三百万生命能否唤醒韩霜天,是否能够给未来带来希望。

    “静月,联系空军。”司徒决绝转身看着天空,夜幕即将降临,夜晚的黑从东边开始蚕食天空的光亮,黑暗就像是注定来临一样,但是司徒决绝心中清楚,这个夜晚将会是人类历史上最为血腥的夜晚。

    “计划不变,所有的罪名将由我来背负,但愿我做的不是无用功。”

    面对一点点暗下去的天空,司徒决绝叹了一口气,这让他高大的背影看上去变得萎靡,整个人失去了光彩。

    位于千代田区九代扳的靖国神社,实际上现在的这里已经不存在什么靖国神社了,在华联邦军队刚刚攻入东京的时候,司徒决绝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肃清不愿投降的日军,而是亲自率军强攻到这里,然后一把火将靖国神社化为灰烬。

    但是在靖国神社旧址的地下,没有人知道这里有一个隐秘的舱室,在这个舱室中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他面如死灰,身体的有些地方已经腐烂,在旁人看来这个可怜的男人已经死了很久了,但如果你细心观察,这个男人的胸口在细微的起伏。

    似乎是在呼吸,似乎是在低语,似乎是在静默的嘲讽周围的一切。

    这个男人就是韩霜天,就是那个李弑和司徒决绝不惜用三百万生命唤醒的人。

    他躺在这里,静默的躺着,孤零零的做一个梦,在这个梦境中,他看到一切的开始,一瞬间他又觉得自己回到回忆中的那个年代。

    如果他清醒着,他会认为陷入回忆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因为回忆只是得不到的幻影。

    但是现在他乐在其中。

    这可能是他战斗之后的休憩,或者是在旁人看来的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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