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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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

冯大泉搞庆贺酒会,请的都是些什么贵客?

带着疑问,我去了闹市区的音像店。古典音乐我最喜欢古筝,听来宛转悠扬,似高山流水般绵长。贵为皇宫女主人,习惯笙箛相和、琴瑟伴奏,宫里的女子翘袖折腰起舞,歌声如泣如诉,倒随着旋律忘记一切。司鸿宸斜倚龙榻,这个时候的他往往最安静。

不想了。

挑了几张碟片,我回到了酒店。

韩淳打电~话过来,他最近要出国考察,要我报个银行账号,他可以将上次的钱汇入。电~话里他似乎很忙碌,时不时暂停谈话,我便率先将电~话摁断了。

到了夜里健彬也来电~话,问我明日几点下班。我心里装满了酒会的事,心不在焉地回答几句,到早上起来,忘记自己跟健彬说的是什么。

上午,中餐厅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台上横幅挂了起来,鲜花绚烂,古乐声轻扬,一切完美而别致。十点开始,参加酒会的客人陆陆续续签到,有记者扛着摄影机进来。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我进去,顾大姐正和主管说话,见到我笑道:“宜笑,小弟今天接到出差通知,这几天不能来酒店了。”

我只是笑而不答,主管暧mei地眨眨眼睛,和顾大姐开玩笑,“看你这么关心宜笑,是不是想要她当你弟媳妇?”

顾大姐佯装生气,作势要打主管,两个女人笑闹起来,我并未搭腔,端起冷菜盘出了厨房。餐厅里人头攒动,显然各路嘉宾都已到齐,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我被安排在靠角落的位置,只能看见贵宾席隐隐绰绰坐满了人,不时有曳地礼服的美女经过,伴着缕缕高级香水的清香。

台上,冯大泉正在致辞。也不知道是哪位秘书替他写的,冗长得十分钟还未结束,冯大泉读得舌头打转,额头直冒汗。台下的人都中规中矩地坐着,不断有轻轻的交头接耳声,我听见冯大泉读了一句破句,旁边一桌几个人捂嘴轻笑。

掌声稀里哗啦。接着领导上台讲话,例行公事一个轮着一个。台下的十有八~九不耐烦了,有抿酒搭讪的,有起身如厕的,猥琐男的注意力转移到美女身上,各种暧mei表情不断。

这时候冯大泉端正西服重新上台,面带笑容,声音比刚才清爽洪亮很多。

“诸位,在各公司和部门的配合支持下,星泉实业已经取得了辉煌的成绩。新的一年来,国家继续实施宏观控制,市场竞争日趋“白热化”,为了公司经济更加健康、稳步地发展,我在这里宣布,董事局特聘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司鸿宸先生为星泉实业的总经理!”

满大厅骤然鸦雀无声。

那个名字出奇的清晰,如炸雷震响在头顶。我呆在原地,恍惚间一个身影从贵宾席站起,从容地往台上走,黑色西服翩动。他身姿挺拔地站在台上,那浮在嘴角的一缕淡笑,惹得锦簇的鲜花都仿佛翩然欲飞了起来。

如同磁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吸引住。冯大泉略带得意的介绍还在继续,“……司鸿宸先生先后任职于美特证券、a国克莱思房地产投资管理公司、c国皇家银行集团投资经理、高级分析师,我们从国外成熟市场挖来如此大腕,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掌声如雷。

司鸿宸说得很简练,却足以抹杀摄影记者不少菲林。他下台后,从服务员手中接过酒杯,陪同冯大泉逐个朝贵宾敬酒,另外几桌的男男女女早按捺不住,纷纷前去恭贺。一时间整个大厅荧光灯闪烁不停,司鸿宸被彻底淹没在人群中。

我失了魂似的,只觉得心口剧痛,连着站姿也有些摇摇不稳。

一起的服务员发现了,问道:“宜笑,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病了?”

我连着声音也是不稳,“去趟卫生间……”

话说完,死死咬住唇,低头快步出了餐厅。一进卫生间,到底控制不住地哭了。

老天爷为什么如此安排?

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让他出现在我眼前?

我见到他,他见不到我。不,他是压根不会注意到我!

什么海归才子,什么星泉实业总经理,全是骗人的幌子!他抛下我回到现代,成了冯大泉的财神爷,他们沆瀣一气,利用金缕玉衣等珍贵文物赚取巨额钱财。

金缕玉衣……

金缕玉衣肯定已经不在国内。司鸿宸,我算看透你了!

外面有人进来,我才回过神,装作无事般照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眼圈发红,神情呆滞,我扶着墙慢慢出了卫生间,眼前一阵阵的昏眩,几欲立脚不住。

偏偏这个时候,有道身影出现在走廊。那人点了支烟,一手随意地插在裤袋,神情悠闲自得。

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这样的神情。他双手插在裤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双幽亮有神的眼。

那一刻,我就被他吸引。

诸多年过去了,刀光血影交织变幻,仿佛是场梦,又仿佛就在眼前发生。我问自己,见到他为什么还是流泪?

他突然转过脸,睁大了眼睛,一声惊呼:“韩宜笑?!”

我望定他,本能地用手抚住胸口,声音带着一丝凉意,“司鸿宸总经理,我们终究还是见面了。”

他呆了呆,大踏步过来,一把抓住我拉到无人角落。

“等等,让我猜猜,你是怎么回来的?”他用手指抚摸眉头,说话间一股馥郁的酒气飘过来,“又有玉珠?或者,封骥想法子让你回来,难道他也出现在这里?”

说完,唇角却勾起了笑意。

“够了,司鸿宸,别在我面前演戏!”我强自撑住情绪,低低地吼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今天我忙,以后有空联系你。你我见面最好不要让人看见。”

司鸿宸似乎急于摆脱我,不再说什么,疾步从我身边而过。

他将我抛在后面,话说得冷薄直白,刺得我心底一股火在喷发,我再不计后果,拽住他的衣袖,不断地追问:“你想逃避吗?你为什么这样待我?司鸿宸,你不跟我说清楚,我做鬼都缠住你!”

司鸿宸发狠地甩掉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