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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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再次冒险

准备再次冒险

康宁医院。

母亲坐在夕阳的光下,肤色比以前白皙,脸上却淡漠一片。她用陌生的眼光看了看我,又木讷地被护士牵着走了。

主治医生送我到门口,安慰我说:“病人躯体健康状况不佳,有慢性疾病,此时正处在大脑机能状态消弱时期,容易情感淡漠与亲人疏远。对于这种心因性精神障碍来讲,除了药物治疗,最根本的还是有效的心理治疗。要让病人进行心理宣泄,使病人的痛苦减轻,得到心理的平衡。医院里有专业的心理医生,通过治疗,病人精神症状会相继消失。”

“医生,这需要多长时间?”我问。

“那还要病人和家属的配合。有的病程较短,有的就漫长了些。”

我心烦不安地出了医院大门,冯大泉的车子适时停在我的面前。我坐进去,冯大泉边开车边观察我的神色,说道:“怎么样,医生的话你总该信了吧?你妈的病不是短时期能治好的,想把病根除掉,必须打持久战。”

“冯老板,如果我这次还是空手而归,我会把我妈接回家。”

“不不,韩小姐,我冯大泉言出必行。如果到最后还是没有答案,错不在你,你已经完成任务了。我冯大泉还是会遵守承诺,把你妈的病彻底治好。”

我不再说话,暗地里却舒了口气。

与冯大泉分手后,我着手准备再次冒险。可是一天过去了,二天过去了,我还是没有行动。

我在拖日子。

因为我实在害怕一个人,那个杀人不见血的魔王,司鸿宸。

那件绣花旗袍洗干净了,我拿到裁缝店去缝补。老裁缝端详了半天,啧啧道:“这是早期手工缝制的,真考究,现在很难找到这么贵气的旗袍了。”

我撒谎说是外婆留给我的。老裁缝又感叹:“你外婆早期定是千金小姐。这撕口可是新的,你把你外婆留给你的老古董弄破了,虽说我帮你垫块布缝好了,可到底不值钱啦。”

老裁缝费了不少心思,才将旗袍缝补完。我付好钱,道了谢,提着纸袋开始慢悠悠逛大街。

正是清明节气,刚好正清明前两天是双休日,全国三天法定假。大街上的人流比往常多了,时常碰到扫墓回来的,每个人的脸上仿佛沾了细碎的阳光,满足而安详。

有莫名的伤感,像一根细丝,幽幽探进我的心底。

这世道过客匆匆,谁会注意到,一个即将奔赴险境的女孩,正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我盯着里面的号码足足有十秒钟,才下定决心接了。电话里头,那个男人的声音洪亮,威慑力不减。

“宜笑,前几天是不是你打来电话?为什么挂掉了?”

“没什么,我只是试试谁打来的。”我冷冷回答他。

“这几个月你上哪儿去了,怎么电话老是接不通?”他似乎积攒着耐心,语速缓慢,“宜笑,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你现在一个人吗?要不我来接你。”

“不必劳驾韩处长了。”我表示拒绝。

“别老是韩处长、韩处长的,没了规矩,我是你父亲!”

“我没父亲!”

“混帐!二十年前我穷光蛋一个,听说你出生了,我想见见你,可你妈硬是大吵大闹把我从医院赶出去!为了不让我见到你,她把你东躲西藏,有一次差点把你蒙死,这件事你可以去问问田妈!对这种偏激疑心病又重的女人,我唯有退让!她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再这样跟我说话,我找你妈理论去!”

“够了!她已经疯了,你还想怎样?”

我突然叫喊起来,路边的人都不约而同朝我看。我已经顾不得了,这个男人总会挑起我的情绪,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韩淳,”我直呼他的名字,咬牙切齿地说着,“你以后少来烦我!二十年里面跟我生活在一起的不是你,而是我妈!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没资格管,你去管好你的下属吧!”

我骂了一句粗话,随手关了手机,像个斗红了眼珠的母夜叉,站在人行道上直喘粗气。

有人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我。

我不经意地抬眼,愣住了。

是健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