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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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真是丰盛

嫁妆真是丰盛

小洋楼里黑咕隆咚的,我辨别不出方向,只好任凭他抱着,听着他的皮靴踩在楼梯,有一种哐哐的回响。

佣人小跑着上前引路,轻轻推开了卧房的门。

里面红烛高烧,厚厚的金丝绒窗帷,把几处窗口都遮得严严实实。室内有浓郁的百合香,在微微抖动的烛光下,那些红漆的传统家具光华陆离。无论是香橱被柜,还是青花瓷瓶、锡制灯台,都在光影的笼罩下彰显卓著,盘金银绣,贵气沉郁而暗香浮动。

我由衷地赞叹,楼婉茹的嫁妆真是丰盛!

还在恍惚不定之下,司鸿宸只是轻轻一送,将我整个人扔在那张铺满锦被的梨木花**。然后,随手从镀金挂架上,扯下一条干爽的浴巾,交给女佣,命令道:“给她擦干净了,一早叫楼家来接人!”

我吃了一惊,不禁叫了声:“司鸿宸!你——”

他站在落地玻璃镜前,稍微整理着崭新的燕尾式西装,英挺的身姿像一笔修竹。他对我的叫声并不加以理睬,自顾对佣人说着:“告诉楼老爷,你们这些前清的遗老遗少,成天缩在暖香窝里,风不吹雨不打,想靠我们南征军的枪杆子顶着,继续安安逸逸地享受荣华。嫁个女儿,还寻死觅活的。哼,好吧,我司鸿宸不缺压寨夫人,马上还你们女儿!”

他冷笑着,以一个潇洒的告辞动作,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张口结舌地坐在**。片刻工夫,外面隐约有汽车发动的声音,一道光线掠过窗帷,汽车行驶的声音渐渐远去。

接着,整幢小洋楼无声无息。

我醒悟过来,看见女佣依然站在房内,一脸惶恐地看着我。

“你出去吧,我睡一会儿。”我盖住锦被,挥手示意女佣离开。

女佣大概被我的淡定吓坏了,连说话都结巴,“小姐,一早......要不要告诉老爷?”

“他命令你去叫,那你就去叫。”

“小姐,你要想开点啊。虽说司鸿姑爷洞房花烛夜就不见人影,可他是个军人,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连老爷都怕他,咱们更要让着他点。您刚才吓死老奴了,要是当真有什么好歹,老奴在老爷那里也没法交代啊!”

女佣开始苦口婆心劝慰起我来。

从女佣的口中,我大致了解到,楼婉茹的父亲为了讨好这个南征军少将,隆重嫁了自己的女儿。

而司鸿宸,对送上门的艳福照单全收。而他在外面的风流债,永远都还不清。

那个时候流行三妻四妾,小洋楼只有一位孤独新娘,对于楼宛如来说,没有人跟她争风吃醋,应该算是幸运的了。

真的这样就自尽了,太可惜了!

可见,楼婉茹对司鸿宸是一往情深,忠贞不渝的。就像我对健彬,知道他背弃了我,当时我的确有想死的念头。

怎么又想起健彬了呢?

我叹息,用虚弱的口气说道:“歇息吧,我很累。”

我真的很倦怠,很快地睡过去了。

依稀有叮铃铃的声响,一阵接着一阵。我被吵醒了,睁眼环视房内的一切,努力提醒自己是在异世。

那声音来自楼下,接着是佣人唯唯诺诺的说话。我仔细一分析,楼下肯定是客厅,佣人在接电话。

我翻箱倒柜,挑了一件半高立领蓝底金团花的,衣襟斜扣,下面是同色的打褶马面长裙。类似这样的打扮,我在酒店的前台女孩那里看到过,俏丽不失端庄,曾经让我好生羡慕。

好容易穿着齐整,我等待女佣上来给我盘髻。

女佣还没上来,楼下却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不知发生什么事,拨开低垂的窗帷,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正起大雾,外面的景致模糊不清。

脚步声从楼下沿着楼梯上来,在房外停止了。接着,又是大力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