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第五章只缘身在此山中
在柯府的这些时日，张瑗过的甚是开心，柯大人和柯夫人都是温和正直的人，华儿又如此的惹人怜爱，除了那个正值叛逆期的柯郁以外，剩下的都是很美好的。
每日除了和柯夫人学习那些宫廷礼仪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之外，张瑗主要就是陪着柯华玩耍，那些女孩子的玩意儿实在无趣，她就想起了前世经常玩的飞行棋，就找齐材料拉着华儿外加一脸好奇的柯郁玩了起来，由于规则简单，很适合柯华，没多久，全府里的人都会玩了，这实在是另人意外。
除了这些也少不了人见人爱的跳棋和击鼓传花这些小游戏，一时间张瑗成了柯府最受欢迎的人。柯华从来没有如此的开心，看的柯家父母安慰不已，家里的下人也放松不少。
这日，到了太后的寿诞，多日来的学习要到了检验的时候，大家都忙活起来，张瑗更是寅时就被叫醒，开始梳洗打扮，府里弥漫着紧张气氛。弄的张瑗心也紧张起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可是皇权大如天的时代，不是那个人人表面平等的年代，皇帝可是动不动就会要人脑袋的。
在门外等待轿子的时候，张瑗到底是沉不住气，一双小手绞着新穿的桃红镶金对衿袄，神色间满是忧愁。
“阿瑗，看把你紧张的，之前看你不是很淡定的么？”柯郁看着身边紧张的小人儿，这才是个孩子的样子，前几天的她太过成熟，不忍看她紧张若此，想出口安慰，只是想好的话说出来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才没有紧张，我是看看衣服穿好了没有！”张瑗心中又羞又恼，还是被看出来了，这孩子总是人家说好他说不好，人家说东他说西，天天和自己过不去，之前做的那些新鲜玩意他又说不过是一些小玩意，最后还不是一起玩了？口不对心的家伙。不过经他这么一闹，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
众人盼望的轿子终于到了，柯大人打头，张瑗和柯夫人同坐殿后，这么大的盛事，柯郁是没有旨意无法进宫的，只好默默地退后，看着众人上轿。
轿帘放下的刹那，张瑗探首，“柯家大哥，虽然你总和我过不去，但是还是谢谢你的关心！”说完就缩了回去，没有看见柯郁一脸的呆愣。
这丫头，哪有不喜欢人家这么直白说出来的，又不是自家小妹，就是这点子不讨人喜欢，跟个小大人一样，不过心思倒是细腻，不觉漾开了笑颜，。伴随着初生的霞光，入画的少年笑的恣意明亮。
在张瑗坐轿子坐的晕晕乎乎之际，终于来到了紫禁城的午门。众人皆下轿候旨，此时午门口已经很多人了，只见身穿各色云锦圆领袍，头戴乌纱帽的官员们一堆一堆的聚在午门左侧，女眷们都聚集在右侧，也都是经常走动的，大家就各自寒暄起来。张瑗趁机偷瞄紫禁城。
丈高的宫墙，金碧辉煌的琉璃瓦迎着朝阳发出夺目的金光，盘龙飞舞，飞檐耸入高空，带着一股皇家气势扑面而来，此时的紫禁城是真正的皇家内苑，没有上一世旅游的轻浮之气，厚重而深沉，张瑗感慨万分，这才是真正的皇家气派。
这厢柯夫人不想被人撞见，可是这么多人，总有熟悉的，只好带着张瑗向颇有交情的几位官家夫人走去。
“呦，是柯夫人啊，怎么这时候才到呢？难不成是小姐有什么事情？”一个身披五品霞帔，穿着具云霞练雀纹褙子，?花银坠灯的狭长脸型的命妇不客气的开口，早就听说柯大人家的小姐痴傻，柯夫人又轻易不带姑娘出来，这下可有的好看了。
“原来是梁夫人啊？小女好的很，只是早些时候我家老爷非要考校犬子的功课，才些微晚点，只不知梁公子之前的伤可好些么？”柯夫人毫不示弱，不是笑话我家女儿么，你那儿子不照样不成器，纨绔子弟被先生打了板子，听说现在还没好利索。又叫张瑗向人行礼。
张瑗心知万不是出风头的时候，遂上前垂首规规矩矩的行礼，“梁夫人好！”行完立即退后。
梁夫人一时间无法作答，这柯夫人看着满面温和没想到这么绵里藏针，专挑人家痛脚，再看张瑗确实正常的样子，吃了哑巴亏沉默。
“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这样，这就是那个姑娘？”旁边的礼部尚书邹夫人连忙打圆场。将柯夫人和张瑗带离了这个圈子，来到僻静的一旁说话。
“是的，这就是学子张峦家的小女儿，闺名张瑗，来，媛媛，这是礼部尚书邹夫人！”柯夫人将身后的张瑗推向前来。
“媛媛拜见夫人，夫人安好！”张瑗谨慎的行礼，这可是个大官夫人呢。
“看这模样倒是不错的，媛媛，这是我家女儿闺名婉儿，痴长你几岁，此次进宫就由婉儿照看你吧，大人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有婉儿在身边照顾，你也不用害怕，自然点就过去了。”邹夫人边说边示意身边的女儿。
张瑗听罢忙不迭看向前方的女孩，8岁左右的样子，双环髻上带着几朵银雕珠花，米粒大的珍珠穿成两串权作发带，已经穿了耳洞，两个玉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平添几分可爱。上身桃红轻纱绣云纹金边对衿小袄，下身月牙白色轻纱罗裙，粉蓝色绣花鞋，通身的大家闺秀气质。
张瑗行礼的同时，看向自己，粉色云锦轻纱对衿袄，嫩黄罗裙，白色缀珠绣花鞋，虽说也很可爱，到底因为年纪小，一团孩子气。
邹婉儿看着行礼的张瑗，暗自思量，这就是代替华儿的女孩子，倒是可爱知礼，心下有些喜欢，忙上前拉着张瑗的小手。
“瑗妹妹不必多礼，叫我婉儿姐姐吧，一会我们进宫你要呆在我的身边啊，我们一起，不要走散了哦，宫里很大的。”张瑗有些不习惯，又不好抽出来，只好先牵着。
“嗯，婉儿姐姐，我会小心注意的！”张瑗知道这是怕自己会出问题，不过还是心中感谢人家，毕竟也是一番心意。
此时午门的大门开了，只见一个小宦官拿着浮尘，尖细的声音随之传来。“圣上有旨，请众位大人入宫觐见。”
张瑗随着柯夫人一应身边的女眷还有左侧的官员们，看见午门开的时候就自觉的按品级列队，此时听到旨意众人都整理了下衣冠，鱼贯向午门内走去，其他书友正在看:。
就要进入紫禁城了啊，张瑗心中激荡不已，站在人群中，偷偷的打量着这几百年前的皇家内苑。
穿过了午门，沿着中轴线，走过汉白玉桥，来到了奉天门外，众人在这里列队站好，神情肃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参拜，同时下跪行礼，张瑗无奈只好跟着下跪。
只听的远方传来宦官的特有嗓音，“众卿平身！”
众人闻声起身道谢，“谢万岁！”
等到众人站定，又一道旨意下来，“今日皇太后圣诞，众位大臣就在此禀报朝政，家眷则先去清宁宫为太后祝寿，待诸事完毕，众位卿家同朕恭贺太后。”
众人跪拜领旨谢恩。张瑗起身后随着身边的柯夫人和女眷则往清宁宫而去。
走了半刻多钟，终于来到清宁宫的大门，只见门头书写“清宁宫”，有正殿五间，均是黄琉璃瓦歇山顶，左右配殿各三间，殿前有东西配殿各三间，只是不知后院还有多少了。
在通禀过后，张瑗随着众人而入，到得清宁宫殿中，四根蟠龙纹柱气势卓然，其中的桌椅凳子无不是名贵木质，装饰用的都是各地进献的名贵绫罗锦缎，桌上已经摆好了各色食物糕点，精巧细致。
各家眷按照品级一一向主座上的大明朝最尊贵的女人行礼。先是内阁的家眷，依次是六部，然后各中央部门，张瑗等人在六部之后，趁着这段时间，张瑗偷偷打量主位上的太后。
今日的主角周太后头戴金龙翠凤衔珠冠，织金云霞龙纹黄衫，饰以珠玉坠子，?龙纹，深青色金绣团龙纹褙子，红色鞠衣，织金云龙纹，红色大带，黄色缘?袄子，红领??裾，皆织金采色云龙纹，红色绿缘?裙，显得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只因张瑗个子小，前面又有不少女眷挡着，看不清太后的面容，隐约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贵妇，不时传来阵阵笑声，看来是哪家的孩子博得了太后的喜爱呢，张瑗心里想着，此时，身边的柯夫人扯了扯张瑗的小手。
“媛媛，马上就到我们了，一会你跟着我上前叩拜，如果太后问你话，就直接回答，不要紧张就好。”柯夫人有些担心，不知道这孩子面见太后会不会胆怯，毕竟小户人家的孩子。
“好的，夫人，媛媛明白。”张瑗乖巧点头，关键时刻一定要注意。
“柯潜柯大人家觐见太后！”随着小宦官声音落地，张瑗随同柯夫人不远处的周太后走去。
“臣妾柯氏携小女柯华叩见太后，愿太后身体康健，寿比南山。”张瑗照着之前教过的礼仪，深深的跪拜下去。
“平身，借你吉言，哀家心里很是高兴。这是你家的孩子？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周太后随意的说道。
张瑗知道千万不能让太后注意到自己，不然就坏事了，只好规规矩矩的抬起头来，目光却不直视，生怕被注意到。
周太后抬眼看了下，模样倒是不错，就是知礼些，没什么特别的，不如刚才礼部尚书家的小姐那么端庄温婉，也不如吏部尚书家的姑娘活泼可爱，也就没了兴趣。
“模样倒是不错，也规矩知礼，先下去吧！”周太后挥手让她们退下。
张瑗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是过关了啊。忙扶起身边的柯夫人退了下去。少时，周太后见完了所有的家眷，挑出了几个喜欢的孩子留在身边，让身边的宫女传旨剩下的众人依次入座，宴席开始。
柯夫人领着张瑗来到了四品家眷的席间，让媛媛坐下，自己也在旁边的凳子落座，。
“媛媛，早饭都没有时间吃，先少吃点垫垫肚子。这时间还长呢！”柯夫人心下欢喜，这关算是过了，没有引起太后的注意，接下来只要不出岔子就可以了。只是心疼眼前的小姑娘了。
“好的，夫人，媛媛明白！”张瑗知道这种国宴都不是让人吃饱的，所以也就是稍微夹了那么几筷子，就放下不动了。
张瑗放下筷子四处打量，旁边的是一个10岁的小女孩，不知道是谁家的,右边的是一个3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自己，张瑗心喜，冲着小男孩做了个鬼脸，小男孩露呵呵直笑。
此时耳朵里传来了左边的小女孩的声音“娘，为什么都没有见到皇上，还有怎么都没有皇子和公主呢？”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要知道现今皇上还膝下空虚，所以才会让你们进宫陪伴太后，不然钟一辈子你也是没有机会进这皇宫的！”女孩的娘亲慌忙捂住了孩子的嘴，四处环顾，生怕有人注意到。不妨和张瑗的目光相撞，尴尬的笑了笑垂首给女儿夹菜了。
原来这个皇帝没有孩子啊？不过一般皇帝后宫三千怎么会还没有孩子？难道是太小了还是太老了？张瑗心中纳闷，这时候究竟是哪个皇帝啊？
正在苦苦回想自己的历史知识的时候，门外传来通报的声音“万贵妃向太后娘娘祝寿！”
柯夫人忙将张瑗拉起站到案边，准备行礼。真是的，又是行礼，不会一次来全啊！不过万贵妃？明朝好像只有一个比较有名的万贵妃，就是那个大了皇帝十几岁的传奇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妾身一早有些事耽误了，向太后祝寿来迟了，请太后勿怪啊！”一声清脆的女生逐渐传来，端的是清澈婉转，闻声已知是个美人。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位头戴翠翟衔珠牡丹凤冠，深青霞帔，，桃红色金边大衫，均绣云霞凤纹，湖蓝色百褶裙，瓜子脸型，蜂首柳眉，狭长凤眼，玫红薄唇，很是明艳动人，妖娆妩媚的30岁左右女子跨进门来。
众人见到来人，均行礼参拜，“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臣妾拜见太后，愿太后福泽永享，恩泽万年。”万贵妃向周太后福礼。
“贵妃平身，芷汀，赐座。”周太后淡声说道。
“众位都起来吧！”万贵妃在坐下的同时，让跪地的众人起身入座。
“万贵妃，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来的这样迟？”周太后首先发难，兀自端起茶，垂眸看向万贵妃，等待回话。
“太后莫怪，实在是后宫的事情繁多，这才迟了，臣妾罚酒一杯，太后就原谅臣妾这次可好？”万贵妃知道周太后向来不喜自己，也就直接请罪，毕竟是皇上的生母，还是要尊重的。说完起身端起身前酒杯一饮而尽。
周太后眼见万贵妃如此痛快请罪，只好忍耐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既然如此，哀家就不多说什么了，你来看看，这几位都是官家子弟，一个比一个的懂事乖巧，哀家很是喜欢，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上自家的孙子啊！”周太后身边围着的几个孩子听闻均起身向万贵妃行礼。
这个老太婆，想抱孙子想疯了，要抱也得等本宫的儿子出生，其他的想都别想。万贵妃心中暗想，已经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是怀不上呢？万贵妃始终无法挥去心中的不安，纪氏那个贱婢，还是不能放松了警惕。
万贵妃心下打算的同时，眯眼打量太后所说的几个孩子，其他书友正在看:。
“太后喜欢的自然不同一般，臣妾看这几个都是好孩子，再说了，圣上正是千秋鼎盛，怎么会没有皇孙让太后您共享天伦呢？”万贵妃恭谨的回禀太后。
周太后也是无奈，皇帝不知怎么了，迷了魂一样，就是对这个恶毒的女人宠爱有加，纵容她荼毒后宫，弄的皇帝到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真真可气。
“既然如此，还希望贵妃多多劝导皇帝，让他多宠幸宫人，早点开枝散叶，也好早日后继有人！”周太后不死心的道。
“是，臣妾一定多家劝导。”万贵妃温顺承训，只是垂首的容颜上一片阴狠。
张瑗的方向刚好看见万贵妃的表情，吓了一跳，估计皇帝没有孩子都是因为她吧，看来真的是心机深沉，手段歹毒啊。
不多时宴席上的气氛热烈起来，各家夫人也都开始了走动，有去赶着太后逗趣的，也有去向贵妃娘娘卖好的。一时间有好几位夫人来邀请柯夫人，柯夫人无法，想带张瑗去，又怕日后穿帮，毕竟还是少数人知道此事，不带张瑗去吧，婉儿现在在太后跟前，没有人陪，要是出了事情可不好，一时间难办的紧。
张瑗看着眼前和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实在是没有胃口吃下东西，更不想看两个尊贵的女人在那里唇枪舌剑，刚好看到柯夫人为难的样子，瞬间了然，“夫人，您先忙您的吧，媛媛会乖乖的，不会有事的。”
“这样，媛媛，你乖乖的坐在这里，想吃什么让身边的宫女姐姐帮忙，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啊，我去和其他夫人们说说话。”柯夫人实在无法，只好交代好之后担忧的和众位夫人向座首走去。
身边没有了人，张瑗放松不少，这时肚子响了，不好，想要如厕，忙招手让身后的宫女过来、
“姐姐，媛媛肚子痛，媛媛想如厕。”苦着脸哀求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
“这位小姐，跟奴婢来，奴婢带您去。”说着牵起张瑗的小手走出了清宁宫。
走在路上，张瑗欣赏着这难得的皇宫美景。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身穿蓝色锦缎的宫女，看起来级别要比身边的这位高出不少，端着一盘不知是什么东西，急匆匆的走着，看见了她们，迎面就冲了过来。
“哎，你，就是你，你是哪个宫的？”蓝衣宫女喘着气问道。
“回姑姑的话，奴婢是清宁宫的，正要陪小姐去如厕。”身边的宫女柔声回道。
“正好，这里有一盘佳肴是贵妃娘娘走之前点名要的，做好之后要送到清宁宫来，本姑姑临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你来进去送给贵妃娘娘，就回禀娘娘说娘娘要的佳肴做好就立即送来了，呈上去就没什么事情了。”说完也不等小宫女答应，直接把盘子端给她，转身急匆匆的又往回走去。
“哎，姑姑，姑姑，这，这可如何是好。”小宫女有些为难，这要送了东西，小姐可怎么如厕啊，很是苦恼。
张瑗觉得这个小宫女很可爱，不忍看她为难，“姐姐，你先忙吧，你告诉媛媛怎么走就可以了，媛媛认得路的。”
“也只有这样了，小姐，这里是清宁宫的后院，共有五间偏殿，茅房就在其中正中的后面，你从这里直走看见五间大房子找最中间的一间往后走就到了，姐姐先进去，你出来了就在原地等着姐姐来接你，可不要乱闯。”小宫女仔细的向张瑗解释，生怕她走错了地方，这地方可不能乱闯的。
“好的，媛媛知道了，姐姐去吧！”张瑗满口答应。
小宫女看了张瑗笃定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算了，还是贵妃的事情要紧，一会呈上去之后立即出来接她也就是了。端了盘子转身回清宁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