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恨
第六十八章 恨
恨！
段长青被段莹莹冰冷的语气刺得浑身一震，心痛到极点，竟逼出心底的一丝勇气。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凄凉道：“我知道这都是幻觉，我知道你是玄生。你想吃我就吃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不想再看到莹莹这个样子！”说着，他用颤抖的手抓出几张皱皱的符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若再逼我，我就跟你拼了！大不了两败俱伤！”
短暂的沉默，蜷缩着的段莹莹突然动了动，然后，发出一连串尖利而疯狂的笑声。
段长青死命的捂住耳朵，闭上眼，老泪纵横的哀求道：“不要笑了！不要笑了！你不是我女儿！”
“谁说我不是？”渐渐舒展开身体，段莹莹抬起头，两双猩红的眸子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莹莹在美国！她怎么可能在这？！不可能！”
已经改为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段莹莹微微歪着头，两只眼珠子咕噜一番，将黑眼珠从上眼皮中滑下，像个不倒翁一下缓慢的摇晃着身体，发出一个个细碎的冷笑声，苍白的手指缓缓的捋着瀑布般的头发：“他最喜欢我的头发了，所以，去美国前，我将它们都剪了，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寄给了他。”
看到段长青露出惊愕的神情，那个段莹莹笑得更加邪狞：“我屈服于你的怒火，去了美国，却忘不了他。所以，我又留了长发。爸爸，我爱你，可你却利用我的爱来逼迫我，只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那点虚荣的心理。”
“不！不是！”段长青满脸悲哀和悔恨，恍惚间，他竟忘记了眼前的并非自己的女儿。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段莹莹的目光骤然变得冷冽：“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偷偷的回来了。其实我本来不想回这个家的，可是我找不到他，只好回来求你。当时，我是拼着放弃自己所有的尊严才回来的。可你知道吗？”
“什么？”段长青下意识的反问。
“我一回来，就被吃掉了。”段莹莹双手卡着脖子，眼珠死鱼般的凸出，语气却骤然一轻，像是在说一个惊险的故事：“整个脑袋被吞进，喘不上气来，还被活生生的吸干了血液。明明知道自己的父亲就在家里，却无法出声呼救，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和绝望吗？”
“怎么可能？！”段长青脑子里一阵晕眩，他突然想起那一夜醒来，空气中的血腥味，耳廓的潮湿，枕边不自然的凹陷，以及……大门轻轻的开启和闭合的声音……
不！难道，他以为是错觉的声音，竟然真的是莹莹回来了？！
“如果它没有吃我，如果不是它吃了我急于寻找地方化形，如果不是它巧合的选择了你埋他尸体的那道墙，我也不可能知道你杀了他，更不可能和他如此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段莹莹呵呵笑道：“你知道吗？那玄生化形的时候，不但吸收了我的意识，也吸收了他残留的意识，却也因为被他的意识所干扰，所以保留了我的一部分自我。呵呵，说起来，有点像是人类的精神分裂。有时候，我是原来我，有时候，我是玄生，有时候，我又是他。”
……段长青脸色苍白的看着段莹莹诡异的样子，只觉得心如同沉入地狱，被地狱中的寒风吹得四分五裂。他听不懂这段话的意思，可却下意识的明白，女儿……真的死了！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他却似乎老了几十岁。如果不是他太胆小，如果不是他一时贪恋女人，如果不是他懦弱的屈服于组织的恐吓之下…….或者，哪怕那天晚上，他能鼓起勇气走到客厅去看看！……
‘莹莹’看着他的变化，轻轻一笑，尖声道：“爸，那天我要是不回来，被吃的恐怕就是你吧？”下一瞬，她怨恨的看着段长青，字字充满恨意的道：“你给我的命已经还给你了，他的命谁来还？！”
“我”段长青绝望的抬起头，如赎罪般痛苦嘶吼道：“我来还！我来还行了吧？！你吃了我吧！”
段莹莹歪着头，看了段长青半响，目光一敛，唇角突然向两边裂开，整个头颅从嘴部被劈开，从咕咕冒血的喉咙里发出漏风的惨叫！
本来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可眼前的一幕还是太过恐惧，段长青抑制不住的跟着大叫起来，像是要将所有的恐惧全都叫喊出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