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第二百四十章
就在沉默的这会儿,忽然宫殿震了震,玉倾颜心中一惊,立即想到了官长钰所说的机关。黎笙却立即上前一步,将剑搁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
玉倾魅冷笑了起来,随后便开口道。
“你以为你们跑得掉么?!寡人要你们全部死在这里!”
说完,她的袖子猛地一挥,数十根针从袖子飞出,黎笙急急一躲,玉倾颜趁机会赶紧躲在了玉倾魅的身后。
心跳加速,玉倾颜没想到玉倾魅说出手就出手。连玉倾心也没想到,玉倾魅居然完全不顾玉倾颜有没有危险,就对黎笙出手。
黎笙身边很多黑衣人没躲过,即使便被寒针刺中了眉头中心,惨叫声此起彼伏,黑衣人们捂着额头滚在地上,口中吐出鲜血,很快便停止了呼吸。
玉倾魅的口中溢出血液来,但是她却冷笑着一擦嘴角的血迹,衣袖再次挥起,黑色的绸缎从袖子里窜出,急急的刺向黎笙。
黎笙拿剑挡住如同蛇一般的绸缎,躲避玉倾魅的攻击,眸间的狠厉一瞬间溢出。他抬手吹出口哨声,玉倾魅几乎同时也吹了口哨。
两道不一样的声音响起,两人再次投入到杀战中。黎笙的人很快就来了,然而……玉倾魅这边来的却是华莲。
玉倾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连玉倾魅在看到华莲的那一瞬间,心中也是有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黎笙急急的退回自己的人群里,玉倾魅退回到玉倾心的身边。
只是才落地,她捂住胸口,猛地呕出了一口血来。
“陛下!”
华莲上前来,立即扶住了玉倾魅。玉倾魅身子有些发软,倒在华莲的身上,她脸色一片苍白。
“箫邵呢……”
虚弱的问着,玉倾魅的心,还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箫邵……去了御书房那边,御书房那边好像出事了……”
华莲轻声说着,玉倾魅点点头,但是心中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华莲将玉倾魅交给玉倾心,然后看向了黎笙。
“乱臣贼子,带这么几个人,就想来刺杀陛下,敢情是自寻死路吗?”
手中的剑执起,华莲面带微笑的问道。
“华莲,长钰公子与湘阳公子这会儿在御书房,那边也布满了我们的人,若是你们敢轻举妄动,就别怪我们杀了长钰公子。”
黎笙邪戾的双眼里照样盈溢着笑意,语气颇为得意。华莲淡定的笑了一下,嘴角妖异的笑意潋滟。
“箫邵会将他们全部拿下,除非你有千军万马,不然,是过不了箫邵这一关的,再者……九公主的两位男宠私闯御书房本就是死罪,更何况……皇湘阳已经是戴罪之人,杀掉更不可惜了。”
玉倾魅嘴角扬着笑意,华莲说得没错,箫邵是她最得意的武将,官长钰不过一介男宠,就算他从前如何的伪装,今晚他必死无疑。
“你……”
话未说完,御书房那边又传来剧烈的震响,玉倾魅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些。
“华莲,帮寡人挡在这里,寡人要去御书房!”
看这情形,官长钰是破了她精心布下的机关了!
“是!”
华莲点点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玉倾魅走得很急,来到外面,她才发现,皇城的军队全部都变了……不是平时守着她的亲卫军,而是变成了东西十二军。
东西十二军的令牌,她在箫邵回来的时候,就将令牌收了起来,如今怎么会有人拿了令牌?难道是华莲?!
即使如此,她此刻还是没有迟疑的往御书房的方向赶去。没有到达御书房,她就被一个戴着斗篷的人给拦住了。
晚上的风吹在彼此的身上,玉倾魅慢慢的停了下来,口中又溢出了鲜血,她望着月色下,身材欣长的男人,忽然苦笑了起来。
“你还来做什么,你不是该帮官长钰的吗?”
她可清楚的记得,他跟了官长钰很多年,这么多年,官长钰与他,到底谋划着什么呢?
“你将我的那么多儿女都当男宠和宫女,甚至公主皇子……还有没有没有死掉的?”
楚玄辰嗓音沙哑的问着,语气平静异常。玉倾魅长笑几声,随后便道。
“你还想着我会留他们性命吗?!这是你欠我的!曾经你说六宫无妃,一生一世只爱我,可是为了你的帝位,你还是将我送给了别人,你觉得我……会留下他们的性命吗?!”
楚玄辰闻言,低低的笑了一下,语气依旧平缓的道。
“我想……也该是这样的。所以没有对你抱过任何的希望,你本该就是心狠手辣的。若是当年知道你会为了复仇,不惜灭掉两个国,我就宁愿和你一起自杀。也好过,让我那些儿女无辜惨死!”
“无辜惨死……楚玄辰……我在被你送到苍岚的那一刻,就想过了此残生的。可是……我去了才不到一年,你就娶了别人,你就立了皇后……封了贵妃,美人……我早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玉倾魅站在夜风中,身子摇摇晃晃的,脸上有恨,也有泪水。御书房那边再次传来震动,玉倾魅却恍然未知一般。
“前尘往事都随风而去了,你何必这般执迷不悟。我本来是很想杀掉你的,可是现在看到你这么可怜,我忽然间觉得,也许这么多年,我比你活得更好。你变成这样,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的一切就要没有了,而我应该也要离开了。”
楚玄辰平静的说完,转身便走。
“楚玄辰!不准走!你敢走我就杀了你!杀了你现在唯一的血脉!”
玉倾魅上前几步,大声的说着。楚玄辰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回身,看向了玉倾魅。
“你是说,我还有血脉?!”
“你敢走,敢走我就杀了你的血脉!”
玉倾魅再次上前几步,大声的说着。口中的鲜血再次溢出,她眼角有泪水溢出。这是她不知道多少年来,第一次流泪。
楚玄辰的心有些软了起来,玉倾魅到底有多坚强,他从来都知晓的。她不轻易流泪,因为她是女皇。但是今晚她既狼狈又可怜,整个人苍白消瘦,宛如一阵风就能被吹走一般。
玉倾魅终于走到了他的跟前,一下子倒在他的怀中,玉倾魅脸色一片惨白。
“对不起……对不起啊……其实我不想这样做的……可是……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玄辰……对不起啊……我错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我都在后悔中度过……可是……我知道你再也回不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玉倾魅一边呕着血,一边哭着说着。修长而又惨白的手,紧紧的搂着楚玄辰。
夜风轻轻吹过,似乎前尘所有的悲欢离合,甚至仇恨都被吹散了一样……楚玄辰站在原地,望着玉倾魅那苍白的脸上,泪水泛滥,口中溢出的血,湿润了他的衣襟。
“其实你只是悔恨杀了我而已,对于其他人的性命,你一直视为蝼蚁,这些皇子公主,更是你泄恨的工具。”
楚玄辰淡淡的说着,无悲无喜。玉倾魅没有回答,只是哭得更大声了,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楚玄辰不自觉的伸手,将她搂在了怀中。
“将这月印,交给皇湘阳吧……我带你远走高飞,我们再也不涉足这皇权里……还有我的血脉……”
楚玄辰平静的声音在玉倾魅的耳边响起,玉倾魅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抬头,看向了楚玄辰。楚玄辰的面纱依旧掩饰着他的脸,但是玉倾魅带着泪水的双眸,却始终犀利无比。
“放手吧。”
楚玄辰将自己的斗篷摘下来,看着玉倾魅的眼睛,目光坦诚而又温柔。多少年了,她再也没有看到这个男人这般温柔的眼光。咬着唇玉倾魅点了点头,随后便道。
“就我们两个……你没有血脉了,我骗你的……”
楚玄辰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些,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算了……说来说去,是我对不起你……其他人是无辜的,你把你所有的兵权给毁掉,我们让他们彼此去争夺这一切。”
玉倾魅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你不恨我吗?我杀了你所有的儿女……杀了你的皇后,杀了你所有的亲信,你不恨我吗?”
“有因就有果,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的,怨不得任何人……所有的一切都要烟消云散了,我为何还要恨你?长钰公子说过一句话,没有爱便没有恨,与其恨得死去活来,不如……释然。”
楚玄辰轻声说着,玉倾魅呆愣了许久,再次用力将他狠狠的抱住。轻轻闭上眼,她满脸的满足。只是月色下,她未看到楚玄辰眼中那一闪即逝的狠厉。
官长钰与皇湘阳站在御书房下面的地宫里,那被锁在白银湖中间高台上的女人,虚弱无比,苍老的容颜肮脏,头发乱糟糟的,像是死去了一般,其实官长钰与皇湘阳都知道,她并未死去。
台子上粗壮的锁链锁着她的手脚腕,她像是一头猛兽般这样被人困着。
“这里是玉倾魅自己设计的机关巧术,从前我以为只要飞过去救出她,就没事了,可是拷着她手脚的链子,却跟御书房上面很多地方都有关联。
甚至……这里的白银湖,看似是水银,实际是毒药制造的假象,稍有不慎,毒汁便喷溅出来,我们都会死在里面。看到湖对面的狮子了吧?这是最后一关,你飞过去,我在这边。等下我将这边石狮子口中的铁链扔过来,你一定要快速的塞进那边的石狮子口中。
然后我喊起,你就要赶紧飞过来,一定要快!”
官长钰边说,边将一些石灯里的链锁勾到地宫的顶上。
“嗯……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些事情,长钰兄可否如实的回答我?”
皇湘阳似乎并不着急,看着官长钰一个人行动,他似是随口问道。
“说吧。”
官长钰挂上最后一个锁链,站在离皇湘阳不远的地方,淡淡的说着。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预谋了那么久,我不信长钰兄跟玉倾魅没有关系。”
皇湘阳看着官长钰的眼睛,眉目不再有从前的温和,官长钰看着他,嘴角微微翘起,漂亮的眼睛移到皇湘阳的母后身上,他的眼神永远这般高深莫测。
“关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其实我比较喜欢从前的你,至少,不会想那么多。有时候,抛开那些新仇旧恨的生活,比长钰这样算计一辈子的活,会更好一些。”
官长钰轻易将话题移到了一边,皇湘阳听到他说从前的自己,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是因为我从前比较蠢笨,所以长钰兄才比较喜欢吧。”
官长钰听得这么一番话,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话锋一转,道。
“过去。”
皇湘阳也没再多言,飞身落在白银湖对面的石狮子前,他看了白银湖中间的女人一眼,眉目变得冷肃。
官长钰看了一眼皇湘阳,不自觉的轻叹一口气。抓住自己面前的石狮子口中的铁链,猛地一拉,两人只觉得地动山摇,白银湖中间的毒汁不断的喷溅,冒泡,瞬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
一股刺人的气味充斥了整个地宫,官长钰将手中的锁链丢到了皇湘阳的手中,皇湘阳立即将锁链套进石狮子口中。
地宫里发出更加剧烈的轰隆声,灰尘漫天,耳边铁链子的声音不断的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皇湘阳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起来,冥冥中,只看见一袭白衣从半空中飞过。不多时,他的母后便被皇湘阳捞在了怀中。
“快点,这里要下坠了!”
这个地宫是玉倾魅特地设计的,外形是一个棺材形的,被悬空在半空中,而其中的铁链机关,就是跟御书房相通,这里的机关稍稍一动,御书房都有感应,这就是玉倾魅为什么要将皇湘阳的母后放在这地宫下面的缘故。
皇湘阳赶紧屏住呼吸,立即飞身而起,只见锁链摩擦的声音中,他发现这个地宫慢慢的往下坠。随后便加速了起来,里面的毒汁像是巨蛇的口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官长钰率先飞了出去,皇湘阳紧随其后。“嘭”的一声巨响从他们身后传来,官长钰的眉色一暗,拉着皇湘阳就拼命的往外冲。
后面的毒汁宛如洪水般向两个人嚣张涌来,奔腾怒吼,官长钰的眉色一片暗沉,皇湘阳剧烈的喘息着,跑得飞快。
两个人冲到地宫的入口之处,地宫入口像是瓶颈一般,很细长。官长钰猛地将皇湘阳与他的母后往上一扔。皇湘阳意想不到的扭头,看向了官长钰。
官长钰身后的白银毒汁喷薄涌来,在一瞬间就将他整个人给淹没了一般。皇湘阳额头上有青筋凸出,胸腔一片沉闷。但是……他不会死吧!
在心中如此想着,他已经被丢到了入口外面,连着他的母后,也落在了入口外面的竹林里。
这里是官长钰的竹林,夜晚很是安静,虫鸣不断的传来,皇湘阳慢慢爬起来,看向了地宫入口处。猛地又是一阵剧烈的轰响,皇湘阳的身子震了一下,下一刻他却看见官长钰手中拉着一根巨大的铁链,从地宫入口冲出来。
铁链的后面,一块圆柱形的石柱冒着呛人的白气在白银毒汁中冲脱而出,官长钰如同战神一般,将铁链猛地一甩,随后便抓住铁链的中间,用力一拉,地宫的入口便结结实实的被堵了起来。
白银毒汁最终没有涌出半分,官长钰的眉目舒展,从半空猛地坠落在地上。他白衣凌冽,但是上面很多地方被毒汁烧毁了,而他**在外面的皮肤,却被毒汁烧毁了不少,露出黑色的皮肉。
一坠落在地上,他猛地吐了几口黑血,然后从怀中摸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吃进了嘴中。靠在竹子上,他微微喘息着。
“长钰兄……”
“你走吧,不为别的,帮你的一切,都是她的意思……她不欠你什么,你永远记得这句话!”
官长钰剧烈的喘息着,脸色一片惨白。皇湘阳没有说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绝对比得上官长钰的,可是今日他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与官长钰为她所做的一切,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是前仓岚的太子……未来势必要争夺这天下,而官长钰与她预谋了那么久,也是为了这天下……今天放走自己,等于放虎归山,往后的天下,不知是官长钰更厉害,还是自己呢。
“后会无期!”
皇湘阳抱起自己的母后,对着官长钰微微一颔首,便转身离去。冥冥中,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划破黑暗的天际,传入了整个月印皇朝内。
黎明的光很快到来,官长钰捂着胸口再次喷出一口血,看着永远消失的地宫,嘴角翘起了一抹笑意,温煦的眸子里,也盈溢着笑意。
“黎明的光……一切真的要结束了……”说到后面,他眼睛里涌出了波光,笑语中却着莫名的哽咽。早朝再次取消,玉倾魅被楚玄辰悄声无息的送进了寝宫里,叫上玉倾心,玉倾颜,还有玉倾雪,让她们等候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