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跳楼
沈君清最后是被疼醒的。
她觉得，脑子都快要炸了！
脑子里的零碎片段慢慢拼接起来。她记得，她将初七赶走后，便昏倒在了大雨滂沱之中。赶走初七……她为什么会赶走初七？
沈君清皱了皱眉，努力回想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她昏迷前在书房外的事情。
想起了这些，她的神情，又开始慢慢涣散。
司徒定澜，你真的是，好叫我失望……
心中回想着，却被走廊外的脚步声拉回了思绪。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的是金丝软被！而她昏迷前，身下分明就是硬邦邦的积水了的地！
这周围的其他陈设，也是典雅精致。但是，她昏迷前，却是无情的高大城门！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昭示着，她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那这是哪呢？沈君清四处望了望，这并不是太子府的布局风格。
“你醒了？”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紧闭的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阳光骤然泄进。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很不适应。沈君清用手挡在眼前，借着还没眯完的眼睛，才得以看清来人。
那张熟悉的脸。
林芝妍！
“那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在外头？还倒在了城门口！司徒定澜呢？你们吵架了？不对啊，他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放在城门口。难不成你离家出走？”林芝妍匆匆跑过来，挨着沈君清床边坐下，一连串的问题就吐了出来。
可是沈君清却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
不是她想瞒着林芝妍，而是，她真的不想再说那些事了。
垂了垂眼睑，半晌后，才缓缓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正如林芝妍自己所说，那么大的雨。她一个堂堂宰辅千金，怎么会在那种天气外出？而且，还是城门口那种荒凉的地方。
听见这问话，林芝妍竟然一时没有答出来。眼神躲躲闪闪。当然，沈君清是没有发现异常的，她此时正心事重重。
那不过只是随口一问，想转移个话题罢了。
“因为，因为……”林芝妍支吾了半天，却还是没有吐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索性微愠道：“哎呀！你做什么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倒是质问起我来了。”
这一下，绕是沈君清没有看到林芝妍的表情，心中也生疑了。林芝妍何曾是这样的说话语气？
怀疑之间，便慢慢转过头注视着林芝妍。后者接触到沈君清的目光，越加躲闪。
终究是个深居闺阁的女子。
沈君清这次是确定了她有事，不过，她自己烦心事还一大堆呢。怎有心情去管她？便若无其事地道：“反正，我也不想说，你也不想说。那咱们都别说好了。”
林芝妍眨了眨眼。她是不想说，可是，她想知道沈君清到底怎么了啊！
所以，到最后的最后，她们还是互相说了。
林芝妍彼时如此说的：“既然我不说，你就不说。那么我说，你是不是也该说？”
沈君清自然是反驳的。可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芝妍给打断了：“哎哎！你别想耍赖，那话可是你说的，我不过是推论了一下而已。”
一句话，弄得沈君清又气又好笑。她这什么神奇推论！
不过经林芝妍这么一闹，她还真就不气了。索性娓娓道来了从红叶寺回来后发生的所有事。
听到最后，林芝妍惊恐地捂着脸，一副无颜面世的模样：“天啊！居然是这样。那，那我做了一件事，你可不要怪我！”
“什么事？”沈君清微微疑惑。她还以为林芝妍第一个反应会是破口大骂司徒定澜呢。
但见林芝妍瘪了瘪嘴，整个一壮士赴死的模样。吞了吞口水，才慢慢道：“刚才，刚才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就派人去太子府通知太子了。估摸着，这会儿人也该到了……”
说到最后，越发没有底气。在触及到沈君清如刀子般的眼神时，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天地良心！难道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捡到沈君清不应该向司徒定澜禀报么？
怪她么？不怪！要是，要是，要是沈君清早点清醒，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见沈君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想要拍死林芝妍的心情。克制着情绪道：“林府有后门么？”
“啊？”林芝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门？”
不过随即，她就想到了沈君清为什么会如此问。一拍脑袋，点头如捣蒜地答道：“有有有！有的！”
沈君清这才气消了一点。有后门就好，那样她就可以从后门出去，就可以避开司徒定澜了。
林芝妍将沈君清从床榻上扶起，又给她准备了一个包袱，放了几身衣裳以及银票，二人才从房间走出。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司徒定澜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她们才一踏出房门，就见司徒定澜远远朝这边而来。而司徒定澜，自然也是看见了沈君清的。
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沈君清拔腿就跑。虽然她并不认识林府的路，但她知道，她一定要跑！她不能回太子府！
林芝妍后知后觉。才要追上去的时候，竟见原本很远的司徒定澜一下子就来到了她眼前，然后，又迅速消失。只留下一阵风吹的林芝妍裙角飘然。
只见沈君清跑开的方向，一袭黑影飞快地掠过去。
沈君清心知肚明，论速度，她当然比不过司徒定澜。所以，在一个拐角后，她就停了下来，不准备再跑了。
果不其然，司徒定澜在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沈君清眼前。他神色疲惫，眉眼之间全是浓浓的担忧：“君清，你怎么了？”
天知道，昨晚他去沈君清房间，看到那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心中多么惊慌。他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将太子府翻了个底朝天！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找到沈君清。那时他的第一个反应是，难道她被莫淮翊绑架了？
虽然知道太子府守卫森严，莫淮翊就算真的带走了沈君清，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整个太子府毫无动静。可他还是往那方面猜测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到，除了这个原因，沈君清还能因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消失？
那时他简直恨不得将莫淮翊碎尸万段！
直到，林府的人来，告诉他君清的下落。
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他就马不停蹄地赶了来。可是，为什么沈君清见了他要跑？
她不在莫淮翊那里，而是在林芝妍这里。莫不是，昨晚是她自己要离开的？
她要离开。想到这里，司徒定澜就觉得胸口的地方一阵一阵地疼。
“司徒定澜，”沈君清别开眼，司徒定澜那副模样，她真的怕自己会心软，“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可好？”
“井水不犯河水。”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做你的定远国太子，我做我的楼安国长公主。
“不好！”司徒定澜锁着眉头。一声打断，生怕她再说什么绝情的话。
“君清，难道，难道是因为昨天那支签的事么？”
“不是，不是今天才去抽么？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抽到另一只的。”
“我们回去，”司徒定澜哽了哽声音语气竟然几近恳求，“好不好？”
堂堂一个太子，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
沈君清真的很想点头。可是，她真的无法原谅司徒定澜对于楼安国的作为。
转头看向那人，细长的丹凤眼。
突然间，沈君清就笑了。
“司徒定澜，”她笑言，“你若是不放弃，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葱葱玉指指着的地方，是围栏。
他们现在在二楼，下面是僵硬的地，若掉下去。不死也丢半条命。
司徒定澜脸色一变。他紧紧盯着沈君清的脸，笑意盎然，竟然像是在说笑。
他倒是真的希望她在说笑。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清醒。她没有，开玩笑。
“放弃你？”他静静回味着这句话，半晌后，才慢慢道，“还不如叫我放弃我自己。”
“君清，任是沧海了桑田。我也不想放弃你。除非有一天，我死了，那样，就没有资格去执着你了。”
沈君清静静地看着他，四目相对，她能感受到司徒定澜的真心。可是，她现在却没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
而后林芝妍赶上阁楼时，没有见到那含情脉脉的一幕。只是看到了，沈君清像蝴蝶一样纵身飘下了围栏的模样。
“君清！”她瞪大了眼睛撕心裂肺地喊到。
沈君清听到了，不过这并没有降低她掉落下去的速度。司徒定澜，我说过，让我跳下去和放弃我之间，你选一个。既然你选择了后者，那我只能跳下去了。
徒留依然在原地的司徒定澜。他没有伸手试图去拉住沈君清，他动都没有动一下，简直像一个石化了的塑像。
但见他嘴角讽刺地勾出一个笑，然后，跟着沈君清的步伐，纵身一跃，也跳了下去。
君清，当初万丈悬崖我也跟着你去了。如今一个区区二楼的阁楼，你以为我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