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月夜魅影

第60-120章 第九十五节 月夜魅影

果如宋世平所料。丰收圩决堤第三天上午，周大顺、高良、张志高三人就由人事股陈股长送回来，仍然负责原来的圩口。待办完交接，后来的几个人就随陈股长回了单位。?

刚才当着陈股长和那几个人，他们四个倒是正经的很，待他们前脚离开，这四人转身便嘶闹成一团，跳跃、拍打、欢呼起来。才刚稍歇，周大顺就问宋世平道：?

“听说丰收圩破了，死人了吗？”?

“没有。”宋世平随口回答，忽又神秘地反问道：?

“哎，你们知道为什么能回来吗？”?

“领导说上游要来大洪峰，让我们回来加强技术力量呀。怎么，还有其他原因？”?

“你还真以为少了你们，地球就不转了呀？……”?

宋世平哈哈大笑一声，见他们丈二和尚似地看着自己，便又眯着眼摇头晃脑，拖长音学着戏剧腔调说：?

“是老夫使了釜底抽薪之计了——。”?

“什么釜底抽薪呀？别卖关子了。”高良催促道。?

宋世平见几个猴急，便收了架势，将他如何乘着江心洲圩堤滑塌和丰收小圩决口，唆使人家找县里要人。又是如何吓唬后来的那几个人，等等，详详细细告诉了他们。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高良一眼说：?

“我是要等着人家请客的啊！”?

高良心里自然有数，怕宋世平再说出什么来，就马上将话题又转到丰收圩决口上来。其实他们几个都清楚，在正常情况下丰收圩很难出事；可万没想到，竟然在十八汊湖水并不太满的时候破了圩。他们三个一路上也讨论过破圩原因，包括风大浪急、堤坝内部和基础的质量等等，可绝没想到正常之外上去。?

宋世平见催问得急，只得暂放高良一马，便将听来的丰收圩决口过程详细叙述了一遍。当他们听说湖水里突然冲出一根大水柱时，便一个个呆傻了似地，惊得眼珠都不转了。宋世平猜测他们会吃惊，但没料到会有如此神态。起码也都是经过“世面”的吧，匪夷所思也见得不少了，怎么被一根水柱子就惊傻了呢？?

“不会吧？这水柱子有什么说法？”宋世平不解地问到。?

待周大顺向他介绍了历山水库漏水，以及历山洞里死人的全部经过以后，宋世平这才恍然大悟地惊讶道：?

“我的天，还有这么一节呀！难怪你们吓成那个鬼样子。以你们看，历山水库的水通过地下洞，再从十八汊湖里冒出来了。对吗？”?

张志高抢着说：“完全有这种可能呀。”?

周大顺立马补充道：“不是可能，应该就是！否则无法解释水柱来源。我们当时就猜到了，肯定还要出大事，看看，这不就兑现了吗？”?

高良这时却没有说话，他是在想。最近一连串的怪事虽然都互相联系起来了，可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无论是天意还是人为或者是巧合，丰收圩决口可能都不是最终结局。水库无故漏水、山洞诡异死人、丰收圩意外决口，如果都是孤立的异常事件自然不必多虑，若真像猜测分析的那样，它们互相联系、互为因果，那就很难预测这一走势了。但可以肯定，日后必有重大事件！?

由于仅是自己的猜测或是某种感觉，所以高良并没有将这一预感说出来，只是抽个空子提醒大家说：?

“又回到一起了自然高兴，但千万别在工作上大意啊。连上级的通报上都说了，今年长江中下游大水已成定局，而这几处圩口又都是新加的，弄不好真会出大事。我们虽然不负主要责任，但人命关天，不能儿戏。”?

若说重逢之喜，其实最高兴的还算桃花。由于事先谁也不知道，当高良和张志高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霎时竟愣住了，哪里还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事出突然。她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没来由的羞红着脸，双手搓着衣角说了声“你们回来啦”就躲到房里去了。?

片刻，她又觉得不妥，或者是忍不住，便拿抹布、端水盆到高良和张志高原来住的房间里，乘着他们在堂屋里和自己父母说话，就轻哼着小曲麻利地打扫、揩抹起来。将房里收拾好后，她也不经高良和张志高同意，就径自将他们的铺盖拎进去，铺好。?

高良见桃花为他们打扫、铺床，本想阻止，想想还是只客气了一声，就继续和两个老人说话。张志高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连客气话都懒得说。?

乘着刚刚到达，工作还没有正式开展，高良和周大顺、张志高三人几乎都想着要重新再看看现在的黄石矶。离开这么多日子了，野外景色和江中水位已大不一样。据说江中水位越高，就越能体现黄石矶的“雄风”。目前虽还不到最高水位，但想必也有所初lou了吧。?

此时，虽然大雨暂停，但天空仍是灰蒙蒙地一片。群山之上雨雾蒸腾、风吹云滚，近翠远黛都被掩盖在雨雾中，忽隐忽现犹如含羞的处子。登临盘龙顶眺望，从天空到四周，云水相接，犹如漂浮在茫茫云海之中，任凭天堂之风抚摸、冲击。?

站在盘龙顶临江悬崖，极目东、南、西三面的滚滚江流。竟像是乘坐在一艘由山石构成的巨舰上，风从身边过，水自舰底飞。从南面滚滚向前的混浊江水，裹挟着两米来高的巨浪，好似千军万马杀奔而来。?

当奔来的江水受老虎背猛然阻挡后，又突然一个九十度大转弯，玩命似地撞向雄峙的金鸡石和盘龙顶山脚，梦想着冲开围堵再夺路狂奔。由于老虎背的反弹之力，汹涌的奔流在撞击金鸡石和盘龙顶时，能量更大，野性更烈，破坏力更强！?

只见此处江面上，横的是涌浪，直的是能量流。由于横直顺逆的相互作用，黑洞似地的大漩涡一个连着一个，毫不客气地宣告：我要吞噬！吞噬胆敢kao近的任何物体！?

在急流与金鸡石相接处，两强相遇，战云滚滚，激起的倒挂瀑布直射半空，“轰”、“哗”之声不绝于耳，使人视之寒气顿生、闻之心胆俱裂。飞扬的水幕被抛向空中，瞬间又变成水堆、水块、水珠、水雾，润湿了飞鸟翅膀。模糊了人的视线。?

偶尔有片帆经过，船老大必大呼小叫、张慌失措；三、二十吨的大木船，被激流、巨浪和漩涡牢牢地撞击和撕扯着，犹如一片树叶颠簸在浪峰谷底，时而向左，时而拐右，不可自制地随着水流边打转边向下游飘去。?

如果这时你就在那条船上，当抬眼北望时，在水雾空濛之中、怒涛飞雪之上，五显大帝庙就如同突然出现在仙山上的琼楼玉宇，在若隐若现的云雾中显现着庄严、慈悲、正气和勇为。或许你就会增添了勇气、获得了自信和慰藉。?

此时的大黄石嘴虽已被广惠圩保护起来，与长江各分南北，失去了几百年前的豪气与挺拔，然而在脚下十八汊湖的衬托下，仍可略窥那当年的傲世雄姿。?

十八汊湖烟波浩渺，烘托起一片片烟云，漂浮环绕在大黄石嘴陡峭的山腰上。湖面上空，水鸟群集，恣意搏击着流云飞雨。南来的江风沿着湖面刮过来，碰到高耸的悬崖又徒然升起，裹挟着枯叶微尘直冲蓝天。从这里向长江望去，于浑黄无垠中可见风犁激流、水助狂涛，一阵阵发水天特有的鱼腥气也随之扑面而来。?

说到鱼腥气，听这里老人们说，今年的气味特别浓，甚至超过了一九五四年。腥得令人窒息，教人胆战心惊。老人们说，腥气越重洪水便越猛，灾情也就越重，人灾、财产灾，可说累试不爽。?

听老九思说，最近几天还经常听见，每到深夜时江中就会发出凄厉声，犹如老妇人在凄楚嚎哭，又像是有人在挣扎呼叫。别说亲耳听到的人，就是他们四个听老人转说，也不觉头发倒竖、毛骨悚然。?

老九思见他们四个年轻人，竟也如此胆怯，便嘿嘿笑了笑说：?

“这算什么哟！还有件事……哦，咳咳……”?

“什么事？您老快说给我们听听”宋世平急问道。?

“呵呵…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咳咳…”老九思忽然犯病似地咳嗽起来。?

老人想用咳嗽遮掩过去，可越是这样便越是勾起这四人的好奇心。大家明白，迷信风波刚过去不久，他是有顾虑才不敢说呀。经张志高哀求、周大顺和高良讲道理、宋世平拍胸脯保证保密，好说歹说老人才吞吞吐吐地说：?

“前天夜里…难得有了月亮，我睡不着就到江边溜溜。老年人…呵呵。月亮很大，我边溜边看水；刚刚过第二个小石矶时，忽然听到吱吱吱的怪叫声。抬头一看，恍恍惚惚的见江面上有个白衣人，正在拼命追打一群小毛猴子……”?

“毛猴子？都打死了没有？”高良忍不住cha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嘿嘿，我也没有包天的胆呀！怕哟，赶紧溜回家了。”?

“还有别的人看到吗？”周大顺问。?

“估计没有吧”?

老人说，这事除了他家里人外，他不敢告诉任何人。鱼龙和清明节的事闹得那么大，谁都不想再来第二次。?

高良挺担心，老人说的毛猴子不就是“水鬼”嘛。水鬼是要害人的，尤其是孩子，如果不巧真出了事，那就有不告之责了。他忍了忍还是说：?

“你不告诉人家，要是小孩被毛猴子害了，你不难过呀”?

“呵呵，这你放心”老人笑笑说：“江边人谁不知道呀？江水发腥就是那孽障‘主儿’到了，大人都招呼过自家孩子，这段时间不能到江边玩水。”?

如果不是江水发腥，男孩子们会成天赖在水里；大一点的或者扛一把罾，跟着大人到金鸡石那儿捞“涨水鱼”。嚯！那才带劲呢。把罾放到水里片刻，待一个小漩涡转进来便猛地起罾，里面的“餐条子”鱼起码也有斤把重，多则两、三斤呢！?

中午，金鸡石附近人都成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