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恨六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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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善恶交锋困痴人

第60-120章 第八十八节 善恶交锋困痴人

宋世平和周大顺、张志高三个人。见高良突然消失,其惊慌失措可想而知。酒也醒了,草丛、深沟里也找了,哪里有丝毫踪迹!到老虎背之外去寻找,绝非明智之举;没奈何只有死等,寄希望于奇迹再现,他会突然回到原地。?

三个人傻傻地一直等到今天凌晨,过六点了才怏怏回来。也就是说,他们离开老虎背没多久,高良就回来了。三人并没有直接回各自住处,因为高良突然失踪,他们必须想好如何应付即将来临的大麻烦,所以想想还是回到桃花家里来。?

进门时,桃花已经起床,她见高良并不在一起,就随口问道:?

“我的天,一整夜呀!吔——,四个人赏月三个人回来,还有一个赖在山上啊?”?

宋世平见问,便勉强地咧嘴一笑,含含糊糊地答道:“呵呵呵。有…有点事哦。”?

说着。三人立即钻进房间里,商量怎么向别人解释。要知道,按常理论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若说高良在老虎背突然消失了,谁信呀!公安局来破案,他们三个的谋杀嫌疑是拖不开的!?

没有可以令人信服的确凿依据,人不在了,怎么说都是白搭。想也是白想,除了等待命运宣判,没有其他出路。张志高自认最冤枉,本来已经睡着了,却也被拉起来作死,便不停地转着圈子埋怨道:?

“就是你们两个倒霉孙子,大半夜的发猪头疯,这下好了吧?作,非得作出大事了才消停!高良这孙子也他妈特不仗义,走都不打声招呼,吃独食的,没良心的,我们四个一起走,会碍他什么嘛!要是四个人一起消失……嗨,哪有这么多担心呀!这会子只少了高良一个,看你们还快活不!”?

本来按宋世平的脾气,他早就发大火了,可这件事起因就是他,现在别人怎么埋怨。他也没了底气,只好一声不吭。周大顺见张志高不停地唠叨,担心伤了感情,便好言相劝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埋怨也没用,对吧?倒不如冷静下来,再想想怎么办好多着呢。”?

宋世平正要接话茬,忽听外面的桃花埋怨道:?

“大清早的你干什么呀?只穿裤头、背心,很不像样子呢。他们三个回来好长时间了。”?

“呵呵。我跑步锻炼去了。”?

这绝对是高良的声音呀!宋世平一听,激动得立即跳起来,拉开房门冲出去一看,嘿,果然是他!宋世平惊喜过后,一肚子怨气便直往上冲,正要开骂,见高良向他使了个眼色,情知不便言明,又立即将满肚子怨气吞下去。?

周大顺估计有蹊跷,就拉了拉宋世平和张志高,故意大声说:?

“都是酒烧的!人家回来睡觉,你还跑什么呀?”?

高良见桃花还要说话。便嘿嘿笑了声道:“说得是。我去穿衣服。”说完就拉着宋世平,推着周大顺、张志高,逃难似地赶紧钻进房里。?

四人进房,高良随手将房门栓上;正要开口说话,宋世平就急吼吼火气冲天地问:?

“你他妈怎么回事呀?”!?

高良笑了笑,因还没想好,故并不急着回答,只是指着自己满身的灰土,请张志高打点水来随便洗洗。张志高看在他**上身的份上,出于无奈,便叽里咕噜乱骂几声,只好打来一盆水。在宋世平焦躁、张志高恼怒地催促怪责之下,高良仔细洗好,待换了干净衣服,竟又坐在**呆呆愣了会神,才慢悠悠没头没脑地说:?

“我到几百年前的明朝了。”?

“什么意思?”?

“………”?

“莫名其妙的,说明白点好不好!”?

高良知道他们没明白,便进而解释似地说:?

“我在老虎背那儿进入时空隧道,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世界!……”?

“真的呀?是外星人老家吗?他们真在银河系大旋臂?”宋世平不等高良说下去,就等不及cha问道。?

“不是到了银河系。我到了朱允炆当明朝皇帝时候的南京城。”?

见宋世平和张志高还要再问,周大顺便抬手示意了下,意思是别打岔,让高良继续说下去。高良也知道他们心中焦躁,就简洁地将昨夜如何在老虎背消失,从那个杂物间出来后被散兵们误认他是卓侍郎儿子,又如何进了皇宫,以及后来从皇宫逃到神乐观,一直到今天早晨回来的全过程,都细细地说给他们听了。?

但高良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竟将那个酷似桃花的周王府郡主给隐瞒了。高良虽然对全过程介绍得很简略,但他们三个仍是听得一惊一乍、一愣一晕的,以至于越来越怀疑,认为他是一派胡诌了。?

“编故事吧?时空隧道不过是个别多事的科学家瞎猜呢,亏你想得出,竟然想去就去想回就回!要编吧,也得现实点。你老老实实交待,昨夜到底去哪儿了?”宋世平死活不信地说。?

“你这经历可比地下洞还邪乎哟……”?

其实周大顺心里也犯嘀咕,只不过没明着说出口罢了。在地下洞里经历的远古怪兽、天堂地狱什么的,虽然不可思议,但毕竟有古籍记载和民间传说做支撑。可高良说的时空隧道、另外的时空世界、将躯体分解成人体信息、意识质等等,简直就是梦话呓语、荒谬之极嘛,这与巫婆神汉的异端邪说有什么区别呀!?

对于高良的话,只有张志高多少还信一点,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同班同学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退一步说,仅凭他高良目前的文字功底,若想在一夜之间编出这么个合乎逻辑、首尾相接的故事,那是不可想象的,更别说那两段文言文了!?

“至鄱阳,出湖口,顺东流而下,应名则止;居而无显。可安也。”。“一火还一火,一僧续一僧;无显六百年,忠良再正名。”?

张志高想得不错,对于一个工科生来说,即使有良好的家庭文学熏陶,也大不了可以认读领会这两段文字,若谈自主创作,那就太高看他了!?

高良虽有家庭熏陶,但像这样的文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的确无法编写出来,所以张志高心里相信高良所说的话。?

按理。张志高应该为高良解围、打圆场,但由于桃花的缘故,更确切地说是刚才高良进门时,桃花说话的那种口气,使他不由得妒火又起。虽不好表lou妒忌,但要他此刻为高良帮腔,那就勉为其难了。故而,他任凭宋世平和周大顺对高良的怀疑,自己既不表示相信,也不表示怀疑,只是默然呆在桌子旁。?

高良见他们都表现出如此的怀疑态度,心里并不感到奇怪,换上自己也会是这样,即使解释再多,也是徒费唇舌。所幸没将女魔的事说出来,否则他们更不信了。他早上回来后,本来就不准备向他们说实话,后来想想,要是不说真话又怕架不住他们的追问和瞎猜疑,故而还是实话实说了;至于他们信还是不信,那就不管了。?

也许以后会有拿得出手的旁证,那就可以证明自己的诚实了。?

说话间,只听桃花在外面喊道:“快八点钟了,你们还不出来吃饭呀?”?

高良一听这曾令他毛骨悚然的姣婉声音,立刻脸色煞白,浑身连打了几个寒颤。周大顺感到非常奇怪而反常,想问又不好直说,便试探道:?

“高良,你怎么啦?脸色这么怕人,是不是酒后太累了呀?”?

“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吧。”高良立即回道。?

周大顺见高良有意回避,也不好追问,但心底里的疑虑却越发大了。一夜不见,高良好像性情大变了,或者说与桃花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为什么见了桃花竟如老鼠遇到猫、病人见了索命鬼般,脸色霎时大变呢!?

吃过早饭。高良说自己太疲劳,需要休息半天,就委托宋世平给请个假。他的确太疲劳了,从昨夜到现在几乎都在惊恐逃命中奔波,受惊吓不说,仅是那种紧张无助就够人受的了。?

待周大顺、宋世平、张志高上了新闸口工地,高良便将房门哗啦一声栓上。现在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可以好好的先睡上一觉,再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正要躺下,忽听“咚咚”两声房门响,桃花在外面柔声问道:?

“病了吗?”?

“没…没事。”?

高良听到桃花的声音,脑袋即刻“嗡”地一声,如同被厉鬼喊叫似地,吓得浑身哆嗦着,立即本能地将头缩到毛毯里,竟然大气不敢出。桃花见里面回答的吞吞吐吐地,便立时焦躁起来,用劲敲着房门说:?

“高良,你说话呀!生病了就说一声,我去找医生呀。家里现在只我一个人,你再不说话,我要是也走了,就没有人照顾你了!”?

桃花这句话还有一个潜台词,就是“就我和你在家,你要真是酒后生病了,别不好意思说。”?

高良当然听得出来。若是没有昨夜的可怕经历,确切说要不是因为那个周王府的女魔郡主,他早就跳起来开门了。可现在他现在仍然心有余悸,总觉得是个陷阱,听到桃花的声音都如此受惊,更别说和她单独见面了。?

刚才进门时,他也只是撇了桃花一眼,可即使那样,他也是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高良现在不仅是余悸未消,还伴随着彷徨、矛盾和极度地自我怀疑。那个时空里的女魔视他如死敌,这个时空里的桃花又视他为终生依kao,到底哪一个是真呢??

或许这绝然不同的两种表相,仅是同一个人的两张面孔,在不同时空场合下的具体表现?现在的桃花是不是也有那个女魔同样冷酷的一面?如果是,那么迫害对象就是他高良吗?她现在一副柔媚动人的面孔就是要吸引他入套,然后再慢慢报六百年前尚未了结的怨仇?要么就是六百年前的女魔郡主知道冤枉他了,派定了要做他高良的贤惠妻子,以消弭自己的恶行??

高良心惊胆颤地蒙头乱想,哪知桃花已急得快要哭出声了。桃花见喊他不应,敲门不理,情急之下从她父母房里拿出备用钥匙,双手颤抖着打开高良房门。当她进门见他整个人被毛毯包裹着,便上前不管不顾地一把xian开毯子角,扳起高良的脑袋,带着哭腔说:?

“高…高…你怎么啦——?”?

高良见桃花突然xian开盖被,脑子里顿时一片混沌,浑身打着寒颤直往毛毯里缩。桃花见高良突然莫名其妙地回避自己,便张皇失措起来,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一时间伤心至极,不停地哽咽哭诉着。?

良久,高良向桃花慢慢转过头,蓦然两滴温热的水珠滴落到脸上,顿时令他醒过神来,深深感到自己的荒唐可笑。桃花的温情哭诉,终将高良又拉回到先前那令人沉醉的情景之中,使得他心底那不可言说的种种惊恐和担心,瞬间即被消融得无影无踪。?

四目相对,只见桃花的脸色惨白,双眼通红,高耸的鼻尖在不停起伏着。她哭了,因为高良的突然反常,使他惶惶无措、真正伤心的哭了!?

高良这时已完全恢复了原有的性情心态,见桃花这雨打梨花般模样,心中不觉为自己的善恶混杂而深感惭愧,随即假装刚被吵醒似地说:?

“你哭什么呀,桃花?”?

桃花突然被高良问得张皇失措了,一时回不过神来,便很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边揩泪水边轻声说:?

“我…我以为你病了呢”?

“我就是生病了,你也不用哭啊。”高良有意调侃道。?

“你太坏了!刚才我那么大声音喊,你都不答应。”?

“你刚才喊我了吗?嗨,昨夜没休息好,睡着了;刚才还做了个恶梦呢。”?

“刚才…刚才差点把我吓瘫了…”?

桃花说着,脸上唰地现出两片红云,刚才还在滴泪的双眼在一低眉的瞬间,无限娇羞地瞥了高良一眼。高良感到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通遍全身,幸福之感直冲脑际,几乎使他晕眩。他伸出手想把桃花拉到床边坐下,又被桃花用手臂狠狠挡了回来。?

蓦地,这情景又使高良想起那个女魔,快速缩手之际,脸色便“唰”地一下煞白,身体便快速缩进毛毯里。他禁不住在心底深处大喊一声:?

“天呐!这站在床边的到底是谁呀!”?

桃花被高良这突然改变的神情一下子惊呆了!她不明白高良,为什么会突然冷热不定,为什么会在一刹那间判若两人。?

是因为她本能的一挡手,伤了他的自尊心吗?不会,因为高良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心胸也绝不是如此狭窄。?

难道是他忽然想到那久积心中的,有关她的农民身份问题吗?可他已经明确表白过,不在乎这一点呀!?

高良神情的突然变化,也使桃花的心境突然如掉到漆黑的冰窟里。由于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掉下来,所以就越发感觉出深入骨髓的痛苦。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其实这一切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如果不是发生在两个有情人之间,一般人几乎难以觉察。高良在身体缩回后,就很快意识到了不妥。这是真正的桃花呀!怎么能这么不尊重她呢?想着,又xian开毛毯一角,lou出调皮的笑脸,故意撅着嘴说:?

“我的手被你打断了,你必须给我揉揉。”?

桃花长长呼了口气,终于将心又放到肚子里,竟还暗责自己太**了。见高良孩子似地向自己耍起嗲来,心里吃了mi似地,嘴里却丝毫不让地说:?

“谁让你的手不老实呀!想我揉可以,但要伸到被子外面。”?

“手断了还拿得出来呀。不信你伸手摸摸看。”?

※※※※※※?

一连几天,高良对桃花都是忽而冷淡回避、忽而热情如火,直弄得桃花疑神疑鬼、不知所措。桃花确信高良变了,变得有点神经质,而且在他们之间可能出现了某个人或某件事,以至于使高良的情绪变得如此阴晴不定。她意识到这对她绝不是好兆头,可一时又找不到出现这种结果的具体依据。?

高良情绪上的巨大反差,就是导致桃花痛苦的直接根源。每当高良突然惊恐、痛苦时,她就会不知所措,犹如狂涛中的一片飘萍,忽然就六神无主了。?

其实高良比桃花还要痛苦,痛苦的根源就在于那个异时空女魔郡主。女魔总像鬼祟魅影似地与桃花交替出现在他意识里,搅得他一会冰一会火,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两种绝不相容的情景感受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陈芸老人也隐隐觉察出这两个年轻人的不正常了,便总是有意或无意地提醒着自己的女儿。在她内心里,这几个小伙子当然都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但要真是选一个做自己的女婿,她心中还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身份啊!?

陈芸老人就这一个女儿,怎么说也不敢拿孩子的一生去冒险!所以看出女儿和高良的一反常态后,虽然不好明说,就总会借故敲打敲打。但是她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好心却使女儿和高良更加痛苦了。?

眼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面容,她暗自决定,事情不能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