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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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猴子见宋世平要进去，还以为他是进去打架呢，便拉住他衣服角悄声说：?
“别怕，我们四周有埋伏。这些人算个鸟哇！总指挥说了，我们绝不先动手，要是他们敢先动手，我们就坚决打击！”?
宋世平听说有准备，又见他老人也并不是真的要砸，就估计一时还打不起来，嘴里嘀咕了一声说：?
“两边都有准备，较着劲呢，我们即使说话也不起作用。算啦，你还是带我去看看你们的总指挥吧”。?
当“总指挥”三个字从宋世平嘴里冒出来时，其他几个便禁不住嘿嘿笑出来。皮猴子听说要找平安，就挠了挠头，很为难地说：?
“不太好吧？这时候带你们去找他，会挨骂的。”?
周大顺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劝道：“你带我们去，说不定能帮上大忙呐。”皮猴子想了想，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
“好吧。最好别讲是我带你们去的。”?
路上高良问皮猴子说，你不在家.好好呆着，乱跑什么呀！皮猴子嘴一撇，不屑地说：“你这叫什么话？叫我在家里做缩头乌龟？我现在是执行任务！全村男的十三岁以上、六十五岁以下；女的十八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统统都参加了。像我这么大的男人，都是侦查员、通讯员和联络员。”?
令人不可思议，连十三岁的“大男人”都参加了！?
“总指挥部”在村北的一幢房子.里。一些半大的男孩子站在门外，估计他们就是皮猴子说的“三员”了。平安和几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灯下商量着什么，见高良他们出现在这里，顿感惊讶，大步迎上来说：?
“你们怎么没走哇？老天爷，这不是要命嘛！”?
高良笑道：“我们有什么危险哪？大不了在门前挂个.告示牌，谅没人敢动我们。”乘着他们两人说话，宋世平打量了下平安：三十五六岁年纪，黝黑的皮肤，一米七五的个头，浓眉大眼、腰粗体壮；神情沉稳，言行爽脆，一看便知是个厉害角色。心想：是块料子！宋世平不想说那些客套话，单刀直入地问平安道：?
“这回事情闹大了，考虑后果没有？”?
“没办法，魏癞痢太欺负人了！再说又是他带人先找.茬子的，上级领导还不调查呀！”?
“听说那边来了几百人，还有持枪民兵？”?
“现在不止了。据外面好朋友传来消息，他们有千.把人了。如果他们真敢开枪，我们就敢开炮！”?
“开炮？你们哪来的大炮？”高良惊疑地问。?
平安介绍说，他.们的祖上曾在附近配合彭玉麟彭大帅打过长毛。彭大帅为表示嘉奖，就将亲自使用过的两尊红衣大炮送给了黄石矶。而这两尊大炮就作为荣誉的象征，被精心保存了下来。虽然已经很老旧，但修修还是可以用的，可惜就是铁砂已经不多了。他很有信心的说：?
“对方虽有千把人，但多数并不是实心诚意。而我们有一千三百多人口，能冲锋陷阵的男人就有五、六百，还有配合的铁姑娘队、青壮妇女和一大批大男孩子。再加上江心洲和复生洲两个大队的联防支援，地利人和，怕他个鸟哇！?
晚上就更好了，叫他来一个倒一个！这不是还在伏燕渡河那里僵持着嘛，估计魏癞痢和操主任也晓得厉害，不然他们两个土匪早就带人开打了。”?
这真不能由着性子来，弄不好会死很多人！宋世平表示要到那里去看看，了解下具体情况，看是不是能劝说开，真劝不开就能帮则帮。可平安等死活不同意，说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决不连累客人！高良也感到局面将要失控，就和张志高一起劝平安几个人，一定要争取和平解决争端。见平安已在犹豫，周大顺非常诚恳地说：?
“要是真出了人命，大家都不好收场。你放心，我们即使劝说不了，也不会让你们丢面子。”?
话说到这份上，平安只好勉强同意四个技术员去一趟。他随即喊进一个男孩子吩咐：?
“告诉你振华小佬，让他派几个人保护他们到伏燕渡河去”。?
一行人刚到伏燕渡河山腰，就见北面亮如白昼。被灯光、火把照亮的伏燕渡河与杨山之间的山坳路口上，挺立着三个虎背熊腰、赤手空拳的小伙子。只见那三人向着北面指手画脚、喊骂不停，时而直立，时而仰腰，很不经意地来回晃荡着，大有万军阵前我自闲庭信步之气概。宋世平问“保护”他们的一个小伙子：?
“那三个是谁呀？就像长坂坡叫阵的张飞。就不怕对面的人过来揍他们？”?
“那是成才、家顺、冬狗三个人。他们不仅力气大，身上还有功夫，一个对付三、五个没问题。谁要是敢冲过来，别说四周埋伏着我们埋伏的人，就是凭他们三个也能揍倒一片。你是说他们光手吧？嗬，家伙都在脚底藏着呢！”?
“他们是这里最厉害的吧？”?
“二流。”小伙子很随意地说。?
再走过去，便听三人之间有人大喊：?
“北边的革命同志们，你们被魏癞痢骗了。这家伙一贯说假话、干坏事、总想利用人，出纰漏就拿别人顶杠。他狗日的冤枉我们一个七十多岁的老长辈，说他搞迷信，要公开批斗。大家想想，如果是你们，会让他这么胡来吗？?
大家请回吧，我们不想结仇。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早有准备；真打起来你们能占便宜吗？他不听**他老人家的话，挑动群众斗群众！”?
对面的魏癞痢立即打断说：“大家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们不听**的话大搞封建迷信，还企图保护四类分子，公然武力对抗公社领导。如果不把封建僵尸挖出来，不把四类分子斗倒，那我们就不是真正的革命派！”?
就在魏癞痢越说越激昂时，一个腰扎军皮带的人大喊：?
“同志们，我们冲进去，抓住破坏革命的坏分子。持枪民兵准备！”?
哪知这边的三个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哈哈大笑。站在中间的冬狗大喊：?
“操蛋虫，有种你就举枪试试，老子要是后退一步，就不是黄石矶的种！老子晓得还有不懂事的，你他妈也不要褪缩了，是你妈老公的儿子就大胆放马过来。单挑还是群殴随你的便！”?
说着他一弯腰，将路边一块大石头搬到中间放正，坐在上面甩起了二郎腿。这时，对面一个很不服气的壮汉就叫道：?
“冬狗你小子别太张狂，我来和你单挑！”?
“嗬嗬嗬，是你呀？别单挑了，再加一个一起上吧。”?
话音未落，那壮汉就直奔东狗而来。冬狗也站起来迎上去，待对方刚到面前尚在前冲时，他身子突然一矮，一个剪背就将那汉子甩出四五米。那汉子头先着地，被石头碰得满面是血。对面人群见那汉子被打出了血，便哄地一声涌过来。?
这边三人见状，立即抢起脚下器械，严阵以待。周围草丛、沟壑和土堆后面，即刻悉悉索索、砰砰啪啪地闹腾起来，隐约还可看出人头攒动、寒光闪闪。眼看大规模流血冲突即将发生，宋世平边跑边大喊：?
“县里来人了！都别动。”?
就在两边愣神之际，宋世平等已奔到两阵之间，那七八个保护他们的人也凶神恶煞似地分站在两边。宋世平来不及喘口气，立即大喊：?
“公社的张书记和操书记，请你们出来说话。”?
其实他知道张书记肯定没来，要是他在，那会如此剑拔弩张、难以收拾！之所以喊张书记，那是要震慑操副书记。果然，操副书记一听有县里人喊他，就从人后走出来，当见到来人是原县委副书记、现在的县革委会宋副主任的儿子时，立即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宋世平也不回应，故作气愤而严肃地说：?
“操书记，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们四个人都看到了。有人捕风捉影制造事端，还把本来很小的事闹大，想乘机捞取政治资本。这是挑动群众斗群众啊。操书记，你一定是被蒙蔽了！**他老人家教导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不能将枪口对群众啊，同志们。今晚有几千群众被卷进来，如果武斗死伤了人，你操书记以及其他干部，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操书记你是没看到哇，这边漫山遍野都是人，而且还是准军事化组织。他们布置了好几道防线，别说其他的防范措施，就连土枪、土炮和铳都用上了！江边还有两个大队的支援力量在预备着。你想想吧，会是什么结果？！就凭你这些千把号的杂牌军，能占到便宜吗？我劝你们双方都退回去，一切等我们四个人到公社或县里汇报以后再决定。?
不过我先把丑话撂在这儿，如果哪一方不听劝告，我们就直接向县革委会汇报真实情况。后果是什么你们清楚！”?
宋世平说完，便冷冷地注视着操副书记。高良、周大顺见宋世平的话已经起了作用，就也来到操副书记面前扩大战果。这操副书记虽然胆大妄为，但还是顾忌宋世平在县里的优势，又被他那不是假话的话所震慑，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再被高良、周大顺戴了几顶高帽子、灌了几口**甜汤，也就借坡下驴了。但临走还不忘喊一句：?
“黄石矶几个小队长，明天必须和你们四个同志一道，去公社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