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金鸡石下金鸡洞

ha18.com 第三十九节 金鸡石下金鸡洞

俗话说，“正月遥遥二月长，三月饿死放牛郎”。这二月中虽然还不是饿死放牛郎的时候，但白天的时间却已经是很长了。所谓是日长好做活，虽然抽调了一半劳力回家搞春耕，但由于春气勃发、温度回升，人们感到更加舒爽，所以工地上的进度仍然很快。公社张书记今天早上还高兴地说：?

“看这样的进度，古历二月底之前肯定能完工！”?

不过话是这么说，虽然天长日爽便于劳作，但由于劳动的时间更长，人人比前段时间也就更累些了。在近两十天时间里，高良、张志高他们四个人又更比其他人累。尤其是高良和张志高，白天抽空钻附近山林，夜晚还到社员家“夜访”，打听情况以解心头之惑。可惜，虽然费了心血却没得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孩子是不知道情况的一通胡说，大人是遇到相关话题就装糊涂。高良只想打听更久远的传说和历史，而张志高更感兴趣地是那些江匪，甚至骂道：?

“妈的，这些狗日的江匪，会把财宝藏到哪里呢？让老子找到了交给国家，也可以得点奖励呀！”?

今天下午，桃花在工地上遇到高良说，她父亲请他和张志高收工后就回家。问为什么，她只笑着说是陪客。高良心想，陪客倒是好事，起码可以改善伙食啊。所以这边收工的哨子一响，他就毫不耽搁地赶回桃花家里；还以为回来的早呢，待推开房门一看，哪知张志高早就坐在房间里了。鳖孙子，有好吃的比谁都积极呀。正准备笑话张志高，就听桃花在门口喊：?

“我回来了。”?

“两个技术员同志都回来了吗？你到三叔家把汪岭老家公请来吧”明欣老人边说边走出房间，看桃花答应着出去了，就收拾起饭桌。高良伸头一看，也不用人家叫，就和张志高一起上去帮忙收拾，将饭桌抬出来放好，再摆好条凳。边忙乎边问道：?

“老人家，今天家里来了什么贵客呀？”?

明欣老人边拿出两个宜兴.茶杯，边说：“呵呵，是汪家岭的老家公来了。可惜这茶杯就剩下两只了”。?

“老家公？谁的老家公啊？”张志高疑惑地问。?

“是本家侄媳妇的老父亲呀，我们.都随孩子喊他老家公。要说这个老家公啊，可不是一般人呢。”老人见两个年轻人疑惑，就接着说道：?

“他一生走南闯北，广交各路朋.友，经历极其丰富。又饱读诗书、熟知历史，洞悉人间是故。因为在伪县、乡政府任过职，现在被管制了。其实他为当地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哦；还搭救过几个新四军，可又找不到当事人证明！按理说，我不应该喊你们陪客。但接触这么长时间，我知道你们不是那种肤浅没主见的人。当然了，你们还年轻，如果怕影响，就别陪，我和老家公到我房间里去吃。”?

说着，老人用征询地眼光看着两个年轻人。高良听.明欣老人刚才的介绍，知道客人绝非平庸之辈，叫他们两个作陪那是看得起。退一步说，他前两天擅闯星船阵幸亏有老人“罩着”呢，现在哪有不唯命是从的道理；再者，说不定老人在饭桌上还可能lou点什么呢。想这些只是一转瞬的事，高良便立即答道：?

“哪儿的话！虽讲有点不便，可您老一家不说，我们两.个不说，门一关谁知道呀。听你们这样的老年人在一起说话，那肯定长知识哦。谢您都来不及呢！”?

高良边说边看着张志高。张志高是个出名的精.猴子呀，立即就不迭声地附和着。正说时，桃花一声“来了”，就将一个老者请进门里。老明欣见老人进门，便腾地一下站起来，上前拉住他的手就将高良和张志高介绍给他。老家公年近古稀，身高约一米七五，不胖不瘦，银发银须，双目仍炯炯有神，配上那套布纽扣衣裤，本色尽显，可知年轻时是何等的精明干练。?

当他听明欣老.人说两个年轻人是县里派下来的技术员，老家公感到很是吃惊，就望了明欣老人一眼，说：?

“老亲家，可别害了年轻人哟”。明欣老人会意他的双关之语，便笑道：“放心吧，这个“度”我还是能掌好的。他们虽然年龄轻，可也不是凡品呀。哈哈哈。”?

就在四个男人打“言语太极”的档口，陈芸和桃花母女已将酒菜摆好。待四人各霸一方坐定，桃花又在两位老人面前各放了一个宜兴茶杯，两个年轻人面前各放了一个瓷杯。干了头盅开门酒后，明欣老人指着火锅里的鱼说：?

“来！这些化达子鱼，是‘鱼钻子’九思在石矶洞里掏出来的，一绝呀！”?

“什么石矶呀？”张志高赶紧问。?

“就是五显大帝庙下面那个大石矶——金鸡头。金鸡头水下面有个洞，洞里不仅鱼色好，而且味道奇鲜。只可惜太难搞哦！”?

“这种鱼天下独绝，就凭他一方诸侯，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两位远道客人千万别客气哟。”老家公夹起一块鱼送到嘴里，颇有感触地笑说道。高良伸筷子也夹了一块送到嘴里，咂了咂，呀，果然不同凡响！这“化鞑子”虽也是鲶鱼的一种，长江里并不难得，但是像这样的口感还真的没有吃到过。滑而不散、嫩而不粘，食后鲜香之气直渗顶门、五脏。高良禁不住失声赞道：?

“好香啊！”?

“香是香，就是太难得哟！”明欣老人含笑说。?

“不难则不贵，凡是可贵的必有艰难。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因为险才有惊喜。呵呵”。老家公感慨道。明欣老人接茬说：?

“可不是吗，老蒋的江山来得容易，丢起来也快。不知民心，不知珍惜呀！你别说，这可是天意；老天安排他老蒋来磨砺圣主的。百炼成钢啊。”?

“要说圣主，当朝可说是千古一帝了。内护万民，外抗强权。美国狠吧，还有那个日不落帝国，十几个国家一起硬是被中华打败了！”。?

“你现在可是专政对象啊，难道就真的没有怨气？”明欣老人端起酒盅向老家公示意了一下，一口见底，笑眯眯地调侃道。老家公大笑几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

“怨气？和天意也能有怨气？‘居八角楼，戴八角帽，率八路大军；驱八百万妖雰，敌十八国联军，安八方黎民’。这可是几十年前在沿江一带传疯了的谶语童谣啊！哪一样没有兑现呀？紫微星下凡，圣人出现。你不是也知道‘五星出东方利中国’这句话么”。?

“?是哦。十六个国家组成的联合**，再加上南朝鲜、日本，正好十八国！句句兑现呐。‘雄鸡一唱天下白’，中国现在的版图就是只雄鸡嘛。现在反对迷信，其实许多事以迷信两个字还真是说不清。”“跩三江”捋了一下胡须，深意隐隐地说。?

“纯粹迷信的东西当然不可取，但有些现象又的确不能归结为迷信，这无非是人类目前还没认识到而已。”高良听两位老人说到迷信，立即联想到地下洞里的情景。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不说那是迷信、是胡说八道呀？龙、水鬼、僵尸、神灯等等。又想到黄石矶的许多不解之谜，不觉随口说道：“就如同这里金鸡石的传说一样，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都说那个金鸡头非常奇怪，无论江水怎么涨都淹不了。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呀”？张志高听高良提起金鸡石，就cha嘴问“跩三江”明欣老人。?

“从古以来就这么传说，也真的没有被水淹过。按石矶的高度，到大汛时应该会被水淹没；奇怪的是即使五四年那样大的水，金鸡头还高出水面一小尺。头天金鸡头lou出水面一尺，第二天水涨了一尺，可金鸡头还是lou出水面一小尺！第三天江水回落了一尺，那个金鸡头也仍然只lou出一尺！有水文专家说，那是因为金鸡石的特殊形状而造成的视觉误差。呵呵呵。反正附近亲眼目睹的，没一个人相信这句话。我们问专家，为什么在金鸡石四周会有捡不尽的古代铜器？为什么过往轮船上的收音机，在金鸡石附近就听不清了？为什么铁壳船不能太kao近石矶，否则就会被石矶撞沉？为什么每年都有一次，在某个月圆之夜，金鸡石会出现蓝色闪光和mi蜂一样嗡嗡的声音？有人说，金鸡石下面可能有磁铁矿。小高小张你们说说，金鸡石是小鹅卵石黏在一起形成的，长江底下又怎会有磁铁矿呢？这不说鬼话吗？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自欺欺人算哪门子专家！”?

“听我外孙说了，金鸡石那里好多的稀奇事。是不？”老家公听明欣老人这么一说，似乎也来了兴致，便顺嘴问道。?

“那个小人精，都和你说什么了？嗬嗬嗬。唉，说了也没人信。可惜金鸡头被日本鬼子的炮艇给撞了一次。这还不算，那些灭族的小日本竟然在金鸡头上放了一炮，又在炮坑里灌进水泥，安上了什么狗屁航标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看到闪光、听到嗡嗡的声音了。”?

“老人家，为什么叫金鸡石呀？”张志高不舍地追问。?

“说是石矶的形状像鸡。不过——其实也并不像鸡。谁知道啊，几百年来都是这么传说的。呵呵呵。‘金鸡叫，天门开’。”?

“天门开什么意思呀？”?

“传说天门一开呀，就可以看到南天门、天宫和天上的神仙，各种神异现象随之出现；盘龙腾空，卧虎起跃，七星复位。如果看到的人说出任何一个愿望，立即就会不折不扣地实现。嗨，传的那叫热闹哦，把什么好事都包进去了。说心里话，什么天门开，我看这才是鬼扯。要说空中出现神异，我还不好不信，云呐、光呀什么的，反正也说不清。高人说是就是，高人说不是，我们就懵懂呗。嗬嗬嗬。也可能呀，这个‘天门开’的无稽之谈，只是老辈人的一种美好愿望吧。”?

这“跩三江”明欣老人说了一大通，既有肯定又有否定，还夹杂着怀疑，乱七八糟、七扯八拉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说明什么。看他那又“跩”又绕的样子，张志高真恨不得向他吼一声。?

高良侧头看着这个多少有点古怪的老头，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他相信金鸡石一定有为人不知的秘密吧，可他又说天门开是无稽之谈；要说他不迷信吧，可刚才又骂那些水文专家是在自欺欺人！这老头太滑头了。倒是老家公更显得直率一些，给人的印象就是心里有什么说什么。?

高良只是仔细听讲，或是默默地低头沉思。而张志高这会却显得非常活跃，他不停地给两位老人敬酒，不停地说着老年人最喜欢听的奉承话。两位老人因为年龄的原因，每次也就象征性地端杯泯一泯。高良心里说，这家伙又不知想搞什么名堂，典型的一副jian商嘴脸啊。?

张志高的酒量可观，高良则不胜酒力。没办法，每当张志高陪一次酒，高良也只好拼命跟随，心里那个气就别提了。这时，桃花走过来为他们的茶杯里加水，当最后加到高良时，她将高良的茶杯端走说：?

“你茶杯里掉进菜了，我给你换一杯来”。高良心中一慌，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谈话上，便似乎很不在意地说声谢谢。?

不一会儿，桃花就将新换的茶端到高良面前。高良xian开杯盖，正准备喝一口，却突然发现了不对：杯中的茶叶怎么换成了红不红、黑不黑的小果子呢？高良疑惑地用余光瞄了一眼桃花，只见她脸颊飞出两朵红云，也正含笑看着自己；又暗暗眨了眨眼睛，向他面前的茶杯抬了抬下巴。高良知道有蹊跷，但肯定不会是坏事，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甜甜地、涩涩地。蓦地，他一下明白过来：茶杯里泡着的，是可以解酒的金钩子呀！高良感激地偷偷看了眼桃花，迅即又收回目光。?

好在其他几个人都没注意他们。张志高也正在给两位老人猛下**药呢，他装出一副虔诚、无知的样子，近乎讨好地说：?

“老年人见识广，哪像我们年轻人。比如你们两位老人，吃的咸盐比我吃的粮食多，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长。所以小辈人就得听老辈人讲见识，如果老辈人不说、小辈人不听，那人类怎么进步呀！是不？”他稍停了一下，见两位反应尚可，便接着说：“比如刚才饶老讲的，金鸡石发光、出声的奇怪现象，那就是谜，怎么说也不能算是迷信嘛。对一种无法解释的现象顶礼膜拜，那才是迷信！对吧？诶，对了。刚才你老说，那金鸡石下面还有洞？”?

“是啊。”跩三江不知他有什么目的，既肯定又戒备着答道。?

“我怎么没看到呀？”?

“呵呵呵。那个洞在金鸡石脚下的水里面，你怎么看得到呀？”?

“洞有多大、多深？里——面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明欣老人见张志高急吼吼地样子，不觉笑了出来。到底是年轻人呀，好奇心就是特别重，什么事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罢休。他故意不搭理张志高的话，倒是端起酒盅来又和老家公各泯了一口。老家公也深知其意，用筷子点着盘边说：?

“虽然解惑是好事，但也千万不可信口妄言，将年轻人引入歧途。误人子弟不仅舆论难容，良心也要受谴责的。”?

高良见两个老人如此说话，生恐收回话题，本来就已微红的脸这时就更加涨红了。憋了好长时间，正要再挑起话头，只见两个老人相视片刻，猛地大笑起来。高良和张志高先是一愣，当领悟了两个老人故意卖关子的意图后，便也跟着傻笑起来。?

笑声将陈芸母女引过来，也不清楚他们高兴的原因，只愣愣地用眼神侦探着，好奇地看着这顽皮孩子似的两老两少。老家公见陈芸愣在那里，便笑道：?

“亲家母，你家老东西逗我和两个技术员呢。你说得真对哟，三天不发疯，隔壁掏烟囱。哈哈哈”。?

“我就说嘛，他好长时间没这么高兴过了，你老一来他可就开了心啦。可别光顾了说话、高兴，喝酒吃菜呀。”陈芸用围裙搓着手，笑眯眯地说道。老家公继续打趣着说：?

“放心，放心。我还要多住几天呢，不把你家的酒喝完，老东西又要骂我是俗人了”。老家公又转身笑对明欣老人说：?

“你也别再卖关子了，省得两个技术员夜里再到屋外吹凉风”。?

“司马昭之心呐！自己想知道，还借口他们两个。直接说借光不就行了？”老人端起酒盅满桌子示意了一下，泯了一大口，再笑眯着高良和张志高说：?

“我们两个老家伙开惯了玩笑，你们就当见怪不怪好了。其实呢，金鸡石脚下的洞既不是龙潭更不是虎穴，也就是个不知深浅的水洞罢了。要说奇怪之处，就是里面的水温，也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常年保持在零上四、五度。由于洞中冰冷刺骨谁也不敢深入，所以一直没人知道其中的深浅。虽然在进洞一两米处聚集着上好的鱼色，可就是难以抓到手。也就是‘鱼钻子’九思有点办法，一年中偶尔能抓到几条，其他的人想也别想。这不是，我们今晚吃的就是洞里的鱼。也算是你们都有口福，每年也就是年头、年尾的能遇到这种好时候，江水涨起来就没办法了。这次是九思看老家公来了，不然的话我也拎不来，最多到他家里吃几口。”?

“既然鱼集中在洞口一两米处，把渔网和渔钩放进洞里不就可以了吗？”?

“谁说不是呢？可就是有这么奇怪，放渔钩进去渔钩断，放渔网进去渔网破。有人说是被洞里的石头给挂破、挂断了，也未可知。嘴馋、眼馋没办法，用竹篙都能捅得到，就是抓不到手啊！”?

明欣老人的叙述，把高良和张志高听得一愣一愣的。钩进去钩断，网进去网破，如果里面没有什么凶猛的生物，那就可能是被洞中的嶙峋石头挂住了。再说了，即使是零度的冷水，人也可以坚持一会儿呀，为什么就没人潜水进去呢。莫不是故作神秘、危险，以此来阻止别人不敢进去摸鱼吧！?

高良也不管人家是否挂得住脸色，便直接将自己的疑惑与猜测说出来，“跩三江”老明欣犹豫良久，这才呵呵笑了几声说：?

“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以前就有人和你一样的想法。四十多年前就有个胆大不信邪的年轻人，在棉袄棉裤外面套着汽车内胎做的橡皮衣，领口扎紧只剩头在外面，一根长绳子一头系在他腰上一头由岸上的人拉着。他的水性好哇，潜水十分钟没问题。可是潜进去还不到一分钟，就‘呼喇’一声冲出水面。当岸上人把他拉上来时，他的眼珠鼓胀、浑身青紫，整个身体僵硬得就像个木头人，只说了一个“冷”字就死了。?

二十来岁，身体强壮得就像一头牛，才不到一分钟啊！死了还不知是什么原因，你们说冤枉不？打那以后，大家都学乖了，再也没人提进去的话。都说长江边是饭前淹死了人，饭后又有人洗澡，不可能因为淹死人就没有下水的。据说这个洞也是一样，每淹死一个人只能管一百年，一百年后必会有人非得进去送死。恐惧和记忆也是有时间的，时间长了就容易被人忽略或忘记。”?

“我还是想不明白，‘鱼钻子’虽然有本事，可不能不怕冷吧？小伙子进去一分钟不到就一命呜呼了，他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怎么受得了啊？”老家公质疑道。?

“哎哟，你这一问，我还真没法子回答。他到金鸡石抓鱼，从来不许别人在旁边，他儿子都不行，你说我哪里晓得具体细节哟。到金鸡石洞里抓鱼，只有他一家能办到，那可是他家祖辈单传的方法。据说抓鱼的人绝对不能贪心，每年最多只能搞两次，每次也只能三、五斤，不然的话，轻则以后就再也抓不到鱼，重则还要送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