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回暖半世空_再见灰衣人（1）
他的脸色极是难看，见岳宁和何仙姑两人在车中安坐，这才好了些。又偏了身子，伸手将先前的青衫文士给扔了进来。
那人已经昏迷，身上有几道伤口，不过都不厉害，也不在要害处。只是那些杀手下手极狠，伤处都是皮开肉绽，肉都翻了过来，看着极是狰狞。
岳宁只瞥了一眼，见何仙姑已经上前为他诊治，便不再上心。倒是……倒是她从未见过莫问有这样沉重的神色，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沉。
她暗自揣度，怕是这些人来历有问题……又或者是莫问遇到了背叛了？她脑中百转千回，瞬时闪过无数的想法。
却是一个比一个可怕。
莫问淡淡看了她一眼，向外招呼了陈曦策马前行，等车行出数里，他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何仙姑之前一直没有说话，此刻见莫问长气吁出，这才极有眼色地开了口：“师兄，您没事儿吧？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劫你的马车？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她的话听起来很是关心，不过神色之间写满了八卦二字。
岳宁心底暗自咋舌，女人果然都是八卦的。
就连在外素有美名的何仙姑也不例外。
莫问看她一眼，轻轻摇了头：“我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哪来的……之前从未遇到过。”他很明显没有说真话，岳宁听过，也不动声色地继续坐在那里。
“那我看你的脸色真难看……你怕我知道什么？”何仙姑却并没有放过他，追根究底地往下问。
莫问脸色却更是沉了几分，却是带了几分不悦地看向岳宁。
岳宁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他哪里不对，怎么用这样的神色看自己……不过很快她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只听莫问冷冷道：“我脸色难看？任谁差点被撒了一身化尸粉，脸色都不会好看的！”
闻言岳宁不由得往后稍稍缩了缩，转了脸不去看他。倒是何仙姑立时笑得前仰后合，却是没有半点“仙姑”的样子。
“师兄啊，我还以为你们师徒是故意这样的……”她笑得喘不过气来，“毕竟化尸粉的威力也是很大的！哈哈哈……”
莫问没有再理她，只是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岳宁一眼，径自闭了眼睛休息。
他闭目养神，岳宁却是做不到。
她心中百转千折。
方才的想法不但没有消除，却又添了新的想法。
莫问为什么不对何仙姑说实话？
这灰衣人……他们之前便遇见过，而且底细也摸了个七八分透彻。按说何仙姑是他的师妹，自然是算不得外人。
他不告诉何仙姑灰衣人是倭人也就罢了，毕竟这中间可能有什么变故。可是他居然连遇到过灰衣人也不说……莫非何仙姑也不能信任？
岳宁下意识地看了何仙姑一眼。
正迎上对方似笑非笑地神色。
很显然，她也不相信莫问的说法。不过她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一圈，也闭了眼睛。
岳宁不知道这师兄妹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也不多想，跟着闭了眼睛。
于是车驾便在三人的闭目养神之间缓缓前行。
接下去的一路便平静无波。
直到车驾缓缓驶入知州府衙后面的小巷。
早已经有人在那里候着。
看见有车来，那人连忙迎了上来。
他目光落在驾车的陈曦身上，明显是一愣，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动弹。莫问伸手挑了车帘，缓步而下。
何仙姑跟在后面也下了车。
那人看见何仙姑，却是像是反应过来，连忙迎过去，行了个礼，道：“仙姑，怎么是您？陈霄呢？”
陈霄指的便是那名青衫文士。
何仙姑摆了摆手，道：“我们来府中的路上遇了袭，陈霄为了保护我，被刺客砍伤了。”
那人顿时大惊失色：“又遇了刺客么？和先前的是一批？”
何仙姑道：“不清楚，跟着的卫队应该已经将尸体拖了回来，你过会儿派个人去看看，查查有什么线索。”
她又指了指莫问和岳宁：“这是我同门的师兄师妹，你安排个安静的院落……唔，再送些上好的药材过来，我师妹身上有伤。”
那人一一应下，等她全部说完，才小心道：“仙姑……方才王通判来过……”
何仙姑顿时狠狠皱了眉头：“他来做什么？确定知州死了没有？”
她说得很明白，那人却不敢这么应下，只诺诺道王通判是来探望知州的，见知州还在昏迷中，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何仙姑应过一声知道，便领着岳宁和莫问进了府衙。
因为两人的住处还没安排下来，所以一行人便进了何仙姑的住处，此处在府衙西北角，有些偏，但极是安静。
院中有两只极大的铜缸，里面种着睡莲，此刻正是盛放，浅紫粉红极是好看。
院门两扇，一闭起来，便自成一处。
进了院子，何仙姑便又改回先前有些不着调的样子，随意得紧。
莫问打量过一番，开口道：“师姐呢？”
何仙姑道：“出去了……想来是去寻你，谁知道你自己送上门了。”她取过青瓷的大茶壶，泡上一大壶茶放在桌上，突然换了极是正经的神色，“这姚知州，你打算救他不救？”
她这样问，莫问却没有正面回答。
反而也正了神色，看着她：“你和这个姚知州，是怎么样的关系……”他颇为玩味地看了看她，“或者说，你怎么会和官府有牵连？”
何仙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个说来话长……姚知州是你爹的人……你应该知道。这倒不是我投靠他的关键，关键是……他是师姐的堂兄。”
哦……
莫问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亲戚，他点点头，又挑眉道：“那王通判……又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不过是和同知一气，希望知州早些死罢了。”何仙姑顿了一顿，“知州前些日子收到封密信，他纠结了很久，却是没有给寄信人回复。不过几日，便来了刺客。”
密信？
莫问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样的密信？取来我看看。”
何仙姑顿时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他：“你懂什么叫密信不？就是看完以后，就毁掉的那种，哪里能留到现在？”
莫问有些讪讪，他倒是忘了这个。
却又挑了眉，道：“你知道内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