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庶女:田赐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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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喜庆

哑巴庶女田赐良缘

院内传来嘈杂声,白叔身后跟着来帮忙的林家寨一众小子,乌压压一群人笑着囔着,搬桌子拖椅子。

预备铺红毯的主道空了出来,圆桌骨碌碌滚着放到做好标识的位置。

白叔吆喝着指挥,柳氏窜出尾部人群,挥着手中镰刀,舞着白光冲厅堂笑。

杨彩芽端茶杯的手抖了抖,抻着衣袖起身出屋,听着林家寨小子们此起彼伏喊着“三当家”,再听柳氏笑得满口白牙,“走,跟婶娘摘果子去。明天好招待宾客。”

镰刀不是用来砍人,是用来砍果树的,杨彩芽放心跟着抬脚。

连接老宅和大宅的长廊树绿果红,杨彩芽抬手拨开满目春绿,不解又意外,“这才多久,怎么就结出果实了?”

青山河下游林地,还是满坡苍绿,收获的季节尚早。

柳氏耍得一手好刀工,嘭嘭嘭兜了满怀鲜果,嘴皮子耍得更好,“,村里那些果农都是半吊子,从泥田里爬上林地的,真本事能有多少?我要没两把刷子,能靠家里留的那几颗果树养大弟弟,还讨了那么个厉害弟媳?”

嘴不停手也不停,就着衣摆擦果子塞给杨彩芽,“我用了法子催熟,说了等你回家吃果子,总不能干等着果树自己长。让人送去苏州府也行,总没有自家现成摘的水灵。回头装一麻袋带回去慢慢吃,以后婶娘再给你送。”

柳氏面冷心热,对自己人就掏心掏肺。

杨彩芽叼着红果险些笑出口水,抹把嘴角啃一口鲜果,嗯嗯嗯的道,“二婶别浪费手艺,干脆把林家寨的果树移到南村去。”

南村有杨家田,有杨家三家佃户,吴大壮来这几天,已把要建林家村的事说了,这两天除了帮忙布置喜宴小事,就紧着跑县衙和林家寨。

“哎哟,又是小作坊又是种果树,要忙死我呀。”柳氏口嫌体正直,嘴里抱怨眼睛却发亮,“好彩芽,这事可是你说的。回头我就去找吴大壮,说是他们三当家开的金口。果树种去南村,我得,阿不,我们家得拿大头。”

不小心泄漏的私心如今只叫人觉得可爱可亲,杨彩芽啊呜吃果子,眉眼弯弯。

柳氏眼冒铜钱手上飞快,长廊两旁果树红变绿,杨彩芽衣摆堆起的果子像座小山。

长廊尽头老宅侧门开着,有踢踏声人声传来,杨彩芽偏头越过果子山,见大郎余然护着玉娘,骑在小马驹上,三个小人儿乐得像个傻子,后头跟着曹卓和黄子俊这对表亲连襟。

姑爷是客,没人会让他们干活,两个大男人成了专职奶爸。

杨彩芽抓了几个果子丢过去,祖上马贼出身的黄子俊和曹卓一样好身手,一接一个准,转手分给三个小傻子,听杨彩芽问大郎,“余先生给你们放假,你们还真只顾着玩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黄子俊憨憨笑着,曹卓脸却僵了半边。

只听余然答道,“我们给两匹小马定了名字。大郎的叫四风,玉娘的叫五风。”

玉娘“五风五风”的拍着马脖子,大郎已然笑成了个真傻子,余然兴奋得好像四风其实是他的,不是曹卓给大郎的。

嗯,大郎果真尊师重道,师傅的坐骑叫山风,他就谐音排辈,跟着叫四风五风。

杨彩芽哈哈大笑,怀中红果丢丢滚落在地,歪头冲曹卓挑眉:瞅瞅,取名没品位的大有人在。凭什么嫌弃她给猫仔取的福禄寿,跟四风五风一比简直高大上。

曹卓剩下半边脸也僵了。

黄子俊依旧憨憨的笑,上前弯身捡掉落的果子,柳氏收了镰刀,也不管自家儿子闺女玩疯了,将摘好的果实不客气的转移到黄子俊的大衣摆里兜着。

杨彩芽空出手来,对大郎招手,“去趟南村,把谢大娘请来。”

似乎自她出嫁离家,大郎虽仍旧最亲近她和曹卓,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粘人,又有了当家男丁的小大人模样。

大郎果断松开缰绳,抓起袍子就往南村跑。

曹卓慢悠悠踱到杨彩芽身边,倾身低语,“四风五风就让你得意了?媳妇儿,咱们晚上好好讨论讨论,将来孩子的名字怎么取。”

昨夜战况激烈,晨起照妆台铜镜,上头似乎还残留旖旎画面。

一语饱含暗示的“威胁”让杨彩芽满肚果肉又酸又甜,容光面色红艳如血,真恨不得在柳氏好奇不解的目光中抬袖掩面,钻到长廊底下。

曹卓闷笑得胸腔震动,老神在在帮手装果子。

杨彩芽跺脚磨牙,脸上绯红直到见到谢大娘还在发热,咕咚咕咚灌茶水掩饰,见谢大娘又是愕然又是疑惑,才抽着嘴角请人坐,笑道,“有没有耽搁鱼塘的事?云来酒楼来了厨子,明天喜宴上全鱼宴,大娘手里事先放一放,去厨房帮着打打下手,别的也不用管,就看看云来酒楼用的什么鱼,用了多少鱼。”

谢大娘不解,和跟来的两个闺女面面相觑。

她小儿子沾了东家的光送去学堂,两个闺女就在家伺弄菜地,帮手鱼塘。

两个闺女忽闪着眼又去看上首杨彩芽,心里冒着崇拜的泡泡。

三家佃户是落难流民,初来乍到没根底,在南村住了小半年,才知东家在本地名声有多响。

同样是家中闺女,眼前坐着的杨家二姑娘有多厉害多能干,她们后知后觉,却已当成榜样奉若救苦难的神通菩萨。

两个闺女站起身,拉起谢大娘,不多问也不犹豫,“娘,东家姑娘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

谢大娘回神忙应是,杨彩芽看着两个小闺女笑,“你们去厨房找个叫韦茂全的,把我的话说了他会带你们。”

三人应声而去,韦茂全听了传话,眼珠子滴溜溜转,握拳击掌诶了一声,心领神会的直接带着谢大娘三人,转去后头安置活鱼的几口大水桶处。

桶里活水微浊,一尾尾肥鱼不知明日待宰,游得自由自在。

两个小闺女眼睛大亮,谢大娘垂眸看着,若有所思。

厨房这边准备工作热火朝天,住对门的杨家和李长贵家已装点完毕,只等明天正日子。

这晚吴氏教导完翠花婚前“生理卫生课”,杨彩芽就卷铺盖窝进新房,两个小姐妹头碰头咬耳朵,度过翠花最后一个单身夜。

曹卓没能抓着小娇妻讨论将来给孩子取名的事,和摇尾晃脑的旺财来福大眼瞪小眼,喂完两根肉骨头,独守空房闷闷睡觉。

次日天光才亮,曹卓开门就见旺财来福摇着尾巴等在门口,僵站了半晌默默又喂了两根肉骨头,见白叔、黄子俊找来,便整衣正容,去前院准备接待贺喜来客。

老宅这头已有人声,交好女眷挤满堂屋。

全福夫人富贵媳妇替翠花梳头绞脸,惹得爽朗翠花嗷嗷叫疼,新嫁娘的羞意尽褪,惹得满屋大笑。

喜娘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倒,服侍穿嫁衣戴凤冠,红色盖头递给吴氏,笑嘻嘻请观礼女眷转去大宅喝茶。

老宅安静下来,杨彩芽见吴氏扶着翠花走出里间,抿着嘴在笑眼角却酸酸的,安安静静将点燃的香递给二人。

香案神龛下,四姨娘的牌位擦拭一新,立在庇佑福禄的神龛下,沉凝得遗世孤立。

却不冰冷。

牌位上没有姓氏名讳的几个字,是赋予底下站着三人生命、身份、新生的起源。

一饮一啄有定数,吴氏和翠花望着旧主牌位,感触比杨彩芽更深更重。

吴氏扶着翠花跪拜落地,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插香口中低喃有声,眼角有水光。

杨彩芽微微笑,和吴氏扯开大红盖头,兜头将翠花罩得满眼喜庆火红。

宾客盈门,喧阗震天。

和杨彩芽异地送嫁不同,她风光却低调,翠花婚礼极尽热闹,不得不铺张李广年入赘,为显郑重,请了青山村满村人,李富贵人面广,又招呼了不少亲朋好友。成亲大喜无忌,便是没被邀请来混吃混喝的,也都摆个位置添副碗筷,全图喜庆。

杨彩芽算是真正见识了乡下流水席。

村头摆到村尾,老宅新房不能占,大宅装不下人,就开放扬远学堂待客前院,用来招待身份稍高的客人。

入赘本为世人不耻,看杨家这样排场和手笔,有话的也随着酒菜吞入肚中,吐出来的都是吉祥好话。

鞭炮声噼啪入耳,红纸翻飞硝烟浓浓,村里孩童跳着追着,新郎官不比文不比武,架着梯子就往墙内砸红包,砸晕了小舅子大郎带领的学子拦门队伍,砸开了心上人儿的家门。

聆听训诫,拜别家母,李广年嘴角咧到耳根子,满面红光不知是被红绸照得还是心愿成真,拽着一身喜服的翠花大步走,好似两团火卷着风出门。

满堂哄笑。

花轿颠簸,吹拉弹唱直冲云霄,迎亲队伍里曹卓和黄子俊高头大马,盖过李广年的不够魁梧硬朗,却盖不过他新郎官的喜色风姿。

长贵媳妇“嫁”小儿子,又高兴又难舍,抹着泪将满腔母爱化成财大气粗,唰唰唰往跟着花轿的人身上丢红包。

有人叫有人跳,欢声笑语中再没人提“入赘”二字。

杨家大度,李长贵家身正,照样依着婚礼习俗,男家也大摆宴席。

韦茂全忙得脚打后脑勺,一道道全鱼宴流水似的上,喧腾香气将满村流水席推向惊叹高\/潮。

有人才张口打听,韦茂全就适时飘过来,弯腰哈笑,左一句云来酒楼右一句长史夫人的菜方子,吊足胃口造足势,馋了宾客打响全鱼宴名头。

花轿还在转,喜庆还在闹。

韦茂全带着全鱼宴姗姗来迟,村口落马的沈练,带着长随站定,风尘仆仆,亦是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