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庶女:田赐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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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退路全无

第二百六十一章 退路全无

一抬起头,对上的就是曹卓似笑非笑的脸。

曹卓挡在前头,将身后杨彩芽遮得严严实实,单手还拎着装雪水的小坛子,身形放松姿态随性,似乎只是在和人闲话家常。

全身却散发着临渊峙岳的气势,冷冽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方惜月身上,让她只觉得如被针刺般的不自在。

落下的话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话中透出的讯息更是叫人全身发冷。

方惜月想要低头避开曹卓的视线,却似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别说念夏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十分可靠,就说从舅父舅母那里听来的消息,也不会有大的差错——曹长史出身的曹家,在江南道并无根基,没得官身之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否则曹长史仕途正好的时候,又怎么会说下杨家这种小户的亲事。

大概也就是因为曹杨两家是故交旧识,两家互知根底,杨家又是经商好手,曹长史才会结这门亲。

官场交际花钱那是流水似的,曹长史未来夫人的娘家没有势力不要紧,能有钱支持他也是好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心中虽然有诸多盘算,却从来没有真正看得起过曹杨两家的家世。

这样出身的曹长史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曹家……故交旧识……

方惜月越想越心惊,思绪纷乱间似乎抓住了症结所在,惊骇中终于转动僵硬脖颈,不可置信的看向念夏。

念夏的惊疑不亚于方惜月,原本还透着莫名意味的目光早已化成惊怕,再顾不得遮掩上下打量着曹卓,感觉到方惜月的视线,才偏过头动作僵硬的点头。

曹杨两家是故交旧识,不是来了江南才认识的,而是同样出自北地京城那块,具体哪里没有打探出来

京城。

再结合曹卓刚才说的话,念夏哪里还有半分装模作样的神色,脸色不停变换,看向曹卓颤声道,“曹家……是原定国公府的家将曹家?”

和曹意曦关系最亲近的家将中,只有一户特定的曹家。

也只有这样解释,曹长史所说的小时候见过小姐,才说得通。

当年曹意曦要动身去西北大营历练时,和小姐的亲事刚刚正式落定,临行前方家举家去定国公府相送,当时跟着曹意曦一同去西北大营的就有那户家将曹家的父兄二人。

当时似乎还有个***岁的曹家小子跟在曹意曦身边,小姐比曹意曦小三岁,那会儿也不过***岁,只因小姐是曹意曦的未婚妻,那***岁的曹家小子因着和曹意曦关系亲密,明明和小姐同岁,却是喊小姐“姐姐”——八岁就已是懂事的年纪,那曹家小子本意是讲小姐当嫂子看待,只是这话好说不好听,便折衷喊小姐“姐姐”。

她和小姐也是同岁,当时送完曹意曦回到方家,她还私下里和小姐说过曹家小子没规矩。

这事她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后来曹意曦从西北回京,复命往辽东去之前,她陪着小姐又见过曹家小子几次。

再见时,曹家小子的父亲已经战死西北,后来曹家小子的兄长也殒命辽东,而那曹家小子也成了个傻子。

再后来,曹家就离开了京城,随着曹意曦和小姐年纪渐大,也很少能像幼年时那样随意碰面。

曹家小子的身影早淡出了记忆。

哪里能想到,曹家那个傻小子摇身一变成了曹长史,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她们面前。

还满脸厌恶。

此刻曹长史的态度也解释得通了,曹长史会知道小姐的底细还摆出这样一副态度,只能是一个原因——小姐背叛了曹意曦,在曹意曦身残前途不明的时候,和定国公府退了亲。

什么方家是京中官宦新贵,什么小姐在苏州府过得恣意自在,这话里话外全是对小姐旧事的满满讽刺。

念夏越想越是惊骇,只盼着曹卓能否定她的问话,扶着方惜月的手却不自觉得越收越紧。

方惜月此刻已经感觉不到手臂上骤然传来的痛感,听到念夏问出自己心中猜测,娇弱的身子禁不住晃了晃。

怪不得,怪不得她昨天在云来酒楼的远远一瞥,让她对曹卓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眼前冷漠的俊颜慢慢和从前打过几次照面的脸庞重叠在一起。

不似小时的稚气,也无傻子时的懵懂,英俊清朗叫人全然不敢相信,眼前的曹卓竟然就是以前那个曹家傻子

本是旧识,本是该让她高兴的事,更是让她更好施展的机缘。

偏偏这位旧识,她如今惹不起只能躲。

方惜月心念急转,往日再多巧思此刻也用不上半分,搭在念夏手臂上的手猛地一缩——只要曹卓和人提起京中方家的事,她来苏州府后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

修的完美的指甲扎进念夏皮肉里,念夏忍不住嘶了口凉气。

曹卓的话音响起,依旧平静无波,“惜月姐的丫头真是好记性。没想到早年见过几面,还能马上就记起我。”

惜月姐。

这是曹卓初次见方惜月这个曹意曦未婚妻时的称呼。

此刻再听,却是让方惜月霎时脸色苍白。

听曹卓肯定了自己的问话,念夏身形也不禁晃了晃——完了,竟然有个知晓小姐根底的人近在眼前。

和曹意曦交好的沈练和卢午阳会来江南道,实在出乎她们的意料,但好歹沈练和卢午阳所在的官衙不再苏州府内,只要她们小心避着就无事——况且事情早已过去,沈练和卢午阳曾经和曹意曦再好又如何,总不会事到如今还揪着小姐的事不放。

但曹卓不同,别说曹意曦待曹家恩重,更是为了救曹卓葬身火海。

只要她们一个不小心走错一步,惹得曹卓不快,将小姐的旧事抖落出来,小姐原来的打算自不必说,就是想嫁户普通人家都难了。

小姐是极力想攀上杨府和长史府,若是计划顺利,将来长史府还不是……

却没想到小姐这一步,却是将自己主动送上门,撞上了曹卓这块意料之外的铁板。

念夏满脑子乱麻,嘴巴翕动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

杵在曹卓身后的杨彩芽却是嘴角抽抽:刚才这对主仆不还装着完全不知曹卓是何人么,怎么被曹卓两句话一激,直接就问出了曹家来。

没想到曹卓含含糊糊两句话,就让方惜月主仆方寸大乱。

还惜月姐咧。

杨彩芽想着翻了个大白眼,撑伞的手一抖,刚到曹卓肩颈的伞尖就戳上了曹卓后脖颈,无声的抗议着:喊谁惜月姐呢,给老娘解释清楚。

感觉到身后浓浓的怨气,曹卓很想笑,端正的身形不由微松,身子往后靠了靠,好像在无声的讨好:媳妇儿使劲戳,别举伞举累了。

这下轮到杨彩芽想笑,旁听到这会儿也够了,便语带惊讶得适时问道,“惜月大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

方惜月面色一僵

曹卓已经好心的开口解释,将两人小时在定国公府见过,后来他病了之后的几次照面,以及方家退亲、方惜月兄长亲事如何的事说了,字字句句说得极缓慢,也极详细。

后头的事黄大掌柜才跟她说过,倒是没想到曹卓不仅真见过方惜月,小时候还打过几次照面。

这样听来,那声“惜月姐”叫的好耐人寻味。

杨彩芽咬了咬嘴唇,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努力调整了下表情,歪头探出曹卓身后,忽闪着眼睛看向方惜月主仆。

脸上神情复杂,错愕、讶然、恍悟、轻视,最后化成透着不耻的审视。

为什么不耻?

自然是结合了方惜月如今在苏州府的才名美名,再对比以前落井下石退婚、为兄长换来好姻缘的旧事,才这样明目张胆的不耻。

杨彩芽这幅神情,只说明一件事——不论她和曹意曦有没有关系,她至少是知道曹意曦的,并且和曹卓同仇敌忾。

原本对她们只是冷淡疏离,此刻也露出了明确的排斥和厌烦。

杨彩芽这条路本就不好走,这下再加一个曹卓,已经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方惜月脸色更白了几分,事已至此惊惧过后反倒异常冷静下来,垂下眼心思急转,正待示弱先过了今天这关,才抬起眼来,就直直撞上曹卓忽然绽放的笑脸。

本是俊朗的笑容,却叫人看得不安。

曹卓嘴角扬起,“方四小姐刚才说和彩芽有缘,只是方四小姐这样人我们是来往不起的。还望方四小姐以后出门时多留个心眼,少在我们面前晃悠,否则哪天我心血**和人说起方四小姐‘波折离奇’的旧事,坏了方四小姐在这里好容易树立起来的名声,可就怪不着我了。”

话说的好听,似乎只要她不再刻意接近杨彩芽,曹卓就肯保她的名声,留她一条退路。

只是有这样大的把柄握在曹卓和杨彩芽手上,她还有什么退路可言。

她行事小心谨慎,步步算计并无纰漏,难道曹卓只凭着旧事就猜出她的打算?

现在也容不得她心怀侥幸。

她要离开这两人面前,先离开再说。先过了这关,才能再图后事。方惜月一面想,一面尽量扯出个镇定自若的笑,却是不知该如何接这话,只能似是而非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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