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魂牵梦萦_第四十六章 诡异的脚步声
时光飞逝，距离栖羽流产已经过了近一个月，行宫里的宫婢们一个个地不敢多言，唯恐一不小心惹恼了那位准太子妃娘娘。
红茶日夜陪在栖羽身边，生怕她一个看不开，跟着那可怜的孩子一起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凤无幽时常陪在栖羽身畔，看着她一日日地消瘦下去，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红茶端了药走进寝殿中，看着神情淡漠的栖羽，叹息一声，走上前去。
将药放在桌几上，取了件披风，边夫栖羽披上，边道：“小姐，入秋之后，天气渐渐寒凉，你的咳喘最见不得寒，还是多添件衣裳吧。”
栖羽看了红茶一眼，没有阻止她为自己披披风，神色淡漠地扫了一眼外面渐渐泛黄了的叶子，低到：“今天第二十八天了，还有两天，红茶，你说，人死了以后，活着的人还会不会再见到他们？”
红茶脸上浮起悲凄之色，沉沉地看着自家小姐，叹道：“小姐，您不要吓奴婢好吗？这一个月里，你不停地这样问奴婢，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啊！”
栖羽摇头，道：“往前看又如何？前面一片黑暗，看了又有什么用？”
栖羽的话刚刚落地，门外瞬时便传来一阵萧声，清远悠扬，似一道清流淌入心间般地沁人。
侧耳，聆听了片刻，栖羽的唇边，不由勾起一抹苦笑：“这萧声再好听缠绵又如何？心尖上的人已经离去，我独自一人听着萧声，又有何意义？”
红茶蹙眉，将药端起，冲她道：“小姐，先把药喝了吧！”
栖羽侧眼，扫了一眼那黑黑的药汁，摇头，道：“我的身体早就恢复过来了，还喝这药做什么？”
“太子殿下说这药是为了给小姐补身子的，再说，小姐自火海逃生以后，便患上了咳疾，虽说并不是十分严重，可一旦受寒便会发作，奴婢不想看小姐整日城咳嗽得死去活来，小姐，就算是红茶求您了，你振作起来，王爷虽然去了，可您还有家人，还有太子殿下的悉心照顾，更有如风大侠的拼死相护，这些人，难道你都不要管了吗？”红茶一口气将这些天闷在肚子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小脸上泛起微红，眼眶里滚出一颗颗泪珠，朦朦胧胧地望着自家小姐，近一个月来的委屈和不安，全部在这一刻倾泄，她再也止不住哭了起来。
这一个月来，她不知暗地里为自家小姐哭过多少回，可在小姐面前，她从来都不敢露出半分难过，生怕因为自己的难过惹得小姐伤心。
可是这次，她竟没忍住！
栖羽蹙眉，眼眶也微微泛红，可却还是笑着安慰红茶，道：“别哭别哭，我把药喝了就是。”
说罢，咽下喉间清苦，端了药碗便大口喝了下去，连带着喉间的清苦和哽咽一并吞下，秀巧的眉，紧紧拧起。
门外的箫声停了下来，一袭雪袍的凤无幽快步踏入殿内，满目心疼地望着栖羽因喝药喝得太急而险些呛到的神色，一边伸手替她拂背，一边冲地上泣不成声的红茶道：“起来吧，你家小姐嫌药苦，你去取些甜点来。”
话落，温柔小心地扶着栖羽来到床畔，示意她重新躺回**去。
栖羽皱眉，不想服从，却反被他温柔一笑，伸手便将她打横抱起，再轻轻地放在**，又伸手替她拉了薄被盖上。
深洌的目光盯着她看了良久，缓声道：“你先安心等候两天，等你的身子好起来，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消息？
栖羽蹙眉，眸光微闪，道：“什么消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淡定点，等我确认你身体完全康复之后自然就会告诉你的，兴许，那对你来说，算是个好消息吧！”凤无幽一脸神秘兮兮地说着，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宠溺。
栖羽无奈地将身子缩回了被窝里，盯着凤无幽看了片刻，突然道：“谢谢。”
凤无幽一时没反应过来，微微侧目：“嗯？你说什么？”
栖羽眼珠子转了转，故左右而言它：“没什么，你箫吹得不错，练了几年了？”
凤无幽也不追问，只温柔地回答：“从五岁便开始练了。”
“你五岁练箫，我五岁的时候还跟着孤儿院的小伙伴们一起玩泥巴呢！”不知为何，栖羽的心情竟有些明朗起来，兴许，真的是他的那个所谓的好消息的缘故吧！
“孤儿院？”凤无幽饶有兴趣地复杂，眼神中闪烁着一抹异彩。
栖羽点头，抬头看向门外，似是在寻找久远的记忆一般的怅然，低低地道：“嗯，我从小就是孤儿，被孤儿院的院长收留，后来又被师傅收养，院长和师傅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好人，还有我的师哥，他们待我都很好，我也一直过得很开心，很快乐……”
回忆，再次涌回二十一世纪，那个科学的世界。
若是在那里，便不会有皇权之争，也许在那个世界里，她和暮无锋就会是不同的结局……
凤无幽静静地望着她，听她讲述一些他压根不能接受的事情，可他却坚信，她没有说谎，也许就真的如她所说，她的确是来自另外的一个时空。
首次，栖羽对着这个世界里的人将自己的底细全部摊开，看着凤无幽静静聆听时的恬然和满目的信任，她的心底，浮过一抹暖流。
回想起他对她做过的事情，她不由露出一抹浅笑，盯着凤无幽看了良久，终于浅浅地道：“无幽，谢谢你。”
凤无幽眸光中透过一抹明光，温柔地望着她，低道：“不用这样客气，从你身上，我同要看到了许多世间难得的东西，包括你的真性情，相反，我还要谢谢你的坦然相对，没想到，这世间竟真的有灵魂互换一说。”
唇边的笑意微暖，他继续道：“那这么说，你原来不叫南宫凤儿？”
栖羽点头，突然间觉得心底十分轻松，低道：“我原来叫栖羽。”
“歇羽栖息，这个名字很有深意，可见，为你取名字的人一定是深爱你的，希望你能够一世长安，不为世事所扰。”凤无幽低声说着，声音清洌如泉，很是悦耳。
栖羽勾唇，笑道：“第一次听人这样解释我的名字，不过，这样的解释，我喜欢。”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突然间近了很多，红茶感动得泪流满面，躲在殿外望着殿中两人的笑脸，双手合什，冲着上天道谢：“感谢上苍让太子殿下与小姐相遇，虽然没有了王爷，但希望太子殿下能够成为守护小姐的真命天子。”
她细细的声音微微颤抖，随着秋风缓缓飘散，直至消融不见。
七夜远远地便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眉头却是深锁，快步走了过去，在殿外道：“殿下，皇上派属下通知殿下前去御书房议事。”
凤无幽的眉微微蹙起，却见栖羽道：“你去吧！放心，为了听到你那个好消息，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看着她脸上扬起难得的笑颜，凤无幽这才缓缓起身离去。
栖羽目送凤无幽随七夜离去，刚想闭上眼休息，却听得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朝她走来，下意识地，她低道：“红茶，蹑手蹑脚的做什么？”
那脚步声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一般，紧接着，只听得一阵风声掠过，栖羽察觉到不对劲，当下便从**坐起身，四处张望。
可四周一切如旧，而红茶此刻，正静静守在殿外。
“红茶！”栖羽低唤。
红茶听罢立即便跑了进来，一脸茫然地看向她。
“你刚刚，看没看到有人进殿？”栖羽的心突然突突地跳着，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浮起一抹难言的感觉。
方才的那脚步声她听得十分真切，应该不会是她的幻觉才对！
“小姐？”红茶一脸茫然地四下瞅了瞅，低声道，“奴婢刚才一直守在殿外，除了太子殿下，并没有别的人进来过啊！”
没人进来过？
难道方才那脚步声，真的只是她的幻觉吗？
栖羽有些迷茫了，从**起身，亲自将整个寝殿查看一番，确定藏不下人之后，方才一脸古怪之色地蹙眉，低声喃道：“怎么可能？我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怎么会突然间就没影儿了？”
“小姐，你别想太多了，这里虽说比不上皇宫禁地的守卫森严，可起码也有数百禁军守卫，应该不会有人能轻易混进行宫来的。”红茶淡声说着，扶着自家小姐重新躺回**。
听得红茶的话，栖羽再次狐疑地扫视一番，眉头紧锁，不甚安心地重新躺回**。
红茶怕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便干脆坐在了栖羽的床畔，守着她，免处她心神不定，睡不安稳。
感激地看着红茶，栖羽道：“没事，不用守着，你去歇着吧！”
“奴婢不累，小姐安心睡吧，奴婢在这儿守着，不会有人再来打扰小姐的。”红茶柔声说着，细腻的嗓音使得栖羽不由有些昏昏欲睡。
眼皮子越来越沉，她渐渐进入梦境。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人影，暗紫色的华袍，像极了暮无锋，栖羽下意识地便要张口唤他，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就是喊出一个字，急得她起了一层细汗。
欲伸手去拉他，却奈何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