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婚暖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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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情人劫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情人劫 (万更容易么,给点吐血的药费吧!)

“楚先生!喂,林先生你----”无法拦住突然冲上来的林殊,佣人眼看着他一步跨进了楚天越的书房。

“什么事?”楚天越起身,半合上电脑。

“我要带洛紫出国。”林殊一手攥紧,另一手已经深深地插在衣袋里。这样的动作意味着什么,楚天越当然明白。

“怎么了?”他摘下眼镜,轻轻擦拭着:“洛紫下个月就要跟我结婚了,你现在要带她走……恐怕她也不会答应的吧?”

“柯要动她,我不能再让她留在你身边冒险。”林殊冷峻着脸,口吻已然不容商量。

楚天越慢慢绕到桌前,并不忌惮于迎上他杀手一样的目光:“你现在带洛紫走,不就等于告诉了柯你早就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谁是你妹妹?

那你觉得……他还会放过你们两个么?”

“我会保护她。”林殊泠然道。

“我也会保护她。”楚天越冷笑:“你别忘了,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我不信你。”林殊坚定地说。

楚天越转身,把身后的电脑转了个方向过来,拉开刚才半掩着的屏幕。上面传过来的视频画面一下子就攫住了林殊的心----

“爸爸!”画面上的小姑娘三四岁年纪,长得圆滚滚胖乎乎的。

“莹莹!”

“来,叫妈妈也过来跟爸爸打个招呼吧。”楚天越对着画面上的女孩笑说:“告诉叔叔,在那边玩得开心不开心?”

“开心,爸爸的好朋友带我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女孩奶声奶气地说:“爸爸,那位叔叔跟你一样威风,也有玩具枪呢。”

“楚天越!”林殊一把按下了电脑屏幕,单手掣枪,直指楚天越的面门:“你把她我的妻女带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柯找不到的地方。怎么?你以为我在威胁你?”楚天越笑:“我们之间,还能不能有哪怕一点点信任呢?”

“鬼才会相信你这种人。”

“你以为,你自己同双手染满鲜血的魔鬼有什么区别?”楚天越迎着枪口毫无惧色:“王青岚,阿远,这些人难道不是你听了柯的撺掇,亲手杀的?林殊,我根本就不屑于威胁你。

你跟我,要么是同一艘船上的,要么是两艘对战船上的。横竖都在水里泡着拼命,永远也不可能先我一步上岸的。”

“我要收手。”林殊知道自己的要求放在这一刻是多么的苍白无力:“虽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我不愿意以赔上我最后亲人的性命为代价。”

“你一个人,能保护得了她们么?”楚天越扶正眼镜,直视着他微微有些颤抖的枪口:“如果你真的有自己想的那么强大,当初就不会看着柯颜死了。

还是把他们交给我吧,你只要做听话的狗就可以了。”

“你----”林殊顿时语塞,沉默了半晌才重新提起质问:“可是你居然让洛紫去柯那里偷资料,你明明就是有心要害死她!”

就在这时,书房外两人冲进来两个人的身影,正是凌犀和林洛紫。

看着林殊此时的架势,凌犀的职业反应亦是在一瞬间就掏出枪对准了他:“林先生,你不要冲动。”

“哥,我是自愿的,你先放下枪行不行啊!”林洛紫急忙闪身扑到楚天越身前:“以前我们为了柯做了那么多错事,我愿意为之而弥补。

不管前面还有没有危险,我都会留在天越身边,绝对不离开他的。我……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洛紫,”林殊的落下眉头,坚定地说:“快三十年了,我没有尽到做兄长的义务,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可以不要让你在留在危险身边。

楚天越,她已经暴露了,对你也没有利用价值,而我还能为你做事。只要你让我妹妹走,我陪着你下地狱。”

“你本来就在地狱里。”楚天越一手扶在林洛紫的肩膀上,游走于她白皙的脖颈之间,低声笑道:“而且……你凭什么说,我是在利用洛紫呢?

我就不能是真爱她的么?洛紫----你愿不愿意嫁我为妻,还是说,你想要跟你哥哥一起离开。只要你开口,我都答应你。”

“我愿意。”林洛紫心头一悸:“哥,我爱他,我愿意留在他身边----”

“他爱的只有柯颜一个人!”林殊大喝一声:“你比谁都清楚----”

“哪有怎样?”林洛紫眼里含着泪,一步上前迎住了林殊的枪口:“你不是也爱柯颜么?你不是也……会为了嫂子和莹莹拼命么?”

楚天越把林洛紫拉住,拽到身后,笑对林殊:“这些年我欠洛紫的,却不欠你。

你要走可以,但我想要她留在我身边。”

“林先生,”凌犀自进门起亦是始终端平着枪,一寸不离得面向着林殊:“先把枪放下吧。”

“你……你们为什么都要相信他?”林殊看看林洛紫,又看看凌犀:“你为他卖命,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也有重要的东西在他手上,”凌犀回答:“林先生,现在还没有到需要以枪相对来做了断的时候。我们只能相信他----”

“哥……我不会有事的,天越说过会保护我的。”林洛紫祈求地伸出手,按住林殊的手臂:“先放下枪好么?”

“林殊,我答应你。不会让我爱的女人,每一个都在面前死一次。”楚天越坚定地回答:“如果你愿意留在我身边……陪我一起保护她,那当然最好。

我也会让我的人在国外好好照顾你的妻女----”

“楚天越,你这是用两边同时在威胁我。”林殊终于放下枪,冷峻的脸上退现一丝决然的无奈。

“你要一定这么想的话,”楚天越道:“就只能怪你自己有太多的软肋,给人一根一根捉住了。”他把林洛紫轻轻推上前去:“带你妹妹下去休息吧,你看,为了她的安全我几乎不再叫她离开远山别墅是不是?

有什么话你们慢慢说吧。”

林殊带着林洛紫离开以后,楚天越才缓缓坐回到椅子上。凌犀站在一旁,收起枪:“前天抓到的那个商业间谍,已经供认了----”

“不会是柯的人吧?这么蹩脚的动作,他应该不屑才是。”楚天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但也不排除他知道我活着以后,用上次的回购协议做文章。”

“不是柯的人,而是俞刚的人。”凌犀的回答似乎有出楚天越的意料:“什么?那个老狐狸----哦,现在已经算不上狐狸了,最多是个灰溜溜的老黄鼠狼。”

“的确是他派来的人。”凌犀确定道:“所以有理由怀疑,柯在打他们的主意。”

“本以为俞刚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早就从版图里清除出去,没想到柯还真是喜欢收罗垃圾----那俞成瑾有什么动静?”楚天越刚想去拿烟,旋即又克制了一下。

“他倒是淡定的很。听说已经把别墅卖了,平日就只是在公司,家和颜可可那里连线。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哦,对了,他订了两张机票,是下个月的。应该是要带父亲去度假。”

楚天越怔了一下:“只有两个人,没有带颜可可一起?”

“颜可可那时候应该开学了吧。”

楚天越哦了一声:“听你这么说,俞成瑾的立场应该是很明确。他是不想让他爸爸再多插手才故意要把他带走……

如果推断成立的话,搞不好他会挡了柯的路。也就意味着,他不再安全了。”

“你要派人去保护他,二十四小时盯着么?”凌犀冷冷地说:“去看他每天都是怎样……跟颜可可在一起的?”

楚天越沉默。

“不过,我以为你已经强大到不会再为这种事难受了。”凌犀说:“你用来控制我们所有人的筹码,都是我们最重要的东西。他从末世来

而你自己,早就因为没有弱点而无懈可击了吧。”

“也对。”楚天越低吟一声:“那就明天开始----哦,后天吧。明天是…..情人节。还是别去讨人厌了。”

情人节,这个日子太特殊了。特殊到他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还没有等到跟她共同度过一个情人节----她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林殊跟在林洛紫身后叫住她:“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一下了。”

“还有什么……必要么……”林洛紫转身咬了下唇。

一个月前,一纸严谨权威的亲子鉴定报告为两个人的血亲敲下了落定的尘埃,但是近三十年来的空缺却让彼此顿觉无措。

“这些年来我们站的距离那么近却……”林洛紫轻轻走上前去:“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离开天越。”

“你了解楚天越么?”林殊低吟一声:“他是一个睚眦必较的人,你真的觉得他会原谅我们以前的错么?”

“不原谅又如何,错了就是错了。”林洛紫摇摇头:“你也爱柯颜,但是……你不曾因为柯颜的死而怪我。”

“这不一样!我被柯利用,是我自己愚蠢,我怪不到任何人,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柯颜。”林殊的情绪有些激动,也有些无奈:“所以我说,我愿意为楚天越卖命。但是他不能打你的主意,不能动我妻女的心思。”

“可我宁愿相信天越对我还是有真心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就是依靠虚无缥缈的信任缔结的么?我就是相信了他,没办法了呢。”林洛紫灿然一笑:“哥,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你说吧,”林殊微微放开拳身:“这么多年都没有尽到义务,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你做什么。有什么需求,你开口便是。”

林洛紫笑道:“那好,我知道你这样的职业最是忠诚重信义了。所以我要你答应我,就算我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也希望你能为我而保护天越到最后。”

“洛紫!”

林洛紫转身,悄然抹去眼角沁出的一丝泪水:“我要是早点知道你是我哥就好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带我去国外看看嫂子和莹莹吧。”

“恩。”

“我……其实我,真的很羡慕柯颜。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那么深爱着她。”林洛紫慢慢沿着长廊走,昏暗的壁灯把她纤细的身影拉得很长:“在柯颜出事的前一天,我就知道了计划。我……去找她,羞辱她,逼她离婚。

只要她当晚跟天越翻脸,只要她气急败坏地回娘家,也许所有的事就都不一样了。

哥你知道么?不过都是作为棋子的可怜女人,她比我们都无辜。其实我……是不想害死她的…”

“这些事,楚天越知道么?”林殊倒吸一口冷气。

“不知道。”林洛紫停下脚步,幽幽地说:“她终究还是死了,我说什么都是借口。”

二月飞雪总能让人的心情跟着一块荡涤,颜可可睁开眼睛就裹着睡衣推开窗,一股清冽的冷空气穿梭在胸肺之间。

小贝二号也不知道是怀孕综合症还是怎么了,这几天偏偏不肯睡在窝里,一定要颜可可搂着才行。

俞成瑾对这样的状况深表抗议,因为猫有时候就像是故意使坏的小孩子。连爸爸碰妈妈一下都要哭叫半天。

当他的手臂上已经被抓出第三道抓痕的时候,便彻底放弃了跟它争宠夺爱的勇气。

最后狠狠地撂下一句‘等你生完了就把你给结扎了’然后悻悻地滚回家,只能第二天一大早踏着一襟风雪上门来陪颜可可过情人节。

“不是说上午还要去所里处理点事务么?”听到外面的响动,颜可可不用去开门。因为她已经把这里的钥匙配给了俞成瑾一把。

“工作又做不完嘛。”俞成瑾抖掉身上的雪花:“谁敢打扰少爷我的情人节,我立马让他过清明节。”

“别贫嘴了,”颜可可关门取下他的大衣:“这么早,要去哪里啊?”

“睡觉咯。”

“啥?”颜可可满头黑线。

“昨天被这个死猫搅合了,”他上前按住颜可可的肩膀,压低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喂,今天你不得补偿我啊?”

“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神经!一把年纪了又不是荷尔蒙过剩的小男孩----”颜可可推开他,丢了一把扫帚过去:“先打扫房间,收拾干净了再出去玩。”

“不去。”俞成瑾摇头:“你肯定是要让我去扫床底下的猫屎。”

“你不扫谁扫,谁让你是它爸!”颜可可一边弄早餐一边吼道:“伺候你家女儿坐月子还这么多废话,它要不是怀孕综合征也不至于随地大小便。”

“只有你坐月子的时候我才会心甘情愿地伺候?”俞成瑾走过去,从女孩的身后抱住她。听着瓦斯上滋滋的火苗声,和小煎锅里的培根和炒蛋,幸福简单地流淌在暖意融融的清晨里。

“是么?不是你的种也ok?”颜可可翻着小锅,不由自主地揶揄一句。

“颜可可你想死是不是!”

“切?那么激动干什么----”女孩一甩马尾,低头去拿酱料了:“我才十八岁嘛,结婚还早着呢。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分分钟就跟别人跑了。”

男人不轻不重地拎着她的马尾:“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颜可可瞄了他一眼:“我能爱上你就能爱上别人!”

“那你试试。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是躲到马桶里我也能用橡皮抽把你揪出来。”

“俞成瑾你能不能别那么恶心,我还没吃早----”颜可可捶了他一拳,一手拿着番茄酱怔怔地看着煎锅:“喂!我的培根呢???谁偷吃了!”

眼看着锅里只剩下半面的煎蛋了,那红彤彤地冒着诱人油水的培根已经在一瞬间不翼而飞了。

俞成瑾闭着嘴不开口,眼神一转,伸手指了指墙角正舔毛的小贝。

“胡说,”颜可可拧了他一把:“小贝害喜得厉害,除了猫粮和牛奶什么也不吃。”

“那我就不知道了。”俞成瑾耸了下肩:“可能是油温太高,蒸发了。”

颜可可冷哼一声:“你刚才,打扫过猫屎吧?好像没洗手呢,就直接抓了?”

然后就看到俞成瑾脸色一变,突然就冲到卫生间开始干呕。颜可可笑得肠子都要打结了,好半天才挺起腰才发现蛋也快煎糊了!

后来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两人按照比计划早了那么一点点的行程,先去外面吃brunch。

“这家餐厅很有特色,我一直很想带你来的。”俞成瑾把车停靠,带着颜可可走进这从外表看下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里面的环境装潢的确要人大跌眼镜的餐馆。

“这----”颜可可拉拉俞成瑾的衣袖:“这里是餐馆还是酒店啊,为什么所有的席位看起来都是床的造型。”

“这里专门提供brunch,每天的开放时间也只有十一点到下午两点。”俞成瑾看看时间:“要提前一周才预约得到床位----哦不,是座位的。”

“可是谁习惯在**吃饭啊!”颜可可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又不是瘫痪。”

“你还不明白早午餐的意义么?”俞成瑾拉着她到一个粉红色的小位置上坐下:“人家说,我想跟你一起睡觉是耍流氓,而我想跟你一起起床就是浪漫。

在这么速食爱情物欲横流的年代,事后抽支烟各自穿衣服擦肩而过的情况早就不再是新鲜事了。特战神医

而难得的事能有一个跟你滚完了床单后,还一直腻歪到正午,直到饿得不行了才愿意手拉着手出来吃brunch的人----你要知道,肯在彼此身上花这么多时间完成灵魂与**交流的,多半已经具备了真心实意想要跟你走一生的条件。”

“所以这里……”颜可可被他一长串没有主语定语的话噎得脑仁疼。

“只接待情侣。”俞成瑾把精致的菜单推到颜可可面前:“食物的种类是很简单的,但烹饪的火候和口感都很考究。”

“很贵吧……”颜可可扫了一眼菜单:“吃个早餐这么破费。”

“我给不了你贝壳海滩和紫水晶教堂,一顿浪漫又带着承诺的早餐还是消费的起。”俞成瑾叫来侍应,正要点单。颜可可一下子变了脸色:“你怎么会知道贝壳海滩和----”

“我看了你那本书。”俞成瑾头也不抬地说:“而且楚氏的那座岛早就已经被卫星公开拍过照上过推特,又不是什么秘密。”

“……”颜可可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东西,突然被提起来的时候却还是那么记忆犹新:“今天,不该说这些的吧。”

“对不起。”俞成瑾点好了菜让侍应离开:“我只是觉得那本书很有趣,比我写的那种法律教案有趣多了。”

“都是些空想主义无病呻吟的玩意,”颜可可自嘲地笑笑:“还不如你写的那些碎尸案什么----”说话间,隔壁桌的女孩正用刀叉切开一小块牛排,狠狠地往颜可可这里瞪了一眼。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就看到侍应已经端着两个银色的餐盘上来了。

俞成瑾起身,撩起女孩的下巴,突然就吻了她一下。然后只听咔嚓一声,一头雾水的颜可可才意识到刚刚这是被拍了照。

侍应笑眯眯地从立可拍里拽出一张相纸:“祝二位用餐愉快。”

“这……这算是个什么规矩啊?”颜可可看着照片里的彼此,自己傻瓜一样瞪着圆圆的眼珠,而男人精致的侧脸恰到好处地呈现出十分完美的流线。唇瓣相抵的瞬间,抓拍的恰到好处。

“只限情侣用餐啊,亲一下做个证明嘛。”俞成瑾帮她切好培根:“那,早上吃你的,现在还给你咯。”

“是么?我怎么看人家都没有这个环节,你特么自己塞小费搞出来的吧?”颜可可狐疑地看看四周。

“被你看穿了。”俞成瑾低下头。

颜可可一边吃东西一边往四周围看看,突然觉得别人好像也跟自己抱着同样的想法----那就是,这里过来吃饭的情侣该不会都是刚滚完床单的吧!!!这种感觉……真的好诡异啊。

“别看了,其他的都是冬瓜,面前坐着这么帅的男人----你横竖不吃亏的好不好。”

俞成瑾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专心点吃饭吧,等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颜可可也没有多问,就只是坐在副驾驶上乖乖地系好安全带。车子沿着高速道一路行驶,俞成瑾在整个过程中没有说过一句话。

看着周围如过眼云烟一样的景致,颜可可越来越怀疑他到底是要带自己去哪----这里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物,只有一望无际地,又宽又长的路。

在这样的速度下,就好像时间也静止了,情绪也静止了。

俞成瑾的车终于停下,颜可可睁开差一点就困顿下的眼眸:“这----”

这里明明就还只是高速上的一处没有任何特别的路段而已,连个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他们此时停在临时便道少,周围有积雪,但大多已经碾铲成泥。

“这是什么地方?”颜可可怔怔地看着俞成瑾,他把车里的音响打开,里面放的歌有点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这首歌……”

颜可可怔了一下,也不知道大脑是不是缺了根弦,突然就问了一句:“翻译成中文……是叫爱你躺过的大马路么?”

俞成瑾突然就笑喷了,压着腹部好半天才站直了腰:“我真的是……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我能站在这里笑成这幅傻逼样。颜可可,你还能不能行了!”

“至于么,有那么好笑?”颜可可心里吐槽:她知道这首歌叫爱你说谎的方式,只不过看到高速公路觉得很应景罢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翻译成爱你躺过的大马路也很有道理,简直是无言以对啊。”

“语言都是有多重魅力的嘛,怎么理解都行。”颜可可被他笑得很不爽:“喂,你到底为什么带我来这啊?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俞成瑾终于笑匀了气,收起脸上的神情。他伸手握住颜可可的手,很认真地告诉她说:“这里是当年,齐念出事的地方。”

颜可可不由自主地呀了一声,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呢。没想到好不容易打定主意带你回来看看,却笑成这个样子,算是天意吧。”俞成瑾伸手扶过那早已焕新的铁栏杆,也不知道是在放空还是在回忆。

颜可可轻轻走上去,从后面抱住她,一只手若有若无地压在男人右边肋骨上----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念字。就像自己心里那个永远也去不掉的人一样,随着轮回都难以湮灭。

有时候自己会故意去吻那个小小的纹身,带着点使坏的小心思。因为俞成瑾的反应会超出一般的**。只不过----他们几乎没有去提及这个话题。

“你带我来这里……”颜可可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呼吸着雪花打过的气息和痕迹。

俞成瑾慢慢转过身来拥住她:“没什么,就只是想来看看而已。”

他终于也没有告诉颜可可关于那颗心脏的缘分,因为他早就无数次地提醒过自己----有些东西恰到为止最是美丽,任何东西只要够深刻就都是一把刀。

套上宿命论以后,就再也难以用轻松的姿态来面对了。恰好,而无需太沉重。

太阳快要落山了,沿着刚刚一路飙过的高速慢慢开回去,颜可可觉得心情没来由地舒畅了起来。

“晚餐想吃什么?”

“不饿唉。”颜可可望着窗外暖色的夕阳照在房顶未曾融化的雪上,轻轻跟着车里的音响哼唱起来。

“没听过你唱歌,好好唱一首吧。”

“不会,我五音不全的。”颜可可没有撒谎,音乐课上她都是逃课出去买包子的。

“太好了,我又找到了一个我们之间的共同点。”俞成瑾舒了一口气:“我也五音不全。本想把日子过成诗,时而简单,时而精致。不料日子却过成了我的歌,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

但还好你跟我一起在五线谱上撒欢,虽然觉得用代价收获幸福有那么点不厚道。但是……你终于是我的了。”

“看车……”颜可可刚想感动一小下,就看到迎面一辆巨卡过来:“高速上不要七嘴八舌的好不好?”

“这才叫用生命表白呀。”

“为这么点小事就要消耗生命值?”颜可可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去玩超级马里奥一定是一路死到低的。”

“你也玩过这东西?”

“当然,我死而复生以后把以前因为心脏病不能接触的刺激类游戏统统都过了一次关。”颜可可很自豪地说。

“可可,我爱你。”

“哦。”颜可可拉下前面的镜子,涂了下润唇膏。

俞成瑾几乎要抓狂了:“你怎么又是这个态度!”

“废话,你上次说的时候就没抓准气氛,这一回我以为你是因为我也会打游戏才说爱我的!”颜可可吃吃地笑,下意识扭头去看他:“喂,你好歹营造个浪漫点的气氛跟我说这三个字吧?”七夜契约:撒旦的天价玩物

“容我想想。”

晚餐只是简单地吃了一点,剩下的时间,俞成瑾就牵着颜可可在市中心的巨大广场上闲逛。

情人节里到处都是卖玫瑰花的孩子,他们用冻得红红的手和泪眼汪汪的乞怜表情看着这对油水丰厚的潜在客户。

俞成瑾不拒绝任何一个孩子,不管是谁上来,他都会买一朵送给颜可可。很快的,女孩手里已经抱了整整一大坨。

“喂,我已经拿不下了。”颜可可对这些花表示哭笑不得。

“就是让你拿不下啊,这样别人会以为你也是来卖花的,就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那你干脆从一个孩子那里全买来不就好了?出货多还能便宜点算!”颜可可对俞成瑾也表示哭笑不得。

俞成瑾伸手摘掉了一片已经有点枯萎的叶子:“这怎么能一样呢?不管他们为了钱还是为了生活,至少会对我们说一句祝福。就算是买来的,我也想要多搜集一些祝福送给你。”

“白痴。”颜可可把脸埋在花丛中,很不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丢掉吧,这些花都是打了化学养熟剂什么的。祝福收下就可以了,没必要抱着一大坨植物的生植器官走来走去。”

“呃……”颜可可看着手里这一大把红玫瑰,顿时留也不是丢也不是。

俞成瑾拉起她的手:“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喂,你今天到底准备了多少花样啊!”颜可可被他拉着走,那速度就像在风里飞起来一样。

还有五分钟就是十二点了,俞成瑾带着她跑到几乎空无一人的广场中间。圆形的喷水池就像静谧的小岛,波光的水纹倒映着这个城市的灯火。

“可可,”俞成瑾摊开手掌,那枚小小的darry-ring乖巧地躺在他的掌纹间:“戴上好么?”

“我……”颜可可低下头,突然发现那戒指上还缠了一小段红色的线。

哦,不是一小段,而是很长很长地线轱辘,揣在俞成瑾的另一只手里。

“这什么东西啊?”

“你抽屉里翻出来的,缝衣服用的红线。”俞成瑾若无其事地说:“凑合用吧,总比毛线有美感。”

“你神经病呀!我说前两天给小贝缝毯子怎么找不到红色的线了!”颜可可搞不懂这家伙到底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你要干什么?大晚上的拉红线容易招鬼的。”

“可可,以你为圆心,以一百步为半径,红线所及之处你永远能看到我的身影。”俞成瑾慢慢退后:“我要你在我们临界的距离里,永远都能听到我爱你。

可可,我爱你----”

他一边拉着红线,一边慢慢地向后退:“我爱你----”

一步两步,十一步,三十步,五十七步,八十九步。

横跨着空无一人的广场,男人的声音就像是唤醒了尘封半个世纪的梦境:“颜可可,我爱你----”

十二点钟声沿着他空荡荡地呼唤回响,宣布这样一个情人节以逼出颜可可感动眼泪的方式落下帷幕。

“俞成瑾,我听到了!”颜可可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冲他喊道。

“可可!我爱你----一百步的距离是我给你的承诺,我永远也不会消失在你的视线里!”俞成瑾看不到她感动的泪水,却仿佛能沿着红线听到她踏实的心跳。

人家都说,无名指上的血管有一根连通着心脏。他知道颜可可一定是戴上了戒指,所以手里的红线才会那么坚实有力。

“可可,我爱你!”

模糊的泪眼映着男人那渐渐变小的身影,颜可可握紧拳,用体温浸润着戒指:“好了白痴,别退啦!你撞到人家啦!”

俞成瑾沉浸的告白让他不知不觉地撞上了身后的路人甲。

“啊,抱歉。”他抬头,感觉能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大多也只能是外籍人了。

果不其然,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好奇地看着他,用生涩地中文夹杂着英文说:“夹友,buddy,she’s-nice-girl,泥们灰兴福滴。”(加油,伙计,女孩很不错,你们会幸福的)

俞成瑾挑起唇角,想要对他道谢,或者是抡起一个‘give-me-five’。但那外国人已经面带微笑地轻轻抡起白拳头,以不知道哪国的见面礼方式,在俞成瑾的胸腹不轻不重地掂捶了一小下。

“再见。”路人拍拍俞成瑾的肩,乘着那再一次漫天的雪花消失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就像是匆匆来见证真爱的上帝的化身,一晃就化作金光而去。

天又开始下雪了,今年的雪还真是多呢。颜可可想。她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红线在北风中抖抖索索。

断了?

“俞成瑾!你这个白痴,还不如用毛线呢!”颜可可一边收着红线一边往前跑,跑着跑着却发现那红线越拖越长,沿着簌簌而下的新雪,开始蔓延了色泽。

男人背对着她的身影缓缓跪倒,红线拖出的红色还是晕染出绝望。

俞成瑾一手压在右上腹,没入尾端的匕首深深卡在其中。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啦,”颜可可笑着搂着他的肩膀:“戒指我戴上啦,不用再下跪求婚,快点,地上凉----”

“你……”颜可可怔怔地看着手上粘稠的红色,讪讪地问:“你……带番茄酱出来干什么?节日……彩蛋…..么?”

“可可……”男人的身子渐渐歪倒,敞开的衣襟下,匕首的光倒映着他惨无血色的脸。

“俞成瑾,你……你知不知道……”颜可可拎住他的衣领:“喂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喜欢你?

你知道你是律师的嘛,律师说话从来都跟放屁似的,谁敢相信你啊!可是我……我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才相信你是真的,相信你可以做我生命里正确的那个人!你不要耍我啊!你快点起来,这样不好玩的!”

“可可……”在颜可可还没有想明白该怎么哭之前,俞成瑾的泪水先她一步划过眼角,落在身下已经被血融化的雪水上:“你帮我看看……我身上的纹身,还在不在?”

“我……”颜可可抽出两只手,按在他右肋的伤口处,瞬间淹没指缝的血流终于逼出了她的绝望:“我看不到,俞成瑾……你起来,你自己看看好不好?你是不是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确认了自己的幸福,就会把它去掉的!你起来,不要躺下,我求求你!你答应我不会像楚天越一样混蛋的!”

渐渐模糊的视线堆砌着女孩无数张重影的泪颜,俞成瑾用压住的呼吸换出最后一句话:“抱歉,先食言的……是我……楚天越他,没有那么混蛋呢…”

颜可可突然望着天空,她在想,从无数雪花飘落的地方到底有没有住着一个神?一个高高俯瞰着自己,玩弄着自己,惩罚着自己的神。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迫不及待地离开我!俞成瑾,你要是敢死,我绝对会杀了你的!”

在女孩最后歇斯底里的声唤中,黑色的车子骤然闯上了广场。两扇门齐开,黑色的皮鞋踏着风雪迎着颜可可渐渐模糊的视线一步步走来。

“上车。”

面前的男人,就如无数个曾经无数个有意或无意的相遇那般,只告诉自己命令,不告诉自己原因。

颜可可怔怔地看着他,拼命得想要从那熟悉的轮廓里抽出记忆的版图----他是谁呢?为什么……明明那么熟悉,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快上车!你想让他死么!”

熟悉的皱眉,凌厉的呵斥,一颦一怒的犀利和举手投足的淡然,哦!颜可可想----原来你是楚天越啊。

可是你……你他妈的为什么会是楚天越?!